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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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25日，大兴区新建村，拆迁的机器从村东开向村西。摄影 | 新京报记者彭子洋（图片及说明来自凤凰网）
一座城市的表情
文 | 丁小村
2012年冬天，在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中，我穿过了大半个中国，来到北京西站：温暖的阳光已经照亮了街头，公共汽车站牌下站着等车的人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意——我油然想起某作家编剧的话剧《车站》，站台上人们的脸上，满是焦虑，因为未来不可知。
北京是我想象的样子：清晨的阳光在高楼的顶部明亮闪烁，像闪光的金线，编制着一座城市的幸福表情。
我的一家亲戚，老夫妻俩在北京最破烂的街巷里居住了二十年，辛苦打拼，攒了钱，还买了一辆漂亮的商务车，老阿姨说着一口北京味儿的普通话，开车拉我去吃烤鸭：这是深藏的北京某个胡同里的一家精致小店，里边的食客几乎全是外国人。
我的一位小妹子，高中毕业到北京，在公司打过工，在市场开过店铺，最后她结婚成家，买了一间五十多平米的小居室，天降大运，三五年以后，这房子市值翻了四五番，妹子开心地请我吃饭……
我由衷地感谢北京——你真好，你给我这些普普通通的亲人们，带来了希望。他们只是想生活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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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第一次在这座城市里居住了半年，我也喜欢上了北京：街道干净明亮，交通发达畅通，公共环境井然有序——没有野蛮对待乘客的出租车司机，没有粗暴无礼的公交车司乘人员，没有一脸蛮横的安保和交警……如果要论幸高幸福感，这座城市当之无愧打高分。
一个有未来的城市是幸福的——我的每一个亲人朋友，无论他们是有计划地变成了这座城市的居民，还是他们由于偶然的原因漂泊到这座城市，他们带给我由衷的笑意，都来源于对未来的张望：北京，您好！
我小时候听人们唱“我爱北京天安门”这歌，感觉很神奇——这是一座像童话般的城市。我真的到了北京，感觉到的是更多的童话：就像我那些普普通通的亲戚朋友，他们的事情在北京算不得什么，但回到老家的小县城，这些都近乎于传奇。
我在空余时间经由公交和地铁，到达过很多地方，包括一些偏僻的郊区，一些杂乱的小巷，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座城市里守护着未来——他们的未来，包含了小小的幸福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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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为各种各样的人群提供生存的可能，就好比大自然中的一个草坪，一棵树——既让一只小小的虫子繁衍种族，也给一只小兽提供了食物……在这个生态系统中的每一个个体，都因为有着可以期待的未来，而充满了幸福感。
作为一个生态系统，一棵大树不会厌恶一只小小的蜜蜂，一个草坪不会拒绝一群肮脏的屎壳郎——蜜蜂用花粉喂饱自己，也帮花朵授粉，促进它的繁衍；屎壳郎用肮脏的废物哺育自己的后代，也清理了环境……
一座城市就是一个公平的生态系统：照顾到弱势群体的需求，维护高端人群的生活环境，同样重要。这样的城市，才能给人真正的幸福感。
一辆人力车把沈从文拉到了北京某个老院子，这辆人力车也同样把一个来自意大利的旅行家拉到了北京的某个小胡同，梅兰芳在某个戏园子里边唱着京戏，坐在台下的有一个从东北山区来的土老帽……如果你让我描述北京，这都是些有趣的情景，它让我充满兴致，也让那些来到北京的人满怀期待。
想着这样的北京，我会由衷地说一声：北京，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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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古老的城市也像一个老爷爷，它带给孩子们的是神奇的又是亲切的，有沧桑感，也有慈祥感。就好比北京，我在少年时代就会憧憬天安门，长城和香山的红叶；以后我会想着它的小胡同，奢华气派的皇宫，会想着拉大车的骆驼祥子，也会想着提笼架鸟的贵族子弟。身居北京的孩子，会在一生中记住一些奇妙的场景，街边的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老槐树，学校外晃荡着的冰糖葫芦，一个问路的外地人，他的怪怪的南方口音让孩子蒙了，一句也没听懂……
如果在某个深夜，你的父母拉着你的手，抱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匆匆离开自己熟悉的小屋子，慌慌张张地走在深夜的北京小街……这种记忆将变成一生的恐惧。
我很难想象一个孩子对一座城市的记忆：特别是这种没有来由的恐慌记忆。
2017年某个冬日夜晚，一个孩子的记忆将会被镜头留下来，变成了一种永恒：这可能是历史的细节，无关大局。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它也许就是一生恐惧的源头。
这张照片是新京报一位记者拍下的。要怎样的慌乱，才能让父母把孩子最珍贵的影像落下，变成了垃圾，在京城冬日的夜晚随风飘散……
看着这张照片，我想流泪。为一座城市，感觉疼痛。
更疼痛的，将会是某个孩子——TA美丽的童年，被某个突然降临的事件而撞伤。
露出了狰狞而粗暴的表情之后，一座城市，还会美好吗？
2017年11月24日，海淀区四季青公寓，租户已经搬离的一房间内，桌子上散落着没有拿走的孩子照片。摄影 | 新京报记者尹亚飞（图片及说明来自凤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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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一座现代城市，的确考验着社会管理体系的能力：这样一个生态体系，有可能因为一些细节而崩溃，蝴蝶效应时时会发生。
在2017年冬天的北京，发生了一些事，也给我们的管理者提出了重大课题。
不仅仅有环境污染问题，有居住拥挤问题，有交通问题和安保问题，还有简单粗暴的管理带来的人性伤害——在深夜街头匆匆行走，寻找一个过夜的地方，这不是一座城市的美好镜头。
我对着这张照片感觉喉头一阵酸楚：想象有些什么东西正在被伤害。
我知道，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我们有很多座城市，都正在快速升格为几百万人几千万人的超级城市，我想问那些城市的管理者们：你们准备好了么？
最小的要求：不要给一个孩子带来一生的伤痛记忆——比如不要让他们在瞌睡的时候失去床铺。
北京，但愿你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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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的惠州：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多少妙人儿，都曾被历史欺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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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村言（微信号—dxcn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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