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空空如也
1
呼啸的高铁,只用了一个小时十几分就将我送到了郴州,出站口又改变了方向,由原来的四面开放式变成右边通行,左边被栅栏围成一条的士通道,行人匆匆,他们的眼里或洋溢着欢悦,或倾泻着安定,或大写着归属,我的心忽然一片荒芜。
这些年,无数次的从这个站口出发或归来,然而这个城市依然陌生,始终陌生。这大概因为这里没有期盼也没有等待。时间指向下午三点多,05熟悉的滴滴未必随时都走。我试着联系几个常坐的,最早的要晚上八点半。其实只要打个座机,滴滴总台随时有车跑单。但我这人有个毛病,什么都喜欢熟悉的。所以会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吃某一样东西,几十年如一日的对某个地方钟情。当踏进一家店用餐时,只要味道不太差,老板又还随和,那么直到它关停之前都会是我在外用餐的首选。就像此时,即便要再等五个小时,我也只是撇撇嘴,无奈接受。
二十分钟后,木子夫妇的那辆灰色越野车停到了乾通广场,我推着挂了一袋书的万向轮行李箱以潇洒又轻松的姿态走到车前,君子接过我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木子张开双臂抱了抱我,笑着说:“辛苦了,赶紧上车睡一会儿吧!”我点点头,跨上了后座,闭目养神。车子平稳的行驶着,音乐的旋律刚刚好,两口子不再和我说话,窗外车水马龙,而我心安理得的享受车内这份喧闹中的宁静。好友不必寒暄,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友谊,万岁!
木子的家依旧干净明亮,我在客房似睡似醒的躺了一个小时,就再没了睡意。脑子越来越清晰,四肢仍旧麻木不已。有一种钝以心为圆心向身体四周散开。外面传来电视声,还有小声的谈话声,我像沙滩上一条搁浅已久的鱼,张着嘴无力的吸吐气。中途木子进来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说:“什么也不吃,让我睡。”直到这个城市的路灯次第亮起,我才缓缓爬起来,站在18楼的落地窗前,扫视这个城市的夜,万家灯火的背后是一家一家的喜乐平安和琐碎鸡毛,我的心酸像裂了口子的堤坝,眼泪哗哗而下。我的心如此空,如此荒。
2
近十一点,到达05。这个我以为的驿站,也停留了五年之久。滴滴驶进了小区停在我的茶室前,我轻声叫了句孩子的名字,他稚气的声音欢快的应答我。A先生帮我将行李提到门口,便离开了。谢谢他,也只能这样。
蚊子回去了,小嘟嘟指着茶几对我说:“妈妈,这些零食都起虫了,到处都是虫,你看看。”我和孩子都不爱吃零食,也不爱买,想吃什么就买点不爱屯。这些零食都是原来A先生以及他妈妈买的。曾有很多次搞卫生时我要扔了,都引来A先生的阻拦和不快,若我执意,他便会气急败坏的指责我是个败家子扔了他的东西。所以我也只能让它放着,放到起虫,过期。孩子说:“妈妈,你明天搞下卫生吧?家里乱死了!”我点点头。偌大的房子,毫无生气!
“蚊子阿姨都没搞卫生吗?”
“是的,她都没有搞卫生。”
小嘟嘟问话的方式,说话的口气是那么的熟悉,我皱了皱眉头,还是回答:“哦,她花钱买的。”
“多少钱啊?”
“一千多吧!”
“这么多啊!”
“刷牙睡觉吧!”
3
此时,这个小县城已经脱去了喧嚣的外衣,像个赤诚的孩子一点点慢慢的无声入梦。而就在二十分钟前,它还上蹿下跳闹腾着。
四点多胡迪打电话约饭,告诉他赶不到让他们自己聚。九点,他打来电话求助。说小慧喝醉酒了让我前去劝慰。当我离05越来越近,他的求助声也越来越急迫,尧帝和小刘也加入了进来。我在车上了解了情况,又帮他们联系了老李,事情依旧没完。电话一个接一个,叫嚷声充斥耳膜。
“你把她送到我小区来吧,我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此时已过去了近两小时。
胡迪说:“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开了房也不进去睡,我们没法把她弄到你那去啊!我们没人劝她喝酒啊,她像疯了一样一口一瓶白的,拦都拦不住哇!她老公来了以后两人闹得很凶,我真是服了,怕了,你赶紧来一下吧!”几次要求后,我终于火了:“亲爱的,我刚从长沙回,提着大包小包,我很累,你们要么把她送到我小区来,今晚让她睡我家,要么你们自己搞定OK?”
我知道老李过去后的结果,尽管我跟他说:“去接小慧,不要吵架啊!”但没有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女人与一般男同事在外喝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生气,何况老李这样要面子的大男子主义者。我理解晓慧的心情,但并不赞同她的处理方式,这个世界失忆的女性很多,宣泄失忆的方式多种,而醉酒失态这种最不可取。
因为胡迪一点都不理解我的疲惫,让我有些生气甩了很不客气的话语,但随即就后悔了,放下行李准备带小嘟嘟去看看小慧,胡迪却告诉我他们已经将她送进房间离开了。最后他说:"北姐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劝一劝!”得知已安顿好,我断了前去劝慰的念头。一方面孩子还没休息,一方面醉酒后被宽慰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会变成惯性和依赖,在每一次脆弱时,难过时就找来一般朋友醉酒,然后发酒疯,以此获取温暖,这并不利于一个女人的成长。女人在这个社会上并不容易,但正因为如此,凡事更应有节有制。
谁容易?
4
“回05了?作协明天采风,有空去吗?”已经两年多没有参加作协活动,既然赶上了就去吧。
睡了六个小时,闹钟准时响起。是不是年纪大了,睡眠少了?近一年来很明显嗜睡的我不再嗜睡了。
一个上午的采风,见到了许多老朋友和新面孔。有不相识的人见到我微笑的叫我名字,有陌生的面孔高兴的走到我面前兴奋的说:“小北!你就是小北啊!”这令我惊讶的同时也莫名感动,毕竟我是个深居简出的人。以为是作协的新成员,朋友说是某乡的书记和未曾谋面的会员,还有些一起活动过没记住的老会员。感谢记得我的名字的朋友,感谢人群中叫出我名字的陌生人。感谢文字,让我们的相识如此美丽。然而,即便如此,置身人群中,我的心却空空如也,只有满心的疲惫深刻又清晰。
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梦境将采风延续,散场后的我没地儿可去。涛姐关切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坐坐,我说不用了。她有些难为情的说这次邀请我被骂了,说她怎么请了个外行人来采风。我表示理解并微笑着告别。迎着风硬着头皮走回小区,房子的门打开却是一面白墙,有人说门改了个方向,我走到另一边却是一个小小的门框里有一个小小的四方形入口,我得带着孩子爬进去才能进入房间,可是又有人说,房间里没有灯,进去黑漆漆一片。我天生胆小,于是畏惧在门口,不知何去何从。。。。
在无助中的情绪中,我醒了。窗外暮色朦胧,房间里静悄悄。孩子去他爸爸那里玩了,我的心空空如也。。。
5
老妈打来电话,问我回去过节么?我问:“还有几天过节啊?”
“后天啊,明天就14了。”
“你在哪啊?怎么那么多声音?”
“哦,看吧。”
透过电话我能想象家里的热闹,哥嫂的笑脸,侄女的灵动还有外婆的絮叨,然而,我还是那个漂泊而孤独的我。每次过节,老妈都记得打电话叫我回家,然而,何处是家?我感谢父母,但也已经厌倦作客。都好好的就行,不必挂念,而我也不想打扰。
孩子上楼洗澡,说要跟他爸爸去看电影,我给他拿换洗衣服,儿童房却一屋的飞虫,我的头皮发麻,以为是地上的干玫瑰花起了虫,虽不符合常理却也用手摸了摸。当我终于发现飞虫来自角落里两袋大米时,麻着头皮打开了窗。我想起了A先生不断往家屯米的情形还有那些自以为是的言论。我想让他明天帮忙把这些米拿下去,可飞虫跟着我来到了客厅。我想象着睡觉时,床被飞蛾包围的情景,颤栗着给A先生打了电话:“儿童房的那两袋大米都起了虫,能麻烦你把它们拿下去吗?”
A先生很快来了,进门说:"放了一年多了!”他并不觉得这是屯米的原因而是放得时间太长的原因。A先生是个好人,为何我们过不下去了,外人不能理解,可其实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都是理由和说明。
6
他把米拿下去,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送上来。离婚这么久,他依旧对我关心,可七年的婚姻生活已经让我对婚姻死了心,也对A先生死了心。即使大火烧,也烧不出一星点希望。
此刻,我泪流满面,甚至边码字边哭出声。离婚这么久,我曾多次掉下眼泪,为自己,为A先生,为孩子,为过去,为现在,为将来,为我们如何把生活过成这样。然而,没有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有过一丝后悔,没有一次有过复婚的念头。
其实,我要的一直都很简单,两个人可以好好说话,互相尊重,互相懂得,互相理解,积极向上,共同前进,共同承担,将生活越过越美好,越来越有希望。可A先生总与我背道而驰,七年婚姻,从未平静过,直到我狠心给它划下句号。
我害怕黑夜,害怕一个人,依赖心很重,可如今,我宁愿逼迫自己独自面对所有的不安和彷徨也不愿接受谁的好和暖,即使父母也如此,路,还得自己走,又何必留念片刻的温存?
说归来,其实是句空话。
我一直在漂,世界之大,没有我的家。
作者简介:深小北,情感作家,情感咨询师,著有情感散文数千篇,被众多百万大号转载,著有长篇小说《穿越围城的爱恋》。不矫情,不煽情,理性,客观,用文字抒写生活,引发人的思考和共鸣!公众号:小北情感说()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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