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后来的我们》更扎心,这对贫贱夫妻,演绎了中国最完美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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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因相爱走到一起,
最后又被现实打散,
十年后重逢,
一句“如果当时你没走,
后来的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让人心碎。
初恋不敌现实,
是林见清和方小晓的故事,
也是芸芸众生的故事。
但在两百年前,却有一对夫妇,
这一年的大年三十,
于悼红轩内,
他已经写好了宝黛的前半生,
结局无人知晓。
同年,沈复与芸娘诞生。
他们似宝黛相知相惜,
结局凄美如梦。
《浮生六记》,
被后人称作:小红楼。
改琦《仕女静读》
定情
芸娘与沈复是表姐弟,
沈复叫芸娘作淑姐。
沈复十三岁时,
初见芸娘,
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彼时的少年,
芸娘的诗稿,
让沈复惊艳又倾心,
虽然他已经看出芸娘是福薄短寿之相,
但仍对母亲说:
“若为儿择妇,非淑姐不娶!”
沈复有情,芸娘也有意。
一次,沈复再跟芸娘索要诗稿,
拿来一看,写得真不错,
但为什么每首都只写了一半?
芸娘望着沈复,
因为没有人教我呀,
我在等着找一个懂我的人来教我写诗呢。
沈复瞬间心领神会。
芸娘堂姐出嫁,沈复去当娘舅送亲。
甜到掉牙,一口就吐掉了。
回头看,是芸娘,
“你随我来。”
随芸娘来到卧室,
沈复看见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还有几碟小菜,
欣然举筷。
“淑妹快来!”
芸娘忙关门说:“我好累了!要睡啦!”
堂哥挤着就进来了,一见沈复,顿时高喊:
“哦~刚刚我跟你说我想喝粥,你就说没有了!
这下全府都听到了。
一时传为笑谈。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
那这一碗粥,
十八岁这年,
他们终于成亲了。
作为新妇,
芸娘每天都要早早起来操持家务。
芸娘一起床,
沈复也就跟着起,
行走坐卧,
都要如影随形。
如果稍离片刻,
在家里的门廊墙缝遇到,
都要拉着袖子问彼此:
“这是要去哪儿呀?”
新婚燕尔,甜如蜜。
才是第一要务。
于是,两人结婚一满月,
沈父就遣他去杭州拜师了。
父命难违,沈复愁肠百结,
没想到芸娘却反过来劝他,
临行前,芸娘轻轻在沈复耳边说:
到了杭州后,沈复急忙跟芸娘通信,
但恼人的是,芸娘的信,
总是不温不火的,
芸娘的懂事,让沈复更觉煎熬。
他终日魂不守舍的样子,
最后布置了几道题,
就把沈复放回家了。
沈复如遇大赦。
到家后遇到芸娘,
一肚子相思说不出口,
只握着彼此的手四目相对,
七月七日,我取轩外,
芸娘备好香烛瓜果,
与沈复一起,各执一香,
向织女星跪地祝祷。
沈复拿出两枚印章,
两枚都刻着:“愿生生世世为夫妇”。
一枚是白文,一枚是朱文,
这是今后二人通信的凭证。
夜色如水,芸娘靠在沈复肩上,
直至灯烛燃尽,月亮西沉,
方恋恋不舍,携手归去。
相伴
林语堂曾说,芸,
我觉得,那是因为她刚好遇到了沈复。
在沈家半里外的地方,
有一座庙,叫水仙庙。
聊天唠嗑的好地方。
有次神诞,沈复看热闹去了
芸娘突然叹了一声,
不能和你同去。”
沈复一听,立马怂恿芸娘女扮男装,
芸娘穿了沈复的衣服,
趁婆婆外出的空儿,
两人贼兮兮地就从后门溜走了。
“这兄台好生清秀,敢问是谁?”
“这…这是我表弟!”
“哦!幸会幸会”
芸娘拱手。
看庙会的人乌央一片,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
“哪里来的狂徒!这么不懂礼数!”
沈复看见一个老奴婢气极了伸手就要打芸娘,
赶紧挤上前去遮挡解释,
芸娘见势不妙,赶紧摘帽,
露出一顶乌发,
“看!我也是女子啦。”
主人瞬间被逗乐了,
竟招呼夫妻俩入座,一起畅谈听戏了.
平常吃饭,芸娘最喜欢配臭腐乳和虾卤瓜,
但这两样恰好是沈复最讨厌的。
有次吃饭,沈复逗芸娘:
“狗没胃,所以吃屎不觉得臭,
屎壳郎也是,但它是为了修炼成蝉,
你说你喜欢吃这两样东西,
是像狗呢还是像蝉?”
芸娘知道沈复在笑她爱吃屎,
立马反唇相讥:
“你喜欢吃的大蒜,我也觉得像屎,
沈复大笑:“你这是要让我当狗吗?”
话没说完,芸娘就猛地夹了一块塞到沈复嘴里:
“我是做狗做很久了,
今天就劳驾您也做一次吧。”
没想到沈复一尝,居然脆爽可口,
竟从此也爱上虾卤瓜了。
逢变
但有情有趣的夫妻,
却往往不如平常人顺利。
一回,
沈复和父亲外出公干,
留芸娘在家,
请芸娘作保,
芸娘没多想,
但谁知道后来启堂赖账不还,
芸娘饱受追债之苦。
她只好写信给沈复,
让他劝弟弟还钱,
但在信中,芸娘没有使用敬语,
不巧信让沈父看见了。
沈父先是责问启堂债务的事情,
启堂矢口否认,
于是公公大怒:
“芸娘背夫借债,毁谤小叔,
对公婆不敬,简直败坏门风”
于是遣一封驱逐信回家,
要把芸娘扫地出门。
好的婚姻,或毁于公婆,或毁于懦夫。
如汉之刘兰芝,宋之唐琬,
都在丈夫的妥协中走上死路。
但沈复不是无可奈何的陆游,
更不是敢死却不敢抗争的焦仲卿。
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
他选择抛下一切回到芸娘身边,
带着她一起出走,
放弃你,才是这世上我唯一吃不下的苦。
相惜
出走后的二人,
寄居在朋友家。
但二人还是过得异趣横生。
房间太暗,
二人就用白纸贴墙,
没钱可大鱼大肉,
沈复喜欢时不时小酌一杯,
芸娘就用六个碟子,
夏荷含苞待放的时候,
等第二天一早花盛开,
再烹一壶雨水,
一杯荷花茶,便香韵称绝。
房子是借来的,但生活不是。
一次,沈复听闻城南有两处园子,
看花要饮酒,且要饮温酒。
芸娘有办法:
“你们明天各自拿出买酒的钱,
我自然会担着炉火来。”
第二天中午,
芸娘提着做好的菜笑语盈盈地走来,
她后面还跟着个卖馄炖的老翁,
馄炖担上炉火俱全,
不消一会儿,别说热酒,
连热茶热菜都上桌了。
老翁亦是性情中人,
饮酒吟诗,烹茶作画,
在旁人的羡慕中,
他们高歌痛饮,吃饱喝足,
晚间再来一碗米粥,
即皆尽兴而归了。
三流的夫妻,贫贱之时百事哀,
大难来时各自飞。
二流的夫妻,能风雨同舟,
却难以苦中作乐。
真正的神仙眷侣,
则无论现实是呵护还是蹂躏,
他们的心,都永远如初见般相依相惜,充满情趣。
永诀
两年后,沈父得知真相,
登门道歉请二人回家。
本以为苦尽甘来了,
在离过年只剩几天时,
被沈父勒令三日内离开。
芸娘从小就有血疾,
后来因娘家出事,悲伤过度又复发了。
第二次被驱逐时,
芸娘已经到了无力行走的程度。
此时沈复一双儿女已经十三四岁了,
他们既无力带走,
又不能留下他们拖累双亲,
为了躲债,他们在凌晨偷偷出发,
这是他们最后一顿团圆饭。
因粥而聚,因粥而散,
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
生离作死别,
三年后的三月三十日,
终要弃沈复而去了。
临终前,芸娘极力要抓住沈复的手,
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
“来世…来世…”
这一世我和你还没做够夫妻,
夫君可不要忘了当年织女星下的诺言。
芸娘死后第七天,
但沈复坚持不走,
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沈复呆呆地说:
“我就是因为相信芸娘会回来,
所以才不走的。”
躺上他们熟悉的床,
半夜朦胧间,
他看见全屋好像被火烧得通明,
火中沈复大喊:芸娘!芸娘!
吓醒之后,发现不过梦一场。
他最爱的芸娘,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合卺
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古时候,有一种味道极苦的瓜,
叫做卺(读作锦)。
每有新人成婚,
人们就会取来这种瓜,一开两半。
把两半盛满酒,用红绳连在一起,
行礼时,新人各执一半,把苦酒饮尽。
并自此起誓,甘苦与共,永结同心。
这个礼,叫合卺礼。
同喝这一壶又苦又醇的酒,
是古时夫妇步入婚姻的第一课。
其中大概包含了中国人对婚姻的一种理解:
最动人的婚姻,是除了有矢志不渝的爱情,
死后唯一本《浮生六记》存世。
但他却说:“天之厚我,可谓至矣。”
大概是因为他的婚姻,
经风历雨时依旧至情至性,
是大多数人,几世都修不来的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