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观后感10篇
《望乡》是一部由熊井启执导,栗原小卷 / 田中绢代 / 高桥洋子主演的一部剧情 / 历史 / 战争类型的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望乡》观后感(一):底层女性(娼妓)的遭遇
《望乡》讲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日本妇女被卖到南洋卖身,之后回归日本,又被社会边缘化。
女主人公阿崎出身于日本九州的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父亲早亡,母亲没有收入来源,还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哥哥,这个是家庭背景。
历史背景是日本开启现代化进程的明治时期。在外国强力下被迫开放的日本市场,大量外国工业制成品涌入,同时白银大量外流,底层人民尤其是农民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为糟糕。主要体现在物价上涨,原有农业产品(如粗布)由于竞争劣势而滞销,而明治政府为了发展工业建设国防而对农业征收的直接税甚至高于德川幕府晚期的各藩。在19世纪晚期虽然日本赢得了对外战争的胜利并获得了大笔赔款(日清战争,或称中日甲午战争),但这些并没有补贴到底层农民身上,而是用在了发展工商业上面。
社会背景是,在日本女性始终处于男性的从属地位,受男性支配,无自主权利,并会因为各种原因受到歧视。
即使是在正常时期,阿崎这样女性在日本的境遇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是因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嫁到富贵人家做小妾,就像她妈妈那样。
但是遇上了非常时期,日本大力发展本国工商业,又开放了外国市场,一切能够获取外汇的方式都被政府明里暗里鼓励着,至少不会阻止。那时候的政府是没有所谓的人道主义意识的,或者说对于社会边缘人(特指没有能力对政府的统治造成威胁的那批人),政府是不作为的。
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阿崎妈妈改嫁,阿崎被卖到南洋做妓女,阿崎哥哥被卖到工厂当工人这些事,也就理所应当了。这里面,日本延续已久的家长制“父辈对子女的支配权”触目惊心。但是即使母亲和哥哥知道真相,她/他们选择不告诉阿崎,足以证明她/他们在心理上做出的权衡是“牺牲掉阿崎(这个女孩子)”。也许她/他们也有难言之隐,也许逼不得已,但是连起码的反抗都没有,足以说明在面临艰难抉择时女性自己对自己没有主导权,总是受人摆布的局面。
到了南洋之后,残酷的真相逐渐被揭穿。阿崎被打,被强暴,慢慢学着适应妓女这个身份,通过用身体来赚取更多的钱(服务家人,比如建造弟弟的房子)来试图麻木自己。至此悲剧已成:她完全把自己投入到妓女的角色中,这是最令人心痛的一点:她慢慢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尝试学习当地土语以接待更多当地客人(赚钱),把做爱当成一件工作,甚至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也是如此。她的爱情与其说是对方薄情,不如说是情理之中。正常男人都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更不要说女朋友的职业(工作)就是和各种不同的男人发生关系。
结果,阿崎挣来的钱并无法洗脱她的身份。她的至亲(弟弟,儿子儿媳)都不认可,她身边的人也不认可(觉得她就是卖春的淫荡女人),她被社会进一步边缘化,并未通过挣得的钱获取社会认可。而有趣的是,她挣得的钱一大部分贡献给了这个社会。贩卖人口到南洋起家的社长后来依靠经营其他事业飞黄腾达变成了贵族院议员(权力与金钱结合),阿崎的弟弟靠着阿崎卖身的钱盖起房子娶了老婆等等。这正是片子所表达的讽刺:那些把阿崎推向深渊的人们,从中都获取了好处,但是却拒绝承认阿崎所发挥的作用,并边缘化她。通过南洋姐这一现象,我觉得导演是在质疑这种牺牲个体基本权利,获取社会发展的模式。
反观二十世纪末的中国,改革开放的突飞猛进,是一路凯歌吗?难道不是一样遭遇了日本当年的困境吗?开放市场后,本国市场被大量外国工业制品充斥,通货膨胀(92-94,2002-现在)大量国企职工下岗,大量农民工进入类似富士康这样的血汗工厂打工(平心而论,很多工厂连富士康的福利都给不了),甚至滋生了像东莞这样的“色情业工厂”,难道不也是同样的所谓“发展的代价”吗?女工在工厂上班,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一个月挣的工资不如卖春一周来得多,那么怎么选呢?选尊严就要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放弃尊严就能相对舒适一些。那些靠出卖身体挣钱的女性,是不是也会和望乡里面的阿崎一样,备受社会歧视的同时,又将她们的收入一部分贡献给了社会呢?
我觉得,在无法根绝卖淫这种社会现象的情况下,社会至少应该尝试着去接纳那些或者被迫或者自愿出卖自己肉体获取收入的女性,而不是边缘化她们。她们也是社会人,具有社会中每个个体所应享有的基本权利,这是我在看完《望乡》后,对于面临同样问题的中国社会,所怀有的一点儿不切实际的期望。
《望乡》观后感(二):阿崎婆仍是中国农村女性的命运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在二十几年以前了。正是《望乡》、《追捕》《生死恋》三部电影风靡全中国,以至在这代人的精神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在城市地区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天看了高峰秀子的《从影五十年》,谈到了田中绢代晚年出演的《望乡》,于是又重看了这部老电影。
不想,当年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洋气的栗原小卷身上,对老崎婆并没有太注意,而这次看更多地集中在老崎婆身上,这才发现田中绢代演得太精采了。
关于南洋姐的历史,给予太多的意识形态解释是没有意义的。穷人的女儿卖身在全世界都是一个普遍现象,在当今的中国,在那遍布城乡的发廊与桑拿中,有多少阿崎婆式的南洋姐呀。从阿崎婆能赚钱替哥哥造房,带回家不少钱来看,这基本上也一桩生意,缠杂太多的道德评判没有什么意义。
《望乡》观后感(三):《望乡》电影剧本
《望乡》电影剧本
改编/广泽荣、熊井启
时间:
故事在三段不同的时间交错展开,即圭子去婆罗洲山打根的1974年,圭子三年前访九州天草阿崎家的1971年,以及阿崎追述往事时展现的明治四十年(1907年)至昭和六年(1931年)。
地点:
马来西亚东部的山打根,熊本县天草郡下岛,以及新加坡。
1.赭红的屋顶
白昼。
具有东南亚特色的红屋顶,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椰林高耸入云。
有的屋顶上杂草丛生。
音乐——
片头字幕:
望乡——山打根八号妓院
2.亚庇机场
画面上,阳光灿烂,一求巨型客机掠过椰林,在跑道上降落。
闪闪发光的机身、银翼、轮子和引擘。
各种肤色的旅客纷纷走下舷梯。
字幕:马来西亚东部的亚庇机场
三谷圭子(三十二岁)杂在旅客之中口——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刚强坚毅,是现代女性中少见的人物。
南国的天空。
椰林和积雨的云层。
3.同上,停机坪外
一个朴实的男子(三十五岁),脸色黝黑,而带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看出圭子在等人,便迎上前去。
山本:您是三谷女士吧?
圭子:是的。
山本:我是农业试验所的山本。
圭子:您好。
山本:很不凑巧,所长有急事到吉隆坡去了。我代表他来接您。请吧。
说毕,给圭子引路先走一步。
4.主观镜头的移动——在椰林里
5.通往山打根的公路
山本开着英国吉普,飞驰在椰林掩映的公路上。
圭子:您这么忙,真是过意不去。我在这里没有别的熟人。
山本:别客气。我们刚做完改良果树品种的试验,这星期恰好有空。
圭子:我给所长先生的信里,曾打听山打根八号妓院的旧址,不知他晓得不晓得?
山本:噢,是在三马路。
6.山打根市
汽车驶进山打根市,现代化的住宅映入眼帘。
汽车从市中心拐向三马路。
圭子的主观镜头:汽车停下。
车轮。
圭子和山本走下汽车。
眼前的一幢高楼,是马来西亚人开办的联合商场,“山打根客家会”。
山本:据说八号馆的旧址就在这里。
主子站在楼前,默默无言,惘然四顾。
圭子:就是这儿吗?
山本:您说什么?
圭子:这座楼相当新呀!
山本:从前的八号馆在战争中毁了,当年的一切已经烧得片瓦无存了。
圭子望着大楼,感慨万端。
镜头从挂着“婆罗洲药房”招牌的一楼药店静静地摇起,直到四楼。——美丽洁白的墙上,嵌着蓝色的窗框,露出别致的阳台,阳台上的铁栏杆呈波浪形花纹。
圭子向前走出一步,仰望二楼。突然,灼热的骄阳,从玻璃窗上射出耀眼的反光,象是斥拒圭子的目光似的。
圭子的目光赶忙移开。
圭子:阿崎婆……
传来阵阵幽远的钟声……
圭子凝望着天空……
7.天草岛鞆之津镇(1971年)
钟声……
在海湾尽头,一个小港口。
海边上,有座古色古香的天主堂。
哥特式的塔尖,沐浴着夏日的烈炎。
做完弥撒的村民走出教堂,在门口和外国神甫告别。
圭子的画外音:……三年前,为研究亚洲妇女史上关于卖身海外的妓女过个专题,我曾经调查过所谓南洋姐问题……在九州当画家的一位朋友,陪我遍访了岛原和天草两地,那里当年送出的南洋姐最多,可是岛上的居民都绝口不提,我一无所获,旅程就要结束了……
8.黑色的屋顶和坡道
在石墙边。
继续配着圭子的画外音。
圭子(二十九岁)和她的朋友原田纪子(二十七岁)向坡上走去。
圭子面带倦容。
9.在饭馆里
两人由外入内,诙谐地问。
原田:掌柜,有什么可吃的?都快饿死了。
掌柜板着面孔,从厨房探出头来。
掌柜:今天只有杂烩和炒饭。
圭子:哪样快呀?
没等掌柜答话,只听见背后有人接口说:
“炒饭好吃,大姐。”
回头一看,背朝波光粼粼的大海,靠窗坐着一位瘦削的老婆婆,身穿褪色的粗布灰裙,上衣是件旧衬衫。右嘴角上有颗黑痣——她就是北川崎(七十四岁)。
阿崎:(慈祥温和的目光)一会儿就得。吃了,到傍晚也不会饿。
圭子:那就来两份炒饭吧,掌柜。
说完便坐了下来。
阿崎满意地点点头,放下烟袋。
从桌上的烟灰缸里捡出烟蒂,一一弹去烟灰,装进自己的新生牌烟盒里。
圭子见了不由得一愣。
圭子:阿婆,请抽一支吧。
挪近座位,递过一个精致的烟盒。
阿崎有点犹豫,圭子又说了声“请”,掏出打火机点火。于是——
阿崎:这么贵的烟,那就叨扰啦。
说时,取出一支点上火。
吸了一口,眯起跟睛,很过瘾似的。
阿崎:我就爱抽个烟。(笑了笑)
原田:阿婆是这鞆之津镇上的人吧?
阿崎:不,我是那边山坳里的盐屋村人。
圭子:哦……天草的土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是阿婆的话却非常好懂。
阿崎:提起来呀,大姐,我虽然是本地出生,可从小就到了外国,跟谁都谈得来。
这时,圭子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原田:您说的外国,是美国吗?
阿崎:哪能是那么好的去处。
原田:那么说……噢,明白啦,阿婆,是当南洋姐吧?
阿崎顿时沉默下来。
圭子心里一惊,想拉纪子的袖子也迟了。
极为尴尬的一瞬。
阿崎在身旁的手提袋里摸了半天,掏出硬币放在桌上。
阿崎:叨扰了,掌柜。
站起身走出门去。
圭子看着桌子。
烟袋还留在桌子上。
圭子下意识地一把抓起。
圭子:小纪,对不起,等着我,等到末班车!
原田:好的。
圭子:(站起来)你随便去写写生吧。
原山:嗯。
圭子:(指着旁边冰箱里的汽水)掌柜,来几瓶汽水。
10.饭馆外面
圭子捧着盛汽水瓶的口袋,奔了出来。
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向左边跑去。
11.海边的路上
在桥这边,阿崎正伛着背,匆匆赶路。
圭子气喘喘地跑来。
阿崎听见圭子在后边喊“阿婆!”便回过头去。
圭子:(追上来,递过烟袋)阿婆,您忘了东西。
阿崎:嗳呀,还特地跑着送来,太谢谢啦。
脸上又浮现出刚才那种慈祥温和的神情。
圭子:(若无其事地)阿婆,您回盐屋村吧?我到前边有点事,咱们一起走吧。
阿崎:(高兴地)是吗?敢情好。
阿崎继续往前走去。
圭子看了看她的背影,也跟着走去。
12.盐屋村
贫寒的村舍旁,阿崎和圭子从稻田埂上走来。
阿崎:五谷丰登……
走过一家农舍,阿崎放开声音,欢跳起来。
阿崎:青蛙呀,可别来吓唬我老太婆哟!哈哈哈……
逗得圭子也笑了起来。
两人又往前走。
阿崎:(站住)这位大姐,若不嫌我家里脏,请进来坐坐吧。
圭子:(不由一笑)哎。
13.阿崎家门前
从一座荒屋里,望见阿崎和圭子走过。(横移)
主子的画外音:她家在村子最偏僻的地方。
圭子停住脚,四下里看了看。
阿崎:(回过头来)请进吧——
圭子不禁凝目望去——崖下一椽茅屋,几欲倾圮的屋顶上,杂草丛生,好似女巫的住处。
14.阿崎家里
圭子踏进屋,吃了一惊。
黑暗之中,九只猫的眼睛熠熠发亮。
阿崎:阿琳、咪眯、阿黑。喂,花猫,回来晚啦,别见怪呀!吃吧,吃吧。
随着,从手提袋里掏出小鱼干扔过去。
猫儿围着鱼干。
圭子:养了这么多猫!
阿崎:都是没人要的野猫。那也是一条小性命啊,怪可怜的。
圭子:……
阿崎:请坐,别客气……
破旧剥蚀的墙壁,纸门只剩了个木框子,草垫上的席子也破烂不堪。圭子硬着头皮坐上去。
可是脚下不知碰了什么东西,吓得挪动了一下身子。
原来席子已经成了百足的窝了。
阿崎正要从水缸向壶里舀水。
圭子:您别张罗,这儿有汽水。
拿出从饭馆买来的汽水,朝角落里的桌子走去,刚想打开瓶塞。
“阿崎婆在家吗?”
圭子回过头去。
一个捧着鱼篓的中年妇女(阿富,四十二岁)和一个不知为什么头发染成金色的瞎眼老太婆(阿金,七十五岁)突然走进屋里。
阿崎的声音:噢,阿富嫂和阿金婆!
圭子神情紧张——
阿金的声音:烧香拜菩萨去啦?
阿崎:是呀。
两人只当没有看见圭子,一屁股坐在门框上。
圭子瞅了她们一眼。
阿富默不作声,一面收拾沙丁鱼干,去掉鱼头和肠子,不时偷偷瞟上一眼。
准是来刺探什么的。
圭子无奈,打开瓶塞,倒在杯里端过去。
圭子:请喝点汽水。
说着,递给她俩。
阿富装作刚看见圭子似的。
阿富:哟,这是谁呀?
圭子正无言以对,不料——
阿崎:这是我儿子勇治的媳妇。
圭子惊愕得几乎跳起来。
阿崎泰然自若,露着笑容。
阿崎:跟咱们一样,不会写字,连信也没捎,冷不防就来了,把我吓了一跳。
阿富:嗳哟,这么说是敏子啦?
圭子:(只好将计就计)这一向……妈妈多亏你们照应,真过意不去。
阿金:小孩子怎么办啦?
圭子:那……
阿崎:大老远的,两个孩子都留在京都啦;今晚上还要赶着回去呢。
阿富:那可够赶的啦。
两人的好奇心似乎都已满足。
阿金:走吧,阿富嫂,别磨蹭啦!
一边催促着,一边站起来。
阿富:那么,我们走啦。
两人走去。
圭子这才心定——不由得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
阿崎:累了吧?
圭子:啊,不累……
把杯子拿到里面的桌上。
阿崎:累了,最好是躺下。来,来,咱们都躺一会儿。
枕着胳膊,一骨碌躺了下去。
圭子无可奈何,只得躺下。
阿崎拿起身旁的团扇,给圭子搧风。
圭子望着屋顶。
留神一看,阿崎已经惬意地呼呼睡着了。
圭子的画外音:……对她说来,我是个来历不明的过路人,为什么竟跟村里人说我是她的儿媳妇呢?……
阿崎脸上皱纹纵横。
圭子定睛注视。
圭子打量周围的一切。
房间里猫儿东一只西一只地睡着——
它们跟阿崎的生活节奏仿佛很合拍。
房顶坍塌处,透过张着的蜘蛛网,可见一角晴空,同时也射进一线夕阳。钟声隐约可闻,猫儿望着门外。
朦胧睡去的圭子,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阿崎也醒了。
圭子:实在打扰您了。
开始话别。
阿崎赶忙坐起,肃然正容。
阿崎:您来了,我太感谢啦。
圭了:啊?
阿崎:……您肯来这么脏的家,我真是太高兴啦。
圭子:……
阿崎:连我儿子勇治都嫌家里脏,一直不肯来。儿媳妇更不用说了,连封信都不给。您是城里人,居然在这儿睡了午觉。
不知怎的,她的话语有股深沉感人之力。
圭子:……(凝视)
阿崎:您下次再来天草,可要来我家啊。我到死也忘不了您!
说毕俯下头去。
圭子胸如潮涌。
圭子的画外音:……阿崎婆,这个还活在人间、偶然相遇的南洋姐……
15.现在的山打根市
白昼。
从高岗上,以俯瞰的角度摇全景。
沿海的市街好似衣带一般。
大海的彼岸是丹绒阿尔岛。
圭子的画外音:她温和厚道的为人使我怀念不已。我尤其想知道那深深刻在她脸上的每条皱纹的来历,还有她那饱经风霜的过去。
16.临街的餐厅
山本和圭子避开灼热的阳光,坐在门口的桌旁。
圭子:……于是我跟丈夫商量——他是从事儿童文化工作的——商量的结果是,我只能住到阿崎婆家里去采访,此外毫无办法。
山本:不过,您一个女人家,怎么好去呢?
汽笛声。
圭子:不,当时我想,正因为是女的才能办得了。固然,这也是次很大的冒险……在我初次见到阿崎婆后的一个月。
圭子的脸上,又显出对三年前的往事不胜感慨的神情。
17.天草,阿崎家的门前(夜)
俯摇全景。
秋虫卿唧。
圭子穿着揉皱的衬衫、长裤,脸上围着纱巾,手里提着皮箱,好象被追逐似的直奔阿崎家。
18.阿崎家里(夜)
猛地关上大门。
圭子:……
漆黑的屋里,阿崎正抱着描儿枯坐,她睁大了眼睛,半晌没作声。
圭子:……
两人相对而视。
过了一会儿,阿崎脸上恢复常态,刚要开口。
圭子:想看望您,我就又来了。
阿崎:摸着黑儿,难为你还认得路。快上来,快上来。
阿崎赶紧帮圭子提皮箱。
阿崎:还没吃饭吧?
圭子:不,吃了来的。
阿崎:真吃过啦……好象比上次胖了些。
圭子:噢,是吗?
阿崎:(笑起来)胖点好。
说着拿起水壶走下土间要去打水,可是忽然脸色一沉。
阿崎:我先问一声。
圭子:(惴惴地)……什么?
阿崎:这回用不着那么急着赶回去了吧?
圭子:嗯……我这次来,想在这儿多打搅些日子,行吗?
阿崎:行,行……
圭子放下心,抱起一只猫。
圭子的画外音:除此以外,关于我的身世,阿崎婆什么也没问。
19.同上,廊檐下(夜)
有一两只猫从破纸门钻进屋里。
20.同上,屋里(夜)
阿崎铺自己的被子。
阿崎:走了远路,一定累了吧?
从壁橱里取出铺盖。
圭子:哦,我来铺吧。
阿崎两手用力拍打带条纹的土布褥子。
阿崎:这不是普通棉花,得这么使劲拍才行。
圭子:唔?不是棉花……
阿崎:是从外国带回来的婆罗洲棉花,叫木棉。
圭子:婆罗洲?
阿崎:……?(回过头来)
圭子:没什么……
圭子很想问个明白,但克制住了。
阿崎:就是没有枕头。
圭子:有了,拿这个座垫就行。
阿崎:行吗?那太怠慢了。
圭子把垫子对折起来,包上纱巾。
圭子:您休息吧。
阿崎:哎,睡吧。
圭子关上电灯,因为没带睡衣,便和衣钻进被里。
但是她无法入睡。
圭子的画外音:……婆罗洲,南洋姐时代的褥子。
虫声唧唧。
亮晶晶的眼睛。
21.阿崎家门前(次日清晨)
就这样开始了奇妙的共同生活。
钟声。
旭日东升,阿崎朝着太阳,拍手大喊。
阿崎:佛菩萨,老天爷,海神爷,保佑今儿个京都勇治一家别伤风,别叫汽车压死。南无大师遍照金刚……
(拉,右摇)离阿崎家几十米远的田边,有口水井,其实不过是个水洼。圭子正在洗脸。
圭子洗着洗着停下手来,眺望四周。
晨景清新,风光秀丽。
圭子看得入神,低头再看脸盆,不觉大为惊异。
原来盆底有洞,水漏光了。
盆下面有孑孓在游动。
22.阿崎家里
阿崎从锅里盛饭。
圭子的画外音:米麦掺半的糙米饭,小菜只有用盐水或酱汤煮的土豆泥;她家从早到晚,一日三餐,顿顿如此。
阿崎:吃吧。
圭子:哎,不客气。
圭子实在无法下咽,望着阿崎。阿崎吃得津津有昧。
圭子看猫儿蹲在土间吃食,好不容易才下决心吞下去。
这时邮差跑来喊:“北川,挂号信。”阿崎的神情豁然开朗,往里边跑去,嘴里嚷着:“拿戳,拿戳。”
邮差望着圭子,彼此目光打了个照面,便淡然一笑。
阿崎出来,领挂号信。
阿崎:今儿个是黄道吉日,京都的勇冶寄钱来啦。
拆开信封,里面没有信,其有四张票面一千元的纸币。
阿崎:一,二,三,四……这个月寄晚了,正惦记怕出事呢,这下好了,可收到啦。
圭子:……就靠这点钱过一个月?
阿崎:嗯!(喜滋滋地)走,跟街坊们见见面去。
圭子:见见面?
阿崎:住在这儿,你就是自家人了,我想还是去打个招呼的好。
圭子:那我想先……
呵崎:干吗?
圭子:那个厕所,茅房在哪儿?
阿崎:(无所谓地)咱家没那东西。
圭子:咦?
阿崎:就在房后空地里,我就在那儿解手。没人看见,看不见,不会看见的。
23.屋后竹林边
圭子持锹走来,蹲在地里低洼处。
日光黯淡,以下的每个镜头,天色越来越阴沉。
竹林随风摇曳……觉得有人,霍地站起。
圭子:(怒目而视)谁?
竹林道上,一个行商(阿大,四十四岁)背着包袱,贼忒嘻嘻地往这边瞧。
阿大:嗳,嘻嘻……你呀,戴着纱巾真叫俏。嘻嘻……不过,昨晚上干吗跑得那么急呀?
圭子:(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阿大:哪个不知道!都说末班车上下来个美人儿。
阿崎:喂!你瞧见了吗?
阿大:嘿,嘿,往后请多多关照。
说着便走开了。
圭子愤愤地望着他走远。
24.村路上
细雨濛濛。
在一棵大树前,阿崎和圭子顺着坡道而下。迎面走来两个寡妇——撑着雨命的阿波(六十九岁)和阿芳(四十岁)。
阿崎:下雨啦。
阿波:可不是。
阿崎:这是我儿媳妇,往后请多照应。
圭子:妈妈平时给你们添麻烦了。
彼此寒暄致意。
阿崎:那我们先走啦……
阿波和阿芳满脸狐疑,目送她们走去。
26.海边的路上
天色阴沉。
小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
刻在岩石上的地藏王菩萨。
咔嚓的声音——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吉田,四十岁)正在拍照。(拉)圭子和阿崎停住脚步,成背影。
丰子:我说……
阿崎:嗯?
圭子:叫他绐咱们拍张照吧?
阿崎:拍照?
圭子:给咱俩合拍一张,不正好吗?您说呢?
阿崎:那敢情好。我还是在婆罗洲时照过一次相,打那以后,几十年没照相了。不过,人家肯给照吗?
圭子:我去说说看。
跑去。
圭子:对不起,能麻烦您给我们拍张照吗?
吉田:啊,可以可以。
圭子和阿崎站好。
26.鞆之津海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
乌云密布。
阿崎和圭子在浅滩上抬蛤蜊。
“这也是蛤蜊。”
圭子接过阿崎的蛤蜊,扔进放在礁石上的篮子里。
阿崎:这儿的地,不管怎么刨,尽是些石头子儿,白薯长的很小,海里又捕不到鱼,所以谁家都有人外出干活的。
圭子:……上哪儿去呢?
阿崎:早先都是飘洋过海,到南洋去呗。
圭子认为机不可失,便若无其事地问。
圭子:那么,阿崎婆,您是不是也因为这才去婆罗洲的?……
阿崎:可不是怎的……
圭子:您去的时候有多久?
阿崎顿时一脸的愠怒,瞧着圭子。
阿崎:你干吗打听这个?
圭子:(狼狈地)……因为我没去过婆罗洲……
阿崎绷着脸不作声。
圭子……(一筹莫展)
阿崎:行啦,涨潮了,回家吧。
说若抬脚先走了。
圭子望着她的背影。
27.独行的圭子
波浪声——
圭子的画外音:这话题我总觉得不能随便提,可是到今天,已经一个星期了。
28.阿崎家门口(夜)
雨。
雷声隆隆——狂风怒号,房屋轧轧作响。
29.阿崎家里(夜)
电光闪闪。圭子的睡容。
好象追逐什么似的,猫眼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一只男人的手捂住圭子的嘴巴。
——圭子愕然,拨开那只手,惊呼起来,拚命挣脱。
那人兀自过来搂抱,圭子用力将他推倒,站了起来。
圭子:谁!
拍的一声,扭开电灯。
——赤身露体被推倒坐在那里的,是阿大。
圭子:(意外地)是你!
阿大慌忙用手遮掩,站起身来。
阿崎翻身坐起,瞪眼细瞧。
阿崎:怎么,这不是货郎吗?
阿大:反正是别处来的婊子,还不是有钱就卖——
圭子:别胡说八道!
阿大:说你是美人儿,也别那么装腔作势,还是跟这老婆子学个样儿好。
圭子向四周扫一眼。
使劲抓起身旁的茶壶。
阿大见来势不妙,嗳呀一声,向后退去——
恰巧踩着一只猫。
咪呜的一声猫叫,吓得他往旁一躲。
捡起放在门口的衣服,往外逃去。
暴风刮进屋里。
圭子拾起他掉在地上的衬衫,鞋子,扔了出去;狠狠地盯着他,然后关门加闩。
手扶着门,定了定神。
一转身,发现阿崎神色异样。
两眼发直,极为懊丧消沉的样子。
圭子走过去。
圭子:怎么啦?
坐在一旁。
阿崎:(突兀地)男人全是坏东西!
圭子:您说什么?
阿崎:(自言自语地)男人再好,你也不能真心迷上他……若是真迷上了,可就铸成终身大错了……
圭子:……
看来刚才的一场风波,在阿崎心中激起了微妙的波澜。
阿崎:男人家都是那么回事。我有亲身经历,所以知道……在山打根的时候……
圭子:……山打根?
阿崎:我从小就给卖到那里。
圭子:(定睛而视)哦……
阿崎:想听吗?
圭子:(双眸凝注)嗯……
阿崎:……那就得打头里说起。
圭子屏息静气,眼睛眨也不眨。
阿崎:……我出世的时候,家里就很穷……
——音乐。
30.低矮的屋里(夜)(1907年)
——下面镜头用象征性映像构成。
外面在下雪。
宁幕:
1907年(明治四十年)
七岁的阿崎和正在补衣服的母亲阿聪(三十三岁)。哥哥矢须吉(十三岁)在石臼里舂大豆。
阿崎的画外音:……爹死了,房子和地早已卖给人家,就住在这么一间小茅屋里……一家人不论是娘还是哥哥,都拚死拚活地干……
31.德松大伯家的婚礼(夜)
阿崎的画外音:……后来,德松大伯死了老伴,就硬逼着守寡的弟媳妇——我娘给他续弦,说什么是两好一双……
婚礼上,亲戚太郎造(四十七岁)留着小胡子,坐在喜酒桌旁。
新郎德松年近六十,和新娘阿聪(三十九岁)年纪相差很多,简直象父女俩。旁边一排是德松的六个孩子。
另一边,是新娘带过门的孩子矢须吉(十九岁)和阿崎(十三岁),他们瑟缩地坐在角落里。
矢须吉的目光转向阿崎。
阿崎正狼吞虎咽地嚼着雪白的米饭。
德松的孩子见了吃吃地窃笑。
矢须吉竭力忍着。
低眉下眼的阿聪。
而阿崎旁若无人,只管大吃。
矢须吉低垂着头,倏地站起,满脸怒容,夺下阿崎的饭碗,拉着她就走。阿聪一惊,欠起身来,但德松凶狠的目光逼得她动也不敢动。
32.阿崎的小屋里(夜)
暗中,矢须吉痛哭流涕。
阿崎也跟着哭起来。
“真是可怜呐!”
一个男人的黑色剪影——太郎造;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屋里,俯视兄妹两人。
太郎造:你们有这种心思也难怪啊。
划根火柴点上灯,口气怪温和的。
太郎造:要是你们说不去他家,德松会不乐意的。再说,你娘刚过门,也不放心……所以应当从长计议。我倒替你们核计了一下。
矢须吉:(抬起头来)……?
太郎造:你打不打算上三菱煤矿?住在那里,一天能挣三毛钱,只管干活,不用操什么心。
矢须吉:可是……
太郎造:阿崎嘛……我说阿崎,你要不要下南洋?
阿崎:下南洋?
不由得瞪大眼睛。
太郎造:不用怕。到了南洋,穿得好,吃得好,白米饭管饱。
33.海边
茅屋后,矢须吉和阿崎用槌子敲打渔网,把粘在上面的贝壳敲下来。
矢须吉:(追根问底)阿崎,你真的想下南洋吗?
阿崎:太郎造大叔出多少钱呀?
矢须吉:先给三百……
阿崎:那敢情好。(欣然地)我去!去了以后还能捎很多钱回来……这一来,哥呀,你就能把咱家的地赎回来,再盖座大房子,娶个好媳妇,成个有出息的男子汉啦!
矢须吉热泪夺眶而出。
34.德松大伯家,阿聪的起居室(夜)
叠好的新条纹土布衣服。
阿聪:(拆掉绷线)来,穿上试试看。
阿崎:哎!
阿聪:明儿就穿这件走吧。
阿崎眼睛发亮,试穿新衣。
阿聪目不转睛地瞧着。
阿崎撒开手转起圈来。
35.同上,土间(夜)
深夜。
阿聪在织机上织那块上布。(剪接)
阿崎的画外音:……后来我才听说,我娘为做这件衣裳,提心吊胆,就怕德松大伯说闲话。向村里的左邻右舍借棉线,晚上熬夜,才织成布,给我做的衣裳……
36.天草,阿崎象(夜)
乐声停。
褥子。(摇)阿崎正和圭子说话。
阿崎:你看……就是这条褥子。
圭子:……?
阿崎:原先是衣裳,后来拆了做褥子了。
37.启航——鞆之津海边
逆光拍摄的海水。
断崖峭擘。
在岩礁上,聚拢着众乡亲。
小船泊在渡口,太郎造、阿花、由纪代已经上了船。
阿聪紧紧抱着阿崎,哭着说。
阿聪:……往后还有见面的日子吗?
阿崎呜呜痛哭。
38.天守堂的尖塔
叮叮当当的钟声。
39.梯田
正在田里打短工的矢须古,忽然手里的镰刀不功了——在他脑海里,钟声乱响。
矢须吉:(怒冲冲地)东家,对不起,请会儿假。
说完,捏着镰刀就跑了。
40.鞆之津海边
船夫用力撑篙。
小船离开岸边。
送行的人喊声四起。
由纪代的母亲:由纪代,自己保重啊!
阿花的母亲:阿花,可别病倒了!
由纪代等人拼命挥手。
阿聪悲不自禁,哭倒在地。
阿崎见此情景,泪如泉涌。
几个穷苦女人捻着念珠,喃喃祈祷。
阿花和由纪代的亲人抢地呼天。
小船远远驰向大海。
圭子的画外音:当时天草,岛原出身的南洋姐,都是混在三池煤矿的煤船里,然后再给塞进外国煤船,偷渡到南洋的。
41.海角
矢须吉狂奔——飞跑——好容易跑到海角。
纵目四望。
眼前是清澈碧蓝的大海。小船早已离去,渺无踪影。矢须古攥紧拳头,浑身索索发抖。
汽笛声。
内心的惨痛有如刀割——那是贫困的重压,卖掉亲人的悲恸,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怨艾。
矢须吉:阿崎……阿崎!
——蓦地镰刀向下一甩,深深扎进右膝!痛彻肺腑的呼号。
猝然倒在海滩上,失声痛哭。
42.波涛和地图
嘟嘟嘟……汽笛轰然长鸣。
地图上,指示航程的白线——从长崎经过门司,台湾的基降、香港,到山打根。(跟)
43.婆罗洲,山打根海湾
灼热的阳光照着积雨的云层。
下面是依山傍水的山打根街市,有几许水上人家。密林覆盖着小山。
圭子的画外音:山打根当时是英属殖民地北婆罗洲最大的一个商埠。人口约两万,日本人有百十来人。各国商船云集港内。
44.山打根的烟花巷
市街的画面,音乐。
山打根靠着海岸,城市象条带子。白天,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遮太阳的长柄大伞下,姑娘在兜售雨水。
老太婆摆着地摊卖蔬菜水果。
穿白衬衫的英国水手和风度翩翩的法国水手。
人种和服装各色各样。
太郎造带着阿崎、阿花和由纪代,在这片杂沓纷乱中走来。
阿崎的画外音:当时日本人在山打根总共开了九家妓院,按顺序排,叫一号馆,二号馆……太郎造大叔开的一家是八号馆,我们就住在那里。
烟花巷的一角,鳞次栉比的妓院,其中八号馆别具一格,二层楼的木房,带着阳台。
八号馆的底片。
45.八号馆一楼,客厅(清晨)
阿崎正在擦地板。
晨光从大门射进来。
阿崎使劲地擦。
阿崎的画外音:起初没有叫我接客。当时已有五个姐妹,我只管跑腿打杂,干些使女的粗活。
阿崎听见门声响,抬起头来。
八重(二十四岁)衣衫不整地从二楼下来,脚下一滑,趺坐在楼梯上,失声叫了起来。
阿崎:(吃惊地)八重姐!
转脸朝着账房。
阿崎:老板娘,老板娘!
老板娘阿元(二十五岁)正在给太郎造揉腰,闻声跑来。
阿元:出什么事啦,八重姑娘?
八重:老板娘,矢岛他老是没完没了。死乞白赖缠住不放,整宿不叫人睡,我简直吃不消了。
46.八号馆一楼,虔婆屋里(清晨)
晨光穿过铁格射了进来。
管妓女的老虔婆摆了几个洗脸盆,正在配红色的消毒药水。
阿花站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着。
阿花:那是什么呀?
虔婆:早晚总会知道的。
47.八号馆一楼,厕所(清晨)
摆满了装着消毒药水的瓶子。
由纪代一边扫地,一边好奇地拿在手里瞧着。
48.天草鞆之津镇,古老的桥
圭子和阿崎沿着河畔小径边说边走来。
圭子的画外音:我把阿崎婆所说的,都确切地记了下来……晚上听她讲,先牢牢记在脑子里……
49.同上,镇上
阿崎走到一座小庙前,开始合掌祷告。
圭子趁空,把信投到附近的邮筒里。
圭子的画外音:等第二天我独自一人的时候,就写在信纸上,然后把这种采访记实寄给东京我丈夫,寄到别人看不到的安全地方。
阿崎跑过来。
阿崎:叫你受等了。
50.宽阔的沙滩
圭子和阿崎坐在沙滩上,遥望大海。
阿崎:……后来,过了一年多,到了夏天……我多久也忘不了,那天从一清早起就非常闷热……
51.山打根,八号馆后面的小巷(1914年夏)
断壁颓垣,露出热带特有的建筑材料。
马来人的诵经声。
字幕:
1914年夏(大正三年)
52.八号馆一楼,房里
阿崎从厨房出来,往女佣室走去。
阿元:坐到这儿来,给你梳个头。
阿崎疑惑不安,坐在镜前,阿元拿梳子给她梳头。
阿崎忽然发现阿花和由纪代头发光洁,系着缎带,坐在隔壁账房间的角落里——可是两人神态茫然若失。
阿崎:(诧异地)怎么啦?
阿元:(目光一瞥)你们已经不是毛丫头了,都出落成大姑娘啦……
阿崎:(局促平安)老板娘,我头发象原来这样就行!
阿崎想逃开,阿元抓住她的手。
恰在此时——
“不许胡闹!”
太郎造走进来。
太郎造:卖的东西,要象卖的样子,该打扮得漂漂亮亮。
阿崎:卖的东西?想叫我们干吗?
太郎造:从今天晚上起,你们就跟阿文和八重那样,开始接客!
阿崎:(惊愕)我不干!我不愿意!
甩开阿元的手,逃到房间角落里。
阿崎:我不接客,说什么我也不接!
太郎造:(凶相毕露)不接客,那你来干什么?
阿崎:(声嘶力竭)——你骗人!你没说清干什么就带人来了。这会儿叫人接客,跟当初说的根本是两码事!对吧,阿花,由纪代!
两人毫无表情,木然不动。
阿崎:你们怎么啦?
两人依然毫无反应,阿崎愈发狂暴。
阿崎:我偏不,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接客!
太郎造瞪着眼睛,步步逼近。
妓女阿竹(二十岁),妓女甲(十八岁)和妓女乙(十七岁)在客厅里盯着瞧。
太郎造揪住阿崎的衣领,阿崎拚命挣扎。
太郎造:那就还我两千块钱!马上还!
阿崎:两千块?你只给了矢须吉哥哥三百块!
太郎造:(额上青筋暴起)还不住口!你这小贱人。
挥手就打。
阿崎凄声尖叫。
太郎造大发雷霆,老板娘阿元担心起来。
阿元:我说,我说你血压又该升高了。
太郎造:(推搡)好哇!你敢顶嘴!好哇!到山打根的船钱,连这一年的饭钱,都算在内!——硬碰硬,两千块!这些钱,往后就得用你这身子给我挣回来!
阿崎:我偏不!
阿崎用力一挣,脱出身来,从账房逃到客厅。太郎造顺手抄起客厅角落里的手杖,追过去。阿崎从门口一直被逼到走廊尽头,手腕给一把抓住,拖进虔婆屋里——门关上了。
53.八号馆客厅,接梯
阿崎脸上给浓妆艳抹,象换了个人似的。阿元拉着她上楼梯,步履沉重。
阿元:别怕,做女人的,谁都得过这一关。得啦,得啦,初次接客是大喜事,哭什么。去吧,是个体面的主儿呐。去吧,去吧……
阿元打开楼梯上第一间屋的门,把阿崎推进去——
54.八号馆二楼,阿崎屋里(傍晚)
阿崎抬起头来,迷迷蒙蒙地望去。粗俗寒伧的房间里,地板上摆着一张床——床边站着一个当地土人,面孔黝黑,打着赤膊,是个又高又大的汉子。
一般贼溜榴的眼睛。
阿崎惊恐之极,贴墙站着,吓得牙齿咯咯打颤。
那大汉走过来,咔嚓一声锁上门。
取下钥匙,挂在脖了上。
拉起阿崎的手,塞给一块英国硬币。
当啷一声,硬币从阿崎手里滑到地板上。
那大汉把浑身颤抖的阿崎象孩子般抱起来,往床上一放。
——阿崎被摔在床上,身子动弹了两下。
阿崎的头耷拉在床边,大汉颈上的钥匙在她脸上晃来晃去。迅速转暗——
南洋的风暴隐约可闻。
阿崎的头倒垂着,脸上一副万分痛苦和恐怖的表情。
音乐——
55.八号馆一楼,天井(夜)
大雨滂沱。
阿崎失魂落魄地从楼旁太平梯赶下,坐在水槽旁,神情恍惚,软瘫在那里。
身上的衣服滑了下来。
雨水淋着阿崎的脸,她一动不功……
音乐止。
56.八号馆二楼,阿崎屋内(次日早晨)
阿崎穿着母亲给她做的条纹土布衣服,失神地坐在那里。
太郎造进来察看动静,瞧见阿崎这副模样。
太郎造:怎么还不懂事,穿得那么素,能拉生意吗?
阿崎:象昨晚那种事,我死也不愿意。我再也不干了。
太郎造:哼!事到如今,你不干,干什么?
这时,屋外传来当地人娶亲的鼓乐声。
太郎造探身窗外。
太郎造:哼!难道去嫁给土人吗?嫁人吧,男女之间还不是那么一回事。跟娼妓有什么两样!
说着拉起阿崎的衣袖,一使劲扯破了。
阿崎的脸。音乐。
57.母亲在织布
咯噔!
特写镜头:手。
脸——
58.八号馆,阿崎屋内
条纹土布。
阿崎万念俱灰,拆着衣服。
59.母亲织布的手
60.八号馆,阿崎屋内
一堆白色的木棉。
阿崎一面往褥套里塞木棉,一面拂拭粘脸的棉絮,和流下来的泪水。
手的动作由慢而快。
眼睛放出果断的神采。
阿崎:哥哥……我一定忍痛干下去。
阿崎的侧脸,泪光闪闪。
正面的脸。
音乐止。
61.烟花巷,八号馆前(黄昏)
灯夫点亮街头的油灯,南十字星在夜空里闪烁,一片南国的夜景。
一号馆到九号馆前,四十来个花姑娘倚门面立,宛然一支烟花队伍。(移)太郎造、阿竹(讲英语)、妓女甲(讲法语)、妓女乙(讲西班牙语)用各种语言拉嫖客,阿崎这时也象换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笑靥迎人,出来拉客。门口站着阿文(十七岁),优雅地搧着扇子。
南国情调的音乐。
阿崎:(向过路的土人嫖客)莫烈克古,马丽,马丽。(注1)莫烈克古,马丽,马丽!便宜呀,阿帮(注2),阿帮。
阿花:哟,没想到,你土语都学会啦?
阿崎:是啊,想讨本地嫖客的喜欢,就得讲土语呀!
由纪代:那你存心接土人啦?
阿崎:对啦,我才不去挑客人,非接什么白人、日本人不可……
阿文:(责难地)阿崎,你敢再说一遍!我挑白人,日本人,那随我的便——你这么信口雌黄,我可不答应!
阿崎:别误会呀,我又不是说你阿文姐。
阿文:那说谁?
阿崎:我想……多接一个客,就能早一点还清债,早一天回到家乡。
跑向过路的当地男人。
阿文愕然。
62.妓院剪接(夜)
印度人的脸和油灯。
阿崎的白手垂在床边,男人的黑手频频颤动。
白人的脸逼了过来。
当地人刺青的肩膀下面,露出阿崎的脸。
阿崎的画外音:……说起来,没有比当妓女更痛苦的营生啦。
63.天草,阿崎家(夜)
阿崎和丰子对酌。
阿崎:不管伤风,肚疼,还是头疼,甚至一个月的那几天里,也不能歇着。客人稍微来得少些,进账少了,太郎造大叔就唠唠叨叨尽诉苦。
圭子听着。
音乐止。
阿崎:我从来都不觉得男女之间那种事有什么乐趣,人家说那时候男欢女爱,我压根儿就不知道。
主子:……
阿崎:不过,我也有我的乐趣,那是客人会钞的时候……要道谢,呣,怎么说好呢?
沉思。
圭子:……
阿崎:对啦,请随时吩咐,请随时吩咐……可心里老是想,客人赶快完事,送走了账。
圭子:……那么,您年轻时,就没有过幸福,譬如说,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阿崎:哈哈哈,自己的事,怪不好意思说的。
呷一口酒。
阿崎:你看(指嘴角的痣)这颗痣,从前人家都叫美人痣……
64.山打根,八号馆门外(夜)
院内灯火映入池塘。(移)
字幕:
1918年(大正七年)
更深夜静,行客稀少。
阿花、由纪代用英语跟过往的外国水手搭讪。
这时,阿崎送客出来,殷勤周到。
经过四年风尘生涯的磨练,应对纯熟。
阿崎转眼之间,看到大路的屋后有个年轻男子(十八岁)一直盯着她看,显得形只影单。
阿崎走近男子。
男的情怯,往后退缩。
阿崎:阿帮,莫烈克古?马丽,马丽!
见男的要溜,上去挽住胳膊。
男的:你要干么?
怯生生地说着,想甩开阿崎的手。
阿崎:(笑了起来)哟,你是日本人啊!
追着男的——竹内。
阿崎:嗳,两块钱算数。
夺下他搭在腰间的钱袋。
竹内:还给我!
竹内追上去,不料阿崎轻巧地一闪,使他险些跌跤。
阿崎一边笑,一边招架。
竹内:还我呀!
阿崎偎倚之间,凑过脸去。
阿崎:不管白人、日本人,我都一样服伺,决计亏待不了你。
65.八号馆,阿崎屋内(夜)
哗啷一声,门从外面拉开,阿崎拉着竹内进来。
竹内端相着她。
阿崎发现竹内异常紧张。
阿崎:怎么光瞧着我呀?
竹内躲过她的目光,走到窗旁,冷不防地说。
竹内:正月里,你舂过粘糕吧?……那时候比现在好。
阿崎:怎么,你原先就认识我,到今晚才来逛逛?
竹内:不只今晚。
阿崎:……?
竹内:……今晚是第三次了。见着你几次,都当成别人了……若不是那颗痣,差点认错人。
阿崎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脸上擦着胭脂,樱桃般的小口,活象个玩偶似的。
于是,在这张如今已面目全非的脸上,泛出忸怩的笑容。
阿崎:你瞧,这不就是我的脸嘛!嗳呀,已经过十一点了。歇半宿,算你五块钱。多耽一会儿不行吗?
按着缄默的竹内坐下。
阿崎以为他同意了,从屋角拿来啤酒和杯子。
阿崎:叫什么名字呀?
竹内:……竹内秀夫。
阿崎:秀夫,叫阿秀吗?
竹内:你呢?
阿崎:北川崎,叫我阿崎好了。(坐下)打哪儿来的?
竹内:丹绒阿尔岛。
阿崎:那岛上也有日本人吗?
竹内:我在一个小橡胶园里看园子,只有我一个人……
阿崎:只有你一个人?
竹内点了点头。
阿崎:……多大了?
竹内:十八。阿姐呢?
阿崎:比你大一岁,十九。
两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阿崎:我问你,这么年轻,干么到南洋来?
竹内:因为家里养蚕破了产。
阿崎:是养蚕的?
竹内:嗯……在长野县的山里。地荒土薄,种不了庄稼。靠养蚕来糊口,可是桑田遭了霜冻——我娘就服毒自尽了。
阿崎:噢……那你父亲呢?
竹内:早去世了。我走投无路,村公所劝找到新加坡来。老板是马来人,收留了我。
阿崎静听竹内的自白。
阿崎:(叹息地)怪可怜的……
竹内:啊?
阿崎:我说你挺可怜的。(喝酒)
音乐——
竹内凝视阿崎,掏出钱袋,拿出两块钱放下。
阿崎抬起头不解地看着。
阿崎:你怎么啦?
竹内:到时间了,我该回去了。
阿崎:不过夜了?
竹内:……我没有过夜的钱……今晚上是想看看你。
阿崎:……(凝视)
竹内:我走啦。
阿崎被他的真情打动,拉着正要离去的竹内的手。
阿崎:算了,住下吧。
竹内:……?
阿崎:钱就算了。我不要那三块钱。
竹内:……(目不转睛)为什么?
阿崎:……我也说不出为什么。
房间钥匙就挂在面前的墙上,她随手摆弄着钥匙上的链子。
阿崎:到今天已经五年了,一直受那班畜生一样的男人作践(泪水盈眶)……我从来没有想跟什么人……(目不转睛)而你……
竹内:……
阿崎:……往常拉客人进这屋,不过是为赚钱……我生为女人,天天代人作妇……(关门,转过身来)……可是,今儿晚上,我要作一个真正的女人!
竹内:……(仰起脸)
两人的视线相遇。
吹火熄灯,皓洁的月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
阿崎的脸——
66.天草,阿崎家(夜)
阿崎喝着烧酒,噗哧笑出声来。
阿崎:打那以后,竹内差不多天天来。
音乐止。
圭子:可是,钱呢?
阿崎:是啊,钱怎么张罗的?说来可怜……
67.山打根,八号馆一接(黎明)
二楼的房门打开了,阿崎和竹内蹑手蹑脚地走出。
下了楼梯,看了看房里的动静。
太郎造和阿元睡在蚊帐里。
阿崎站在铁格子大门前。
拔下簪子,插进铁门的锁孔里。
咯噔一声,锁轻轻地拨开。
竹内松了口气。
阿崎缓缓地拉开门
——咕咚!
铁门碰了石头。
这声响似乎惊醒了太郎造。
两人抱在一起,赶紧蹲下——
急忙离去。
68.八号馆,房后的地道(黎明)
一盏油灯,照着石砌的地道。
地道通向八号馆横侧的小巷,从地道口漏进一线黎明前的微光。两人伫立在灯下。
阿崎用簪子拨开铁门的锁。
相对注视。
良久。
两人手握着手。
竹内踱出门外。
停下,回过头来。
音乐——
阿崎望着他。
竹内踅回阿崎身旁。
竹内:……结婚吧!
阿崎:什么?
竹内一本正经的样子。
竹内:等我赚上一大笔钱,一定来娶你!
阿崎:秀!
竹内:一言为定啦!
两人隔着铁门。
离情别意。
音乐声渐高亢……
69.八号馆一楼,日本式房间内(1927年)
绸缎布疋上——
宇幕:
1927年(昭和二年)
绸缎商矢岛在阿崎等人面前,摊开锦缎、和服和和服的长衬衣,鲜艳夺目。
阿文(三十岁)抽着烟,冷冷地说。
阿文:一不留神,伸手就会上钩,反正绸缎商和老板是串通好了的。
阿元:阿文姑娘,瞧你说的什么话呀!
阿文:咱们用不着,也硬要人家买,还不是打坏主意,叫咱多借钱!
太郎造对馆里的名妓阿文看了一眼。
太郎造:(陪着笑脸)阿文姑娘,可别这样说,别人听了不好……
矢岛:哈、哈……我认输,对阿文姐我甘拜下风。哪里谈得上赚钱,一向是赔老本的。来来来,各位大姐,看看这块料子花色怎么样?如今国内正时兴这种花色呐。
妓女们七嘴八舌,拿着料子瞧来瞧去。
太郎造:是喽,想起来啦。(站起来)矢岛,这几天里给大伙每人做一套新绸缎礼服。
矢岛:嗳嗳,老板,承您的情,多谢多谢。嘿嘿……
阿竹:礼服?
太郎造:这两天同乡会开会规定的。说是最近要隆重庆祝登基大典。
妓女甲:什么登基大典?
太郎造:你没看报吗?去年年底,大正天皇驾崩,摄政王继位,改号昭和啦!
抬头看着神龛里裕仁天皇和良子皇后的御照。
阿文:岂有此理!这么说,连皇上也伙同一气,存心叫咱们娼家背债啦!
70八号馆门前
四十几名妓女,连同各妓院老板、鸨母、染匠、小工等男女二十人,穿着新做的礼服,坐在那里,拍照留念。坐在中央的是太郎造。
村田的声音:请大家把眼睛睁大些!喂,老板,胸脯挺一挺,要不然勳章就亮不出来了。
太郎造挺起胸脯,背后的老板娘阿元把勳章转向太阳。
村田的声音:再挪一下,嗳,好,好,别动了。
照相师村田在暗箱上急忙举起帽子。
村田:大家往这儿看!照啦,一、二——
正当其时——
“好消息!”
矢岛喘着粗气跑来。
矢岛:八号馆老板,你都意想不到,就在此刻,日本军舰靠岸啦!
太郎造:啊,你说什么!
老板们齐声欢呼。
71.八号馆一楼,客厅(黄昏)
太郎造拚命摇留声机。
留声机放《军舰进行曲》。
72.八号馆一楼(黄昏)
《军舰进行曲》的乐声。
喧哗嘈杂,乱成一团——妓女八人慌忙换装,挤在镜前重匀脂粉。
太郎造:(暴躁地)你们还磨蹭什么!
阿元:瞧你,血压又该升高了。
太郎造:正好,你也给我接客去!
阿元:什么——我也接?
太郎造:发财的机会到了!去,还不快准备!
阿元扫兴地动手解衣带。
虔婆:哟,老板娘,您要干什么?
阿元:有什么法子呢,忙不过来呀。山打根每个妓女接三十个客,还忙不过来呢。
阿崎:啊?这么说,我们一人要接三十个罗!
73.烟花巷(苍茫的黄昏)
码头靠边的地方,停着“夕张号”巡洋舰,倾斜的尖桅杆和舰旗。烟囱。马路上白浪滚滚,不,这是南下舰队穿白色海军装的五百名水兵在列队行进。
高亢的《军舰进行曲》。
踏步前进的脚。
海关仓库上飘扬着英国国旗。
往下看是行进中的水兵。
水兵队伍开始紊乱。
一张张的脸。
一双双的脚。
这股浪潮按着顺序,滚向一号馆、二呼馆、三号馆,刹那间,妓女们被吞没在这股璇涡里。四号馆、五号馆的老板及六号馆、七号馆的鸨母发狂般地挥动旗子。
这边八号馆门口,涌进来的下级军官和水兵。
喊声。
太郎造想叫他们排好队。
水兵们急不可待,雪崩似地蜂拥而入。
74.八号馆,客厅(苍茫的黄昏)
俯拍一—
水兵们涌了进来。
妓女们打扮停当,从二楼房间里出来。看到楼下的光景,大吃一惊。
绸缎商矢岛抱着绸料下楼,与上楼来的水兵相撞。
绸料散落在楼梯上。
先跑上楼的水兵,向阿崎毕恭毕敬地行礼。
拥着阿崎,消失在房内。
水兵一个接一个进入各妓房内。
一百几十名水兵,挤得客厅简直没有立锥之地。太郎造兴奋之至,满脸通红,一面收钱,一面从楼梯上走下来。
太郎造:请先交五块过夜钱!请交五块,别挤别挤,五块,五块。别挤,按次序来,按次序来,五块!五块!过夜钱,嗳哟!
两手捧着钞票,倒在正在卷绸料的矢岛身旁。
矢岛:老板,怎么啦?老板!
慌忙将他抱起,放在绸料上。
耳朵贴在太郎造的胸口上听了听。拨开水兵跑上楼去,推开一间房门。
75.八号馆二楼,一个房间(苍茫的黄昏)
矢岛跑进正在接客的阿元房里。
矢岛:老板娘!不得了啦,老板他!(缩住口)
76.八号馆一楼,账房(夜)
外国医生走来。
医生、矢岛、村田等围着太郎造。阿元在数钱。
竹内从外面跑进客厅,站住脚瞅了一眼,便跑上楼。
77.八号馆,阿崎房内(夜)
竹内走进黑洞洞的屋里。
探望。
床上,阿崎象堆败絮似地朝里躺着。
竹内咬着嘴唇凝视着她。心头泛起一缕爱怜之情,感到难过。
竹内举手笨脚,给她盖上衣服。
阿崎见是竹内,身子倏地蜷缩起来。
竹内不敢再看,目光从阿崎身上移开。
阿崎脸上泪痕已干。
阿崎的声音:……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竹内了。
音乐——
78.天草,阿崎家(深夜)
阿崎的后影。
圭子一动不动,听得入神。
阿崎:……他跟橡胶园马来亚老板的小姐结了婚。
圭子:……是这么回事。
阿崎:……竹内是我当初喜欢的男人,我曾指望他,十年,二十年,攒了钱赎我出来。可是这份心思全落了空。唉,提起男人,我打心眼里觉得不能再那么痴心了……现在是恨也好,什么也好,全都没有了……说来这也是五十年前的旧事了……
音乐止。
79.八号馆,门口
“停止营业”的招贴。
80.八号馆二楼,房内
阿崎、阿花、由纪代、八重和阿竹五人喝着闷酒,在玩纸牌。
由纪代给阿崎斟酒。
由纪代:阿文姐,哪儿不舒服呀?
阿文躺在那里抽烟。
阿文:嗯,没什么……左思右想,还是毫无办法。(叹了口气)
八重:这世道反正糟透了。
说话之间,闯进一个戴墨镜的汉子。
汉子:你们快卷铺盖去,准备动身啦。
众人一怔。
汉子:你们几个得搬走,乘夜班船到金边去!
阿文:(惊讶地)你到底是准呀?
汉子:我嘛……
摘下墨镜——余三郎(三十九岁)。
余三郎:我把你们六个人买下来了。
众愕然。
阿文:你从阿菊妈那里偷偷溜走,这会儿当了人贩子啦!
余三郎:别废话!赶快收拾!
阿崎:嗳,这儿还有老板娘在哩……
余三郎:原来你们还蒙在鼓里!……你们老板娘已经把这里的家当盘给阿菊妈了,这会儿她正带着现款跟剩缎商矢岛双双上路,要去新加坡了。
81.天草,阿崎家(夜)
圭子:阿菊妈?
阿崎:别人叫她“速水阿萄妈”、“山打根阿菊妈”、“女领事”,在南洋是无人不晓的。也是天草人,年轻时在横滨跟了一个英国人,尊称为“太太”,极受宠爱。
幸于:为什么又到了山打根呢?
阿崎:因为英国人回国了……她挺帮我们忙的,所以山打根的妓女都喊她阿菊妈,是我们的靠山。
82.八号馆,街面和一楼账房(夜)
为改换门面,纸糊拉门等都卸了下来。
阿菊妈(六十七岁)面对着余三郎和他的喽罗。
阿菊妈:余三郎,你把鞋脱下来好不好?……再说,你还算是日本人吗?这些姑娘可是日本人呀!都是一国的同胞,难道有话不能好好说嘛!
余三郎一下子被她的气势镇住了。
余三郎:哼,说的倒好听,你打算怎么着?
阿菊妈站起来,朝着阿崎等六人。
阿菊妈:我本想周全你们的,可是这么一来,说妥的事又要节外生枝了。就难为你们了,金边去两个人吧!
从保除柜里取出钞票。
阿菊妈:余三郎,一个姑娘一百块,就行了吧?
余三郎:什、什么话!……他妈的,见你是个女人家,让了你一著,你倒越发放肆了!
喽罗亮出匕首。
余三郎制止。
阿菊妈:(镇定自若地)余三郎,好小子!
余三郎:什么?
阿菊妈:你这小子上次犯了案,投奔到我这儿来,那是几时的事啊?
在喽罗面前当场揭底,使余三郎极不痛快。
余三郎:得啦,得啦……
阿菊妈在余三郎手里塞进二百块钱——余三郎慑服于她的威严,一声不吭。
阿菊妈掣出六根牙签,把两根的头掐断,然后伸到阿崎她们面前。
阿菊妈:来,抽签!
六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阿文:我不去,反正我要留在这儿!
阿菊妈:(锐利地一瞥)谁不这么想……快抽!
六人的眼神放出异样的光芒——一齐伸出手抢着抽。
结果——阿竹和阿花抽中了掐断的那两根。
两人脸色惨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几个喽岁抱住她俩。
阿竹:我不去!
阿花:阿崎!
尽管她们又哭又喊,那些喽罗硬将她们拽走。
阿崎一直跟到客厅,目送她们远去。
音乐——
83.现在的山打根市
圭子穿过马路走来。
山本正在等她。两人边走边商量。
84.小巷里
圭子和山本向马来亚老太婆打听。
圭子:关于八号馆那些人的下落,您知道的,哪怕是一点情况也好,希望能告诉我们。
老太婆:我不知道。后街的市场里,也许在海边,有个老头儿,你们可以去找他打听打听。
音乐止。
85.山打根市场
夕阳中,圭子和山本边走边问。
人群熙攘。茫茫人海。
山本走着。
圭子走着。
圭子的画外音:从幕府末年兴起的下南洋之风,即贩卖娼妓到海外的活动,直到昭和初期才衰落下去。这固然由于买卖妇女儿童受到世界舆论的谴责,日本政府才勉强下令取缔;同时,也因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日本一跃而为战胜国,作为近代国家,在政治、经济以及军事上开始强大起来,在中国大陆和东南亚一带可以同西欧各国分庭抗礼,因此,已经无须乎再靠南洋姐来获取外汇了。
86.暮色中的山打根海边
泊岸的小帆船。
马来亚老人冲着圭子和山本说。
老人:俺恨透了日本人!战争时,日本兵占领这儿,这会儿怎样呢,又是日本商号来占领,耀武扬威的!
落霞之上——
字幕:
1930年(昭和五年)
87.八号馆,账房(1930年)
随着时代的推移,八号馆里里外外都变了样。
阿崎和由纪代在打扫二楼的走廊。
阿崎已是三十岁的女人,出挑得娇艳妩媚,但眉宇之间流露出凄凉孤寂的神情。
这时,照相师村田喊着“阿菊妈,阿菊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留着小胡子,神气十足,依旧那样毛手毛脚。
阿菊妈坐在椅子上,老态龙钟,明显地上了年纪。
村田:……阿菊妈,这事真有点突如其来,对不起,你们可不可以马上把大门关上?另外,今天晚上,还要请你们暂停营业。
阿菊妈:(惊讶地)怎么回事?
阿崎等人望着他们。
村田:是这么回事,贵族院议员一条实孝阁下从国内来南方视察,咱们同乡会认为凡是有碍观瞻的去处,一概要多加检点才是。
阿菊妈:(瞪起眼睛)有碍观瞻?是什么有碍观瞻?
正在此时——
“阿菊妈!”
来的是穿一身崭新夏布衣裳、挂着金表的绅士——余三郎(四十岁)。几乎认不出来了。
余三郎:你真好不懂事!
阿菊妈:咦,你不是余三郎吗?
余三郎:得啦,我们同胞到了南方之后,你们这帮人就大肆卖淫,为非作歹,简直有伤同胞体面,实在是桩国耻!
阿崎惊异地望着他。
阿菊妈:你说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是人贩子吗?
余三郎:老子早就洗手不干啦。如今是亚洲物产驻新加坡分行经理了。你瞧瞧这个,老子开发南洋有功,政府都发勋章哩!
阿菊妈抓起枕边的药瓶,对准他胸前的勋章扔将过去。
余三郎:你干什么?
阿菊妈:你这个啦血鬼!
余三郎:你骂人!
阿文:妈妈!
八重:您可千万别生气!
阿菊妈不听她们的劝阻,气得浑身发抖。
阿菊妈:难道骂错了吗?你喝妓女的血,养肥了自己!什么国耻,有伤体面,都是你这狗东西!给我滚!
88.烟花巷的广场(夜)
几十个日本人,衣冠楚楚,正在集会。
热烈的掌声——
横幅上写道:“欢迎贵族院议员一条实孝阁下”,前面是一条和两名陆军将领。
一条:当今,我们狭窄的国土和贫乏的资源,阻碍着我大日本帝国的发展,因此,向海外发展,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的目标是北自满洲,南至爪哇、苏门答腊等地。在座的同乡会诸君,是光荣的先遣队,很早就移居在这块英属殖民地上,致力于开发事业,你们辛苦了。希望你们今后仍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柱石。
掌声。
89.八号馆二楼,阿菊妈房内
外面的声响可闻。
阿菊妈枕边是阿崎、阿文、由纪代和八重四人的面孔。
阿崎:医生真是太慢了,我再去请一趟吧。
说着站起来。
阿菊妈:(有气无力地)阿崎,算了吧……我活不长了。
八重:(噙着眼泪)别这么说,妈妈,这可不象您说的话。
阿文:病赶快好了,回天草去吧。
阿菊妈:天草?……我不打算再回日本啦。
音乐——
阿崎:(惊讶地)不打算回去?
阿菊妈:就因为怀了这份心思,我才在山打根修了坟……你们回去,决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千万别回阿去!
阿崎等人:……
阿菊妈:(气息奄奄)本想给你们点遗赠,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财产啦。由纪代,你把壁橱里那个包袱拿来。
由纪代从壁橱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阿菊妈:这是一点纪念品,打开看看吧。
解开粗麻布包袱皮,露出累累的戒指。
由纪代:(双眼圆睁)嗳呀……
阿菊妈:过都是向男人要的。
阿崎:向男人要的?
阿菊妈:我早年到了南洋,卖身为娼……不要男人的钱,只要他们的戒指……只只戒指都是我血泪的见证啊!
看起来,这一只一只璀璨的戒指,仿佛有什么灵性似的,闪烁发光。
几个人围在阿菊妈枕边。
阿崎:妈妈,您打起精神来!
阿菊妈:我太累了……
说完,沉入昏睡之中。
(渐隐)
90.天草,阿崎家土间
圭子和阿崎一起在烧柴引火。
阿崎:阿菊妈修坟,不是单给自己修的。为了凭吊客死在山打根的日本人,她修了一座公墓。
音乐止。
圭子:阿菊妈修的是公墓?
阿崎: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正是阿菊妈为人行事的大方之处。
圭子站起,坐到阿崎身旁。
圭子:在山打根什么地方?
阿崎:在郊外的原始森林里,砍掉一片林子修的。
91.望得见原始森林的山岗,现在
鸟瞰——(摇)从远远的海湾摇向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绵绵密密,一望无边。
(推近)
山本的声音:稍不留神,进去了就走不出来。
圭子定睛望着眼下的原始森林。
山本一边擦汗一边说。
山本:我这样说也许很失礼,但我心里总有点怀疑,您为什么要寻找那座公墓呢?
圭子瞧着欲说还休的山本。
山本:南洋姐她们在这片原始森林的怀抱里,静悄悄地长眠着,难道不好吗?如今何必……
圭子:……也许是那样。不过,听了阿崎婆的叙述,我总觉得自己有责任去查考那些事实。
92.山打根,大海
汽笛长呜。
货船出港。
93.山打根,海边
黄昏时的海面。
圭子进入镜头。
她凝望着大海的彼岸。
镜头缓慢地摇向大海。
汽笛声。
阿崎的画外音:我没听从阿菊妈的话,回到了祖国……我感到非常的寂寞,极度的悲哀,想家想的好凄苦,我就回来了。
依然是她当年动身离乡时的钟声。
汽笛声。
94.天草,大海(1931年)
(推)从海面渐次推向鞆之津镇。
钟声。
字幕:
1931年(昭和六年)
95.船上
钟声。
阿崎(三十一岁)在船上四处张望,可是没人来接。
96.渐次接近的天守堂
钟声。
97.矢须吉家门口
钟声。
阿崎走近门口。
98.矢须吉家的土间
阿崎:有人吗?
一个女人背着婴儿——矢须吉的媳妇(阿春,三十二岁)从厨房出来。
阿崎:(踌躇地)那个,我……
阿春面无表情,瞥了一眼,从土间向后院走去,喊着:“喂,你来一下……”
阿崎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
钟声停。
一会儿,从后门走出-个瘸腿汉子——那是矢须吉。
三十六岁的年纪,却显得格外苍老。
矢须吉:喔……
阿崎:哥哥……
极度怀念之下,跑了过去,可是——
矢须吉:(不知怎的,避开目光)……有些活脱不开手,结果没去接你,真不好。
转过背去,走向屋内。
阿崎大失所望。
阿春:请进来吧。
阿崎正在犹豫。
矢须吉:噢,这就是你嫂子。
阿崎:您就是春嫂,我是阿崎。
阿春:你好……
两人相对行礼。
异常尴尬的一瞬。
阿崎:哥哥,脚怎么啦?
矢须吉的脸抽搐了一下。
矢须吉:(岔开)长途跋涉,一定很累吧。对啦,给你烧洗澡水吧?
阿崎:哥哥,别张罗了……那么说,家里连洗澡间也有啦,这房子挺不错呢!
矢须吉:(和颜悦色)小正,别在那儿探头探脑的,怎不过来行个礼呀?
矢须吉的孩子(五岁)象看什么珍禽异兽似地,在门口偷偷向里瞧,一下子又跑开了。
阿崎:噢,我带来些礼物呢。对啦,给街坊也捎了一些,什么时候去转转呢?
矢须吉:(表情复杂地)我看不必了……
阿崎:都是些水果,不早些送去该坏了。
矢须吉:……跟街坊打招呼之类,可以免了。
阿崎:为什么?我一去十几年,怎么好不打个招呼呢?
矢须吉:(谨慎地)名声不好听哇。
阿崎:名声不好听?
陡然变了脸色。
矢须吉
《望乡》观后感(四):回不去的故乡
那些背对着故乡的墓碑诉说的是怎样伤心的过往,有生之年热切的盼望着回到故土,死了就硬下心肠不再想那个抛弃自己的地方。这是一种源于爱的恨吧。
是战争是国家利益需要她们,但更深的是嫌弃鄙夷。女人似乎是时代巨大的牺牲品,男人去打仗,军队就必须要有慰安妇吗,话说那是为了释放他们的寂寞淫欲,那这样来说女人不过是物品,承载他们的野蛮以及生理的需要,如何去反抗?
山河破碎,身世浮沉。女人就像是浮萍,潮涨潮落,由不得她们,尤其是在战争年代,为了外汇贩卖本国女人去海外做娼妓,为了满足打仗的男人让她们献上自己的肉体。这可以说是她们做出的贡献吗,那又为何要被鄙视别唾弃?既然需要又为何不接受,接受了她带来的益处却不接受光鲜下那些幽黯滋长的东西?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吧,一方面接受老板的工资,同时也会抱怨怒骂他的压榨无良;会抨击制度的不好,但是当受益群体中有你的时候又会停止谩骂。这样的事情多到也许你我都曾遇到过,这也是现在一些不合理的条例法案出台的原因吧,因为掌握这些的人正好属于对其有利的范畴。
阿崎,万千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的一个缩影。小时候爸爸死得早,母亲带着她和哥哥难以维持生活,只能改嫁。当她们来到以前的大伯现在的后爹家里,对面是那几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看着他们发笑。阿崎多久没有吃过白米饭,那沾满饭粘子的筷子,碗,嘴巴,狼吞虎咽的样子。那时还不更世事的她填饱肚子就是唯一的心愿吧,稍微年长的哥哥受不了这样的屈辱还有对面的嘲笑,留下了委屈又无奈的眼泪。这时一个禽兽不如的人——余三郎出现了。给了这在绝望中的兄妹看似美好的选择。母亲为阿崎织了衣裳,在送她上船的时候她是否知道女儿是被卖身了,从此再无自由,有生之年无法团圆。阿崎的哥哥拿着她寄回来的钱修了房子成了家却觉得她名声不好甚至想让她继续当南洋姐,当初他因为悔恨送走妹妹用镰刀砍了自己的腿,世事变化无常竟让人如此的麻木残忍,阿崎所想的亲情竟是如此的冰冷。这个时候我真想唾弃他哥的坟墓!当她在浴室听到那样一番话把头深深埋在水里想溺死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无力。舆论或者说传统,直接把出卖身体的人划为了第三类人,我们对他们的态度是永远带着偏见,觉得她们低人一等或者不干净。如果能选择,谁会想要这样的生活?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将妓女看做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者?不是带着有色眼镜,觉得她们肮脏低人一等理应受到我们的白眼。
在男欢女爱中没有一丝乐趣,当她在山打根妓院初次要求接客反抗时,老板的话却是结婚了不也是卖春?那么,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不是婚姻就是合法的性交易。黑心老板在宪兵到达生意无法照顾好的时候甚至让老板娘也去接客,他为了赚钱若是有人要采菊也恨不得能有十几个肥皂献上去吧!那夜在磅礴的雨里,她是多么无望,是不是也想问问这命运于她为何这般艰难?
崎子在山打根遇到了第一个爱人,这一次是出于爱所以才做爱,而不是那些野蛮人享受肉欲,第一次被强暴时她的眼神是那么无助苍凉,而这一次却闪着些许的光亮,除了肉体她有了情感,或者种下了爱情的种子。这个小伙子许诺会筹钱赎回她,就这么等待着,最后却是爱人的离去。年少轻狂时爱的容易没有杂质,而经历世事后爱不仅仅是爱,还有很多杂质,不会义无反顾为爱痴狂。多年后,小伙还会想起年少时夜夜守望的那个下巴长着美人痣的十九岁的女子吗?她在之后妓院里寻欢作乐想要麻痹自己的时候挥洒如土的抛出那些首饰,一个中国女性杜十娘忽而突兀的闪现。女子的命运啊!
那个颇有声望的妈妈桑菊子让我感到了她的刚烈。一天,曾经贩卖妓女去金边的余三郎,就是骗崎子来南洋的人渣,来通知她们不准开馆做生意,因为日本贵族院议员来巡察,见到妓女很不雅观。放了这样的狗屁,“你们这些卖淫业太跋扈了,辱没同胞,是一种国耻。”菊子反驳,“你也干过买卖妓女的生意。”余三郎理直气壮地回答:“现在不是了,我现在是亚洲物产新加坡分行经理。你看看,政府颁发勋章给开发南洋有功的人。”菊子一气之下摔出茶杯,怒斥:“你这个吸血鬼!你是吸妓女的血长大的!国耻!同胞蒙羞这种事是你干的!滚出去!” 人贩子发了国难财还混个一官半职体面的工作,同时来羞辱自己以前干的行当,以划清界限。此时我真是忍不住想糊它一脸翔!
阿崎这一生先是被母亲抛弃,然后被哥哥抛弃,后来被儿子抛弃,被村里的人抛弃。为何要这么可怜,也许如菊子的忠告,她们不该回去,故土已经无法正眼瞧她们,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在异乡的人啊,总觉得回去了会收获到一些炎凉之外的事态,落叶总是要归根,可是自打她们踏上那条路开始就已经是枯叶了,大树也不会承认曾经的绿叶属于他。
年老以后机缘巧合遇到了圭子,一个城里的女孩,为了探求那段历史而接近她,却在相处的日子里彼此付出了真心,不仅仅是出于怜惜或者同情,那一声妈妈,真是催人泪下,阿崎婆也哭得伤心欲绝,总是还有人接纳她,这样的感动坦诚相待,她没有收下圭子的钱却要了她的毛巾,只要一用毛巾就感觉到她在身边。此时,我已经哭成傻逼了,一辈子的苦楚也许这时候有了被理解被接纳的感觉。
战争总是有代价,是为了侵略扩张疆土,或者是为了所谓的繁荣昌盛,总会牺牲一部分人,以他们的生命,身体,生活为代价。不得不说经济特区是利用了西北部人的利益作为了垫脚石和起跳板。国家到底是什么,它的存在不是一个实体,却能够让他的子民去付出鲜血头颅。即使国家做了那么多丧病的事情,人民似乎总在无条件的原谅着这个庞大的意识体,这是在以德报怨吗,或者这样的事情已经被接受,为何统治者以国家的外衣自私无道实现自己的野心,使子孙们在挣扎中不断为他付出并忍受着痛苦,却仍然高呼我爱我的祖国。我们究竟爱着的是什么?是脚下这片热土吗,还是和同胞一起的归属感?即使身在最大的监狱也不愿离开。
或者命运从来都不是能够选择的,像是一片树叶,风更多掌握它的去向。也许这是她们的故事,也许这会是未来我们的故事。
那些背过的坟墓,那个回不去的故乡。
《望乡》观后感(五):女人的隐忍和男人的自私,就像百姓的善良和政府的无耻
阿崎是个乐观坚强、豁达忍让的女人,相比较,她的哥哥却是悲观懦弱、自私残忍。某种意义上,也反应了女人的隐忍付出和男人的自私自利。
阿崎的妈妈改嫁,阿崎不在乎别人的嘲笑,使劲的吃白米饭。可是她哥哥就受不了嘲笑,转身拉着阿崎走。现实中,这样的男人太多了,一有不公平的待遇,揭竿而起、愤而呐喊,然后就跟木头一样闷着。这样的男人是最懦弱的,韩信还懂得忍受胯下之辱忍辱偷生呢。反倒是阿崎,她听说可以去外国赚钱,就想着给哥哥买地盖房子,让哥哥做个男子汉;她在南洋,想到了哥哥,她下决心要坚持做下去。
如果她哥哥能受得了嘲笑,可以给那些继父的孩子任劳任怨的戏弄,也许阿崎根本用不着去南洋。
阿崎在南洋很快会用各种语言去拉客,尤其用土语去拉当地的土著人。别的妓女只接待白人和日本人,阿崎不这样。阿崎说想早点赚钱赎身,其实她想着早点赚钱补贴哥哥和妈妈。她回到家乡,还想着给哥哥嫂子和邻居带点礼物。可是反过来,她的哥嫂不仅嫌弃她丢人,还担心她回来是要房子要钱。
一场狂欢,阿崎散尽了那些戒指,钱有什么用呢?如果是为了钱,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样的反差也通过阿菊婆和人贩子的对比表现出来。政府要来官员了 ,妓女门都要回避,因为丢人,丢政府的脸。可是贩卖妓女的人贩子却成为对政府的功臣,佩戴着政府的勋章。
圭子给阿崎婆把房间简单的装修了一下,阿崎婆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嘴里说道:这简直是皇宫啊。多么讽刺的话!皇宫,她们的命运不就是为了天皇的荣誉而牺牲的吗。
阿崎婆面对圭子的坦白和内疚的泪水,像孩子一样哄她别哭;阿崎婆接过圭子的毛巾,转身哭泣起来,越哭越凶。田中绢代演的太好了,阿崎婆的好面子、老顽童一样的天真、冰冷、豁达、宽容、沧桑、痛苦,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田中绢代死的时候,已经双目失明了 。作为大导演的堂弟小林正树来看他,她说: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还有电影可拍吧?
她确实是一位很伟大的演员。
电影的结局很震撼,那些坟墓都背对北方的日本。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告诉我们,长眠于此的那些南洋姐,死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恨自己的祖国!
中国历史上很多名人,客死异国他乡的时候,墓碑一定要面朝故土,表达了一种哀思和爱国情怀。可是这些南洋姐,只有伤和痛。
最痛的不是那些卖春的经历,而是包括政府在内都嫌弃他们。可是她们却是付出了青春甚至生命为天皇开疆扩土而努力。
那个年代的日本,拍了很多这样的反思战争的片子。现在很难看到了。谢谢田中绢代,谢谢导演和作者。
《望乡》观后感(六):回不去的故乡
那些背对着故乡的墓碑诉说的是怎样伤心的过往,有生之年热切的盼望着回到故土,死了就硬下心肠不再想那个抛弃自己的地方。这是一种源于爱的恨吧。
是战争是国家利益需要她们,但更深的是嫌弃鄙夷。女人似乎是时代巨大的牺牲品,男人去打仗,军队就必须要有慰安妇吗,话说那是为了释放他们的寂寞淫欲,那这样来说女人不过是物品,承载他们的野蛮以及生理的需要,如何去反抗?
山河破碎,身世浮沉。女人就像是浮萍,潮涨潮落,由不得她们,尤其是在战争年代,为了外汇贩卖本国女人去海外做娼妓,为了满足打仗的男人让她们献上自己的肉体。这可以说是她们做出的贡献吗,那又为何要被鄙视别唾弃?既然需要又为何不接受,接受了她带来的益处却不接受光鲜下那些幽黯滋长的东西?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吧,一方面接受老板的工资,同时也会抱怨怒骂他的压榨无良;会抨击制度的不好,但是当受益群体中有你的时候又会停止谩骂。这样的事情多到也许你我都曾遇到过,这也是现在一些不合理的条例法案出台的原因吧,因为掌握这些的人正好属于对其有利的范畴。
阿崎,万千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的一个缩影。小时候爸爸死得早,母亲带着她和哥哥难以维持生活,只能改嫁。当她们来到以前的大伯现在的后爹家里,对面是那几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看着他们发笑。阿崎多久没有吃过白米饭,那沾满饭粘子的筷子,碗,嘴巴,狼吞虎咽的样子。那时还不更世事的她填饱肚子就是唯一的心愿吧,稍微年长的哥哥受不了这样的屈辱还有对面的嘲笑,留下了委屈又无奈的眼泪。这时一个禽兽不如的人——余三郎出现了。给了这在绝望中的兄妹看似美好的选择。母亲为阿崎织了衣裳,在送她上船的时候她是否知道女儿是被卖身了,从此再无自由,有生之年无法团圆。阿崎的哥哥拿着她寄回来的钱修了房子成了家却觉得她名声不好甚至想让她继续当南洋姐,当初他因为悔恨送走妹妹用镰刀砍了自己的腿,世事变化无常竟让人如此的麻木残忍,阿崎所想的亲情竟是如此的冰冷。这个时候我真想唾弃他哥的坟墓!当她在浴室听到那样一番话把头深深埋在水里想溺死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无力。舆论或者说传统,直接把出卖身体的人划为了第三类人,我们对他们的态度是永远带着偏见,觉得她们低人一等或者不干净。如果能选择,谁会想要这样的生活?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将妓女看做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者?不是带着有色眼镜,觉得她们肮脏低人一等理应受到我们的白眼。
在男欢女爱中没有一丝乐趣,当她在山打根妓院初次要求接客反抗时,老板的话却是结婚了不也是卖春?那么,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不是婚姻就是合法的性交易。黑心老板在宪兵到达生意无法照顾好的时候甚至让老板娘也去接客,他为了赚钱若是有人要采菊也恨不得能有十几个肥皂献上去吧!那夜在磅礴的雨里,她是多么无望,是不是也想问问这命运于她为何这般艰难?
崎子在山打根遇到了第一个爱人,这一次是出于爱所以才做爱,而不是那些野蛮人享受肉欲,第一次被强暴时她的眼神是那么无助苍凉,而这一次却闪着些许的光亮,除了肉体她有了情感,或者种下了爱情的种子。这个小伙子许诺会筹钱赎回她,就这么等待着,最后却是爱人的离去。年少轻狂时爱的容易没有杂质,而经历世事后爱不仅仅是爱,还有很多杂质,不会义无反顾为爱痴狂。多年后,小伙还会想起年少时夜夜守望的那个下巴长着美人痣的十九岁的女子吗?她在之后妓院里寻欢作乐想要麻痹自己的时候挥洒如土的抛出那些首饰,一个中国女性杜十娘忽而突兀的闪现。女子的命运啊!
那个颇有声望的妈妈桑菊子让我感到了她的刚烈。一天,曾经贩卖妓女去金边的余三郎,就是骗崎子来南洋的人渣,来通知她们不准开馆做生意,因为日本贵族院议员来巡察,见到妓女很不雅观。放了这样的狗屁,“你们这些卖淫业太跋扈了,辱没同胞,是一种国耻。”菊子反驳,“你也干过买卖妓女的生意。”余三郎理直气壮地回答:“现在不是了,我现在是亚洲物产新加坡分行经理。你看看,政府颁发勋章给开发南洋有功的人。”菊子一气之下摔出茶杯,怒斥:“你这个吸血鬼!你是吸妓女的血长大的!国耻!同胞蒙羞这种事是你干的!滚出去!” 人贩子发了国难财还混个一官半职体面的工作,同时来羞辱自己以前干的行当,以划清界限。此时我真是忍不住想糊它一脸翔!
阿崎这一生先是被母亲抛弃,然后被哥哥抛弃,后来被儿子抛弃,被村里的人抛弃。为何要这么可怜,也许如菊子的忠告,她们不该回去,故土已经无法正眼瞧她们,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在异乡的人啊,总觉得回去了会收获到一些炎凉之外的事态,落叶总是要归根,可是自打她们踏上那条路开始就已经是枯叶了,大树也不会承认曾经的绿叶属于他。
年老以后机缘巧合遇到了圭子,一个城里的女孩,为了探求那段历史而接近她,却在相处的日子里彼此付出了真心,不仅仅是出于怜惜或者同情,那一声妈妈,真是催人泪下,阿崎婆也哭得伤心欲绝,总是还有人接纳她,这样的感动坦诚相待,她没有收下圭子的钱却要了她的毛巾,只要一用毛巾就感觉到她在身边。此时,我已经哭成傻逼了,一辈子的苦楚也许这时候有了被理解被接纳的感觉。
战争总是有代价,是为了侵略扩张疆土,或者是为了所谓的繁荣昌盛,总会牺牲一部分人,以他们的生命,身体,生活为代价。不得不说经济特区是利用了西北部人的利益作为了垫脚石和起跳板。国家到底是什么,它的存在不是一个实体,却能够让他的子民去付出鲜血头颅。即使国家做了那么多丧病的事情,人民似乎总在无条件的原谅着这个庞大的意识体,这是在以德报怨吗,或者这样的事情已经被接受,为何统治者以国家的外衣自私无道实现自己的野心,使子孙们在挣扎中不断为他付出并忍受着痛苦,却仍然高呼我爱我的祖国。我们究竟爱着的是什么?是脚下这片热土吗,还是和同胞一起的归属感?即使身在最大的监狱也不愿离开。
或者命运从来都不是能够选择的,像是一片树叶,风更多掌握它的去向。也许这是她们的故事,也许这会是未来我们的故事。
那些背过的坟墓,那个回不去的故乡。
《望乡》观后感(七):回不去的家乡
当国家需要的时候,年轻的女孩子,被大批地运往南洋,开始悲惨的生活,为了外汇。
南洋的生活,作为妓女的生活,牺牲自己为了国家的生活。这个国家为了一些被美化的丑恶目的,将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推进火坑。
没有得到爱情的资格,一群群南洋姐都客死他乡。连墓碑都是背着日本的方向。离开家乡的时候没有想到这就是永诀。
即使是最终回来了,如阿崎婆,也是被人歧视,即使她用身体养活了一家人,盖了房子帮助哥哥成了家。丈夫早死,连儿子也看不起她。
即使是土豆也能吃得很满足的生活,对于她曾经的奉献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调研的女孩子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但是阿崎婆这么过了好多年。
她们的故事被这个国家出于某种目的掩盖了,但是即使是从事的活动并不光彩,也依然不能被遗忘。没有她们的付出,就没有那些年的外汇。
望乡这个名字是一种祈愿,也是一种悲哀。盼望回到家乡,缺不被家乡所接纳。
《望乡》观后感(八):第7名:日本影片《望乡》——影史50部平民史诗
家已太遥远
《望乡》 年代:1974年 /导演:熊井启 / 主演:栗原小卷、高桥洋子、田中绢代
女性史学家三谷圭子为了调查和解开“南洋姐”的历史,走访了九州天草的畸津町,不过她的采访并不顺利,曾经历那个年代的老人们对此皆闭口不谈,讳莫如深。偶然间,她在路边冷饮店邂逅曾当过南洋姐的阿崎婆,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和交往,原本紧锁心门的老婆婆终于向圭子敞开心扉,一同回首那段不堪回首的悲伤往事……
命运坎坷的南洋姐
南洋姐时代是日本妇女的一段屈辱的历史。上世纪初,日本的社会经济并不发达,国家便依靠一些手段赚取外汇。比如从幕府末期至昭和初期,日本大批穷苦人家的女孩被贩卖到东南亚一带当妓女,因此也被称为“南洋姐”。她们的命运坎坷,受尽人世间的屈辱。有些人客死他乡,有些即使回到故乡,却仍要承受世俗鄙夷的目光。 30年代,南洋姐之风逐渐淡下去,她们也慢慢被人们遗忘。直到1974年,导演熊井启用一部电影,揭开了那段鲜被人提起的往事。
阿崎婆的悲惨命运从孩童时期就开始了。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她只能跟哥哥相依为命。为了赚钱养家,她就被人贩子卖到了东南亚的婆罗洲,在一个叫八号馆的地方当妓女。她15岁时被逼迫第一次卖春,起初她死活也不干,老板气急败坏地殴打她,最终她屈打成招。在被送进客人的房间前,老板娘还劝她:“女人嘛,总要经过这一关的。”这句话道出了在日本,女性地位之低的现状,甚至她们自己也都甘于受困于这样的现实,这才有了贩卖女性去卖春的勾当。当黑黢黢的客人压在阿崎的身上,她空洞无力的眼神,透着绝望,并一点点黯淡下去。即便是大雨,也无法洗刷掉这样的耻辱了。
经过了痛苦的试炼之后,阿崎像换了一个人,开始认真从事起了这份拉客的职业。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挣够了钱,就回到家乡去。同行的排挤,和肉体的痛苦,跟理想比起来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了。在最繁忙的时候,她一晚上要"慰安"30个客人,做到最后她连腿都合不上了。但是最让难过的,则是她爱的男人离她而去。那是个有些羞涩的小伙子,他没有钱嫖妓,但阿崎却心甘情愿留下他,她觉得自己有了这段初恋,她才第一次做了一回女人。不过,正是这份有始无终的爱情,令她对男人产生了抗拒。她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还依然坚信,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的身体全都给了男人,可是她的心却没有男人愿意收留。
昭和初期,南洋姐逐渐没落,但她们的凄惨命运还没有因此而中止。同样是女人,另一位叫阿菊的婆婆,则相对有声望,人称”女领事“。她坚决反对南洋姐贩卖活动,还身体力行拯救了不少南洋姐。但是最终她被人面兽心的人贩子活活气死,临死前她告诫阿崎,千万不要回到日本。但阿崎并未听从,回到日本后,更大的打击在等着她。事实上,她们在日本家中所受到的冷眼,更是等于在她们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捅一刀,更多的南洋姐则是像阿崎那样,虽然有家乡,但还是选择继续流离失所。
据作家余秋雨记述,在南洋,她们的墓碑上刻着的都是“戒名”,如“德操信女”、“端念信女”、“妙鉴信女”等等。“这些姑娘,身陷可怕的泥淖之中,为了保持住一点点生命的信念,便都皈依了佛教,希望在虔诚的祈求间,留住些许朦胧的微光。但是我觉得,她们不具真名,与其说是为了佛教信仰,不如说是要隐瞒自己家族的姓氏,不使遥远的族人因自己而招腥惹臭。”由于家乡没有给她们应有的关怀,因此她们的墓碑全都背向祖国。当圭子不嫌她脏,不嫌她当过妓女,甚至还会赠送自己的毛巾给她时,阿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中有半个多世纪的隐忍和委屈,然而它们也只能随着那段尘封的往事,永远留在烟尘当中。
成为经典的真相
在时光网上你找不到《望乡》的主页,大概是因为它的另一个别名里有“娼馆”,但是不是真因为如此,还有待考证,不过本片的确没有在当下受到应有的尊重。事实上,70年代末,《望乡》引进我国的时候,也曾经引发了不小的风波。尽管只是在北京和上海等几个大城市上映,却遭到激烈的争论,有人公开反对,有人说“映了这样的影片,社会上流氓不是更多了?”有人甚至说这是一部“黄色电影”,非禁不可。后来由于支持放映的人也不少,报刊等舆论导向还是偏向正面,所以最终《望乡》还是跟中国观众见面了,只不过是减掉了一部分镜头而已。作家巴金对此调侃道:“要说他们只能看删剪后的《望乡》,否则听到‘卖淫’、‘五块钱’这类字眼,就会——,这真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这是极其可悲的民族虚无主义!”
70年代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后,中日两国的文化交流就日益密切。尤其是70年代80年代初,《人证》《追捕》等影片都在中国引起过轰动,而电视剧《姿三四郎》《排球女将》《血疑》等电视剧,也曾让一代中国人品尝到痴迷偶像的滋味。其中,栗原小卷就是最受中国人喜爱的日本演员之一。《生死恋》《望乡》相继与国人见面,她成熟的女人味,和极具亲和力的笑容,令人欲罢不能。90年代初,她还在中日合拍的电影《清凉寺钟声》中扮演了一位日本妈妈,可以说她成为了中日友好的重要使者之一。在《望乡》中,她扮演的三谷圭子,虽然只是个线索人物,但仍显需要内心的深度揣摩。从隐瞒到坦诚,从为了完成任务到全身心感受,圭子也经历了一次心灵的蜕变和洗礼。栗原小卷目光中的柔和,把怜悯之心刻画地入木三分。
我竟然没有认出,阿崎婆的扮演者是田中绢代,田中绢代是日本横跨默片和有声片50年而屹立不倒的唯一女演员,她所扮演的角色,性格变化之大,是同时代演员难以比肩的,因此她被誉为“日本性格女演员的活字典”。《望乡》中的阿崎婆是田中绢代塑造的最后一个艺术形象,在这部影片中,田中绢代的举手投足都传神地表达了阿崎婆的内心世界,加上她那灵活的眼神和细腻的面部表情,使得阿崎婆的形象真切动人。为了能演好这个角色,她提前两天就不吃饭,在平常也坚持下雨不打伞,任凭磅礴大雨淋得浑身透湿。在表达内心痛苦的一场哭戏里,她全身心地投入,以至拍完戏后连和剧组全体人员的合影都没有力气了。为了表彰她伟大的敬业精神,柏林电影节最佳女演员的殊荣是实至名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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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乡》观后感(九):關於日本影片《望鄉》
今日下午,我獨自窩在宿舍,偷閒看了一部西元一九七四年上映的由熊井啓執導、由栗原小卷、高橋洋子、田中絹代共同主演的日本經典影片《望郷》。影片源自日本作家山崎朋子於卥元一九七二秊出版的小說《サンダカン八番娼館-底辺女性史序章》,描述的是研究亞洲女性史的三谷圭子,為獲得一些自幕府末期至昭和初期漂洋過海到東南亞賣春的日本婦女的相關歷史資料,走訪了當年輸出賣旾婦最多的九州天草的畸津町,邂逅曾當過「南洋姐」的阿崎婆,並經過一段時間與她的試探和交往,使得原本緊鎖心門的老婆婆終於敞開心扉,向自己講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本片採用倒敘與插敍相結合的叙事方法,通過描寫一個海外賣萅婦的一生,來揭露明治旹期的日本女性史,同時也嘗試從這箇角度來審視日本現代史,並以這不幸的、沒有人性的日本近代女性悲劇史,嚴厲地控訴日本軍國主義與資本主義的罪惡。看過之後,我沉思良久,眞不知何顏以對,何語以譍,只是愈發覺得日本是箇扭曲的國家,但這並不是因爲歷史上日本曾多次入侵中國,而是就日本的女性地位而言。日本女性地位歷來低下,即便是如今,也沒多大改觀。影片將片名定為「望鄉」,並非直接套用原書名稱,這一改頗具深意。影片臨近結尾的一幕我記得非常清楚,那些好心人替葬身於異圀他鄕的「南洋姐」修建的墓碑,無一例外地全都背嚮日本。爲何呢?因為那些「南洋姐」覺得,自己無顏重返故土,也不願重返那以自己身體作鋪墊的故土,她們有愧,但更多的是恨,對故土的恨。西元一九七七秊,上海電影譯製廠曾將該片引入中囻,不過刪減嚴重,由兩箇小旹減至八十幾分鐘,原因是影片中含有大量不符合中囶囯情的內容。巴金先生在他的《隨想錄》中,開頭兩篇着重闡發了他對此片的觀後感。他雖然是以老一代的眼光來評價這部影片,但就總軆而言,他給予了這部影片很高的讚譽。影片主演栗原小卷很美,頗具東方風韻,她當屬少數幾位符合我個人審美標準的日本女性。我看的是完整版的,日語原聲。該片當年在國內以配音版上暎,時至今日,網路上常見的版本也是配音版的。不過,我喜歡原汁原味的東卥,因此收藏了一箇罕見的厡聲版本。
《望乡》观后感(十):回不去的故乡
那些背对着故乡的墓碑诉说的是怎样伤心的过往,有生之年热切的盼望着回到故土,死了就硬下心肠不再想那个抛弃自己的地方。这是一种源于爱的恨吧。
是战争是国家利益需要她们,但更深的是嫌弃鄙夷。女人似乎是时代巨大的牺牲品,男人去打仗,军队就必须要有慰安妇吗,话说那是为了释放他们的寂寞淫欲,那这样来说女人不过是物品,承载他们的野蛮以及生理的需要,如何去反抗?
山河破碎,身世浮沉。女人就像是浮萍,潮涨潮落,由不得她们,尤其是在战争年代,为了外汇贩卖本国女人去海外做娼妓,为了满足打仗的男人让她们献上自己的肉体。这可以说是她们做出的贡献吗,那又为何要被鄙视别唾弃?既然需要又为何不接受,接受了她带来的益处却不接受光鲜下那些幽黯滋长的东西?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吧,一方面接受老板的工资,同时也会抱怨怒骂他的压榨无良;会抨击制度的不好,但是当受益群体中有你的时候又会停止谩骂。这样的事情多到也许你我都曾遇到过,这也是现在一些不合理的条例法案出台的原因吧,因为掌握这些的人正好属于对其有利的范畴。
阿崎,万千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的一个缩影。小时候爸爸死得早,母亲带着她和哥哥难以维持生活,只能改嫁。当她们来到以前的大伯现在的后爹家里,对面是那几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看着他们发笑。阿崎多久没有吃过白米饭,那沾满饭粘子的筷子,碗,嘴巴,狼吞虎咽的样子。那时还不更世事的她填饱肚子就是唯一的心愿吧,稍微年长的哥哥受不了这样的屈辱还有对面的嘲笑,留下了委屈又无奈的眼泪。这时一个禽兽不如的人——余三郎出现了。给了这在绝望中的兄妹看似美好的选择。母亲为阿崎织了衣裳,在送她上船的时候她是否知道女儿是被卖身了,从此再无自由,有生之年无法团圆。阿崎的哥哥拿着她寄回来的钱修了房子成了家却觉得她名声不好甚至想让她继续当南洋姐,当初他因为悔恨送走妹妹用镰刀砍了自己的腿,世事变化无常竟让人如此的麻木残忍,阿崎所想的亲情竟是如此的冰冷。这个时候我真想唾弃他哥的坟墓!当她在浴室听到那样一番话把头深深埋在水里想溺死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无力。舆论或者说传统,直接把出卖身体的人划为了第三类人,我们对他们的态度是永远带着偏见,觉得她们低人一等或者不干净。如果能选择,谁会想要这样的生活?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将妓女看做是无差别的人类劳动者?不是带着有色眼镜,觉得她们肮脏低人一等理应受到我们的白眼。
在男欢女爱中没有一丝乐趣,当她在山打根妓院初次要求接客反抗时,老板的话却是结婚了不也是卖春?那么,对于每个人来说,是不是婚姻就是合法的性交易。黑心老板在宪兵到达生意无法照顾好的时候甚至让老板娘也去接客,他为了赚钱若是有人要采菊也恨不得能有十几个肥皂献上去吧!那夜在磅礴的雨里,她是多么无望,是不是也想问问这命运于她为何这般艰难?
崎子在山打根遇到了第一个爱人,这一次是出于爱所以才做爱,而不是那些野蛮人享受肉欲,第一次被强暴时她的眼神是那么无助苍凉,而这一次却闪着些许的光亮,除了肉体她有了情感,或者种下了爱情的种子。这个小伙子许诺会筹钱赎回她,就这么等待着,最后却是爱人的离去。年少轻狂时爱的容易没有杂质,而经历世事后爱不仅仅是爱,还有很多杂质,不会义无反顾为爱痴狂。多年后,小伙还会想起年少时夜夜守望的那个下巴长着美人痣的十九岁的女子吗?她在之后妓院里寻欢作乐想要麻痹自己的时候挥洒如土的抛出那些首饰,一个中国女性杜十娘忽而突兀的闪现。女子的命运啊!
那个颇有声望的妈妈桑菊子让我感到了她的刚烈。一天,曾经贩卖妓女去金边的余三郎,就是骗崎子来南洋的人渣,来通知她们不准开馆做生意,因为日本贵族院议员来巡察,见到妓女很不雅观。放了这样的狗屁,“你们这些卖淫业太跋扈了,辱没同胞,是一种国耻。”菊子反驳,“你也干过买卖妓女的生意。”余三郎理直气壮地回答:“现在不是了,我现在是亚洲物产新加坡分行经理。你看看,政府颁发勋章给开发南洋有功的人。”菊子一气之下摔出茶杯,怒斥:“你这个吸血鬼!你是吸妓女的血长大的!国耻!同胞蒙羞这种事是你干的!滚出去!” 人贩子发了国难财还混个一官半职体面的工作,同时来羞辱自己以前干的行当,以划清界限。此时我真是忍不住想糊它一脸翔!
阿崎这一生先是被母亲抛弃,然后被哥哥抛弃,后来被儿子抛弃,被村里的人抛弃。为何要这么可怜,也许如菊子的忠告,她们不该回去,故土已经无法正眼瞧她们,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在异乡的人啊,总觉得回去了会收获到一些炎凉之外的事态,落叶总是要归根,可是自打她们踏上那条路开始就已经是枯叶了,大树也不会承认曾经的绿叶属于他。
年老以后机缘巧合遇到了圭子,一个城里的女孩,为了探求那段历史而接近她,却在相处的日子里彼此付出了真心,不仅仅是出于怜惜或者同情,那一声妈妈,真是催人泪下,阿崎婆也哭得伤心欲绝,总是还有人接纳她,这样的感动坦诚相待,她没有收下圭子的钱却要了她的毛巾,只要一用毛巾就感觉到她在身边。此时,我已经哭成傻逼了,一辈子的苦楚也许这时候有了被理解被接纳的感觉。
战争总是有代价,是为了侵略扩张疆土,或者是为了所谓的繁荣昌盛,总会牺牲一部分人,以他们的生命,身体,生活为代价。不得不说经济特区是利用了西北部人的利益作为了垫脚石和起跳板。国家到底是什么,它的存在不是一个实体,却能够让他的子民去付出鲜血头颅。即使国家做了那么多丧病的事情,人民似乎总在无条件的原谅着这个庞大的意识体,这是在以德报怨吗,或者这样的事情已经被接受,为何统治者以国家的外衣自私无道实现自己的野心,使子孙们在挣扎中不断为他付出并忍受着痛苦,却仍然高呼我爱我的祖国。我们究竟爱着的是什么?是脚下这片热土吗,还是和同胞一起的归属感?即使身在最大的监狱也不愿离开。
或者命运从来都不是能够选择的,像是一片树叶,风更多掌握它的去向。也许这是她们的故事,也许这会是未来我们的故事。
那些背过的坟墓,那个回不去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