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以冥
文&图/安益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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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来了,如入无声之境。
毛孔里的每个细微的颤抖告诉人们,冷冽永不会失了它的温度,因它本身便把持着更广大的宇宙。
丝线和丝线,神经与神经的捆绑交织是人们臆想出的紧张与贫乏,心全非是恒定的,当人们扬颈高歌的时候,早就已经预料到午夜究竟会让自己成为怎样的怪物。
没有选择,也没有生活的困扰,特别是从夜幕到凌晨的这段时间,如果我们非要将其界定为某个有矢量可计的片段的话。
遁入地底还是埋进云层,从日晖与月华在那个晴好的夕霞里迸发出融合与对立相合的色彩之时,人类的一切行为准则开始向着更加无规律性的深渊运转,在谷底,人们是比平日畅快的,他们不再苦苦追逐不可回首的往昔,亦很少产生对未知事物的迷茫与恐惧。
冰凉的气流洗礼了所有初生思想的震音,不仅仅是潜伏在每个人的大脑,相反的,透过薄薄的石隙间的蛛网,从皮肤渗入心肺,在一个光点里,他们看到无尽的历史,如踏浪的雾,如快马一般向暗夜的两头劈开最原始的足迹来。
在俗世的尘埃中荡涤过的灵魂,他们或许并未意识到自己也是尘埃,迷离的歌总是要乘着扁舟远去的,灰凉的河流能映衬出每个细微的苦痛,悲观,愤怒与失落,那些属于人类欢欣愉悦的附生品,往往无法被梦所创造出来。
森林环绕的地方,往往有如赫斯提亚女神的那种母性的包容,但又不仅仅是包容,更多的是纳育和给养。
当死亡被柔软的新生所环绕,谁能说这不是地母最伟大和神奇的地方呢,就像参天古木成为曲折又无边藤曼的温床,没有规则本身便是另外规律的美,自然总是要造出一些不对称的图景来,这并非是营造出让凡人望而却步的神性的威严感,而是她知道如何轻易达到万物难以企及的最高点。
在东西方的神话中,故事总是以洪水和英雄为开端,正是人类在揣测他们所在的星宇与大地究竟有没有这样至高的力量,我们从哪里来,又该归往何处?我们创造出的文明也在解答这样的困惑。
就像反复吟咏了几万年几千年的“孤独”,这种抽象的情感或许起始于最简单的触感,比如当寒风拂过那个刚开始直立行走的人的汗毛的时候,比如当边关的冷月晃动在戍边人黄浊的酒里的时候。
最引人们切切锥心的呼唤不是残笛堪入耳的嗡鸣,而是寒意犹在骨的虚无。
在大多数人感官所能判断的范围内,晨曦是光质的,暮鼓是声质的,但是它们统属于造物的光辉,任何时刻不会被某个个人的小我的情绪所勒索。
思想家们永远在凝视云的漂泊和天上的旗语,但对于现阶段的人类来说,他们不得不承认的是,风,雨和空气都是基于泥土的力量,但是行走的功能并不会使我们忘记飞翔,我们的独特性始终不会向目的地折腰屈服。这是愚蠢的自尊,也是平和的尊严。
世界与我们之间,是海的深度,还是山的高度,都不重要,我们与胸中天地始终隔着些模糊的光,那么就在夜色渐深之前,开启这扇门,进入到无声的有声中去罢。
*作者︱安益阳:90后女作家、诗人、编剧,微信公众号「青眼有」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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