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报应吧
我和鸟坐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很惊讶30岁的他已经两颊略微凹陷,眼神黯淡,穿着冬天的大衣,里面空荡荡的。谁知道呢看到了羸弱的中年人才发现中年发福还是一个比较友好的选项。他的脸还是像我们读大学时候一样眉目俊朗,以前身上散发的颓废感仍如影随形地附在身上,但现在我已难以审美,年纪大了之后,开始希望自己身边都是积极向上的人。
我好奇见到10年没见的故人(厉害了我竟然用上了这个词)是什么感觉,才发现很难将眼前的人和记忆里的联系起来。
“有10年没见了吧,鸟。“我寒暄道,”最近在忙什么呀,看你状态好像不错。”说完我就立刻后悔,任谁现在看到鸟都不会觉得他状态不错。鸟却丝毫没有发现我的懊恼,摇了摇头说,“我带孩子来看病的。”“啊?什么病?还好吗?”失去联系太久我甚至都不知道鸟什么时候结婚生的孩子。鸟有点为难地摆了摆手,眼睛从头到尾没有直视过我,“怎么说呢,就是,有点怪吧。我的孩子是个长了两个头的怪物。”
我大吃一惊:“两个头?”鸟的脸突然涨红起来,似乎为自己孩子在我脑海中投下的恐怖印象感到更加为难,又摆摆手道:“是头上长了一个很大的肿瘤。我孩子刚刚出生,才4斤多,那个肿瘤几乎跟脑袋一样大。”然后很局促地加了一句,“很像个怪物吧。”“医生有没有说什么原因?”鸟摇摇头,脸上又显出苦楚的神色,“其实以前觉得很多事情离自己都很远,看到孩子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什么感觉?”“大概是……”他有些恍惚似的,“是一种报应吧。”
我心里也悚然一惊,以前的一幕幕突然在脑子里闪过,一时间对话突然变得十分沉重,我只好安慰道:“你别多想了,杭州的医院还是不错的。孩子生病,大人更是跟着受苦,你也要把自己身体照顾好。”
鸟点点头,又抬头问我,“你呢,最近怎么样?”“老样子吧。”“没有结婚离婚什么的?”我忍不住笑道,“有你这么问话的么?我刚失恋好吧。”我且把自己和杨宝荣的事称作失恋吧。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里终于有了些神采。但我们同时意识到自己此刻似乎没有开心的权利似的又停了下来。
“是什么样的人呢?”鸟说,“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你好像一直没有谈恋爱。”“所以有点识人不准吧,一直在瞎谈。”我自嘲。这时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刚出差回来,晚上出来喝酒啊。”
杨宝荣回来了。我的脸色不知怎么就变了。
“他的消息吗?”鸟问。“嗯。”“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让我不禁怔住了,对啊,杨宝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我有这个资格来评价他是什么样的人么。他不会让你产生任何关于家庭、未来的联想,他的工作也和我身边的白领完全不一样,他甚至称不上若即若离,我也记不清当初和他怎么熟悉起来的。
我想起了鸟说的那句话,这大概,是报应吧。
周小辣
我实在是太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