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秦淮河边发生了什么?
是的,顶着三月初的风,踩着行人的脚,冒着地铁站临时闭站的风险,来自小港的仙女本仙,一个人去大蓝鲸秦淮河边看新闻联播里介绍的灯会了。
事实证明,新闻联播只会告诉你这里的灯有多好看,元宵节的味道有多浓,却从来不告诉你每年的这天,这个地方会来多少华夏子孙,龙的传人,以及外国友人。
大规模的交通管制,平时免费的景区需要扫码预约和安检,警察消防武警小哥哥三个三个的站岗。打开相机,画面里只有人头攒动,耳边充斥着络绎不绝的南京普通话。我平时是一个走路很快的人,用我爸的话来说就是“戴着耳机嗖嗖嗖就走远了”。然而那晚在接踵的人群中,一双腿想要使劲蹦跶却没有一平方米可以撒野的地儿,真的痛苦。上次周同学来找我玩的时候,我们在夫子庙吃了烤鸭肠令她念念不忘。本来还想重拾美味发个图刺激下还在汉语课上被迫和老师对诗的她,找到了地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排得到队。
我抱着自己还没开始拍照就快没电了的手机,惆怅地缩在一个小角落等天黑等了快一个小时,看穿红外套的女士教训躁动不安的小孩,看警察叔叔阻止企图爬高拍照的男人,看戴眼镜的男孩安慰丸子头的女孩。无聊迷茫间也不忘了思考:今年的灯会限流四十万都挤成这个鬼样子,那是什么支撑着前几年不限流时候的夫子庙在人潮的重击下屹立不倒的?是传统吗?是文化吗?关于这一点,我觉得还是挂在灯展大门口很煞风景的“苏X易购”最懂了。
等待的时候,身边的一个母亲对自己等烦了的儿子说:“你想进去我们就进去,你不想进去我们就走,游玩就是讲究一个‘点到为止’!”我听完就笑了出来,那位妈妈看着我很骄傲地说:“你看,别人也觉得我说的对。”我是觉得有道理啊,但是不成啊阿姨,我得进去拍满一个九宫格,不然对我今天来回的车钱,我在这茫茫人海里消耗的勇气和耐心,以及等着我拍图上照的老妈都不好交代啊。
当我在一处没什么意义的背景前进行了十几分钟没什么意义的自拍后,忽然发现已经可以排队检票进去。
灯会其实也就那样吧,你说要多惊艳,哪能惊艳过我在哈尔滨看过的冰雕灯展;你说要多美好,哪能美好过我在哈尔滨看过的冰雕灯展(这段没有营养的对比其实是脑残作者在写作时能想起的唯一参照物)。但当我找空隙处对准灯火按下快门的时候,当我看着在树上挂平安符和在许愿池里投下硬币的人们的时候,当我给在小港的爸妈、还没开学的李同学王同学、以及放弃了徐州灯会的周同学发自拍的时候,就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随着人潮涌动时的各种心烦和无助。甚至连互赠护身符秀恩爱的情侣们,都变得可爱起来。灯是美的,人也是。那晚的秦淮河让我库存里的形容词们集体黯然失色。
这就是每年元宵节秦淮河边人潮汹涌的原因吧。我们的生活存在很多意外,也充满很多念想。就像那晚,我能为了几点元宵节的萤火,走进以前敬而远之望而却步的人群;我也因为嘴馋干锅,没有选择吃一碗能拍照发朋友圈的元宵。后来我妈给我发了一组当晚秦淮河边恐怖的人群俯视图,问我:“你是不是里面的一只蝼蚁?”我才觉得刚才在夫子庙40万人流中穿梭的自己有一点不可思议。
那晚秦淮河边的一次短途旅行,是一个仪式,也是一次成长。记忆里上一次有印象的灯会还是在小港的农耕园。那时候的自己坐着自家的车,牵着爸妈的手,有人帮忙拍照,回程的路上就横在车后座睡着了。然而这一次,自己在手机里预约电子门票,自己辗转在地铁站和马路街头不能睡着,用自拍杆打开faceu对准自己按下快门证明自己来过,也没人在人群里拉住自己,说一句当心别走丢。从下午到夜晚,一个人走进那片热闹的橙黄,又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悄悄。
我很小的时候就看高木直子绘本的“一个人”系列:《一个人旅行》《一个人住第五年》《一个人上东京》……她的文字不华丽,画风也很简单,却意外地吸引我。那时候我妈总是风轻云淡的跟我说,你也行。从小到大她无数次地跟我说“你也行”,因为我的确像是三脚猫,会画画,会写字,会说点外语,但我却一直没有去做一些看似“我也行”的事情。但就在那晚,我突然发现自己正经历着高木直子她曾经经历过的,虽然还没有那么多。其实很多人都在世界中的每个时间和每个地点进行着大同小异的人生,只是高木直子意识到了,而且记录得很特别。所以既然那晚我也像年轻时候的她意识到了,那随便说点什么,也确实是行的。
那晚秦淮河边发生了什么?一个盛大的晚会,我遇见了很多人,也谁都没有遇见。阑珊的灯火,汹涌的人潮,宁静的湖还有喧闹的夜空。人山人海之中,我们走走停停踱过灯火下的一个时刻,留下生命中的一道车辙。最后我跟着警察叔叔的指引,走出人群坐上开往学校的地铁,周身的哗然变成耳机里绵绵的歌曲,为拍好的照片挑滤镜然后发朋友圈,回复别人的点赞和评论,最后倦意来袭。
那晚的秦淮河渐渐远去,但秦淮河边发生的种种,连同我以前那些经历过的事情,我都还能记得。
▼
吃喝有度/风月无边
有故事的人/快到碗里来
往期精彩
为你抽第一支烟,又为你戒烟
啥也别说了,祝你们狗年不苟活
过年啦?哈哈哈......先整点仪式。
永夜——这是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