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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跑吧读后感10篇

2018-03-15 21:19: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兔子,跑吧读后感10篇

  《兔子,跑吧》是一本由[美]约翰·厄普代克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26.00元,页数:337,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兔子,跑吧》读后感(一):作为动物的无趣

  他真是疯了,恨不得把她压碎,他肋骨间的一个小量器使他越来越需要压力,需要纯粹的压力,这其中并没有爱,没有那种从肌肤上浮掠而过的爱,他感觉不到他们的肌肤,只想把她的心脏揉进他自己的心脏里,给她最完满的快乐

  似乎她也明白,在云雨交融到达高潮的那一刻,他因为感到绝望而背弃了她。人的本性就像母亲一样引你向前,可一旦获得自己那份报偿,就将你弃之不顾,而你则一无所有

  说得有点狠,给你的感受很奇异。刚要顺着兔子的感觉达到自己的生活时,发现他远比自己要迷茫残忍

  他只是个典型人物。他寂寞,眼里只看到别人的错处,况且无论自己的父母还是妻子的父母,没有人站在他这边说话,还有个多事并且软弱的牧师。

  他不会处理感情,仅凭着自己的感受处事,作为男人,他自私,作为一个个体,他又是孤独并且横冲乱撞的。面对私生活曾经放荡的情人鲁丝,兔子为鲁丝是否用嘴给其他男人服务耿耿于怀,鲁丝被他纠缠地快要崩溃了,只是要求兔子赶快离开。兔子不想走,他要求鲁丝也用嘴为他服务,这样就可以将过去一笔勾销了。

  作为一个女性,我觉得荒唐,然而这种行为并不鲜见。《女人是男人的未来》里,萱花的男朋友俊昊得知她被别的男人侮辱后,气急败坏中也只是将萱花拖进一家宾馆里洁癖般冲洗萱花的下体,边做爱边说着“我和你做爱是使你清洁”。好一个清洁。

  男人们终日幻想婚姻之外的性爱,幻想的那些不必负责的短暂快感,在它的背后,很可能是一片浩瀚的沮丧无奈。男人的不负责、不肯牺牲,最终也使情欲满足感大打折扣,甚至,也使他们的灵魂远离了澄明。

  《兔子,跑吧》读后感(二):一个人的厄普代克

  大概2007年秋,我第一次读到厄普代克的小说。当时,他的《纽约情人》和许多其他名家的中篇收录在一起。读时,我内心似乎跟着他的叙述节奏走进一条平缓流动河流静谧含蓄,带着温情而怀旧的视角观察一个婚外情男人的精神世界

  厄普代克爱用文雅的笔调把字句里的人调和的面目模糊内心细腻。小说的开头是一个男人出差独自坐火车进纽约的片段,火车像缓慢成人仪式一样,把一个外省男人从熟悉的家庭世俗生活中抽离出来,缓缓进城,现在回想起来,我才知道这是小说家试图温和地把我们带进一个可以理解男性世界中去了,好比开门迎接朋友温暖拥抱或和美的笑容是相爱的第一步。进纽约,本意味着翻天覆地改变,厄普代克巧妙用火车做了主人公和读者之间的一滴滑剂。

  后来我又读了很多厄普代克的小说,其中大多数讲述的无非是类似的美国中产阶级男性,他们过着社区生活、稳妥地偷情、然后离异、劫后余生……婚姻生活、性爱生活是厄普代克小说里永恒的母题。每次看他的小说,我无一例外把自己的同情心和理解力全部交付给了厄普代克和他那些复杂的男主人公们。我有时甚至觉得这些男人内心世界全部是统一的,并没有变化,都是内心丰富、躁动、在懦弱中带了许多内省,他们和作者一样温文尔雅,但同时结束情事时又表现冷漠理性。而厄普代克一向把这些偏离婚轨道的情事处理得异常冷静,所有人都在洗牌后回到原点欲望覆灭了的美国中产阶级们,在潮退了,往往又安静地坐在花园桌边了,平静看着另外一个同样欲望覆灭的妻子。

  大同小异的情事、面目不清的主人,琐碎平庸,厄普代克却征服了我相当一段时间。厄普代克去世时,一名作家说,他写出了美国中产阶级的情感世界、婚姻世界,世俗和神圣的并存的世界,也因为如此,美国经历过上世纪60年代那拨人,家里的书架上或多或少都有厄普代克相伴。我深以为是。

  在写作夫妇们》20年后,厄普代克谈起过写作背景,“这本书涉及的是当代社会———生活在经济富裕冷战中的那些人们。现在的社会已经使得工作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他们不再相信工作作为一种职业重要性,而是转向各种程度的‘交友’。他们最关心的是床上和桌子边上的生活。”

  在中国当下,我想新成长的中产阶级们,或许也在经历美国上世纪60年代类似的情境物质丰裕后,人内心更加细腻敏感,感觉也在同时倾向于物化和自恋状态,当周遭充满了躁动和可能性男男女女该往哪里走?

  “我们群聚在一起,像蛇在一个荒芜的洞里蜷成一团那样生活着。六十年代教给我们交媣的高度道德价值观。我们迟迟不愿放弃一个既令人愉快、又有益健康活动。话虽如此,你终究不能跟所有异性睡觉,我们是有责任感的中产阶级,有工作、有子女风流韵事需要有精力,还要经得起折腾。我们还没有学会把感情从性爱中消除掉。现在回头算一算,跟我睡过觉的异性人数,加起来远不及当今一个大学生在四年中所交接过的。有些女人始终没能和你睡觉。现在回顾起来,这些人具有一种反常的清晰度,也许是因为在那团滑溜溜的蛇里,彼此接触太少了,因而一直很明显。”

  半个世纪前,厄普代克就曾从这样的眼光俯瞰了上世纪60年代周围朋友和他们的情感生活,用历史整体的眼光来看待自我和自我所在阶层。虽然他的情感小说描摹谈不上为我指路,或成为内心的明灯,但至少让我能够和缓的去理解我曾不能理解的人与事。我想,我的成长里面,如果这两年有一点点对人理解的进步的话,其中多少与阅读厄普代克有关

  于我来说,有三点支撑起厄普代克在我内心世界铺设的一座桥梁

  1、 清晰可见的内心世界。有人说厄普代克向普鲁斯特学习意识手法,把人物复杂化的内心世界极度铺呈,这样的好处是可见的。我们理解人物,不仅通过行动,更多了触角可以深入到人物内心。此外,所有偷情的男人都是厄普代克招牌式的模样——具有高度的、带知识分子气的反省精神。在阅读这样男人的内心世界中,读者如我很轻易就感到一种适度的理性,会放松警惕,以为自己进入了一个绿阴满地的区域——一个内心敏锐、观察力又不偏颇男人的世界,这让你感到安全。比如,“我不喜欢自己交战时的样子。争辩时的激情往往使得我变得苛刻燥热,陷入夸张与谎言之中。至少,我们应该对事物持精确的态度,抱以沉默的礼节,一种无言揣测的礼节。” “我们都是一些颠覆细胞,就像地下墓道里的那些人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是要挣扎着冲出享乐主义,而我们却试图要回到其中。”这样一些对自己所处境域有明确认识的男人,你会以为他们会跟这些字句一样,明晰可见。至少在某些时候,你以为是这样。因此,有人曾诟病厄普代克的“兔子”里的性爱描写,没有人能够相信一个没有念过大学工人有如此良好的床上审美品位,对各种女人有完美的细腻的观察角度。谁都不怀疑,这是那个从小学绘画的、又因皮肤自卑的哈佛男人的化身。

  2、 温和优雅的阶层观念。厄普代克哈佛毕业,在海边有别墅,有4个孩子,曾离异一次。在他的世界里,除开糟糕混乱的情欲事件外,他的主人公大多都带有一种健康、温和的家庭观念。这跟常年穿套头羊毛衫的作家有关。才女作家鸥茨曾评价他的兔子四部曲,是献给美国的一首情歌。40年的大跨度,他从兔子的角度串联起时代政治的变化,讲汽车、冷战以及70年代人的特征,无不让你觉得信服。这些时代和阶层的认同感,不知不觉中消弭了主人公和读者直接一些观念隔膜,主人公总在不经意就流露出敏锐和细腻的阶层品位和观念:“我喜欢这栋房子,它建造于我们这个苍老的世纪之初,那时的劳动阶级与职业道德仍然同为一体,正像正门两侧那优美高大的多块玻璃侧窗等处静静流淌的优雅的细节所显示的那样。”

  “电视以及不可抗拒的魅力犹如一团火,我们进到一个空房间之后,把它打开,一个会说话的面容会跃然其上,其慰藉胜于燃烧的灌木。对于一个12岁的孩子来说,与温暖和忙乱的厨房相比,房子里的其他地方会显得像个荒野,那里即使不会有我童年时由于无知所相信的半虔诚的假鬼魂出没,也会受到社会上那些真正的偷窃者、闹事者和毒瘾发作的强盗们骚扰。”

  3、 束缚深情情爱态度。和亨利·米勒里那些野蛮公牛男人相比,和米兰·昆德拉那些轻逸的布拉格采花大盗相比,厄普代克式情人们多了很多束缚,如:早期的兔子喜欢妓女也是带着孩子逃课式的甜蜜报复,中年的兔子喜欢邻居更多是因为女人主动而非自己愿意,晚年和儿媳更多是被可怜;或如教授罗杰这样喜欢自己侄女还带着强烈老年人的自卑感;只有许多中篇里的男主人公是带着半推半就的风雅被一个个偶遇的成熟女人折服。尽管如此每段情事都因过度思虑、或者中年人摸样的情感纠结,让厄普代克式情人们多了世俗庸常的拖累。他们处理男女关系时,很少占据主导权,我们所能看到的男人,不再是以前小说家笔下那种泛爱、滥爱、荷尔蒙分泌过多的雄性动物,而是一些享乐主义懦夫,深情又胆小,在细腻和美的床事之后,易受惊吓的跑开了。他们从没主动追求情爱享乐,但浪潮推到他们面前,又一再模糊感到自己的冲动,但他们太胆小,情爱最后只能逃开。你发现不是因为道德观念将他们推开,而是他们的胆小,害怕洪水猛兽的欲望会吞剥他们的平静生活。

  “她身上有一些沉甸甸的、母性的和神秘东西,他无法视而不见。”“说出艾德娜的名字,在我嘴里说出它,对我来说就像看到了一片赤裸的皮肤,是一种明显的危险的小快乐。”“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指望和别的什么人颠鸾倒凤了,只能和徐娘半老的詹妮丝来一次少一次了,他看见自己面前只有这种可能性,直接而冷峻,如同这条熟悉的老路。”

  这些隐秘的、小小的、粘滑的快乐和绝望,这就是兔子们的生活,这些情人们胆小,易受惊吓,但头脑清楚反应灵敏,社会的动荡从没打搅他们的生活。就是这样一群人,庸常的有如我们身边相熟的男友女友

  “除非爱遇到了障碍,否则并不存在什么浪漫的东西,我们只是喜欢沉浸在浪漫之中——也就是说,自我意识、强烈的感觉、激情的变化和延长,以及随之而来的朝向灾难的高潮——而不是浪漫瞬间的光芒。”

  也就是说,兔子们需要的只是浪漫的自我意识,我称他们为享乐主义懦夫。这些虚假的现代性碎片,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一片,所以我相信自己才会被它打动。一直记得《纽约情人》最后的冬天的结尾,作为纪念厄普代克的最后文字

  “即使是隔着有羊毛衬里的皮手套我也能感觉到她那一触之间的真实,感受到丝绒般真实的回归,那年轻的织物。那是一种当世界还充满各种选择时的感觉,在她的面前,我感受到一种一个男人与女人相处时所能感受到的死亡和恐惧,而这个女人曾经为他敞开过自己的心扉,现在却可望而不可及了。”

  2009年1月28日,约翰·厄普代克去世,享年76岁。他为这个世界留下了25本长篇小说、5部诗集、大概12本短篇小说集、4本文学评论集。

  是为记。

  《兔子,跑吧》读后感(三):可恶的兔子

  知道厄普代克是因为看到微信号(世相 the fair)推荐的他的一篇短篇小说《杀害》,很喜欢这篇短篇,厄普代克写出了女儿父亲的最后弥留之际心中真实的感受,期望父亲最后的生命不必再如此受折磨,而能尽早的摆脱痛苦,面对死亡,也好卸下自己的负担

  之后又在豆瓣上看了免费的厄普代克的短篇小说集,还挺喜欢的,便开始找他的长篇小说来看。

  《兔子,快跑》便是我开启阅读他长篇小说的第一本书。

  《快跑》是兔子四部曲中的第一部,读完,颇让我感到有些找不到中心。又有些猜不透作者到底是褒扬兔子逃跑的行为还是贬抑。

  兔子一共跑了三次。第一次是厌恶了简妮丝的做派,借着去母亲家接孩子,去岳母家领回车的时机,开车逃走了。而第一次回归则是简妮丝的生产,当时兔子似乎已经决定要“改邪归正”,他感谢身边那些对他鲁莽的行为表示谅解的亲人,尤其是简的父母。兔子第二次逃跑则是他试图想要进入简,却被简拒绝一气之下又出走了。读到这一部分的时候,实在觉得兔子可恶之极,明明简还在生完孩子的恢复期,他却觉得自己已经体谅她够多的了,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强行进入。被拒绝后,以逃跑来发泄心中的不快。致使后来简妮丝难过得饮酒过度,失手将自己的女儿淹死。后来他又回来了。身边的人因是简遭到其女儿的去世而没有责怪兔子,竟又一次原谅了他。

  兔子第三次逃跑甚是荒唐。

  似乎跑已成为了习惯

  在其女下葬的时候,兔子再一次“出逃”。

  兔子心里是郁结的。他想要逃离原有的生活模式。觉得那样的生活是他厌恶的。于是他不断的逃跑。

  可当初选择这样生活的人是他。选择简妮丝的人他。

  他的自私,他的不负责任和没有担当,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可谁又 应该为此负责。他跑啊跑,只顾他自己的跑啊跑。

  他又能跑多远呢。

  跑了又回来。他始终没有跑出去。

  生活有时就是个噩梦,而兔子的做派也好不到哪里去。

  《兔子,跑吧》读后感(四):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一阵子了

  安魂曲

  约翰厄普代克

  南森 译

  几天前,我想过:

  如果我死了,谁也不会说,

  【可惜啊!这么年轻,前程远大!——未可限量!】

  我姗姗来迟的死亡遇到的,不过是一些人耸耸肩,哭不出来;

  我料想大家的反映会是,

  【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一阵子了。】

  生命不过是破旧的诡计,

  而死亡是阴暗,广阔,真实。

  它的震击不在别处,

  只在它降临之地。

  谨让我们用作家自己对于死亡的感知怀念这位文字大师的死亡。

  生命不过是破旧的诡计,而死亡是阴暗,广阔,真实。它的震击不在别处,只在它降临之地。

  《兔子,跑吧》读后感(五):wendy王'评论

  厄普代克拒绝在他的作品直接表明自己的明确观点。这一点虽然招致了一些批评家的非议,但是厄普代克认为他的作品要反映的正是这种模棱两可、含混不清的生活,拒绝表明态度并不等于没有态度。厄普代克是想通过自己的作品向读者传达一个信息:生活中有许多事情是说不清的。

  他一直在实践自己的创作宣言:“我写的小说是关于平常人的日常生活,它比历史书更具有历史感”,所以他说要通过《兔子快跑》和《马人》来反映两种人生,“一种反映的是兔子的人生,一种躲闪逃避的态度--听信本能,草率莽撞,惊慌失措,于是就有了主人公的名字,安格斯特罗姆;另一种是马对人生的态度--套上挽具后一直不停地拉车,到死为止。”

  《兔子,跑吧》读后感(六):厄普代克的欲望乌托邦

  婚姻家庭以及由此引出的婚外恋,身体欲望,一直是厄普代克小说的主要母题。他历经40年塑造的主要人物形象“兔子”哈利·安斯特朗,在对家庭的一次次出走与回归中,完成了一支性与宗教交织的华丽而忧郁的交响曲。自1959年发表了第一部《兔子,跑了》之后,此后每隔10年,厄普代克分别出版了《兔子归来》、《兔子富了》和《兔子歇了》。一本比一本厚,也因为阅历的增加,被评论界认为一本比一本写得好。尽管他超群的记忆也使得这套书成为当时各种社会现象和价值的记录,但其中最重要的,可能还是如英国作家戴维·洛奇在厄普代克于1月底去世后,在怀念他的文字中谈到,“尽管与索尔·贝娄、诺曼·梅勒和菲利普·罗斯处于同样的高度,但厄普代克与他们不同的是,他的美国新教精英阶层(WASP)的背景,其特别的贡献在于,展示出市郊的美国白人中产阶级是如何被性解放运动所影响。”厄普代克是犹太人,但他的社会地位和教育背景赋予了他WASP的价值观,而 “兔子”则是血统论上的WASP。“兔子四部曲”和发表于1968年的小说《夫妇们》,就是对洛奇这句评论最好的注解。

  1959年的时代特征是肯尼迪时代的到来,他的个人形象和号召力给1960年代初的美国注入了一种浪漫的激情。厄普代克曾经说,“肯尼迪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了一种已经远去的浪漫的感觉。1965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在我看来都是非常纯真的。”社会价值取向方面,则渐渐体现出丹尼尔·贝尔所指出的当代美国的文化矛盾:“一方面是经济运行本身需要的传统的新教工作伦理和清教节制精神,另一方面,是一味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经济体制本身导致的消费主义盛行,结果就是在文化层面上形成以‘自我实现’和‘自我表达’为中心的极端个人主义,在生活方式上,则是享乐主义的出现和流行。”厄普代克笔下的主人公前提都是生活在婚姻制度中且又充满生命本能的冲动,在享受家庭温馨的同时,个人要求与社会要求之间必然会产生对峙和冲突。在这一切背后是社会道德观念的转变,享乐主义的蔓延和对生活的控制,而厄普代克透给读者的信息是,纯粹的享乐主义终究还是个乌托邦。

  并不像他之前的“垮掉派”作家笔下的人物,制度的藩篱从来不会对他们的浪迹天涯造成太多的困扰。厄普代克一直试图重新找回美国的传统价值,尽管是以那么不传统的方式在作品中展现——兔子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丈夫,家庭生活的平庸与琐碎和追求刺激性生活的冲动,促使他一次次离家出走。当时刚流行起来的追求“个人自由”的思潮,给了兔子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马尔库塞说的享乐主义功能,要求人的身体和感观同时得到满足。人应该享受其存在,同时并不会亵渎其本质,也不会因此有罪恶感和羞耻感。“但如果兔子在这种生活中得到肉体和精神双重的满足,那显然有悖厄普代克的原意。”厄普代克的研究者、译者罗长斌在接受办刊采访时说,“于是某种程度上,兔子被创造得很不幸:他一次次的出走,总是由一场场并非由他直接导致的悲剧而收场。”在第一次出走后,他新生的女儿由于疲惫不堪的妻子的疏忽,在洗澡时溺死了。在《兔子归来》后的另一次出走,他的情人吉尔在火灾中丧生。在女儿的葬礼上,兔子说,“不是我杀了她。”引来所有亲戚的怒目而视。而兔子是个“嘴上硬”,却并非是个不会自省的人。在冷漠地看着吉尔的尸体运走后,厄普代克写道,“(再一次)他明白他就是罪犯,却从未落网。恶心就像油烟透过他的身体往下沉。”

  “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生活在旧道德的黄昏期,有足够的东西折磨我们,但是又没有足够的东西约束我们。”《夫妇们》中主人公的一句话大概可以解释“兔子”们所处的尴尬境地。在性解放的60年代,这些主人公们就在身体的欲望和旧有的道德观中挣扎。“然而,这里面存在着几个悖论,”《厄普代克与美国当代社会》的作者金衡山在接受本刊采访时说,“厄普代克笔下的人物,无论是兔子哈利,还是《红字》和《夫妇们》中的主要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点:一方面他们都是有信仰者,无论如何无法放弃对上帝的信仰。兔子一次次出走,促使他做出这一选择的还因为他内心的憧憬,因为他相信上帝,始终认为在生活的表象背后应该有一种意义存在。尽管表面上他并不尊重宗教的形式主义——如牧师和教堂。另一方面,他们都是自我中心主义者,对个人自由的追求必定会产生与社会规范和道德准则的冲突或背离,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自我甚至超越了信仰。厄普代克曾经提到过‘正当的自私’。一般传统的教义都是教人“像爱自己一样爱你的邻居”,到兔子那里变成了“上帝不在场时,爱你自己”,成了自我中心的极端凸现。他们想象宗教,打着上帝的名义证明自己行为正确。兔子在女儿的葬礼上仿佛看到一点光,他把女儿的死亡看做是上帝的旨意,而不是谁的过错,宗教是他们卸载精神负担的贮藏室。而在每一次逃跑之后,行动自由还是导致了一个副产品——精神的枷锁。是因为传统的宗教观对他们还是有根深蒂固的影响,无论是对妻子的谦疚之情,还是在女儿和吉尔死去后,他无法解脱的精神上的压力。”

  尽管一次又一次遭遇挫折和失败,兔子对个人自由的幻想依旧存在。然而厄普代克在1992年的一篇文章中,回顾了他以往作品中对个人自由的表述时说:从表面上看,兔子的问题是陷入了与社会道德冲突的困境中,另一个问题是,他苦苦追寻的自由,其实是个幻象。某种程度上,它是社会制度的附属品,建立在中场阶级的家庭理想之上,而这个理想本身是个幻想,反映的是个人行为和公共宣传的道德之间的矛盾。“我认为美国现在就像是一个不被爱的孩子,窒息在了糖果中,就像是一个中年妇女,丈夫每次出差回来都要带回来一些糖果。因为他一直对他不忠诚,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从来不用给他买礼物。”厄普代克写道。兔子一次次逃避现实,陷入不能自拔的自我矛盾中,却不知道他的幻想就在现实中。

  到了第四部《兔子,歇了》,兔子对性到了痴狂的程度,和性相关的意念在他脑海里不断地翻腾,也许是兔子进入老年的标志。寻找“浪漫的感觉”的说法不复存在,都是很直接的性意象的回忆或者对年轻女性的觊觎。或者是老年的兔子看透世道——男女之事不过剩下这些罢了。这也是厄普代克局限的地方。而书中描写唯一一次性行为,确是惊世骇俗地和他自己的儿媳,兔子却说“反正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再一次,他还是被来自内里的精神枷锁舒服住了,想逃避却再也跑不动,倒在年轻时给他带来光荣的篮球场上。“厄普代克让读者看到的是对个人自由的过分强调,在中产阶级家庭生活的彻底失败,想在最大程度上实现个人意愿和自由,但结果是个人陷入不能自拔的困境。想要逃避,其实无处可逃,还要面对由此带来的道德困惑,不能不说是对弥漫着自由憧憬的肯尼迪时代的反讽。这种选择的困境深刻反应了当代美国中产阶级的生存状态。”金衡山说。

  莫里斯·迪克斯坦在《伊甸园之门》中说,“和某些六十年代的小说家一样,厄普代克以最差的作品取得了最大的成功。”说得就是被戴维·洛奇高度赞誉的《夫妇们》。在这本书中厄普代克写到一个小镇的10对夫妇,他们之间的性关系错综复杂,小说中有大量华丽而细腻的性描写,厄普代克这方面娴熟的文学技巧为有的评论者赞赏,说他填补了美国文学的空白,也体现着时代“自由表达”的特色。也为有的评论者诟病,一些评论说,性描写如此之多,不如把题目《夫妇》(Couples)直接改成《通奸》(Coupling)。研究者葛雷纳评价说《夫妇》讲述的是一个美国中产阶级建立“色情乌托邦”(erotic Utopia)的故事。厄普代克自己解释说,“这本书写的其实并不是关于性,而是关于性正在成为宗教的问题。”就像小说中,一位人物说的,“我们互相之间成了教堂。”厄普代克在小说出版后,接受的一次访谈中提到了《夫妇》与时代的关系,“现代社会已经使得工作越来越变得不重要了,他们不再相信工作作为一种职业的重要性,而是转向各种程度的‘交友’,他们最关心的是床上和桌子边上的生活。”

  戈尔·维达尔讽刺厄普代克是美国的“好儿童”,兔子的个人生活,可以成为六十年代美国社会传统价值的一个比喻。兔子的经历表明了还是表明了作者维护传统价值的种种努力。厄普代克在作品中不动声色地追问着金斯堡的诗句:“亚美利加,你何时才变得像天使那般模样?”“兔子的思维模式早已被制度化,尽管他企图反抗这个制度的社会。但他并没有真的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永远扬长而去,从始至终是被制度给框住的,他的宗教观本能抑制住了他从享乐主义的生活方式中得到全权的快乐。厄普代克的宗教观限制了他笔下主人公的行动,他毕竟和自己的结发妻子终老一生,缰绳仍然在上帝手里。”金衡山说。

  厄普代克去世后,一些媒体发表的评论说,他走太早了,没等到诺贝尔奖。但如果观察诺贝尔文学奖的价值取向,应该能看出,厄普代克是要被摒弃在门外的。厄普代克的价值观上有很大的局限性,他在政治上是个保守派,支持越南战争。在《兔子富了》中,针对查利说越战是美国在国际社会上玩的“权力把戏”,兔子说:“美国的行为不能简单地用‘权力’和‘不权力’来说明。美国的行为就像上帝的脸,美国在哪里,哪里就有自由,哪里没有美国,疯狂就会带着铁链统治一切。”“在坚持战斗的轰炸机下面,天堂是可能的。”如果说这仅仅是小说创作,在1989年的自传中他振振有词地说,自己的想法是出于爱国的行为。再一个是他大量的谈不上必要的性描写,就像兔子最喜欢吃的“越吃越有味儿”牌土豆片,好的小说创造读者,而差的小说引诱读者。

  《兔子,跑吧》读后感(七):上帝给的天赋应该好好利用

  一个作家活得太长、写得太多大概不是什么好事。约翰•厄普代克作为美国文坛的常青树,就老是被我的朋友们戏称为“垃圾桶”,五十年来的《纽约客》、《纽约时报》、《纽约书评》到处有他的文章,而且不挑不拣什么都写,跟垃圾桶一样随处可见稀疏平常。人老了唠叨了招人烦了,倒很容易让人忽略他曾经的青春无敌。

  厄普代克青年成名,22岁便开始在《纽约客》上发表作品,获过两次普立策奖、两次美国国家图书奖以及欧•亨利奖、国家书评协会奖等各项图书大奖;他的《兔子四部曲》两年前被《纽约时报书评》评为“过去25年中出版的最佳美国小说”之一,有人称之为“美国断代史”,有人称之为“中产阶级的灵魂写照”,《泰晤士报》的安东尼•奎顿则称:“该系列小说全面展示了厄普代克作为观察者和描述者的卓越天赋。它们达到的是一种成为美国社会史和情感史的高度。”

  兔子

  1960年,《兔子四部曲》中的第一部《兔子,跑吧》问世,描写一个年轻人哈利因为不满平庸的生活而离家出走不断逃跑的经历。在之后的三十多年中,厄普代克一发不可收拾,接连写出了《兔子归来》、《兔子富了》、《兔子歇了》,一部好过一部,勾勒了“兔子”哈利的一生。“兔子这个人物对我来说代表着身边的人理解美国的方式,我通过兔子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常常要比我自己看到的更值得讲述,”厄普代克如是说。“人们常常问我兔子会怎么看9/11事件,兔子会怎么看小布什,这我可说不准。我让他死了。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所以我50多岁的时候就决定先把他解决了,省得万一哪天我死了他还悬着。不过我觉得兔子可能会支持政府打伊拉克,就像他当年支持越战那样。如果他活着,他大概会住在佛罗里达州,在车上贴星条粘纸;9/11之后,他肯定会插小国旗的。他老婆可能会有些疑虑。”

  在出版《兔子四部曲》的克瑙夫出版社工作了40多年的朱迪斯•琼斯对兔子的死很不满,“虽然我既不想住在哈利的隔壁也不想跟他吃饭,但我就是喜欢读他的故事。约翰总是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哪怕对哈利这样一个庸人甚至一个讨厌的人,他也充满了同情,他从不会鄙视自己笔下的人物。”

  《兔子》中充斥着性描写,这也是厄普代克小说的一大特色。《兔子,跑吧》出版时美国社会整体氛围极为保守,《裸体午餐》、《北回归线》这样的书都因为害怕惹官司而不敢贸然出版。《兔子,跑吧》里光对妓女鲁丝就有长达八页的描写,出版时自然需要格外小心。据说厄普代克很担心《兔子》给自己招来官司然后输得精光,留下四个孩子喝西北风。他还特意嘱咐阿尔弗来德•克瑙夫:“也许你应该找个律师来检查下书里的色情段落。”等到克瑙夫找来律师时,厄普代克却说:“我这会儿来不了,我在暑期主日学校教课呢。”(Sunday School,基督教教会为向儿童灌输宗教思想,在星期天开办的学校。)性与宗教,统统是厄普代克的大主题,在这里打了个小小的照面。

  女人

  热爱八卦的朋友敦促我:“你去考证一下厄普代克到底有多少女人。他书里那么多性描写,估计没有过一打女人是写不出来的。”我倒宁愿相信厄普代克笔下的性事是出于想象。他承认暗恋过桃丽丝•黛(Doris Day),也梦想过拥有埃尔罗•弗林(Errol Flynn)的男性气魄,但他从6岁起就深受牛皮癣的困扰,羞于见人,这种固疾令人“感到有一种异物在侵蚀你的身体,把你从健康的幸福的正常人群中分离了出来”。厄普代克曾自嘲“文艺阳光先生”,不光是指自己的好脾气,也指为了治疗牛皮癣而不停地晒太阳。他一直将这种病视为残疾,“有这种残疾,是很丢人的。这逼得我要比平时更冒险、更大胆。我心底里是个谨慎、保守的人,如果不是皮肤病,我也许永远不用离开纽约,在《纽约客》编辑部养老就好。但有了这种病我就得离开工作的城市,去有阳光的地方,去海滩,靠当自由撰稿人养活自己。”结果太阳晒得太多,他又得了皮肤癌。

  对外貌的极度自卑心理影响了他看女人的眼光。比起许多热衷于赞美女性的作家来说,厄普代克对女人并没有多少亲近感。他自称写作时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而帮老婆打理花园时则觉得度日如年。他笔下的女性要么爱吃醋要么爱报复,要么幼稚要么极端,以至于有人说“我绝不想跟厄普代克笔下的任何一个女人共度一生”;他的性描写不是嫖妓就是通奸甚至公媳乱伦,少有正常和谐的夫妻关系。我想,在生活中,厄普代克不会是个特别招女人喜欢的男人,至少不太会招看过他书的女人喜欢。

  1968年的小说《夫妻们》描写了小镇中产阶级家庭组织的换妻派对,令他荣登当年4月26日《时代》周刊的封面,大标题赫然印着“通奸社会”。2005年他的小说《村庄》入围英国老牌文学杂志《文学评论》一年一度的“最差性爱描写奖”长名单,小说中通奸的主人公这样赞美情人的私处:“它一点儿也不像菲利丝那儿。这个更滑、更简单些,体液没那么稠,不像酱汁,倒更像冻胶。”还好,这段描写最终不敌盖尔斯•克伦的《温克勒》,没有得奖。

  厄普代克将性、宗教、艺术称为三种伟大的秘密。每到周日早晨该去教堂的时候,他就会心急。“没有宗教的生活对我来说就像缺了一种维度。你也许会说维度只是一种幻像,但人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几千年。”他认为自己的艺术活动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同宗教信仰紧密相关的。创造力是来自上帝的礼物,所以应该通过信仰上帝去报答。他成名了,他富有了,他比绝大多数人都幸运,如果还不心存感激,似乎有些忘恩负义。所以他爱引用威廉•詹姆斯的话自况:“如果人能够相信上帝,日子就会过得舒心愉悦;他们有未来的憧憬,受到崇高的感召。”说老实话,厄普代克让我想起了20世纪中期著名的色情海报女郎贝蒂•佩姬(Betty Page),她笃信上帝,却也不惮于在镜头前颠倒众生。当别人问起她这其中的抵牾时,她无辜地眨着楚楚可怜的大眼睛说:“上帝赐给了我这种天分,难道我不该好好运用吗?”

  风头

  《纽约客》撰稿人亚当•高普尼克从少年时便崇拜厄普代克,盛赞他是“亨利•詹姆斯之后头一位高产高质的美国作家”。同厄普代克交往多年的《纽约客》编辑罗杰•安捷尔说,“约翰很喜欢跟年轻作家竞争,二十年来他一直有感觉自己再也写不出短篇了。但是只要我一提哪个棒小伙子写了个好故事,他会说‘是嘛’,然后立马在几周内发给我一个精彩的短篇。”厄普代克自己则说:“我不是个好老师,因为我不想真心鼓励年轻作家。让他们失望低落默默无名,这才是我的座右铭。会有女明星去鼓励年轻女演员吗?没有。你不会想让年轻女人挤进来盖过你的风头。”

  讨厌他的人亦不在少数。戈尔•维达说他“匠气重”,犹太知识分子杂志《评论》的前总编诺曼•波霍雷兹的风凉话则更伤人:“我在作为一名文学批评家的职业生涯中对很多事情感到纳闷,其中一桩就是约翰•厄普代克怎么会有这么大名气。”厄普代克恶作剧式的回应便是在小说《贝克》(1970年)和《贝克归来》(1982年)中塑造了一位犹太作家英雄亨利•贝克,不遗余力加以调侃。

  对于恶评,厄普代克只能耸耸肩。“我有什么办法,那可能只取决于写书评的晚饭吃得好不好,都是些非理性因素。所以我写书评的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缓和受到恶评时被伤害的自尊心。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公正的评论。”

  访谈

  问:你是怎么决定成为一个作家的?

  答:我母亲想当作家,我很小的时候就常常看她坐在打字机旁敲敲打打。虽然我小时候最喜欢画画,但估计当作家的念头这时已经钻进我脑子里了。

  问:你的名字多年来一直同《纽约客》连在一起,你对此有何感想?

  答:很高兴。12岁时阿姨给我订了份《纽约客》作为圣诞礼物,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杂志。1954年他们登了我的诗和小故事,这可是我文学生涯中的重大转折。编辑的细心程度以及他们对喜爱作品的感激程度是其他杂志所无法相比的。我也喜欢他们的版式——在文章结尾处署名,所有人的字号都一样大。

  问:有一次你在谈《兔子,跑吧》时说过,开始写小说时想描写一种战战兢兢躲躲藏藏的生活。你为什么对这种生活如此有兴趣?

  答:在1959年的美国社会,我身边这种胆小的人多的是。我自己内心也有一定程度的恐惧和躲闪。这种人靠不住,不会作承诺,在社会中不会全力以赴。我把哈利想象成一个打篮球的小伙子,当时在高中里每个人都想当篮球明星。你有运动员的潜力,长得又高,心里觉得自己到十八岁一定能成个人物,结果到了那时却一切都在走下坡路。于是哈利蓄积了许多特性,甚至有了“兔子”的外号。兔子东躲西藏,兔子性欲旺盛,兔子紧张,兔子喜欢草地和蔬菜。他的形象这样触手可及,我对他的神经反应、说话方式都成竹于胸,也许多半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问:自从五十年前开始写这个系列起,你就试图调和人类渴望终身伴侣和对性自由的不时之需之间的关系。你现在有结论了吗?

  答:人脑是很好奇的,所以要人类带着这样的大脑去安于一夫一妻制是很困难的。一夫一妻制是社会的选择,因为容易管理。然而我一生中见识了很多婚姻的破裂(60年代之前之后都有),因为每个人(不光是年轻人,中年人也一样)都觉得有权利拓宽自己的性口味。富人更是如此。

  佛洛伊德将幸福和性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你床上好,你就好。但这种性满足是很难达到的。即便你达到了一次,它也会很快溜走,所以持续的不幸福成了我们生活的特征。

  问:你太太对你的小说有何反应?《时代》有一次引用你的话说她从来不会完全肯定你的小说?

  答:玛丽是个很难得的敏锐的读者,她几乎总是对的。如果我在小说中保留了她不欣赏的写法,也是因为我内心爱开玩笑、鲁莽的一面在作怪。通常我只在完成或卡壳的时候才会让她看,我从来不会贬低她的意见,她对提升我的写作很有一套。

  问:暴力在你的小说里是缺席的,有评论认为这影响了小说的写实性,因为我们的世界中有很多暴力存在。你怎么看?

  答:我的生活里就没有暴力。我没打过仗,连架也没打过。我不认为一个和平的人应该在小说里假装暴力。纳博科夫写的那种血淋淋的事情,对我来说更像文学而不是生活。我对我笔下的人物有一种温情,不允许自己对他们施暴。如果有一天大屠杀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自己能够提高表述暴力的能力;但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也不要为了时髦的幻想而滥用在出版业中的特权。

  《兔子,跑吧》读后感(八):同学特别推荐的一部书

  淡淡、温情略带嘲讽、含蓄中富于美的文字,在书写着一个平凡人的精神和周围的现实世界,可爱、善良、胆小的兔子对现状充满了不满:平庸的工作,一团糟的家,懒和愚蠢从小在富裕家庭被惯坏了的妻子某种程度上她挺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气之处,他选择了逃离,他最擅长的一种方式,run,面对困境,他总是选择逃离,这是非暴力抵抗运动的方式,至少逃离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即便每次都失败并且伴随着悲剧的发生,面对悲剧,他又显得那么无力,就像现实中的凡人面对残酷的事实,并非每个人都有颗坚强的心来承受,虽然每个人都很善良且富于幻想。

  看小说,进入小说的世界,你也像只奔跑的兔子,在寻找些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是逃避还是寻找一种寄托,小说是现实的一面镜子,你会看到许许多多熟悉的影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英雄或名人传记小说般那样历经磨难最后功成名就,出于对英雄的崇拜,小时候会喜欢阅读名人传记和英雄传奇因为那个时候的美好幻想太多,但那些中国式的名人传记总是那么千篇一律,少年早熟和类似司马光砸缸的小故事,渐渐地才发现那些故事并非十分可靠,至少十分地片面,仔细一想你会发现司马光小时候砸缸是那么有创造性,敢于打破传统和固有思维,为何最终会成为王安石变法最有名的反对者和顽固的保守派,完全无法使人明白造成如此巨大反差的原因。 最终朴素和普通人的生活令人感动,因为它真实、可信,它也离我们的世界很近,除了带给读者以心灵的触动和震撼,还会指引迷失在黑暗森林里的我们。

  逃离有很多种方式,看书时总想到一个人,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他蓬头垢面,胡须懒散地搭在那张看上去略微浮肿因多年不见阳光又显得苍白的脸上,他总是懒懒地赖在床上睡到肚子饿,进食对他仅仅是完成同每天都要开门和关门的一样的一道工序,迷茫的眼神看着电视的画面,不知道那时他的大脑是否还在转动,至少从他的眼神中你读不到任何信息,就是那么坐着,他也不说话,似乎进入超脱的境界,向外界的人们表达他的心已经死了,世间尘世他也看够看破了,按照他伤透了心的母亲的话,如今她就如同养宠物一样养着三十多岁的儿子,所幸他不吵也不折腾别人。导致他的这种抵抗直接的原因来自于外部环境,每日承受着那位自私得只剩下他自己的父亲的恶毒嘲讽,那个人从来就是那样,一出生他就没有进过父亲的责任,以至于他至今还是黑户口,据说是一场疾病导致了的后面一系列悲剧的发生,悲剧每个人都负有责任,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过失,甚至他没有丝毫过失,但他承受了大部分的过失,只因为原本对未来有些幻想的他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溃了,他没能改变环境,也没法适应环境,只能将自己封闭起来躲在一角,逃避现实。最近有了好消息,他终于走出房门,走向现实了,开始工作了,愿他一路走好。他的故事——兔子睡了,兔子工作了。

  篮球场上能获得与众不同的感受,在场上你是明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善良的兔子成年后再也寻找不到那种感受了,他逃跑是为了追寻那种自我存在的感受,有的人一辈子都像是个孩子,有的人一出生就很老成了,兔子总是依赖在别人,企图从别人那里得到精神支持或精神寄托,他迷茫,因为他不知道前行的方向,他困惑,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单独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他是那么普通,普通得和我们一样,总是在跑,逃避不满的现实,却并不知道该奔向何方。

  跑吧,兔子。

  《兔子,跑吧》读后感(九):兔子跑什么跑

  哈利先生26岁,他有个两岁的儿子和怀孕六个月的妻子。他曾是全国篮球明星,但目前在超市里卖果皮刀。哈利开车狂奔在高速公路上。这是一个普通的郊外黄昏,他本来应该去爸妈家接儿子的,但是他突然希望明天早晨能够醒在一片白色沙滩上,于是他拐了一个弯,拐上了高速公路。哈利此刻很累,因为他在公路上迷路了,因为他开了很久还是在美国东北无穷无尽的小镇上。时间是1959年,哈利先生的外号叫兔子。

  《兔子快跑》是厄普代克的兔子系列小说的第一本。该书的封背上这样介绍它的内容:“26岁的哈利被困在二流的生活当中,一个酗酒的妻子,一个到处是脏碗盘的房子,一个幼儿和一份毫无意义的工作。意识到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他从自己宾州的家里逃跑了。”

  当然兔子没能跑远。一个不甘平庸的男人试图从二流的生活中私奔,但是作为一场私奔,他缺少一个女主角,一个地图,一个敌人,一个明确的目的地,一种悲壮感……总之他缺少传说中的私奔所需要的一切构件。于是,在公路上狂奔了一夜之后,他回到了小镇。

  他没有回到妻子詹尼丝身边。路上他认识了妓女露丝,他跑去跟她同居了。在跟她同居几个月后,他又跑回了刚刚生产的妻子身边。跟妻子共处几天之后,他忍无可忍,又企图跑回露丝身边。在新生女儿意外死去之后,他又跑回了妻子身边。在女儿的葬礼之后,他又跑回了露丝身边。

  总之整个小说中兔子先生一直在妻子和情人之间跑来跑去。如果说《兔子快跑》展示了一个关于爱情的道理的话,它就是:一个人是多么容易把对自己的鄙视误解为对爱情的需要。兔子先生厌恶自己的平庸空洞,于是他不断制造爱的泡沫。他在妻子和情人之间蹦来蹦去,就像一个得了肺病的人在胃药和心脏病药之间换来换去一样。情人或妻子当然不可能拯救他,因为胃药是用来治胃病的,心脏病药是用来治心脏病的,而他得的是肺病。爱情的伟大之处在于它可以遮蔽一个人存在的虚空,爱情的渺小之处在于它只能遮蔽这个虚空而已。对于解决自我的渺小感,爱情只是伪币。

  这本书让我想起电影《好女孩》。女主角嘉斯丁和兔子一样,是个小镇上的售货员,她也和兔子一样风流,在丈夫和情人之间蹦来蹦去。但她的问题不是如何在道德和风流之间进行选择,甚至不是如何在丈夫和情人之间进行选择,因为其实她并不爱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她的问题仅仅是如何用他人的爱来遮蔽自己的平庸。她的风流不是风流,是恐惧。也许任何人的风流都从来不是风流,是恐惧。在终于和年轻的男同事勾搭上之后,嘉斯丁叹息道:I’m finally a woman with a secret.

  我想之所以永远有这么多人在忙着得到爱失去爱抱怨爱唠叨爱,除了伟大的化学反应,还因为爱情是成本很小、“进入门槛”很低的戏剧。如果要以做成一个企业、创造一个艺术品、解决一个科学难题、拯救一个即将灭绝的物种……来证明自己,所需才华、意志、毅力、资源、运气太多,而要制造一场爱情或者说那种看上去像爱情的东西,只需两个人和一点荷尔蒙而已。于是爱情成了庸人的避难所,于是爱情作为一种劳动密集型产品被大量地生产出来。说到底一个人要改变自己太难,改变别人更难,剩下的容易改变的只是自己和别人的关系。在一起,分手,和好,再分手,第三者,第四者……啊,枝繁叶茂的爱情,让一个可忽略可被替代可被抹去而不被察觉的存在,看上去几乎象是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我始终没法喜欢上兔子先生。我不知道他这样在两个女人之间跑来跑去有什么可亲或者可爱的地方,甚至有什么值得被书写的地方。也许厄普代克先生看中的正是兔子先生的这种无力感。他在为26岁的兔子写完《兔子快跑》之后,还为36、46、56岁的兔子写下了《兔子回家》、《兔子发了》、《兔子安息》。据说很多人从兔子系列中看到了20世纪美国中产阶级的灵魂变迁史,但人在爱情中逃避自我的习性,似乎和20世纪、美国或中产阶级没什么必然关系。我看到的只是,自我是一个深渊,它如此庞大,爱情不可填补。

  《兔子,跑吧》读后感(十):【读品•专题:新读老作家】云也退:世界昏庸无道,而我置身其中

  说一个人的生命巅峰“来得太早”,总包含着伤仲永式的惋惜。就像“兔子”哈利•安斯特朗,在那四部厚厚的小说里,他只在开头以一名身手矫健的篮球运动员的形象让人眼前一亮过,随后就脱了缰似的踏上一马平川的下坡路。他当过学生体育明星,在美国的学校里这看来是无上光荣之事,然而离开校园之后,他每一次被旧绩重提,都透着好汉难提当年勇的讽刺,以及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悲凉。

  约翰•厄普代克以平均10年一本的速度陆续写完了《兔子,跑吧》之后的三部续集,比索尔•贝娄写《洪堡的礼物》还多花两年。宾州小城布鲁厄当然不如贝娄的芝加哥那么有内容,能把赫索格或洪堡这样的资深知识分子刺激得行为倒错,哈利•安斯特朗不大能思考问题,支配他发达的四肢的通常是欲望与本能,外带一张漂亮面孔不停招来的引诱。他像一口填不满的枯井,需要不断地发动新一轮恋情,明知没有结果,也不想负责任;对于他无底的欲壑而言,本质上受他憎厌的女人总是杯水车薪,其功能只是勉强维持住一种雄壮的男性自我想象。一般的女性如妓女鲁丝•拜尔,哈利觉得凭自己的魅力让她且爱且畏没问题,而当遇到了有才华一点的,例如艺妓吉尔•彭德尔顿后,哈利的头脑就敌不过,从而不得不诉诸男人先天的力量优势,以求得挽回失掉的心理平衡,哪怕暴露内心深刻的自卑。

  “兔子”系列从一开始就显出一个宏大计划的态势。1950年,厄普代克顶着西灵顿高中班长的头衔迈向哈佛高材生的宝座时,相对应的,他书中的那只“兔子”也正经历着人生最大的辉煌。在第三部《兔子富了》中,哈利年近半百,靠着岳父遗留给他的车行好歹当上了中产阶级,玻璃板下仍然放着25年前的旧剪报:“仍然在不断变黄……一眼看去像是罪孽之人用来着意吓唬你的那种不断发黑的腐化色。”这是哈利的父母为他粘贴保存的财富,一直存到他们去世,那上面的新闻标题写着:“安斯特朗独中四十二分。‘兔子’带领佳济山队进入半决赛”——哈利把它们从阁楼上找出来,多少怀着感激之心。

  父亲用了一辈子的精力给他鼓劲,而经营了一辈子车行的岳父则在物质上把他推上了“事业巅峰”,他倒是没把发达的卖车生意和早年的球星生涯相提并论,毕竟这些都不是奋斗的成果——他的奋斗都用在了对付那些有良或无良女性的诱惑上,用在处理和自己妻子松松垮垮的关系上,后来又用在与学会了吸毒的儿子的痛苦纠缠上。

  “他天生一个败者相”,这是吉尔给哈利弹琴唱曲时自编的词儿,后面几句是“牙齿雪白如琅玕,间间断断一整夜,他把温柔处女吉尔奸。”哈利边听边在她的屁股上打着节拍,一面想:他以前是否这样唱过,那韵脚可真是巧妙灵活。这画面淫荡而凄恻,声色香味俱全,让我们想起鸦片馆、青楼或别的什么地方,多数没有人生追求的男人与少数明白且认命的女人之间演出的戏剧。在系列的第一部《兔子,跑吧》中,总在“跑”的哈利还有些活力可看,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注意力的大半便转给了所见到的每一个适龄女人,哪怕是普通的顾客,都会被他以泡妞老手的眼光一寸一寸地测定质量;另一小部分则交给了油价、儿子和国家大事——这位爱国者支持越战,为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迈出“对人类而言的一大步”而兴奋不已。然而反讽的是,他死在里根政府的末期,失业、通货膨胀、欠债激增、“一切都崩溃了”的时代,美国人和哈利那颗脆弱的心脏一样全线崩溃,接受败者的下场。

  许多人批评厄普代克的兔子世界缺少活力。六七十年代的美国本该风生水起:“婴儿潮”一代闯入社会,移民地位提高,高级文化贩子、新生代电影制片人跃跃欲试,青年在大街上高唱反战歌曲——而到了厄普代克笔下,宾州小城布鲁厄的风景透着独善其身式的孤闭,一面倒地平庸着。哈利先后当过水果削皮机的推销员,印刷厂的排字工,岳父车行里的职员,总在小圈子里打转。他想过要求变,这男人从骨子里渗出的厌倦与颓废,至少在第一部中还不那么明显:他的好友、神父埃克利斯试图用信仰挽救他;同时,他在离家出走期间为史密斯太太侍弄花圃挣点生活费,也算修身养性,很得老夫人好评。可是,就在他回到妻子詹妮丝身边,似乎要开始正常生活的时候,他却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消失,心灰意冷的詹妮丝酗酒过度,失手把新生的女儿溺死。

  还年轻的哈利也曾无奈地问母亲:“我能有别的选择吗?”母亲的回答是:“跑吧。离开布鲁厄。我一直就没弄懂你为什么又要回来。”但是跑去哪儿呢?等到“兔子”继承了岳父的车行,总算当上了中产阶级以后,以前的几次离家出走就成了幼稚往事,被他用作和妻子的前情人查利•斯塔夫洛斯聊天时的谈资。

  厄普代克把小世界与大环境仔细地对应起来。在他情有独钟的家庭题材(以小说《夫妇们》为最典型)里,那松散地维系着、慢慢地衰落着的夫妻关系,集合狂傲与卑微于一体的情人关系,呈“奔腾-微软-松下-联想”式发展的男人性本能,背后往往有着一座逐渐无政府化和社会道德虚无化的边地城市,还有一个每每盲目、短视、好大喜功的“大美国”的存在。约翰逊、尼克松时代的哈利是越战的铁杆支持者,和父亲一起收看电视里的登月新闻,卡特时代的哈利一边骂着那个民主党“小个子”欺骗性的石油政策,一边吃着家里的老本,到了里根时期,50多岁的兔子彻底成了烂在美式垃圾食品里的一堆腐肉,一面在旅馆的闭路电视里看色情片一面手淫,脑子里还念念不忘“美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国家”。在最后一部《兔子歇了》里,厄普代克用海量的细节讽刺地描绘死相毕露的晚年哈利,一条沉舟不见千帆在侧,只是目送成吨成吨垃圾缓缓漂浮而过。哈利的失败也是大山姆们的失败。

  “六十年代,上帝在世界上没有一个朋友,他却无法放弃他,现在布道者都用扩音喇叭来祈祷,他却为他兴奋不起来。”美国就是哈利的上帝,美女是上帝随时派到他跟前的天使,但到了八十年代后期,这个国家不会去安慰一个做了多次开心手术的垂死者,不会记得30年前那位边和父亲一起听着阿姆斯特朗对人类发言,边把那爱国主义口号和着低档鸡尾酒往肚子里囫囵灌下的前篮球明星。厄普代克的讽刺术精妙富有杀伤力,那些美国大男人们忠于自己的国家,到了精尽心死一切成空之时,却继续被教导要相信上帝。尽管其人乏善可陈,我们无法过多指责哈利的不是,被泯灭了更多的选择以及选择的能力的他,只剩下了当良民必须拥有的自私自利。

  好似一曲美国版《琵琶行》,吉尔•彭德尔顿嘈嘈切切的歌谣可以被视为“兔子”系列最精彩的篇章之一。唯独身边缺少了矜持的江州司马,而是一个过早达到巅峰的哈利•安斯特朗搂着他。他们的每一次同榻交欢都有如世界末日,泪水和体内银白色的分泌物混到了一起,映出一个事业无望、婚姻无望、家族无望、名誉更其无望之人的醉生梦死之心。两人互问:你为什么哭?吉尔说:“这世界太昏庸无道而我又置身其中”,又说,一定会有更好的一个世界。哈利的回答经过了片刻的考虑:“唔,这话有道理。”他听不懂她的谴责,或许不愿听懂,又或许,听懂了也不知该怎么办。

  [美]约翰•厄普代克著:《兔子,跑吧》,刘国枝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12月,26元。

  [美]约翰•厄普代克著:《兔子归来》,罗长斌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12月,35元。

  [美]约翰•厄普代克著:《兔子富了》,苏福忠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12月,36元。

  [美]约翰•厄普代克著:《兔子歇了》,蒲隆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12月,39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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