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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草物语读后感10篇

2018-05-04 21:05: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唐草物语读后感10篇

  《唐草物语》是一本由[日] 涩泽龙彦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2.00,页数:250页,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唐草物语》读后感(一):有理有据有节地海阔天空任鸟飞

  装帧5分。硬壳黑底金花真是很棒。

  出版社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也是很不错的出版社了。

  内容真的就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涩泽龙彦在认真考据的基础随意开脑洞。我上一次见这种开颅术还是乙一的《小生物语》。只不过涩泽龙彦是开故纸堆的脑洞,乙一是开日记的脑洞。

  没有序、没有推荐、没有内容简介、没有作者简介、没有译者简介,在读完整本书前我都都这是什么一头雾水。读完之后认为这是一本杂文集。

  第一篇《鸟与少女》讲意大利画家乌切洛与(画中)鸟的故事。读者可以从中了解到十四、十五世纪欧洲艺术史。本文最后一段:

  是教科书式的画面感,我已经可以在脑中生成漫画了。

  第二篇《飞翔的大纳言》讲藤原成通藉由人球(蹴鞠)合一,获得悬浮的能力的故事。

  第三篇《死于火山》讲老普林尼五十五岁生日前与维苏威火山的故事。读者还能从中了解到古罗马人对浴室和海胆的认识

  第四篇《女体消失》讲纪长谷雄的少女养成和性幻想的故事。

  第五篇《三个骷髅》讲安倍晴明为花山院治疗因四回前世的骷髅未得到妥善安置造成的头风的故事。上一句话的断句版本:花山法皇患头风痼疾,发作了四次。阴阳师安倍晴明一一指出第一次是因为花山法皇前世的头骨掉在竹林里,被竹根扎疼;第二次是前前世的头骨挂在树上,被雨打疼;前前前世的头骨被岩石压迫疼……这个故事画面感也非常强,并且很美。

  第五篇《金色异闻录》讲尸解了的藤原清衡开出租车搭着涩泽龙彦游平泉的故事。脑洞开得很棒。

  第六篇《六道十字路》讲死亡之舞马卡贝的故事。读者还可以了解到一点点小野篁的身世

  第七篇《棋盘上的游戏》讲帖木儿与哈菲兹、伊本·赫勒敦、克拉维约的故事。读完这个故事就能对帖木儿的生平和那一时期的蒙古史有不错的了解了。

  第八篇《阉人,或无辜证明》藉由科巴博斯未雨绸缪自宫以证清白的故事论述了欧洲、中东地区阉人存在理由发展脉络

  第九篇《海市蜃楼》藉由徐福论证蓬莱仙山和博山炉的关系讨论物质意识的关系。

  第十篇《隔空操作》是涩泽龙彦在火车上的意识流。

  第十一篇《避雷针小贩》讲避雷针被发明推向市场社会各界对其的态度和一个改编小说

  《唐草物语》读后感(二):历史现实想象虚幻结合天衣无缝

  看完《唐草物语》后,不得不感叹作者的想象力创造力,他总是能从很小的点出发,将故事延伸开来,让历史的现实和想象的虚幻结合的天衣无缝,让人读起来有了一种亦真亦幻、回味无穷之感。他对于人物与人物、人物与事件、事件与事件中的内在联系有着很好的铺陈架构,让整个故事的叙述显得立体和多元。这也许也是因为他在叙述视角上的转变驾轻就熟吧。

  《海市蜃楼》一文中,作者将秦始皇求仙求药的历史作为引子,当时神仙道盛行,方士们为讨秦始皇欢心,将求仙一事吹嘘的天花乱坠。而故事主角徐福也是其中一人,他夸下海口说渤海里有一蓬莱山,是仙人宫殿。这本是他为得到赏赐胡编乱造的,但当他看到秦始皇的博山炉中的烟幻化成他所形容的蓬莱山的实体后,他便对自己假想的这座山深信不疑。而当他看到海上的海市蜃楼时,他更加有了自信,对于别人的辩驳,他回答蓬莱山“早在诞生之前就已经刻印在我脑中了。我只不过是等待它以真实形态具现于外部世界而已。所谓发现一事,大抵不过如此”。对此,物理学家的反驳是他看到的不过是贝类吐出的气凝聚成形,变成的海市蜃楼。心理学家则说徐福倒错的话语明了他是容易被固有观念框住的人。而当徐福率领船队启程寻找蓬莱时,证明了物理学家的推论,并且,徐福却找到了将海市蜃楼固化为实体的秘法,把会吐气的贝类当作了自己的宫殿。

  这个故事听起来便是十分有趣的,愚昧的方士徐福对自己想象的事情深信不疑,将崭新的经验作为自己的经历。同一次的经历,在他看来都曾在过往时间中多次重复,并且自认为他所注视的便是这世上唯一的本质,并且本质是普遍存在的。这些观点让人看来是痴人说梦,但故事的结局又偏偏让人跌破眼镜,徐福不但找到了“宫殿”,还住进了这个“宫殿”。

  对于相信这件事,作者还在文中插入了幕间剧,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说了出来,突然从历史故事转向对现实回忆的叙述,让人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但却不觉突兀,反而让故事的衔接更加生动,也更具有代入感。

  而故事中心理学家、物理学家等人的辩论也为故事增添了许多色彩,他们将对这件事的看法上升至理论的论述,十分精彩,也为故事最后的结局作了很好的铺垫

  《唐草物语》读后感(三):故事·艺术·漫谈

  谈到涩泽龙彦,人们的第一反应可能就是“暗黑系”。渊博可怕知识面,最喜爱的是骷髅头,讲起天马行空的故事来,总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诡异感,可以说是如今日本“暗黑风始祖”,倒很是符合泉镜花那轰轰烈烈、瑰丽繁华的想象。故而,《唐草物语》能够获得第九届泉镜花文学奖也就不足为奇了。

  《唐草物语》,究其题名“唐草”,涩泽龙彦解释说那是一种古典的阿拉伯花纹——斜斜密密地交织在一起,彼此牵连,如同他在这本书中所涉及的各种传说故事:《海市蜃楼》中秦始皇和徐福之间的交集,《三个骷髅》中日本花山院在安倍晴明的帮助下找回前世人生的奇谈,《鸟与少女》里沉迷于纯粹形态的欧洲画家乌切洛和一个不知名的少女之间的纠葛……天南海北,贯穿古今,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漫谈,却在无声无息之间,彼此交缠,透露出一种独特的艺术理念

  这种独特的艺术理念映射在他的字里行间,即表现为一种特立独行的叙事手法特别是他的叙事角度。一般我们在讲故事的时候,采用两种角度:上帝视角和人物视角。前者在我们小时候就已很是多见,比如西方的《格林童话》,比如中国古代的《史记》,讲起故事绘声绘色,扩写的内容涉及各色人物的心理动作,揣摩得也极其恰当。而后者则多出现在如今的小说之中,充满了真实感,仿佛读者成为了故事的玩家,一点一点触摸故事的真相

  但是,涩泽龙彦则完完全全地抛开了这些——它把故事进行了一种奇异的切分,给人一种纪录片的视角,而他在其中担当的是讲解员的角色,甚至还会插叙自己过去的记忆和经历。比如《海市蜃楼》中,涩泽龙彦明明在添油加醋地讲解着徐福意图说服秦始皇让自己去找海上仙山的心理活动,却下一秒又开始回忆自己曾经相信草丛中有遗失的钻石片段。而更奇怪的是,读者却很难感觉到这种插入的生涩,相反更多的是古今相通的奇妙

  当然,叙事手法只是对艺术理念的一种辅助。《唐草物语》中最奇妙的精髓莫过于,涩泽龙彦可以轻轻松松地从一个在普通人眼里没有任何意义古老传说之中,挖掘出相当深刻思想意味。就拿其中的一个短篇《女体消失》而言,他讲到有关日本古代著名文人纪长谷雄的怪谈。相传纪长谷雄曾和鬼下棋并战胜对手,战利品是一个高贵美丽的少女,但要求是一百天之内决不可与她行房中之事,不然会发生追悔莫及结果

  读到这儿,想来一般读者都能猜到结局,可是结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涩泽龙彦花了很大力气描写的这一白天之内,纪长谷雄对于性与女人思考。文中说道:“难道那女人是鬼所创造类似人类形态的幻影吗?……在脑海中幻想她赤身裸体姿态,甚至让阳物随心所欲地勃起的我,难道不是在以幻影的幻影为对象吗?幻影的幻影。”艺术似乎总是与性撇不开关系,而此处“幻影的幻影”着实让人回味不尽,就像涩泽采用的“叙述的叙述”一样,“幻影的幻影”不由地让人想到希腊神话中的变成水仙花的那耳碦索斯,纪德曾说过:“那耳碦索斯是人的自我,在时间的泉水里发现了映影,这映影,便是艺术,是超自我的自我。艺术不能完成真实,不能实际占有,只可保持距离,两相观照;你要沾惹它,它便消失了,你静着不动,它又显现。”相比较之下,故事中的少女似乎成了这样的一种艺术象征,而艺术虚无缥缈特质,导致没有人可以真正得到她,不然就只能化成结尾中”“湿淋淋”的水了——有实感却又无法真正地握在手中。

  《唐草物语》读后感(四):魔性或暗黑,它的最终属性迷人

  涩泽龙彦的名字或许对中国读者来说有些陌生,但乔治·巴塔耶、萨德侯爵,这些西方异色作家作品相信很多人都有所了解。涩泽龙彦就是向日本读者介绍这类西方异色作家的先驱。当然,以这样的方式介绍他其实有些偏颇,他并不是躲在幽暗书房里挖掘人性之恶的暗黑贵族,尽管许多公开媒体照片都给人这样的印象。涩泽是一个渊博、温柔、有个性的人,你可以认为他有暗黑的属性,你也可以说他散发着魔性,这些都没有错,但他的最终属性,我认为是——迷人。

  《唐草物语》就是他这种迷人属性的体现

  一、时刻变换的阅读视角

  阅读历史人物真实故事的视角大致有两种:上帝视角和穿越视角。

  前者,犹如站在滔滔长河的正上方,俯瞰整条河流,从源头的涓涓细流到入海处的波澜壮阔,将每一丝水流来龙去脉描绘于心。

  后者,则是看到一朵特别有趣的浪花后,纵身一跃,跳入水中,与河底的细沙游鱼、河面波光艳影为伍,仔细感知河水过时微小变化

  前者是正史,后者是小说。

  而读这本书时,两种视角必须随时切换才跟得上节奏。涩泽龙彦的学识渊博,想象力也极为丰富,他有时引经据典条分缕析,有时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他既像一个皓首穷经学者,又像从古代穿越而来的、书中每一位主人公朋友。其实,他是一个魔术师,玩弄时空变幻的戏法,让每一个走近的人着迷。

  二、亦真亦幻的阅读体验

  这本书叫《唐草物语》,也就是像唐草一样的故事。“唐草”,即蔓草纹样,这种花纹由一个原点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每一条蔓延出去的枝叶又会分出若干条子枝,于是枝叶间互相交错、绵延不绝,华丽的唐草纹可以让人目不转睛地凝视好久,是一种“魔性”的花纹。

  “魔性”,也是这本书最吸引人的地方

  在这本书里,十二个故事就犹如蔓延而出的十二根枝条,诡谲奇异的幻想和独辟蹊径的解读互为枝叶,交缠连绵,从纸页间流淌而出,铺展成一个个历史桥段,从翻开第一页开始,这种亦真亦幻的体验就会一直伴随读者。就恍若观看一部情节和旁白交替的电影,置身巨大的银幕之前,一段段不同时期、不同国度的故事以极快的节奏在眼前轮番上演,让人舍不得离开半步。直到放映结束,依旧目眩神迷。

  三岛由纪夫是涩泽龙彦的好友,他曾对涩泽龙彦有过这样的评价:“他在那被各种奇异的珍贵书籍淹没的书斋里进行着关于杀人和颓废美术的论述。他的知识渊博,深不可测,让人无从揣度。”阅读之前,你或许会认为三岛由纪夫言过其实,但在合上书页之后,你一定会想:他真的很了解自己的好朋友

  《唐草物语》读后感(五):涩泽龙彦:怪谈异趣的“狂想曲”

  (刊于《经济观察报》2016年8月22日,发表时略有改动)

  文/俞耕耘

  如果问,文学最让人着迷的是什么?每个人都会取舍万殊,给出不同回答。在我看来,这魅力就在于想象和审美。小说最抓人的又是什么?毫无疑问,是故事。然而,如今大量作品不是沦为记录日常的“生活流”,就是成为文化衍生品的“脚本库”。幻想和美感成了小说稀缺的“奢侈品”,讲故事的传统也被很多人视为老套的古板。涩泽龙彦,这位日本作家却想象了小说的另一种可能,让我们眼前一亮。

  他的小说在博物的学识里“放纵”狂想,在古今的断裂里显露情趣。读者不免沉醉在他“异色”、“荒怪”和“幽玄”的秘闻,生出恍惚的物哀之美。正所谓:明明可靠博学写小说,偏偏来拼想象力;原本精于日本传统世所罕,又能融贯古今东西写“新境”。那么,涩泽龙彦是谁?他是风俗文化研究者,又是萨德、巴塔耶等边缘作家的日本译介人,也是三岛由纪夫的好友。我以为,他更像一位“幻术大师”,编织着现实世界的反题,理性生存的“倒影”:异端、魔性、暗黑夹杂着匪夷所思的性幻想。

  “唐草”背后的时间寓言

  《唐草物语》就是这位“怪咖”的一部奇书,它选取了不同时代地域文化的十二个故事。“无一不是出自书本或是掌故,基于这些而写成”。其中日本本土故事六篇,其余则为“域外故事”。我们好奇,涩泽龙彦如何讲好“中国故事”?又怎样运用“西洋镜”,照见古罗马、希腊化时代、波斯帝国、文艺复兴时期的奇葩怪事?

  这都要从“唐草”说起,以它作为书名有何深意?涩泽龙彦在后记里阐明,“波德莱尔在《火箭》中曾写道:‘所有纹样中,阿拉伯花纹是最具概念性的。’不必说,阿拉伯花纹就是指唐草”。正如曼荼罗纹饰一样,阿拉伯花纹也象征了神秘的美感:无数色块单元的辐射对称,繁复聚合与循环往复。这不恰好象征了十二个故事的“集合”连缀吗?但这种象征依旧肤浅,流于表面。

  更隐晦的是,花纹枝蔓的交汇相通,色块的首尾相接又隐喻了小说里诸多时间的分叉、回环与并存。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博尔赫斯的杰作《小径分岔的花园》。涩泽龙彦的故事用无数相似的故事碎片,相通的历史感应,把线性时间改造成如“唐草”花纹般的封闭轮回。从而,作家的幻想才能搭上“时间机器,”疯狂实现“穿越”。时间不再是故事的限制。

  《三个骷髅》就是一则“时间轮回”的寓言。一位日本平安中期的“阴阳博士”安倍晴明,是专注黑暗世界的“魔王一般的神怪人士”。作家难道要写一个妖怪界的“异能”故事吗?结果,安倍晴明并没有去降妖,而是通过天象占卜替花山院法皇治“偏头痛”。

  这种魔力的大材小用让我们哭笑不得。他简直就像平安朝的弗洛伊德,用精神分析的谈话、催眠和回想,替法皇“忆童年”、“找创伤”,寻找前生(小舍人)、前前生(后宫女官)、前前前生(六十五代天皇)的“三个头骨”。通过供奉头骨,回想前世,治疗头风。头痛好了,花山院却错乱了,陷入空无。究竟哪个才是今生,哪个又是前世?

  “他不知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身处何处。意识渐渐远去,自己的身体像是漂浮在无边的空间中。”“花山院自身的意识已经消失了,完全不见了。如果还有意识存在,那也已经不是他的意识,而是别人的意识了。是作为别人而产生的一个意识。”涩泽不经意重写了“庄周梦蝶”的故事。当历史的“先验”取代现实的“经验”,时间将被抽空,身份将会不明,自我意识也消失殆尽。人类终究只能是时间的动物。

  性与色:也可以写得“很哲学”

  涩泽龙彦既然被贴上“异色大师”的标签,自然他的故事是逃不掉“官能”与“情色”的。但是别期待太多,高兴太早,我倒觉得这标签贴得不好,大有“标题党”博人眼球的嫌疑。当你看过几篇故事后,就会发现涩泽故事中的性与色很少能引起人的欲念,正如我们面对维纳斯的胴体,反生出肃然之情一样。

  其中原因,在于涩泽龙彦并未简单把性当做身体现象,展开自然主义的细琐写实。相反,性与色在作家那里只是观念和意识的生灭消长,他要分析性背后的“哲学”,色之后的“理趣”。我想读者的欲念浮动也早就被他的考证打断,消散殆尽了。

  《飞翔的大纳言》表面上看是主人公成通追求蹴鞠最高境界――人鞠合一的故事。但这种境界的“开悟”灵感却来自一个“荤段子”,让人忍俊不禁。面对师长“不借人力,下面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到上面去”的提问,成通完成了“一荤一素”、“一题多解”的回答:一种是倒立后吞咽东西,一种是男根暴露后勃起。它们都摆脱了引力,获得了朝虚空运动的“自由”,这就是蹴鞠的真谛。

  还真是这么回事,把看似很污的段子也能写成人生哲学,大概是涩泽的绝活儿。而《女体消失》开篇就拿主人公名字“长谷雄”开涮,用渊深的词源学考据,把主人公和生殖器扯在一起。故事看上去就像日本版《聊斋》,长谷雄与鬼魅打赌,赢得绝世美女,却订下了契约:百日之后才能行“房中秘事”。看来涩泽很早就懂得写“虐心”“虐身”的大戏:长谷雄只能偷窥、性幻想,只有无止境的性压抑。最终他按耐不住,插入了女体,女子顿时化为水。

  写到这里,你会说这不就是一个色鬼的白日梦,传授了一套“色即是空”的教谕。然而,作家显然比我们感伤得多:女体原来是“幻影的幻影”,对色的执迷源于对幻灭的恐惧,长谷雄用阳物探求的是人生实体与幻影的界限。

  讲好“中国故事”,说好“西洋段子”

  与博尔赫斯等作家在小说表层镶嵌“中国元素”不同,涩泽龙彦显然对中国典籍做到了随性的取用,对禅宗、神仙、炼丹、方术(当然包括房中术)看似无所不晓,令人讶异。《金色堂异闻》里的藤原清衡在我看来更像“崂山道士”,长生不死,又懂“尸解”(元神脱壳)之法,召集仙界宴会。反讽的是,唯独破不了现代“玻璃墙”技术的阻隔。

  《海市蜃楼》完全是对秦始皇与徐福寻访仙山的重写。作家高妙处,是从一个“博山炉”的器物象征入手,写出仙山与香炉都是本质世界中“同一观念”的“折射”,简直就像柏拉图“理念说”的翻版。徐福也从原先中国故事里的江湖骗子,变为自己相信仙山实有,付诸行动的信徒。这是一则关于“相信”的故事,或许徐福真是无辜的。因为人类永远分不清“是自己想去相信,还是自己确实相信”。

  虽然,涩泽龙彦的故事以阴郁的智性取胜,但并不意味他不懂幽默。《避雷针小贩》就充满谐趣。萨德侯爵对女主人公茱斯蒂娜被雷劈中部位的三次改写(从嘴到腹部再到阴门),“如实反映了萨德思想上的变化”,“我相信从上半身到下半身的变换,也许正显示了他彻底向现实主义转变这一事实。”描写小贩握着避雷针推销,更显出段子手的潜质。“看起来您这副样子像极了宙斯大神呢”,“掌管雷电的宙斯也是握着一根跟您的手杖非常相似的棍棒。”

  1981年,《唐草物语》摘得第九届泉镜花文学奖。这也许暗合了涩泽龙彦与泉镜花、永井荷风等文人气质的汇通。然而,他显然又有剽悍的文学能量,前卫的创作理念。很难想象,日本怪谭与中国志怪,物语文学和笔记小说,西方故事与日本风物怎么嫁接?禅宗、方术、魔法又如何乱炖?涩泽龙彦尝试了,且自成风格。在我看来,“暗黑美学”的标签只不过描述了他的幽冥气质,却不足以彰显其贯通人神鬼域,游弋历史现实轮回的雄心。事实上,涩泽龙彦更想成为小说界的“阴阳师”。他想写的绝不仅是故事,而是“巫言”。

  以至于,我们对《唐草物语》满腹狐疑,这究竟是短篇故事还是文化随笔?为何故事会淹没在作家对历史细节、风物和制度的“考据癖”中?涩泽龙彦是否把小说肢解成了“故事尸体”?最终只能用漫无边际、异想天开的东拉西扯来收拾残局,把碎片勉强拼接起来?答案或许都不是。你会发现,故事碎片还都有穿越时空的哲理线索相勾连。与李汝珍《镜花缘》中的刻意炫才不同,涩泽龙彦在故事中的“考证”本身就是叙事调度的艺术。一方面,它正如作家所言的“幕间剧”,有了进入故事,跳脱故事的最大魔力。另一面,它创造了新的模式:研究性叙事——研究如何利用传说暧昧不清的细节“空洞”,重写故事的其他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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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草物语》读后感(六):《唐草物语》:涩泽龙彦的暗黑美学

  文/吴情

  从事文学创作或者文学研究的人总会遇到一个问题:文学是什么?本质主义的视野下,文学具有单一的、固定不变的本质,由本质出发,文学通过不同作家的创作得以呈现在读者面前,本质也成为衡量一部作品高下的标准。历史上,“文学是审美”这一观点曾流行一时。优美、壮美、华美,或为戏剧理论家所推崇,或为散文大家所看重。相对地,丑怪、俚俗、鄙陋,则为传统文学所不齿。阳春白雪人人羡,下里巴人不问津。不过,文学界总有些“异端”,一心反叛传统文学所设定的种种标准,比如爱伦·坡、波德莱尔、萨德侯爵、巴塔耶等人。

  《唐草物语》,日本现代著名小说家、文学评论家涩泽龙彦著。在有限的生涯中,涩泽龙彦不遗余力地将西方文化与思想暗流介绍给日本学界,引介萨德侯爵、巴塔耶、阿尔托等异色作家的作品,为“物哀”传统至上的日本文学注入了新鲜血液,对三岛由纪夫、寺山修司等人影响深远,被誉为“暗黑美学大师”。涩泽的主要作品有《唐草物语》(1981,获得第九届泉镜花文学奖)、《空舟》、《高丘亲王航海记》(1988,获得第三十九届读卖文学奖)等等。

  《唐草物语》收录了涩泽创作的十二篇短篇小说,另附一篇《后记》。在《后记》中,涩泽坦言,十二个短篇,“无一不是出自书本或是掌故”,“其中有几篇是出自意想不到的灵感”。所谓“书本或是掌故”,就其内容,既可以理解为互文性的建构,又可以理解为新历史书写。十二篇小说的主人公,或为数千年之前的历史人物,比如大纳言藤原成通、秦朝方士徐福、古罗马博物学家老普林尼,或为近世人物,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飞鸟”保罗·乌切诺、历史与文学夹缝中的避雷针小贩;有的人闻名于世,有的人默默无闻。但当涩泽书写之后,所有的人物都显得重要起来,独一无二。

  不知为何,史书中的人物总显得干瘪,诸多细节隐而不显,令人凭空生发无限的好奇与兴趣。《飞翔的大纳言》中擅长蹴鞠的藤原成通,历史资料只载其蹴鞠有法,至于具体的蹴鞠场面,则依赖读者的想象;涩泽将其作个性化还原,藤原蹴鞠技艺高超,“人鞠合一”,穿鞋在桌上蹴鞠却没有声音,令人想起“庖丁解牛”的故事。传说可能有夸大,当然,也可能确有其事,叙述者不置可否。对藤原来说,生命所系在于飞翔的梦想,然而,生活中不能实现,转而借助梦、蹴鞠和性爱游戏暂时逃离尘世。《死于火山》中的老普林尼,生前为著名博物学家,地位显赫。在老普林尼五十五岁生日前,维苏威火山意外喷发,其所在地区的平民瞬间遭劫,但他却深深迷恋上了大自然的伟力所创造出来的成就,不顾危险,擅自出门行动,不幸死亡。完成了《博物志》三十七卷的老普林尼,失去了生活和存在的动力和方向,常常想到死亡。这时的死亡,脱去了死亡本身的可怖,变得美丽动人,毕竟,“火山活动是大地的情欲发作”,因此“被牵连进去而死也不错”。这样的人生观,虽然为大众不取,但却极有内涵与魅力。与其度过漫长的平庸一生,不如选择虽短暂却轰轰烈烈的日子?

  除却历史人物与陈年往事,《唐草物语》中还有不少采用了第一人称叙述讲述的当下故事。不过,虽然时间设置在当下,人物却往往瞬间与古人对话,惊悚跳跃,比如《金色堂异闻》、《六道十字路》和《隔空操作》,现实与历史两个时间并置,营造出萧森幽秘的心理空间。而涩泽为人称道的“暗黑美学”也正在此:发现人物内心的隐秘,其中包括性意识的崛起、集体潜意识的表现和个人无意识的流露,而这三种意识,往往呈现出隐晦、模棱两可的状态,文本内容似是而非,使读者如置五里雾中,而文本意义的解读,因而也摆脱了单一化倾向。涩泽的小说时而优美,时而诡异,打破了二者的界限,也为日本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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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草物语》读后感(七):视角另类又不失怪诞的物语集

  视角另类又不失怪诞的物语集

  波德莱尔在《火箭》中写道:所有纹样中,阿拉伯花纹是最具概念性的。不必说,阿拉伯花纹就是指唐草。《唐草物语》这本短篇集的作者涩泽龙彦,并不否认在取书名时,可能是想到过波德莱尔。但说实话,即使是有这么个解释,而且其中的十二篇故事,不是出自书本,就是源于掌故,可就算知道了,也只是了解了一些冷知识,就像是诗词的一些典故,虽然了解得不少,但对于理解诗的套路,或是意境,能起到的帮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唐草物语》并不是一本容易读的书,不像一般翻译过来的日本小说,而更像是先由日本人翻译的一本欧洲小说,再由日语转翻成中文,有点晦涩,需要静静的感知,不但是对于单篇,还有整个十二篇故事中的联系,如果在文字深处,真有这样一种能被感悟到的联系的话。

  比如头一篇《鸟与少女》,讲一个意大利画家保罗·乌切洛和一个少女塞尔瓦莎之间的故事,不同于一般的艺术家罗曼史,要是拍成电影的话,也跟《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罗丹的情人〉有明显的差别。据传保罗过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贫穷生活,在他家里,房间里的所有墙壁上都画满了各种鸟类和野兽。他被佛罗伦萨人冠以乌切洛这个外号,而这在意大利语里是飞鸟的意思。保罗的眼睛与其说是发现美,不如说是发现本质,从他的视角出发,会忽略一切事物外在的线条与平面,连一般画家懒得处理的无关物体,他也会用上透视法,像是想要从中抽取某种纯粹的形状。

  画家对待生活,还有少女也是如此,于是乎这个故事发展下去,便没有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在艺术的张扬旗帜下,那肆无忌惮的情欲喷发。取而代之的是物质的极度缺乏,最终少女什么都没说地饿死了,而画家既变态,又顺理成章的把她的死状描画了下来,可能是他从她的遗体中,看到了比生命更应该下笔的东西……

  坂口安吾写的短篇小说《紫大纳言》中有一个词叫“飞翔的大纳言”,作者以这词为题,写了一篇有关藤原成通的故事,他刚满十岁时就学会了蹴鞠,被赞为未来无可限量之人。初听这又是个日本高俅的人物,但实际上并不是如此。写到这里,感觉本书作者,就跟第一篇《鸟与少女》中的画家一般,眼光与众不同,虽然这些短篇小说都是有出处的,但作者关心留意的却是一些冷僻,甚至是有些恶趣味的东西。

  比如一直练球的成通,在刚满十五岁时,亲近的师长问他:不借人力,下面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到上面去呢?据说成通不慌不忙地把手放夺板上,熟练地做了个倒立,并保持着倒立的净,让人拿来饼放在口中,慢慢咀嚼咽下。于是饼顺着食管一路向上,最后进了成通的胃里。事情可能也没有那么简单,还有另一个淫秽的版本,那版本中成通没有倒立,而是宽衣解带,让男根暴露在外,在师长面前迅速挺立了起来。其实这一荤一素两个版本的解答,严格来说都是身体的非条件反射,很难说是完全不借人力。而这个短篇的后半段,还出现了鞠之精,以及在梦中飞翔的故事,让整篇故事散发出浓浓的聊斋,或者说是怪谈的味道。

  《死于火山》讲了〈博物志〉的作者普林尼在维苏威火山口死于硫黄蒸汽导致的窒息,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认为他死于中风发作。《女体消失》是讲纪长谷雄下棋赢了鬼,得了一个美女,但有个条件,必须在百日之后再行亲密之事。这种听上去很没人性的要求,对于男人来说,确实是莫大的考验……《海市蜃楼》讲了徐福为秦始皇找仙山的故事,比之前听到的版本都要详细与生动些。这十二个故事各有特点与趣味,但同时也透着些古怪,就如同日本人写的书法与和歌,给我的感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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