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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经典读后感10篇

2018-07-21 04:32: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经典读后感10篇

  《谎言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是一本由[葡] 若泽·萨拉马戈著作中信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80,页数:336,特精心网络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一):懦夫般的態度

  y 亂

  在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不少人一提起諾獎總是一副“愛之深、恨之切”的復雜表情。一則是因為,諾獎的自然科學部分,可以列出一長串具有華人血統的獲獎者,可是這些人成長、成名卻都是在海外。這類獲獎者越多,在證明華人的基因並不比西方人差的同時,也著實從反而證明著中國大陸的教育就是比西方差。這對中國任何一代的執政者來說,都是擺脫不了的尷尬。執政者就是執政者,怎會就這麽乖乖地認輸,於是他們想出了吊絲追白富美不得時才會想出的爛招數——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恰好,在那場眾所周知的風波過後,中國在國際社會上的形象降到最低點,就索性破罐子破摔,發動文宣機器指責諾獎只是由一小撮人的自娛自樂,只為西方某些不可告人特殊集團服務。不久,老和尚果然得了和平獎,2000年已入法國籍的高行健憑《靈山》獲了文學獎。老和尚是那種跟誰握手,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就要醋意大發的角色。高行健喜歡寫點玄乎乎的小說,原本沒有什麽威脅,可是誰讓他的嘴不老實,經常發表對風波的看法,就人權、民主、言論自由向當局放炮。於是,中國文壇的幾個老朽,便借機將“文人相輕”的小人作派發揮到了極致。

  正所謂“虱子多了不咬”,2010年小波獲得和平獎,中央黨媒竟然能翻出他二十多年前的文章,企圖挑起民粹風潮,結果放了個啞炮,無人響應。他們哪裏曉得,年輕一輩能把二百年前的歷史背得滾瓜爛熟,卻不知道二十多年前的歷史。終於,諾獎委員會被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治得服服帖帖了,把文學獎給了好黨員莫言,以示討好。於是,海內外的有識者,嘆了口氣,諾獎,不過如此。莫言恰恰又是個老實人,說不得謊話但又不能說真話,怎麽辦?只能一邊謝主龍恩,一邊憋著不說。

  而在承辦了奧運、世博後,國人慢慢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和平崛起了,開始從受虐與自卑走向另一個極端——自滿自大的癲狂癥。相比之下,諾獎土生土長的西方世界,卻沒有這麽多的糾結。某國的文學家、政治家、科學家、經濟學家獲得了獲獎,頂多也就是花邊新聞多了個頭條,茶余飯後多了點談資,僅此而已。國民性成熟了,心態擺正了,也就無所謂諾獎情結了。

  若澤•薩拉馬戈1998年憑小說《盲目》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目前唯一一位獲得諾獎的葡語作家。薩老爺子不僅活到老學到老,還寫到老,2009年在86歲高齡時出版雜文集《謊言的年代》,第二年便因器官衰竭仙逝。

  其實,與其稱《謊言的年代》是部雜文集,還不如說它是薩拉馬戈的晚年日記。而且,該書也的確有濃重的日記風格,短則一兩句話,長則數千言,標題與內容往往並不十分契合,較為隨意。讀完整本書,基本可以判斷,薩老爺子是個堅定的自由主義者、經驗主義者以及共產主義的懷疑論者。不管如何,他倒是為生活在病態社會的人們,撥雲見日,提供了不少閃閃發光的洞見。

  對於某些主義或者政客許諾的烏托邦,我們“要活在當下這個世界,要讓那些希望我們去餵養希望,學會一兩件事情”。他論左派“無論掌權或者在野,持續無所畏懼地停止扮演他們原先被賦予應有的各種角色”“左派根本思考。他們不思考,不行動,……繼續他們那懦夫般的態度。”他批判馬克思主義的教條主義,“馬克思本人,並不固執己見、死守教條,但是很快的,就冒出一堆偽馬克思主義者,將《資本論》轉為新的《聖經》,使活潑的思想淪落為枯燥的評註和偏執的詮釋。”從奧巴馬到貝魯斯科尼,從馬爾克斯到博爾赫斯,從生存到死亡,從民主到專制……一個個宏大的主題,在薩老爺子筆下就成了小菜一碟,總有一款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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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二):如何做公共知识分子 ——若泽萨拉马戈《谎言的年代》读后

  手中的这本《谎言的年代》是诺贝尔文学得主若泽萨拉马戈的杂文集,整本书包括了他从2008年九月至2009年八月整整一年的日记,在这本杂文集中包罗万象,既有对于现实问题批评,又有对于文学作品评论关键问题在于,我对于萨拉马戈根本就不熟悉,除了这本杂文集外,我根本没有读过他的任何作品,可见自己的见识浅陋。

  这位葡萄牙作家若泽萨拉马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葡萄牙作家,他的作品《修道院纪事》和《失明症漫记》都已经翻译成中文。1922年,萨拉马戈出生在里斯本北部的一个小村庄阿金尼亚加,父母都是农民,由于经济原因高中时他被迫放弃学业,转而学习技术为就业做准备。之后,他辗转于葡萄牙的各个服务业,最后的职业是焊机售货员。2010年6月18日萨拉马戈在西班牙加那利群岛的家中逝世。

  萨拉马戈虽然年龄很大,但是却很紧随潮流,在八十多岁的高龄还要写博客,这本书就是他生前一年的博客上的文章构成的。尽管不是他亲自贴在博客上,但是他文章中不断紧跟时代脉搏。当然,整本书对于美国的嘲讽倒是随处可见。我不妨引用他对奥巴马的嘲讽。

  在巴拉克·奥巴马整个竞选过程里面,无论是否出于他个人经验,还是一种选战政治策略,奥巴马想给予人们一种印象:他是位用心的好父亲。这让我想对他建议:今晚在女儿睡前,告诉她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关于一艘船,载运着四公吨的医疗用品前往加沙走廊,想要缓解当地人所遭受的可怕卫生问题。而这艘船(它的名字叫“尊严号”),又是怎么样因为未获准许只得径自靠泊码头这样的借口(恕我无知,我一直有印象,认为加沙走廊海岸是属于巴勒斯坦人民的……),遭到以色列海军攻击,而致沉没。而如果,他的两个女儿其中之一,或者是两个人一起,告诉他说:“爹地,别说下去了,我们已经知道什么是特殊伙伴关系了,就是犯罪同伙的意思。”他不该为此感到讶异。——《以色列》

  整本书中,不止一处表达了对于美国政策不满,甚至这本书的名字《谎言的年代》就是取自于他同名一篇文章《乔治.W.布什,或是谎言的年代》,可以看出这位代表葡萄牙良心的作家是如何看待我们当下这个时代的。对此,我们不妨将国内的公共知识分子加以对比。萨拉马戈是作为个人批判美帝国主义,而国内的知识分子却是站在美帝国主义背后批判自己的国家,这是怎样的一种差距

  最后谈一下对这本杂文集的看法,我想作为一名作家,保持旺盛创作激情令人钦佩的,特别是一位八十六岁高龄的作家,依然能够保持几乎每天都在写的状态。也许并不是所有的文章都有价值,但是每天都有看法记录下来,这说明写作已经成为了萨拉马戈生活的一部分。我们未必同意他对每件事的看法,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学习这种锲而不舍地写作精神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三):引发思考的匕首

  萨拉马戈创造励志典范,年近60才正式开始创作,76岁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80多岁还在笔耕不辍坚持更新博客。这本书是萨拉马戈在2008年9月到2009年8月期间博客的集锦。我特意数了一下,更新得频率高、密度大,每个月都有20篇左右的文字量,这在平常人也属不易,何况是耄耋老人

  这本杂文集涉及政治、环境、教育、宗教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作者独到见解针砭时弊,一针见血地剖析问题,不拖泥带水,读来畅快

  作者从不掩饰个人好恶,他对小布什、贝斯科尼的批评毫不留情,有几次几乎是骂得狗血喷头了,看着这满是憎恨的文字,这哪像是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分明是一位正值壮年体力正健的斗士。他又毫不掩饰对奥巴马的喜爱,寄予了强大的希望,这本博客写作的年代刚好是奥巴马刚刚赴任之时,老人已于10年辞世。奥巴马执政这许多年,经过实践检验,不知萨拉马戈对其是否还充满希冀呢?这个答案已经无从知晓了。

  因为出版的原因,因为翻译的原因,我们看到这本集子已是2013年。而书中记述的是08、09年作者对当时社会生活的所感所想,在今天看来,那些过去的事件已是遥远,但是作者鲜明观点有力度的文字,依然振憾人心

  这本书我读得非常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读的。博客的记录有时会过于口语化,但是作者分析问题的视角力透纸背犀利的观点,都让读者阅读之余留下深深的思考。

  作者把这本集子命名为《谎言的时代》,但他却在书中直抒胸臆直率地表达观点,似乎与这时代针锋相对。他想用实际行动给这时代一耳光,但这耳光能把这个充斥着假话的时代打醒吗?在强大的如同天幕的时代面前,一本书的力量,如同蚂蚁推象。所以,敬佩作者勇气同时,又有些悲哀,悲哀的是沉思的人越来越少,批判的声音越来越弱。

  “千万不要卸下你这把思考的匕首”,萨拉马戈对文学寄于这样的希望。他认为文学不应遗世而孤立。但现实是,随着网络化的发展,思考的文字少、从众的文字多;原创的文字少,转发的文字多——人们越来越不愿意在文字中思考和表达了,统统湮没在随波逐流中,我们迎来的是一片静默之声。

  所以,在今天读这样的有力度、有思考、有批评、有探索的文字才更显得弥足珍贵

  除了批评之声外,萨拉马戈还不经意地透露了他的治学态度。在书中,他公布了一个推荐作家的名单,值得每位读者细细研读;他还说,只要学习,任何时候开始都是最好的时机,而他的许多知识都是中年以后学到的——他就是最好的例证,60多岁开始文学创作,竟取得如此辉煌成绩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四):萨拉马戈的温柔

  五星,是四星的内容+1星的封面(内封)装帧。

  这位在中国介译得非常少的大师,好像要再版,这是一个好消息

  在这本杂文集里,都是作者博客上的文章,作为博客上的文章一个好的地方就是比较灵活,和时代可以跟比比较紧,但一个不好的地方是思虑相对比较薄弱,即欠缺深度

  但针砭时弊是绝不弱的,也怀有很高的人文和时代的关怀

  有点像埃科的《倒退的年代》一样,谈到了作为一个作家去影响世界,去呐喊,去呼唤,去改变力不能及的事。

  温柔的愤怒,还有孤独

  其实像作者这样很多时候是不讨好的,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小丑,在世界的大舞台自导自演,去吸引眼球,才会有更多的人关注,关注一些不公平现象,一些弱势群体,一些我们人类应该好好反思反省的问题,还有我们将来何去何从等等。

  不能保持沉默,就开炮吧,那怕是温柔地开炮。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五):一个作家如何保持心灵质朴

  新近才看了若泽·萨拉马戈的杂文集《谎言的年代》,这令我多少有惭愧,这个大师级人物已经辞世,然而我才对他的作品认识了一点点。萨拉马戈的文字绝不规避现实,接地气,质朴,读来响亮畅快,是一个老男人应该写出来的东西

  时人热衷于悦心养性,我却偏爱带刺的玫瑰仙人掌,故而颇喜欢老男人写的东西,萨氏便是一个。但凡老男人的东西,都是能思考,且用思考死磕人生。比如鲁迅、卡夫卡,博尔赫斯,萨拉马戈等。萨氏有一句经典名言:千万不要卸下你这把思考的匕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萨拉马戈说,如果一个作家属于他所身处的那个时代,倘若他没有受到过去的锁链捆绑,他就必须知道他生而为人的这个时代当中所发生的各种问题。那么,当今之世的问题是什么呢?……最根本、最要紧的是,当世界需要批判观点的时候,文学就不应该遗世而孤立。大多数作家的写作,视为一种浪漫主义行为,与现实世界保持距离。但是,读萨拉马戈你绝不会感到那种“虚构”之下的“浪漫情怀,他有着切实的,铁锤敲击过的坚实,是对激情的克制。真正好的作品不是缺乏激情,而是激情太多(这就成了情感肆虐),令人读来倒胃口。真正气开阔的作家,他始终紧扣现实,却不让你沦入实利的套索。

  好的作品并非不写情,而是它自身便有一种情,萨氏的文字是像砖石一般纯粹,原生的,而不需要大力的去雕饰,这种东西绝不会一开始读就让你感动浅薄的以为自己收获了什么。所以,我很建议人们去读读这本书。

  读了这本书你收获了什么吗?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问题。任何一本书都被当做工具书来读,是一个极端功利的社会才会有的事。然而,这也是一种训练,在这种训练之下,人们便没了品味,不知道怎么读好书了。

  萨拉马戈的文章,就是敲碎人们对阅读实利的幻想,真正回归到思想本身来,改变你的思维本身,让你更加明白思维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儿。前提就是,你首先有思维么?你有独立的人格么?

  萨拉马戈的写作,排除了文字的工具性,一个作家也许有责任(社会责任之类,等等),但他的作品绝不肩负什么责任。长期以来,我们的读者误解了文学,企图通过他来改变社会,或者心灵,道德等等,结果使文学沦为了一种工具,特殊年代文学成为政治工具,次一级则成了“文教”工具,说的不客气一点,文学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是一个妓女。它既不该为这个服务,也不该为那个服务,它应该回到它本身。萨拉马戈对我们而言,意义就在这里。

  萨拉马戈曾经说,文学不能用来改变社会,我从来也不相信它有这种功能。相反的,是社会的进程给文学以影响。任何一种写作,都源于社会本身,这大概是萨拉马戈始终保持心灵质朴的原因,他有一股犀利的,一针见血的自我判断存在,既不会被其他东西所麻痹,也不会自我催眠。他不会过度的夸大自己的影响力,他很清楚,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黄金时代”,所有梦幻时代的东西都过期了。表面上看,萨拉马戈文学批判现实和“不能改变社会”的说法是矛盾的,实则不然。总是在一个死胡同里往黑了走,是要多转几个弯子才能明白这之间的道理。

  萨拉马戈,他是一个具有极大心灵丰富性的人,同时也是一个质朴的,保持着平凡人情怀的人。这一点真不容易,人一旦卷入心灵的恣肆汪洋,便很难再做一块岸边上的有棱角的石头,除非你足够硬。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六):萨拉马戈:永不过时的义愤

  刘波/文

  在书的开头,若泽·萨拉马戈以这样的方式感谢妻子皮拉尔——“这本书没有必要献给皮拉尔,因为自从那一天,她对我说:‘有一个工作交给你,写个博客吧!’这部作品就已经属于她了。”皮拉尔是西班牙人,他66岁时才娶的,比他年轻很多岁。从2008年9月到2009年8月,萨拉马戈致力于完成妻子建议的这项任务。从一开始,他就可以自由决定在博客上写点什么——评论、省思、对某人某事的意见,等等。这些松散细碎但又灵动泼辣的文章最终的结集,就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本《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英文名是The Notebook(笔记)。也许后者更为妥帖,因为全书并没有统一的主题,他的谈论范围远远超出了对流行谎言的揭穿和批判。

  博客写作结束后不到一年,萨拉马戈因长期患病导致的多器官衰竭,在西班牙兰萨罗特岛的家中与世长辞。所以,《谎言的年代》也成为他的最后一本书。葡萄牙对他的去世以国礼相待。作为迄今唯一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葡语作家,他是葡萄牙的骄傲。

  今日的葡萄牙在政治、经济等各方面早已不复往昔的辉煌,乃至常被视为西欧的“病夫”,在最近的欧债危机中也不出意外地占据虚弱的“欧猪五国”的头名。然而在文学上,葡萄牙依然是一个骄傲的独立王国,萨拉马戈就是这个王国的新君主,从路易斯·德·卡蒙斯到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一脉文学传统的继承人。萨拉马戈的一生诠释了年龄从来不是写作的障碍:虽然很年轻时就开始写作,但到58岁时才成名,接着到76岁时才赢得诺贝尔文学奖。与他类似,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文学巨子塞万提斯也是在58岁才写出《堂吉诃德》上卷的,也许并非巧合,小说主人公堂吉诃德也是一位50多岁的老人。据萨拉马戈所写,这块土地上的人忌讳直谈人的老迈。然而与此同时它却总在催生老辣的作家。和很多老人以及很多作家一样,网络写作是萨拉马戈起初不太情愿的,但尝试之后他就甘之如饴,赞赏那互联网的无边页面,是一个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身观点的场所”。

  就像在小说《石筏》里想象比利牛斯山脉断裂,伊比利亚半岛与欧洲分离而向着美洲漂去所隐喻的那样,萨拉马戈主动与欧洲划清界限,将他的文学深深扎根于伊比利亚半岛与南美洲的拉丁语世界。本书相当大部分的篇幅是向那些历史上或当世的作家表达敬意,其绝大多数是葡语或西语作家。爱德华多·洛伦索、若热·亚马多、卡洛斯·富恩特斯、贡萨洛·塔瓦雷斯、马里奥·贝内德蒂……必须承认我对这些名字都很不熟悉,甚至是藉由萨拉马戈的书才初识的,不过提醒我们在伊比利亚半岛和南美洲别有一方文学的天地,就是富恩特斯所说的“曼查地带”(La Mancha territory),它丰富、多元、深邃、热烈,完全足以与英语世界、法语世界等并驾齐驱。

  在小说和博客里,萨拉马戈展示两个平行的自我。他的小说曲折隐晦,多用隐喻与深奥的语词,叙述突兀地在不同主体间转换,让读者难分彼此,把他们引入纷繁的文字密林与道德困境,感到既茫然又恐惧。但他的博客文章却完全改换一种风格,直抒胸臆,清澈洞明,就像其中一篇文章的标题——“如水一般澄净”。他不再用隐晦而是用明快的方式,来展露他对当今现实的愤怒——“虽然我过得很好,但这个世界却不好。”

  强烈的批判性使萨拉马戈成为异类,尤其是与英美的中产阶级作家相比。他的职业经历本身就充满了非主流和边缘化的意味:高中辍学后就做了蓝领技工,后来才进入媒体做技术设计,进而成为文学杂志编辑,糊里糊涂地挤进文坛,又阴差阳错地赢得盛名。作为这样一位非主流的作家,他和大众看到的世界是一样的吗?我们每天从媒体中听到的千篇一律的故事,是真实世界的写照,还是经历了媒体人的观念甚至偏见的扭曲?萨拉马戈说,我们经常是在看而并没有看见,我们不只要去看,而是要去思考和观察,透视那些被话语的迷雾所遮蔽的事实。而他自己,总是努力用一把锋利的刀去揭示那令人不安的真相,抛却了所有中庸温婉的外衣,赤裸裸地袒露自己的爱与恨。

  既然要关照现实,他的杂文就无数次地涉入政治的领地。然而文学家谈论政治或许不是什么耻辱。萨拉马戈自陈毕生就是个有着左派信念的人,也无法想象他能自绝于任何社会或政治参与之外。在1974年葡萄牙“四·二五革命”之前的法西斯独裁统治时期,也就是萨拉马戈的青年时代,马克思主义始终代表着反抗者的哲学,接受其熏染自然而然。文学家无需为了“纯粹的文学”而避谈自身的政治信念。“当世界需要批判观点的时候,文学就不应该绝世而独立。”

  据说萨拉马戈生前希望在墓碑上写道:“这里安睡着一个愤怒的人。”他表达对一切的愤怒:历史上的葡萄牙独裁者、天主教会、美国前总统小布什、以色列、犯下虐待罪行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对女性施暴的男权主义者,等等。就像西班牙前总统萨帕特罗说的,他始终敢于为弱势群体说话。他的言辞丝毫不留情面,把天主教教士称为“文明社会的寄生虫”,把小布什骂作“骗徒界的高等祭司”,隔一段时间就要痛斥一下意大利总理、“那个叫贝卢斯科尼的东西”,警告这个“疾病”和“病毒”将会把这块培育出威尔第的土地摧毁。他毫不掩饰对小布什的不屑,讽刺伟大的美国为何选出这“极其渺小的总统”。事实上中文书名《谎言的年代》,就取自其中评论小布什的一篇,抨击他造就一个排斥真相而谎言繁盛的世界,而他要在这个“有组织谎言”的网络上发起狠狠一击。对于他欣赏的西班牙法官巴尔塔萨·加尔松、葡萄牙前总统桑帕约等左翼人物,则不吝赞美,自然其中也不能少了墨西哥萨帕塔民族解放军的领袖。对于2009年初上任的奥巴马,他给以谨慎的欢迎——“突然之间,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更为清晰,更加充满希望。拜托,请别否定我这个希望。”然而可以猜想,如果再多活几年,他一定不会自外于蔓延全球的对奥巴马的失望情绪。

  然而萨拉马戈又自称是一位悲观主义者,始终牢记人性固有的阴暗与卑污,承认如果要让世界变得更好,那只能是通过悲观主义而不是乐观主义。他从来不在作品里描述那种“正面的英雄”,那些都是陈词滥调,那种模式已被过度使用到极致。他致力于描述一种令人困惑和不安的状态,不仅因为这代表了某种更有开发潜力的文学素材,而且因为它更符合人类的真实。然而,他又不同于那些更愿意接受现实而拒斥改变的悲观主义者,尤其是写作博客的萨拉马戈,显出他作为一个共产主义者从心底里喷涌而出的激情,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施暴者被制约,饥饿者得到饱足。以小说隐喻现实,以博客宣讲理想,萨拉马戈所描述的作为复杂与矛盾存在物的人,在他自己身上得到最好的展现。在萨拉马戈看来,将悲观与乐观这两个对立的两极联系起来的是情感与心灵,即使它们过度泛滥,也比过度稀缺来得好。如果人人都有了更多的温情与爱心,对“人性本恶”的体察将不是导向犬儒和冷漠,而是悲悯与行动。

  当然,萨拉马戈在《谎言的年代》中的愤怒与控诉可能让一些读者不适,甚至引起某种反愤怒。这会是茫无头绪的情绪发泄,是一个至死都是葡共党员的“老愤青”毫无意义的喃喃自语吗?对有的人来说,真实简单而直观,世界早已剖分为光明和黑暗两部分,只有后者中的罪恶值得关注和书写,否则批判不过是“自由世界”里被宠坏者毫无意义的姿态宣示,乃至于要成为黑暗世界里施恶者的同谋,因为他们贬损了“自由世界”的吸引力。然而,真实是单一的吗?多数人可以否定少数人眼中的真实吗?是否真的就像是在萨拉马戈的小说《失明症漫记》中所隐喻的那样,盲目症是在人们身边不断蔓延?失明会传染,在医学上虽然是奇谈,但在社会里,盲目的迷信、教条与成见确实在人与人之间传染。21世纪的整个人类社会是否依然符合哈罗德·布鲁姆评论《失明症漫记》时所说的:“脆弱而荒诞”?民主自由或许不失为民主自由,就像水不失为水,却是已被污染的水,而批判者努力让水重新澄净。

  不仅要看,还要观察!这是萨拉马戈始终强调的。就像叔本华说:“任务不在于更多地观察人们尚未见到的东西,而是去思索人人可见却无人深思过的东西。”看的目标是透视。萨拉马戈说:“若你看得到,就仔细看。若你能仔细看,就要好好观察。”不要做那种一直在“看”却从来没发现自己已经盲目的人。我们始终拥有“看到”的能力,却通常不使用这些能力。“我们已经丧失了分析这个世界上正发生的事情的批判能力。我们看来是被锁藏在柏拉图的洞穴里,也已抛弃我们思考和行动的责任。我们已经让自己变成了无法愤怒的呆惰生物,无法拒绝随波逐流……我们已经来到文明的终点,而我并不欢迎那象征终结的最后号角声。”

  从《耶稣基督眼中的福音书》里对宗教的批判,对以色列的谴责,再到把2008年开始的金融危机以及各国政府对金融机构的救助方式指控为“反人类罪”,常有人批评萨拉马戈走得过远。然而,在一个“后冷战”的世界里,一切秩序被视为理所应当、各安其位,保守成为美德,任何超过“安全限度”的变革呼声都被视为激进,“通往地狱的道路都是由向往天堂的愿望铺成”成为通行的格言。这样的话原本是用来警诫那种牺牲个人自由、如巨灵般无所不包的乌托邦,然而,如果被滥用和误用,它可能被用来为所有明显的不公正与不合理辩护,变相地承认“存在即为合理”,另一种形式的威权主义可能因此而形成。

  在这个被视为“历史终结”的世界里,人们真的应该彻底满意并对这个主导性的秩序感恩戴德吗?其实不应忘记的是这个包含更多自由的秩序是无数先辈争取得来的,如果在这一代人们不继续维护和争取,它也可能退化、堕落。如果真的没有像萨拉马戈那样厉声疾呼的少数派,社会和人的精神都将陷入新的停滞。他们的批判或许有时会有失精确,甚至犯下明显的错误,然而这种矫枉过正却是避免社会向另一个极端堕落的有益“牛虻”。在书里萨拉马戈愤然回应对他“过度义愤”的批评——义愤应该有限度吗?在义愤稀缺而其恶果又昭然若揭的地方,义愤从来不过剩。如果我们只纠结于萨拉马戈批判对象的皮相,而不专注于更具一般意义的批判性本身,我们将严重地误解他的意义。

  如萨拉马戈自陈的那般,他并不是专业的政治经济分析家,他的分析有时显得简单直观而缺乏缜密逻辑的铺垫,或者在专家眼里不那么“专业”。他在书中与几位左派人士所联署的“新资本主义宣言”也显得简略而口号化。但反过来说则有一种学院派所没有的锐利。他懂得如何更高效地利用自己的语言,而“专家”往往不过是用“以其昏昏”的语言来遮掩平庸的识见。“人类的语言天赋不是用来掩饰自身的想法的。”这就是萨拉马戈的语言观,所以他始终言之有物,始终锋芒毕露,始终咄咄逼人。

  博客毕竟不同于小说,萨拉马戈需要在每一篇里完成对一个完整意旨的演述,虽是“螺蛳壳里做道场”,他却演绎出翻江倒海般的阵阵波澜,比他的小说显得更加猛烈、激荡。被这一篇篇充满着丰沛情感的文章冲击,对于阅读者来说也构成一种特殊的考验,一口气吞下难免消化不良。作为一个在一周里断断续续读完全书的人,笔者的建议是每日两三篇的缓阅读,而这也是笔者本人在重读时将选择的模式。更重要的是,除了用头脑之外,你需要更多地用心去阅读他的作品,因为他本人不是用脑而是用心在写作。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七):用博学睿智正直揭穿谎言

  这本书由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若泽•萨拉马戈应邀在博客上写下的文字汇编而成,书中汇集了历史地理文化政治以及各类风俗习惯等各方面的知识,同时直言不讳地批评美国等国家的霸权主义及其他一些政治方面的问题,颇有些观史而知今的意味在里头。不愧是大师,连博客都写的抑扬顿挫举一反三由此及彼,无论是思路、角度还是使用的写作手法都和普通人泛泛而谈的杂文不一样,是一本颇为值得一读的杂文集。

  萨拉马戈对于当今时事及政治动向非常关注,在他的文字中可以看到不少对于当今政局变动的忧虑,以及民众蒙昧的遗憾,虽然没有鲁迅那样字字见血地抨击政党,但他无所畏惧的快言快语就像是一把利剑,划开蒙在一些伪装者脸上的面罩,供世人认清说谎者,以及被谎言掩盖的真相。

  他在多篇文里用各种角度和手法讽刺美国独断专权,他批评意大利总理贝卢斯科尼权势一手遮天,与布什狼狈为奸,他甚至直言小布什才智平庸,充其量算是个以说谎为主要本领的机器人。难以想象这本书是如何顺利出版印刷的,也许是由于国外的出版环境非常自由,也许是得到了某人的大力赞助,无论如何,这本书能展现在世人面前就是言论自由的证明与个人维权的胜利。

  萨拉马戈的唇枪舌剑锋利地令人胆寒,有些语句明朝暗讽,看似离题万里,实则到了令人在彻底惊讶纳闷的情况下慢慢醒悟的程度。

  不知这本书是英译本翻译成文还是葡萄牙语原本翻译成文的我很想劝告下译者,书中有些很不错的内容被过于老成的民国时期翻译腔搞得过于拗口而丧失了阅读的乐趣,如果句式能再流畅些会更好。

  最后,赞美一下这本书的封面,取下封套后的硬壳封面是酒红色的,掺杂颇有亚麻质感视觉效果的花纹,拿在手中的感觉非常棒。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八):思考的“日记”

  思考的“日记”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让我对作家作品,对政治,对文化,对宗教,对社会有着不同思考的一本书。“谎言的年代”是本书的主题,他用他看到的真实告诉我们真正的年代。

  本书的作者是若泽•萨拉马戈,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谎言的年代》,一本日记式的杂文,一年的日记。内容非常的丰富,涉及的方面很广,政治、作家、作品、文化、宗教;对美国总统奥巴马,当时的法国总统萨科齐等等都写出了自己的看法,用他讽刺犀利的语言提醒着我们世人这是个“谎言的年代”。

  在看了作者无数篇的日记式杂文后,记忆最深刻的两个内容的文章。

  第一类,作者对住在加沙走廊的人民,巴勒斯坦,以色列都一直关注,2008年、2009年的日记中都出现。作品中的六篇文章:《加沙》《以色列》《从大卫的石头到歌利亚的坦克》《和加沙站在一起》《让我们猜猜看》《再谈以色列》。对这些文章的批击,讽刺的方式各不相同,但是相同的是他都在为我们揭示着美国和以色列的“特殊的伙伴的关系”; 揭示着生活在加沙长廊的人们痛苦、贫穷、饥饿、受着不同虐待的生活。用作者在《从大卫的石头到歌利亚的坦克》中的话说“我好奇一个遭遇如此不幸的民族,难道对于她的后代子裔做下的这些可怕行径,不会感到羞耻?我怀疑,无论他们所遭受的苦难是否属实,都不应该拿来作为让其他民族受苦的理由。”

  在沙龙和阿拉法特的时代,我一直也在关注着巴以冲突,每天的新闻,每天几乎都有着死人,生活在水火中的大量的难民。2004年阿拉法特逝世,我潸然泪下,特别尊敬这位为阿拉伯人做出和平贡献的伟人。今年1月沙龙也离开了,虽然在阿拉伯人的眼中,他是个屠夫,是个恶魔;可是站在以色列的人的角度,客观地来说,沙龙很好地保护着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种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有沙龙在,以色列人们都有坚定的信念,沙龙是以色列人的英雄。两位那个时代的伟人都离开了,但是巴以的战争,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矛盾直到今天还在,真不知道哪天他们才能走到和平,都是生活在地球的人类,真希望看到阿拉伯人和犹太人放下他们的仇恨,拥有幸福地微笑。

  第二类是对动物的残暴《中国羽毛》《黑色西班牙》。《中国羽毛》是唯一一篇提到中国,当读完这篇日记的时候,我很“冷”。大量的动物在活着的时候就就被人类活生生的脱毛,手段真是残忍,也许只有人类真正的懂得了动物的重要,尊重动物才能停止这样的杀戮。

  《黑色西班牙》讲述着西班牙斗牛的文化,作者用他讽刺的文字说出了对这种文化的不满。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斗牛比赛,我有一次播台时正好看到杀牛的那一刹那,感到牛很悲凉,而斗牛士很骄傲,看台上的人还在鼓掌。难道他们没有为这只牛难道难过吗?虽然牛一定会为牛肉,但是看到它这样的死是为了满足人类的欲望吗?太残忍了。。。。。。

  读了《谎言的年代》让我有了很多的思考,很好的一部书,它绝不是那本在架子上高高的站着的,而是放在手边随时翻阅地。。。。。。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九):梦见自己失明的盲人

  若泽•萨拉马戈作品的中译本今年连续出版算是件诡异的事情,此前许多年间他的大名似乎仅在学者和文学院学生间流传,他的作品虽有印行但总被列入“罕见好书”名单,在他逝世之年上映的纪录片《若泽与皮拉尔》至今等不到一个中文字幕,他的百度百科词条跟达里奥•福混成一片却无人更正,而文艺青年和冷僻知识爱好者聚集的豆瓣网上“萨拉马戈小组”从零七年至今只有一百七十人加入。

  这些现象并不奇怪。这个老头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矛盾体。大器晚成,才华横溢,冷眼观世,语震八方,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度形容词用在他身上居然个个恰当无比。他的《修道院纪事》无论读几次都只能用一个时髦词语形容:不明觉厉。看似清晰的主线夹杂着大量肿块般令人不适的“私货”,从虚假的历史故事中映射着惨淡现实,令读者纠结而无力,又好似有心魔作祟不得不坚持下去,难怪译者用了整整六年才下决心把它转换为中文,而一旦启动又把自己困进小屋,陷入不能自拔的狂想境界。后来的《失明症漫记》虽然有着许多《尤利西斯》般的创意手法,但情节和意指倒是明确了许多。只是它的表现手法似乎比过往的当代寓言都要直接——或者说是残酷,读得人满口铁渣子和血腥味。可老爷子就凭这些得到了诺奖的青睐,不得不说他有狷狂的资本。(我还想看他的其他作品,不过目前来说还没有大量译本出现,希望此书的出版能带动他重要文集的全译介。)

  萨拉马戈写小说总是主题先行,并且把情节、逻辑和指向性看得同样重要。这种写作模式很容易使写作者陷入政府、读者和影射对象三者的围剿,而他也的确几乎“因言获罪”。他曾经在《耶稣基督福音书》中引爆了罗马教廷这颗大爆竹,致使葡萄牙政府对其作品作出了不公的处置,也使其怒奔西班牙小岛,不再留恋故国。

  当然作为一个党龄逾四十年的老共产党员,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以及大伊比利亚情结坚定保有者,萨拉马戈或迟或早总有成为“祖国的陌生人”之日,作为一个著名作家,他在作品和宣讲中不止一次提及自己的祖国葡萄牙根本就应该并入西班牙,听似口无遮拦,然而他老爷子的江湖地位和语言分量使整个国家和政府都打着哆嗦认真考量此中深意,而在他去世之后,葡萄牙也为他举行了隆重的国葬,连彼时参加南非世界杯的超级巨星们也臂缠黑纱出战,可谓极尽哀荣。当然这应非他本人意愿,只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这一称号似乎能够为没落的皇族和语种挣足脸面(他可是唯一获得此奖的葡语作家,下一个——是C罗?),不得不 “被”曾经冷漠甚至敌视他的祖国尊崇为符号人物。

  说到这里有些恶意地揣测,萨拉马戈在中国无法“横行”的原因似乎就包含在上面这些闲言碎语里。一个坚定的老共产党员,却是个反独裁、反经济全球化、拥护抗争与“分裂”的硬骨头,并且因言获罪长期居留国外,这一切听上去如此熟悉。当然我们伟大的国家不会像葡萄牙般卑微地向个人英雄主义的偶像低头,我们惯于选择遗忘和树立大量平庸的代表,以化解绵延不绝的失子之痛。作为受盲人统治下的失明症患者而不自知是多么可怕,正如萨拉马戈在博客中大骂“渺小”的美国前总统小布什:“作为一个习惯性的骗徒,即使当最为赤裸裸的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他还是会继续说谎。”

  在我看来,博客原本是最不值得流连的无意义文字,充满了闪念和转载,只有最无耻和危言耸听的题目能够留在排行榜前列一阵。然而在对萨拉马戈生平及其作品有了一定了解之后,拿到这本《谎言的年代》无疑是件惊喜的事情。书中收录了他在同事的督促和爱侣的支持下整整一年时光不间断的博客文字,它们印证了很多作品之外的传言,比如他与一般七十岁老人不同,喜用电脑的习惯,更重要的是它们全面展示了萨拉马戈作为一个社会人而非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真实一面:对时事的高度关注,爆棚的自信心,犀利的批评言语,臧否人物的直接态度。有时他的表达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会引发不快甚至外交事件,但因为他的名字是若泽•萨拉马戈,是六十几岁正式出道、七十几岁就得到诺奖的老萨拉马戈,是能用语言和文字让整个国家左右摆动的“岛漂”萨拉马戈,一切就有了意义,他的确有坚持和充分阐述自己观点的资本,他也清楚无论在思维、成就甚至年龄层面,被他褒贬之人都没有轻视他的资格。

  作家有很多种,他显然不是固步自封的内敛型,他在有生之年不断地用打磨完整的文学作品和思维火花迸射出的语言片断拓展着自己影响力的疆域,并不遗余力地向读者传达着独立思索、抗争精神和悲观态度的重要性。他这种医治盲目态度的大夫终究太少,早已眼盲的人们还是习惯仅在梦中感受失明症带来的恐惧。

  萨拉马戈一直认为作家的身份不应仅是写作的人,作为公民的作家要用自己的方式对社会产生影响。他的这种写作态度和他日渐扩大的影响力实际上使他的生活始终不同于功成名就作家的安逸与舒适。就像他在短篇作品《半人半马怪》里提到的,世界改变了,原本神圣的半人半马怪遭到放逐和迫害,这应该是他的自况。

  不过他年轻美丽的妻子皮拉尔始终支持着他,成为老爷子真正的坚强后盾。前面提到过的电影《若泽与皮拉尔》的切入点就是二人的感情,不知为什么,年龄的差距在二人身上毫无不合情理之处,她是他的爱人、他的旅伴、他的护理、他的听众,也在很大程度上是他的支撑和写作的理由。

  于是他在这本《谎言的年代》前俏皮而深情地说:“这本书没有必要献给皮拉尔,因为自从那一天,她对我说:‘有一个工作交给你做,写个博客吧!’这部作品就已经属于她了。”

  他充满侵犯性和预言性的作品也可能会对周边的人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他作品的英译者患上艾滋病后因为医生给他进行药物治疗而开始变盲,而此君当时竟然正在翻译《失明症漫记》。他放弃了吃药活得更久些这个选择,保住了视力,翻译完了充满失明症描写的作品,然后死去。

  这故事听上去的些恐怖和不可思议,但若能从任何一本书进入到萨拉马戈的世界,忍受一点诅咒应该无妨。他提供了一把匕首,自刺双眼或是在乌黑世界划开一线生路,全凭读者自选。

  《谎言的年代:萨拉马戈杂文集》读后感(十):道德在历史尺度中,从未发挥过重要作用

  要我给这本书以一个太高的评价,实在很困难,这本杂文集充满了道德主义者细碎的想法片段,以及对堕落的谎言时代的各种批评抱怨。

  说实在,这些内容不过是把老掉牙的思维误区套上新的文化包装之后又重新贩卖一次罢了,他描述的每一个现象都是真实的,然而对于这些现象的每一个判断和判断方法都是错误的。

  当下这个“谎言的年代”并不比过去那些“谎言的年代”更特殊,或者说自从有人类和人类历史以来,谎言就与我们如影随形(你可以在任何一本古代史中轻易地找到一大堆证据),事实上,情报战与利益斗争是比人类一切道德更加古老的本源传统,在人类会使用语言和文字之前,他们在石器狩猎时代就已经领悟了这些。而所谓堕落不过是另一种常见的错觉,不经常使用的肌肉会萎缩,不经常接受刺激的感官会退化,这是我们另一个固有的生物特性,而它在社会性上也有着直接的表现,几乎可以说人类文明的一切进步都源自人们想要偷懒过轻松生活的欲望。在道德评判存在之前,这早就已经是我们的自然本性。

  当然,对这些事物的思考依然是有价值的,但只有以功利主义思路为基础,对全局进行博弈考量,你才能真正清晰明确地评价某些情报战和成本转嫁问题究竟因何而起,又会造成怎样的现实后果。而根本不使用有效工具,仅仅根据本能去批判“谎言”和“堕落”完全是毫无新意的头脑混乱的表现,其价值基本等于因为血液病批评血管,因为感冒批评肺部。

  道德主义者的根本困境在于,他们使用的名为“道德”的这件工具太过原始,太过粗糙,太不稳定。

  道德是一种价值判断标准,并且是在判断之前就已经定下了标准,其标准可能来自传统的延续,来自生物本能的警钟,来自社会博弈的利益诉求——问题在于,真正的道德主义者对这一切往往并没有深思熟虑。践行道德本身并不要求验证道德信条的合理性——于是道德主义者最常见的局面就是,他们不关心这些信条的真实起源,不思考它的作用机制,也不在乎它的现实影响——仅仅忙于在“我是道德的”幻觉中自我满足。

  如果把不求知当做衡量堕落的一种标准的话,那么道德瘾君子恰恰是人类文明中最堕落的精神迷幻药派系之一。他们沉迷于产品,而从不思考整个生产过程。然而道德的合理性受到外部博弈环境的决定。世界在变化,所以任何最初看起来完美无缺的道德体系也会随着外部博弈机制的变化而变化,道德主义者很少思考这个问题,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最终总能把庄严的道德仪式变成滑稽的小丑剧。

  当然,我不是说道德毫无力量和价值,事实上,对于一个坚信者本人,道德对他具有足够的约束力,即使在他明知自己的信条会将自己引向毁灭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将信念践行到底。对于一个单个的个体,很难说还有比这更强大的推动力量。

  问题是,从历史尺度上来看,这仅仅是完成了真正的道德主义者们的自我淘汰而已。在时间和死亡的筛选作用下,只有适应生存博弈的族群才能生存繁衍,而道德不过是无数动态变量中并不出众的一条罢了。你可以选择“天不变,道亦不变”,然后自我毁灭。或者让你的“道德规则”适应环境的变化从而幸存下来,而当你采取了第二种策略的时候,你就不再是道德主义者,而是理性和功利主义者了——当然,功利主义者对于扮演道德主义者的价值,也是颇有考量的。

  ——换言之,从历史角度来看,最著名的道德主义者除了货真价实的呆瓜,就是货真价实的骗子。

  个人而言,我倒是并不讨厌呆瓜和呆瓜式的生活,信念可以将我们从思考的重负中解放出来,选择一种轻松的生活方式,只是,试图用道德去评判世界,就像拿着一个汤勺试图衡量大海,其景象未免太过荒诞。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要衡量历史和社会的变迁,道德这个标尺都实在太不合格,它是如此注重形式胜于注重实质,就如同用一个漏底的勺子去衡量大海,比起测量工作更像一种行为艺术(如果你开始思考实质,那么恭喜你,你正向着理性主义和功利主义前进)。道德是如此多变而不稳定,以至于根本不适合用来客观衡量任何事物,就像用一把不断伸缩变换的尺子去测量距离,无论测量者多么努力,得到的也只有混沌。

  所以我们不能搞错了道德的作用,在这个时代,它能发挥的作用仅限于廉价的私人精神护盾,而不可能在历史尺度上发挥任何重要的影响——尽管有些时候,人们会产生这种幻觉。

  贫穷中的节俭并非美德,而仅仅是生存必须,并且这种节俭无力抵抗奢侈,因为它从未练习过如何支配大笔财富;无知中的纯洁并非美德,而仅仅是自然状态,并且这种纯洁保不住纯洁,因为它从未练习过如何抵御诱惑。

  富裕而不奢侈浪费,见多识广而保留赤子之心,这是最接近美德的事物,然而那实际上更多的是睿智,关于如何掌控自己拥有的一切,而不是沦为它们的奴隶。

  而大多数人做不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道德主义者口中深恶痛绝的“堕落”,而仅仅是处于一种再平常不过的无知觉的自然状态,就像肌肉的自然松弛一样。

  而能够打破这种无知觉状态的,只有意识的刺激,只有思考与审视,只有理性的斟酌与展望,而这是不思考为什么的道德和道德主义者,所永远无法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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