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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东六短篇》经典读后感10篇

2018-04-11 21:44: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韩东六短篇》经典读后感10篇

  《韩东六短篇》是一本由韩东著作,海豚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52.00元,页数:22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一):我的师承之一

  评韩东《韩东六短篇》

  魏思孝

  大概是07年那会,我在果皮村的电子书柜里读到了韩东老师的《障碍》,这是我读他的第一篇小说,里面的性描写当然令人印象深刻,但除此之外,那种对男女感情细腻却不流俗又照出生活本质文字,确实不仅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之后的长篇《我和你》,至今也是我阅读所及对男女恋爱描述最好的,这种好不是通常意义上恋爱的美好,而是男女爱情体现出的残忍卑微,由最初浓情到后面的伤害。08年时候无所事事,在县城书店中买了《明亮伤疤》,并在两年后与张敦的第一次会面中,转交给了他。除去朋友单纯的赠书之外,也有文学交流和共享师承的意味

  《韩东六短篇》每个篇目结尾都著有写作时间。我统计了一下,《失而复得》《曹旭回来了,曹旭又走了》写于1995年,《太阳妈妈月亮妈妈》写于1999年,《归宿异乡》《挟持进京》写于2000年,《绵山行》写于2001年。是韩东在三十四到四十岁之间的作品,算是早期作品。即便如此,相较于韩东这两年的长篇,我倒对这些篇目更加偏爱。让我回溯最初影响我写作的那些文字。

  拿书中的篇目来说,《曹旭回来了,曹旭又走了》的开篇,曹旭的小说手稿,被杂物一步步挤到不显眼地方,看得令我乐不可支。曹旭来南京,朋友的招待方式是,请他偷看对面的女人洗澡。诸如此类日常生活中幽默,点缀其中,配合简单却又真诚的写法,形成一种独特的幽默。而不禁让我想到,自己的写法,也是潜移默化受其影响的。不再剧透,先说这些,其他篇目各有千秋。《太阳妈妈,月亮妈妈》中对与性工作者之间关系的书写,尤其出彩。还应该说什么呢,对于这位影响我写作的前辈,买本书来捧读是最实在的。

  2017-6-11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二):韩东来了,就不会走了

  韩东来了,就不会走了

  李黎

  在选择自己短篇代表作汇编成册时,韩东选择了《失而复得》《曹旭回来了,又走了》《太阳妈妈,月亮妈妈》《归宿在异乡》《挟持进京》和《绵山行》六篇,而非《我的柏拉图》《在码头》《花花传奇》等等,非常有意思。这样的选择首先来自韩东本人一以贯之的“反”,包括反对反其道而行之。后者有巨大的例证,如《有关大雁塔》《你见过大海》。在顺势而为和站在对立面之间,韩东总是选择后者。这次他把反用在自己的书上,既然是封面像极了圣经的自选集,那么就来六篇非著名甚至快要被遗忘的。

  实际上,此“六短篇”是韩东小说的底色。“六短篇”都有精确的写作时间,从1995年到2001年,“断裂”发生在期间。明确时间的意图是,“断裂”是写作的必然产物,而非为“断裂”而写。

  “六短篇”最大的特征叙述者都是我而我也是事件重要参与者,事情于是复杂了起来:需要平衡作为故事主要人物和讲述者之间的关系,需要平衡故事本身的进展和事后讲述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平衡此事是否值得一写同我讲述的情绪状态之间的关系。

  第一层关系,故事主角和讲述者之间关系的处理,是根本问题。这种设置,排除了一个作者所有的“天然优势”:写作者在长期实践和他人的观念中那种优越感并不存在,所谓的塑造、构建、指点江山无所不能,都是虚妄和膨胀。一个写作的人理应是一个深陷其中的人,把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以小说的方式说清楚,不是忽略自身的存在去炮制什么文本、形象价值,这是文学的应有之义。

  在这层关系中,鉴于我的双重身份矛盾难以避免,比如“我”不可能哪里都在,所经历部分总有缺失,而事件理应相对完整连贯。取舍成了这写小说的关键,如同我们在讲述一件事情时必然的轻重缓急一样。实在没有参与而又无从回避的部分,则由“我们”中之一来转述,这里即有一种生活的专注投入,也有一种群体性,“我”只是这个群体的之一和此刻的发言人。这个群体,不是做大事的,是做琐事小事的。反之,一个人身陷其中的事就是大事,需要重视。关于作者是什么,韩东态度非常明确:作者是无能的,并且正在经历。

  第二层关系,故事本身的进展和事后讲述之间的关系,即回忆、回溯,还有加工和再造。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既然“此事必将被人反复谈论”,那么在事情发生之后到作者写下来之前,这件事必然经历过一次次语言狂欢,当事人在还没成为作者之前,就已经眉飞色舞、情不自禁,小说或许不如在饭桌酒吧言谈的十分之一。是语言和形式,而非事情本身催生了小说。这是对先锋小说的一种继承,一种卸下修饰与招数但内部更为先锋的写作。这里还有一个专注与投入的问题,专注于自己的某件事,反复言说,取其部分成为小说,归于语言——而不是相反,抓取同自己并无血肉关系、生活关系的事,大肆发挥,“说到动情处还流下了热泪”,这本身就是荒诞。韩东选择的是艰难的方式,也是孤独的方式。

  韩东小说被称为报告文学原因就在于此,他不去虚构,而是发现常态常理中的趣味细微处的大事。虚构一个村镇,突出一个矛盾以揭示人生人性,这种经典做派在韩东小说写作的第一天大概就被抛弃了(即第一层关系中,放弃作一个无所不能的作者)。仅以报告文学称韩东的小说,他大概也要反驳,他有另一个著名的反其道而行之的观念:把真的写假。当真实发生的事件被韩东以节制又狂喜的语言写下来,被他揭示出荒谬之处并反复敲打之,现实缓缓呈现出荒诞和虚无的一面,并在突如其来的一瞬让人信以为真。生活如小说,而不是写小说以期过上人模狗样的好日子

  第三层关系就是写什么和怎么写的关系。写什么起码可以展现姿态,进而展示品质。韩东以坚定的反对派的身份在写。从1995年到2001年,先锋退潮,现实主义大行其道,写历史尤其是极端历史事件,写国内国际要闻,写惊悚变态社会新闻,写人性以及玩一些现实表象下的隐喻。韩东应该感受到小说领域的非小说因素有一种道德优势和志满意得,在“六短篇”中,他写下了当时鲜有被写进小说的事:一个孩子离家出走的闹剧、一个朋友的南京之行、和夜总会小姐的荒诞交往一个女人出国前漫长的告别、同学重逢和一次外出会议时的骚动不安。鉴于第一人称的讲述,这样的写作首先承担着道德风险,其次放弃了以小说为载体的自我名流化机会。相对于火热的发展进步,“六短篇”中的生活卑微、肉欲、毫无时代感乃至品行低下,无数人对此予以屏蔽遮掩,韩东要揭开这些,让这些同经典崇高并列。

  至于怎么写,韩东保持了他诗歌写作的品质,冷静理性,专注而隐含喜庆。这份喜庆是语言带来的愉悦感,快活而已,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有所发现而得意,没有因为深入琐碎和卑微的人和事而自我标榜事实上他也无意义专门去写卑微苦难底层之类,这本身带有谎言性质。此外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韩东对待这些事情的严肃态度,甚至到了虔诚勇敢地步。这样的写法让怎么写什么这件事变得似乎不那么重要了。韩东有种圣徒的狠劲和漠然,站在一大波正确热闹的小说对面不动声色,转眼已经二十多年即四分之一个世纪了。

  一件事物需要有反对者才会正当,并呈现出价值,反对和随后的突破是往前的基本模式。只可惜识时务者众多,而反对者则需要承受世俗压力和诛心之言的双重折磨。比折磨更为让人难受绝望的是,反对无效。时至今日,小说还是那么意义重大,即挥舞着文学的大棒四处横行、下笔皆文学的整体景观。文学成了一块石头,被诸多高级玩意包裹着,向特定目标砸去。我理解的文学是一种罕见的感受、珍贵的品质,不至于随处可见,不存在一切为了文学的人生。

  韩东给人的感觉是想得极为清楚,“六短篇”是长期思考后的呈现,这里对“六短篇”的分析只是为了行文而非写作真相,只是有限局部。韩东是改变文学和小说走向的人,他提供的文本和思考力,远胜一些名满天下的人物,给认识的人一种“非常幸运”的感觉。一九九八年年初,我在楚尘的推荐下看韩东的小说及诗歌,这让我幸运地屏蔽掉更多的现当代作品并开始漫长的学习。只是我迟钝,在学艺中做不到放弃自我,相反在需要呈现自我时又没有主张。二十年过去了,再读韩东的小说(不止六短篇),有一种从头开始的冲动,此前的一切似乎都是热身。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三):一些题外话

  韩东认为自己诗写得比小说好,中篇写得比短篇好。 看完这部集子后,我不太赞同他这么说。这部写于两千年左右的短篇比他稍晚点的中篇集《我的柏拉图》写得好。他那种平淡事无巨细中给你突然一击的写法,天生属于短篇小说。况且他那标志性幽默也只有在短幅中才达到最强释放。而他的那种温情于短篇结尾处收束最合适,在他的中长篇小说,这种温情像擀面条一样,如果拉的太长,就会被他搓搓揉揉的写法弄的疲态乃至后继无力了。 柏桦说韩东的写法让他想到了契诃夫,虽说他从没问过,但他有把握韩东绝对喜欢契诃夫。而韩东确实说过两三回他最喜欢的作家就是契诃夫了。我同意两者之间的某种parallel,当然不是就抬高韩东的意义上,只是一种朦胧总体印象(事实上也只能就总体印象,上回读契诃夫还是好几年前)——这完全朝向卑微的写作,绝对的日常。绝对的平等主义精神渗透在他的写作中,就这么不知疲倦地讲着最鸡零狗碎的事,因为在他看来并没有更高一层的事比这些事更值得讲述。 生活中韩东是个不吝严酷地自我道德审判的人。他说,见人猥琐者,内心同样猥琐。当然是说他自己。但他也为自己坦诚骄傲,甚至挺得意自己从不攀附,从不求人,不过这件事在他要导演电影后有了变化,现在按他所说是到处求人,以前那种精神上的养尊处优一去不复返。好在他戾气不大,还懂得自我卑微的艺术。 最近一次他和一个摄影师,一个声音特效坐一起聊天,后二位都老江湖了。摄影从一只金属扁匣里掏出一只雪茄,抚摸着。两个人花半小时谈论雪茄的价钱,一盒总共多少钱,拆成每根多少钱,你的那盒和我的这盒,还有某名导最爱的那个牌子。韩东只听不参与。摄影屡次递上雪茄,韩导来一根,抽上了就习惯了。韩东说还是把手上这支先抽完吧。 看到这样的韩东,再看到他这样的写作,也只能感觉十分相称了。我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四):韩东小说中最好的部分

  韩东的小说,我读过很多,《韩东六短篇》中的几篇印象中读过,但并不妨碍我再次读上一遍。韩东的小说充满对“人的处境”的分析与探究,信息极大,因此具有常读常新的品质。这六篇小说虽为韩东的“早期作品”,但风格成熟老道,放到一起看,有一处共同的特点,这大概就是韩东选这六篇小说的原因。从内容来讲,这六篇小说的故事都与“朋友”有关,或者直接将“朋友”作为故事的主人公,比如《曹旭回来了,又走了》与《归宿在异乡》,或者“朋友”退居次位,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比如《绵山行》。另一方面,“我”在这六个短篇中也是共同存在的,不难看出,这六个“我”几乎是同一人。

  相比同龄大部分作家对于宏大叙事的迷恋,韩东沉醉于对日常生活经验的书写。读过这几篇小说,我可以想象,作家韩东的日常生活大致如此,每日来往于家与工作室之间,与之来往的,也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在这平静的生活中,一次聚会、一次远行,基本就算湖面泛起的波澜了,更别说朋友的女儿失踪这样的大事,简直要称得上是惊涛骇浪了。

  韩东总致力于消解故事的戏剧性,用冷静(甚至于散漫)的叙事语调不断打压试图跳起的情节,再从侧面入手,精心团弄,最后将整个故事变成一片水域,汪洋多彩,又深不见底。比如第一篇《失而复得》,其故事内核是女孩绑架案,韩东从旁观者角度写,一点点摊开,重点放在每个人的关系上,核心事件成了叙事的动力,而并非目的,直到最后,他才一下子将女孩失踪始末讲述清楚,但此时事件本身已经不重要了。又比如第二篇《曹旭回来了,又走了》,其结构也是匠心独运,本来是讲曹旭的故事,可韩东开篇用大量的篇幅讲自己与朋友们接待一位女编辑的事,主人公曹旭根本不在场,跟他有关的,只是“我”要把他的三篇小说交给女编辑,最后女编辑遗失了小说稿,其实也暗示着曹旭这个人在生活中尴尬位置。而《太阳妈妈,月亮妈妈》则是展示韩东“留白技巧”的典型篇目,在“我”与宋露露的几次约会中,慢慢展现出“我”及宋露露的形象,最后还留下无穷的想象空间

  在我看来,韩东小说最好的部分并非上面说的这些,而是——韩东无时无刻不在精准地拆解分析生活中隐秘的规则。他冷幽默般的叙事基调正是来自于这项独到的技法。我想,这大概与韩东大学时所修的哲学专业有关。在他的小说中,他总会对人物处境、朋友关系、事件背景加以细致的分析,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可以说是其小说最大的特点。对于这些生活中隐秘的规则,有些是不便明说的,而大部分,则被我们麻木地忽视了,韩东能将它们找出来,并加以拆解分析,让读者直抵生活的本真,而这些本真往往是荒诞可笑的。这就是韩东小说趣味性的来源。

  在《失而复得》中,朋友们来到丢了孩子的老齐家,在孩子还未回来的情况下,他们共进晚餐,对于这一看似不合情理的事,韩东给出一段精彩的议论,这段议论位于此书的第八页,读者可自行查阅,我就不再摘抄。

  在《挟持进京》中,韩东使用了“元小说”的写法,他不时会跳出来,另辟一节,用双重身份发表议论,一是小说中的“我”,二是作者本人,这样就形成一种夹叙夹议的效果,其中最精彩的一段议论出现在第一百六十五页的第十节。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五):朱庆和:洞察世情、烛照人心的温情之作——《韩东六短篇》读后感(代发)

  朱庆和:洞察世情、烛照人心的温情之作——《韩东六短篇》读后感

  朱庆和

  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我是韩东的铁粉。想当年,韩东的小说和诗歌甫一发表,就想方设法找来读,那篇鲜被提及却异常著名的中篇小说《杨惠燕》,我已读过五六遍,单看那句题头诗“被割去的双乳\弥补于一座荒坟”,就让人无限向往这篇神奇之作。

  要论韩东的小说,必先要说他的诗歌。当年《有关大雁塔》一发表,旋即震惊文坛,这分明是一首革命性的作品,其意义甚至超越了诗歌本身,此不赘言。《你见过大海》,强化了这一意义,到此为止,韩东没再继续写类似的诗,这是他的过人之处。后来写出了《甲乙》,写出了《温柔的部分》,再到《爸爸在天上看我》,一直到近年来的《食粪者说》,我们不得不感叹他的智慧和创造力,这是一方面,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创作历程提示我们,韩东不但擅于旧秩序的破坏,同样擅于新秩序的建立。他是成功的革命者,亦是成就斐然的建设者。

  韩东的小说写作起步要晚一些,一方面在于他经验的累积,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是,对别人写的东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与诗歌一样,他的小说理念也是基于“人”,基于“当下”。如果说其诗倾向于人的身份的解放,而他的小说更多地落实到人的身体的反抗、情感的释放,更多地着墨于当下人和人之间晦暗不明的微妙关系以及荒诞孤绝的境遇。不破不立,与他当初的诗歌革命相比,在小说方面,韩东面对的是正如日中天的先锋派,因此,韩东的小说能突破重围,独树一帜,也就更难能可贵了。从《三人行》《障碍》《新版黄山游》等,到《古杰明传》《我的柏拉图》《杨惠燕》,完成了他破与立的完美演进。

  《韩东六短篇》选取的六个短篇,不同于他的经典作品《在码头》《双拐记》等有着荒诞的情节,也不同于下放地系列小说,不涉及死亡,没有极端的爱恨情仇,算是韩东小说中的温情之作,但语言还是一贯的,冷静、克制而幽默。

  六个短篇分别讲述了一个女孩的出走,一个文学青年的梦想被阻隔,一个小姐带着孩子进行性交易,一个只适合做情人不适合做妻子的女人的异国他乡的归宿,一个封闭的中年作家会见事业发达的老朋友,一个涉世未深的农村少女与一个一面之缘男人的相见。虽然同是日常经验的书写,但这六个故事都是温和地讲述,情节也都平实,没有荒诞的走向,每一篇读下来,却都意味深长。六篇小说大都写到了孩子,即使有的篇目没有出现孩子,在《曹旭回来了,又走了》中的着墨不多的文学青年曹旭,《归宿在异乡》中的热辣女人胡敏,他们也都有孩子般的心,单纯、透明而容易受伤。他们不是成长在花圃里,亦不是在玻璃房里,而是在复杂多变的现实中,这是严峻的事实,正因如此,易生变故也在情理之中,在世俗的光照之下,他们楚楚可怜的面孔是多么惹人心疼呀。就连《挟持进京》中的“我”,因疏于人生经营,在已发达的老朋友面前不免寒酸,但当老朋友袁义向一川说出“我”的文学成就时,“我”竟然感到尴尬、脸红,多么可爱的形象!

  这六篇的小说撷取了日常生活的片段,结局大都是温暖的,展示了人性中温柔的部分,但不妨碍每一篇都洞察世情、烛照人心。人生好似一条河,其间会有各个支流汇入,这六个故事就是潺潺支流,如果你连起来读,可算是一个长篇。

  最后赘上一句,小开本的很好,适合随身携带。这本书我收藏了,等孩子长大后读。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六):我选择反复去读韩东的小说

  海豚出版社的《韩东六短篇》,是一本装帧精致的小书,长得有点像是圣经,当然,比圣经薄。这本书2016年12月出版,不过,书里面所选的六个短篇,韩东在十多年前就写完了。其中《失而复得》、《曹旭回来了,又走了》两篇,写于22年前,1995年;最晚的一篇《绵山行》,写于2001年。实际上,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总是会想,从1995年到2001年,那个时候的我又在干什么呢?

  1995年,我刚工作一年,乱七八糟读了一些书,满肚子的不合时宜,有着一切文艺青年都有的犯嫌的样子。1995年到2000年,我去了甘肃、新疆、青海、西藏,虽然这一次次旅行就像是冲锋一样,但是我却自以为了解了整个世界,我试图让自己的生活充满“美好”这样的字眼,却不知道人生最艰难、最荒谬的时刻即将来临,而且一旦来临,就很难摆脱了。

  所以,在诗人韩东以小说家的身份,逼近自己最琐屑无聊的生活,逼近这“乱了套了的世界”,写下这六个短篇的时候,我为自己设置的生活的主题是什么呢?我想我确实要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正是当下最流行也最恶俗的“诗和远方”。比如我出门远行,面对着和自己的生活毫无联系的远方时,就会这样抒情:“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这么一抒情,远方就更模糊了。

  这就和作为诗人的韩东,和他在那个时候所写的这些小说的趣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写在《韩东六短篇》里的那些故事,和远方的关系就没有那么密切。这些故事几乎毫无例外都发生在城市里,发生在几个不那么得意的人之间,因而也就没有那些不着边际的浪漫,或者被架空的“美好”。比如《绵山行》,虽然一行人去了山西的一个叫“绵山”的地方,却“没有去任何景点”——作者甚至都想不起住在那里的名胜的名字了,并且,这些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城市;而那个从绵山尾随而至、到南京来的小姑娘,最后还是被她紧张的家人找到,带回了山沟。之后,在一种刻意的遗忘中,小姑娘就像是一小段插曲,悄悄出现,又默默消失了,而作者也顺势找到了心理上的平衡,并心安理得起来。

  而在六短篇写得最早的《失而复得》里,一读之下,读者也许会以为这里面的故事,各种铺垫起承,似乎契合了近年来大热的原生家庭话题,其实不然,硬生生地,小说在结尾以戏剧性的方式,给了可能怀抱温情的读者一记响亮的耳光,中学生钱玫也许躲过了一场强暴,却也可能陷入到更大的人生黑洞里面,而她身边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有点自以为是的呢?

  可见,这些小说所写的那些人和事,既没有时下很多人所谓的那种诗意,也不够远方,甚至有不少我们身边到处可见的可笑、虚伪和猥琐。然而,在二十多年后再次读到这些故事,我却发现,偏偏是这样的故事,贴着不那么讨喜的标签的,才能够以其对于生活最逼真而不变形的呈现,以及对于人和人关系的尖锐的揭发,牢牢吸引住我的目光。

  是的,二十多年过去了,我逐渐发现,我对俗世中的自己,和对自己在日常生活里一直要遭遇的那些不可知的障碍,比起那些轻率言之的“诗和远方”,这些不及物的东西,反倒是有了越来越多的好奇和好感。——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的?我怎么样才能面对或摆脱这当下的困境或困局?有没有人发现我的可笑和我极力想掩饰的东西?这是人到中年的我经常问自己的问题,我甚至有点乐此不疲。事实上,在我看来,这正是二十多年前的韩东,开始在小说中反复追问的问题。

  在他的那些脍炙人口的小说中,比如《在码头》,几个人到中年的家伙,好像突然被咒语缠绕,陷入到一场黑色而不乏幽默的突发事件里,耗去了生命中无意义的大半个夜晚,参与到一场被动而荒谬的狂欢中,“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这些问题似乎已经从小说中每个人的后脑勺上,一闪而过了!

  还是回到《韩东六短篇》这本小书上来吧。这六个短篇中的“我”,身份都相对统一,都是作家,都好思辨,对于琐屑甚或苟且的生活本身,似乎比所谓的远方有着更多的热情。比如《曹旭回来了,又走了》一篇,作为作家的“我”,通过看似散漫的叙述,勾勒了南北几地作家们的小像,休产假的女编辑,成名不久的放浪作家,以及搁笔已久的南方作家,随着“我”在南京或南方的移动,他们在人群中浮现出来,并且互相勾连了起来,他们是如此真实、猥琐,又透着一份可爱,从而让读者怀疑每一位都实有其人,甚至忍不住想象在现实中与他们接近的可能,然而,随着曹旭小说稿的交出与丢失(也许这就是标题“曹旭回来了,又走了”的表面含义吧),读者却又似乎陷入了一种虚幻荒谬的情境中,而又不得不心生怀疑,这一切包括韩东所描述的这些作家和他们的故事,果然是“真”的吗?“他们”到底是谁呢?

  实际上,六短篇中的“我”,一个好像无所事事又东跑西颠的作家,似乎总是在不断地凭借本能往前跳跃,跨越障碍,也不断地停下来解剖自己——他似乎随时都能从小说中抽离,旁观自己可笑的举动,并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接着再靠拢,然后尽情地嘲笑、解构,一个细节也不舍得放过。也许,就是在这样的无法回避的苟且里,生活的诗意或者说荒诞,就埋藏在其中?

  诗人于坚讨论过普鲁斯特《追忆逝水年华》一书书名的翻译,他认为,此书书名更应译为《寻找失去的时间》,因为“时间”一词更有中性意味,不像“年华”暗含了意义和价值判断。实际上,那句“生活中不仅有苟且,更有诗和远方”,问题可能就出在这儿,生活中的苟且,为什么就不能是诗本身呢?或者,反过来说,诗为什么不可以就是苟且本身呢?

  有的书、有的诗渐行渐远,有的却是可以反复遭遇、历久弥新的。韩东会反复去读西蒙娜•薇依,如今我人到中年,我选择反复去读韩东。因为庸庸碌碌的生活,正是最真实的生活本身。而这样的生活,正在韩东的小说里。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七):六次重逢、或别离

  ——评《韩东六短篇》

  这是一本精致的小书,皮质的封面,烫金的装帧,拿起来分外舒服,读起来有个共同点,就是不看完一篇不太容易放下。所以卖得贵点,但绝对是买不了吃亏的,这些和内容无用的废话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作家是写了些年头的,有了些成就的,所以能够出这本精装的小书。那作为读者不禁就要问了,这本精装书里选的篇目,为什么是这些而不是那些?

  韩东是一个以长篇扬名的作家,但短篇小说也有不少名篇,包括他个人十分偏爱并且已经拍成电影的《在码头》,充满实验性的《我的柏拉图》,这些都无缘这本集子。反观这其中的六篇,叙事平实,波澜不惊,每一篇都缀有日期,从1995到2001。我相信这有作家自己的考量,我不好暗自揣测,冒昧去问作家本人就更没意思了,所以只能自行解读。

  在我的感觉里,这六篇小说,每一篇都是关于一场别离和重逢,或者重逢了又别离。在日常生活中,重逢和离开是最容易检验人际关系和时间的一件事,韩东一向不喜欢宏大叙事,也尽量避免哗众取宠的书写,他关注的是人在现实生活中细微的遭遇和处境,或者仅仅是一些陡然而逝的转念,这样的转念在小说中经常出现。可以这样说,这六篇小说,是可以代表韩东在那个时期的写作观念的。这对于一个作家是一次回望和梳理,对于读者来说,是一次探秘。

  现在来说说别离和重逢这事,这是我看到的题眼,是不是暗合作者就另说了。《失而复得》这篇小说讲的是一个青春期少女的失踪,对于母亲来说,这绝对是一次让人恐慌的别离。本该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韩东选择淡而化之,没有任何戏剧冲突,只是去展现母亲在女儿失踪后的过程,她慌乱,反思,自我安慰,周遭的朋友仍旧过着正常的生活,喝酒打牌侃大山。这些日常的琐碎因为女孩失踪吊着读者读下去,等到最后,我们等来了淡淡的收尾。女儿回来了,她被绑架了,但是逃回来了。这对母女终于喜获重逢,虽然女儿像母亲希望的那样保住了处子之身,但我们读完小说,肯定会觉得,有东西破掉了。这就是韩东的高明之处,淡,却余味无穷。

  《曹旭回来了,又走了》标题就透露出重逢和别离。曹旭是“我”曾经的老友,一个很有写作才华的人,年轻时洒脱不羁,看似前途一片大好。而小说的开始,讲的是中年,“我”帮助曹旭把三篇小说交给编辑,期间交叉叙事——我们渐渐知道曹旭回来了——中年被婚姻和现实所困,生活局促的曹旭回来了,但慢慢感觉到他回来的不是时候,这里似乎不再属于他。小说的结尾随着曹旭不知所终的三篇手稿不了了之,那是曹旭带着雄心要“回来”的通道。手稿的暂时遗失,似乎意味着曹旭再一次走了。看似这是曹旭和大家的重逢别离,实则是他个人的重逢与别离。

  剩下的几篇,我还是能说出一二三,就不一一赘述了。《归宿在异乡》,那个始终安定不下来,适合做别人情人的胡敏最终回来,带着外国老公,这里的别离和重逢同样具有多重意义。最终看似是一个大团圆,但因为“我”对胡敏是不是已经回了巴黎的不确定,让读者对安定下来的胡敏还是觉得不确定。这就是重逢与别离这个事不太好言说的味道,把生命划出一段一段,可始终不确定。韩东用这六篇小说,剖析各种人际关系。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小说中,“我”始终在场,或直接参与叙事,或只是在旁边发发议论,且至少有三次,“我”的身份直接是一名作家,所以,说这些小说具有明显的自传性也不为过。它诚实地反射出一个作家在特定时期对生活的体察和洞见,并以小说的形式示人,而且集结成册,我想这就是《韩东六短篇》的迷人之处。

  《韩东六短篇》读后感(八):韩东的短篇小说

  写诗很少会有特定的对象,除了诗人自己。即便那首已经完成的诗注明赠予某人,它仍然应当被看成是诗人自我的表达。不同于小说需要在某类特定接收群体的前提上才能开始写作,诗歌往往是诗人写给自己的。这也就决定了虚构是小说的合法特征,而诗歌不可僭越半步。诚然,一位诗人同样可以在写诗时加进虚构,但这种虚构限制在情感的真实性内。也许是地点的挪换、人物的移置,或者情节的增补,这些“虚构”都应该在语调的恒定同一上变换。而所谓情感的真实性表现在诗歌中,无非就是语调的真挚。

  韩东写小说的时候,调用的正是写诗养成的习性,而不是小说的“虚构”。这决定了他的小说情节为何如此简单,甚至都用不上一句话就能概括。这些短篇的故事情节都被题名直白地表达了出来,而这又似乎是另一重诗歌影响小说创作的证据。《失而复得》讲的正是钱没玫失踪又回来的故事,《曹旭回来了,又走了》更加一目了然,《太阳妈妈,月亮妈妈》是用这个与“我”发生过三段故事的妓女的别称来作了书名,也就不必再提及《归宿在异乡》《挟持进京》《绵山行》这三篇了,没读过全文的读者凭题目也能猜出具体要讲些什么了。

  对韩东来说,发展情节是不太重要的,重要的是语调的绵延,在这些绵延中编织进人物关系和“我”的所思所想。毫不奇怪,这六个短篇都以第一人称写成,“我”出现在小说文字的各处。在通常的第一人称小说中,“我”一般都是作为观察者来记录发生的事件,但在韩东的小说中,“我”的作用更多的是在表达自己。因此,无论小说的当事人是谁,“我”总是最重要的人物,甚至是唯一的。其他人物只有在“我”的语调中才能存在,才能呼吸到一丝空气。

  “我”既是小说中的人物,参与情节的发展,同时也是那位叙述者,让整个故事在自己的声音中生成。“我”不仅首先存在(先于其他人物),同时占据最主要的位置(创造出其他人),因此我们其实可以说,这个“我”与小说家本人其实也就相差无几了。就像小说家在用小说的形式写回忆录一样,韩东小说中的作者、叙述者与人物“我”合而为一。我们可以据此推断,这几篇小说都来自于韩东的亲身经历。这是小说情节虽然单一但读起来丰富的主要原因,因为作为事件当事人的韩东并不需要虚构情节就能够将自己当时的所思所想真切地写进小说,而不必考虑虚假的问题;与此同时,也是小说中的“我”能够自如调侃的原因,既然是写自己,情感的真实性就能被首先保证。

  这些小说是自娱自乐的结果,是自己讲给自己听的故事,是往事的记录。就像诗歌,它没有预先设定的读者,除了小说家自己。它们远离了虚构,是以直接的方式表达着真实的情感。它反映在统一的、绵延的语调中。就像诗歌一样,是从内心深处流出来了。它们需要被表达出来,只为了小说家自己。这是我们感觉这些作品“啰嗦”的原因,他不断地对前面表达的内容进行更进一步的解释,并反复提及。因为自言自语总是危险的,它既有可能语无伦次,反反复复。它们还能被称为“小说”?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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