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条关于李浔的经典语句
●太热的东西,总会有意外的发现
譬如,太烫的罗宋汤,朱丽叶的热恋
唱过头的老歌曲。都不可控
你会顺山顺水走动,会顺着别人的话
说下去,还会顺手牵羊
你想到这些,会觉得冷。
太冷的东西,不会有意外
譬如,冰箱不会说话,前女友不会节日问候
日报的头条从不会解冻,面对冷
你会在脖子上打结,想说的话打结
见到不想见的东西,眉头会自动打结
所以你要学习从不包怨的薄荷
不露声色,独自清凉 ----李浔《冷暧自已知》
●柜子在远离光亮的地方
深色,稳重
从来没有反省的色彩
主人的上半身,下半身
叠放在这里
有一半是你们见过的
另一半在樟脑丸香味中
弥补黑暗的遗憾
柜子,柜子
究竟有几个角落
几只蚊子,依靠你
躲藏了多少体积很小的秘密 ----李浔《柜子》
●由于你 村庄蹲在雪地里
像一个因惊恐而结巴的孩子
谁还会怀疑冷 谁
还在犹豫被搂在怀里的温暖
我知道那条河巳没倒影了
没有过渡的船 没有
月亮下让人脸红的风景
冰呀 你可以忘记生日
可以挽留远行的水
你可以滑倒我迟疑的脚
甚至可以让春天
推迟一个或者二个星期
却不能冷却我很热很热的痛 ----李浔《冰》
●有些房子只比花高了一点
有些人,只看窗外的旱晨
对树微笑,对远去的路微笑
屋顶上没有好看的炊烟
今年的果子,没有水分
河比云还要懒散
有些人只比树矮了一点
有些蚂蚁,只跟随疲倦的脚印
此刻,风是吹不动耳朵的
想象没有边框,没有开关
花说,香是不会走散的
树说,叶是花的眼泪
你说,你就说吧
有些事只比手指细长一点 ----李浔《清晨短句》
●你没看见一只蚂蚁也会飞翔
但知道一粒尘埃
会沿着人的气息准时到来
生命就是呼吸,气息
循环在一株小草的四季
空,门还开着
另一些话已经说完
空,永远是敞开的
留给了不会紧握的手
你在密集的想象之后
耐磨的手掌终于摸到了
已蛀空的时光 ----李浔《空》
●在塔克拉玛干,风像一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骗过胡杨林,骗过骑骆驼的人
如今,仍在说香妃在塔里木河边等你
我不是一个骑在马上的草莽英雄
喜欢浪打浪的声音,喜欢牵手过河的故事
塔里木河就在我们身边静静流着
天山、云和鹰跟着你流着,倒影里有
从不辜负河水的那张脸和你一样光滑
被沙洗过的塔里木河
有着粗糙不入的的肚量
光滑,细腻,甚至有前世就有的浪劲
胡杨林还年青的时候,你就围着它们转了
如今,仍然甩不掉水性。塔里木河
是骆驼和骑骆驼人,藏在心里的一条妖精
面对妖精,我只能像一株被水声缠绕的千年胡杨 ----李浔《塔里木河》
●盛大的宴会
谁的风笛呼吸急促
像石榴花红得牙痛
秋千是宴会之前的事
来路,荡在高处
像高举的一根鞭子
盛大的宴会
离我们很近
这些涣散的场景
只剩下一个领结了
两只领结上的耳朵
守着无声的喉结 ----李浔《领结》
●北平的夏天 前门敞开前胸
那个大婶 嗓门又尖又细
大碗茶只等来了嗓子冒烟的自言自语
夏天 就像碗沿边飘浮的几点茶沫
热 是不会全部沉下去的
北平的前门是热闹的
谁都在这里进进出出
各种道理在这里搬进搬出
前门的前面没有官腔
是鸟叫的地方 树都长得很北方
小小的叶子 坚强的果实
北平 前门 规矩
我和你们一样 已经习惯了
想把腰弯得更自然点
从前门正式走进北平 ----李浔《前门》
●桃木梳子的主人不在
被春咬过的人大都在多愁善感
桥像一只只戒子戴在河的手指上
一付名花有主乐得其所的样子
我在其中走过江南的桥头
倒影中的天仍然是像你的头巾
蓝蓝的没有其它意思
春天的桃是有点轻佻
没有主观色彩没有红彻底
如今我居住的城市
用桃木梳子的人已不多了
面若桃花的人都拥挤在岸上
看一河春水逃之夭夭 ----李浔《春桃》
●走了那么多年,你有野心的时候
路边的花草一让再让,路
被越走越宽。道理就是这样简单
在这条路上,五谷不分的人
都想过云上的日子。但是
路边有不识的花草,陌生的异乡人
还有许多你没踢到过的石头
大路朝天,而天上没云
你走在熟路上,踢痛的石头
滚动着熟悉的样子,痛也是熟不可耐 ----李浔《熟路》
●这浮动的春水,随手可摸的浮脉
脉象紊乱。那些年,春水一直在床沿上
在私奔的路上,也会像白绫挂在树上
每当我想起这些,春水不回头了
我也洗不尽它的倒影。现在
我只做一株水柳,你所看到的是
风摸过我新芽时,摇晃的样子
鸟在我株头傲慢地叫着,还有月亮挂在树顶
引来只说情话的人,面对这一切
我没话可说。这是你知道的
我就是那个经过多次惊蛰的人 ----李浔《惊蛰》
●现在,草长到了河边,柔情似水。
许多年,和田的老石头
在顽固的时间面前,在山流水中,在倒影里,
比时间更沉默,比人更有性情。
在和田,大部分石头深沉。另一些
轻浮在河岸边,它们散落的样子
真像没出嫁过的老女人。
许多年过去了,来喝水的羊群
在流水面前有自知之明,而在这些石头面前
它们轻浮、风骚,甚至比人更懂得情调。
和田的老石头,一直有一个顽固的预言:
清晰明亮的时间一定会结痂
心里话一定有一件粗糙的外套
如果你不信,现在有一个不争的事实
不关心时间的老石头,最终会像钟摆一样
挂在异乡人的脖子上,晃动在离心最近的地方。 ----李浔《和田的老石头》
●沿着旧路 我从六月回到三月
雨打湿了幼小的叶子 花还是蕾
在六月看到的场景还只是想象
三月 我的鞋沿上沾满天上的雨水
河里的倒影 桃花却把天挤在河的中央
我想 我只是想过河
我并不知道河的对岸 就是六月
沿着旧路 我从三月回到六月
一路的雨水打湿了二个季节
花开过了 掉了一地
来回走过的场景仍然是陌生的
从三月到六月 我的鞋没有干过
河边什么事都有 有些上岸了
另一些像我的倒影飘走了
我想 我只是过了一条河
我并不知道对岸 是六月或三月 ----李浔《虚构》
●这个夏天 草原己经遥远 角近在眼前
嘻水中的日子和格林威冶的时间无关
犀牛 陌生的年代 卑微的青草
我还是看见了你缩在内心里的节日
你不关心前程 闪电 弯路
唯见那只小雀栖息在你厚实的肩头
远处是没有影子的日子
更远处是不会失败的草原
多年后 傲慢被人盛在你的角里
碰杯 再碰杯 绵延着你的初衷 ----李浔《犀牛》
●你的线装书在柜里 桌上 床头
穿插着前世或今生 古汉语韵味十足
而这个春天是当代的 包括雨水
包括被洗绿的由远而近的路
是的 路是人走出来的
可以是浪子 也可以是想出嫁的女子
那个时代没有网聊 只有天意
穿绣花鞋是天意 带着鸳鸯走后门也是天意
有雾的早晨 浪子都会迟疑
都会回望越来越远的故乡
有风的夜晚 小女子都会见红
风掀动了西厢房的红头巾 栲红
我没见过奶奶的奶奶
但认识走出小镇的青石路
想当年 绣花鞋上的荷 青石路上的调
你走的路总是 总是 那么小 ----李浔《绣花鞋》
●一封信从水路顺流而下
邮戳没有干透
外乡人的鞋却湿了
风吹皱了河
人踏湿了河
你想关上窗子
而河是没有门窗的
河边的情蜒还在犹豫
船跟着倒影走了
在失恋的外乡人眼里
那只晒干的渔网
一个个死结结起来的漏洞
正在等待漏网的秘密 ----李浔《失恋的外乡人》
●兰亭很静 屋后的竹砍了又长
一笔一划的日子
只有王羲之父子两人独居
风吹过三个朝代 依然无痕
而刻在竹柬的字 承载了天或地
更多的 是比天地更辽阔的内心 ----李浔《汉字·书法: 二王》
●过桥的人,由下往上再顺势走向低处
多像一个波浪上溅起的一点水珠
这是一个有着起伏却不会湿鞋的细节
如果桥的倒影往上抬了一点
水中的云,鱼,俗语就走得快些
过桥的人,每往上走一步
身后的路像被冼干净的手,不会摸东摸西了
桥上的人,每往下走一步
对岸的村子蹲在那里,像一只警愓的看家狗 ----李浔《过桥即景》
●旱晨 你的身体有了淡青的场境
清爽的呵欠 湿润的眺望
窗外的小鸟在公共场所调情
这是我梦中无法拓展的细节
杯里有伸着懒腰的春茶
它们惊讶 猜疑 春是可以冲泡出来的
旱晨的鸟 在远处追随旭阳
尽管你己醒了 是可以想象了
但梦境中的对话还在
“是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是非是磨亮耐心的石头”
这样的早晨是无法安静了
吵吵闹闹的早晨 一切都变了
鸟也是一滴会飞的露珠 ----李浔《旱晨的鸟是一滴会飞的露珠》
●你不必好奇,一只松果的去向
不用追冋松下童子遥指的对面山坡
是否有读松的人。在这里
风是耳边的风,泉是过眼的水
松果终会亲近泥土,成为泥土。
如果你足够圆滑,顺着风来到
想呆的地方,长成一株树,结更多的果
后来的人,拣到的,踢到的
还是一只松果 ----李浔《松果》
●天蓝得可以像一个孩子的眼睛
可以看见所有的果子都红的任性
秋天已很重了 压弯了
不用写信 就能看到从远到近的丰收
枣子 这样的季节里
一想到大红枣儿
那个长辫女子的脸比枣更红
现在你不用怀疑秋天
更不能忘了唢呐 那个调
尖尖细细的 钻在心窝里痒痒的调
枣红的可以像一个待嫁的女人
可以在嫁妆盒里 大红枣儿
在秋天 在男人的汗水里
在不能说的秘密里 红的羞涩
红的浪漫 红的满山遍野 ----李浔《大红枣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渡过这河
终于有了自已的证据,这岸和对岸
都有一样会弯腰的草。昨天和今天
更是一只磨盘,周而复始,无论是转了多少圈
关键是被转磨的是玉米、小麦,还是人的耐心
你不知,你知,你不想知,现在你终于开始
开门见山,让鸟安静,让流水沉底
如果你信,花甲之年会有一双百毒不侵的耳 ----李浔《人生·耳顺年》
●那个不断忏悔的人 如今
像火车一样有了脾气
嘴角挂满往事 沿途全是陌生的风景
有着追不上的态度
会上瘾的忏悔
耳边的风会吹散它们
让它们飘扬 或者
随便在一个角落落地生根
那个不断忏悔的人 还在
我的耳边挂满了有着鼻音的往事
这是一个不适合忏悔的时代
窗外有时有雨 雨打芭蕉的声音
琐碎 没有任何逻辑
我是旁观者 声音对我来说
像倦倔在床边的旧袜子
它安静 疲倦 甚至令人讨厌 ----李浔《面对忏悔者》
●守着宽大的叶子却有小小的秘密
亚马逊河的雨终于有了烦恼
失眠,失眠,这哗哗作响的雨季
打湿克制了一季的独木舟
在陌生的河湾上,雨追着绿色的耳朵
追着没有邮戳的问候,而雨蛙
无论有多远都能听见这落款的日子
现在已不存在渴望了
采摘果子的手,像雨蛙一样粘在树枝上
在亚马逊河的两岸,雨蛙的歌唱
一浪高过一浪的节奏,又宽又沉
但雨蛙是搬不动自已的赞歌的 ----李浔《雨蛙》
●那天,和朋友们一起喝茶聊天
说起谁能记得和前女友分手时衣服的颜色
沉黙中,所有的人的脸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有紫的,有红的,有绿的,甚至有黑着的睑
哦,前女友分手时的衣服就是这颜色
尽管这些年大家的脸善变
三十年了,有关初恋的色彩一切如故 ----李浔《初恋的色彩》
●你游走人间,看见爱尝禁果的人
却用一个农夫作幌子,来掩饰人的贪婪
好色,傲慢,好高骛远
吃在嘴里,还望着另一座山上的智慧果
而你最懂得草的承受能力,也知晓
路,只是人走的。你左右顾盼
一路上心知肚明,躲避人的脚印
不听人话,尤其远离那篇《捕蛇者说》
你厌世就冬眠,想重新认识人间时
就会脱下人们已熟悉的外皮。你以毒攻毒
所谓毒液,却不及人的一嘴唾沫
已经是深秋,冬眠的日子也快到了
不说也罢,你天生有自知之明 ----李浔《蛇语》
●多年以前的鸟在帽檐上歌唱
说不完的往事让树叶肥大
让山像你家的花狗
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的脚印
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现在,没人的风景是飞着来的
远的有极目的黄沙
近的有倒影中的陌生人
多年后的鸟都会栖在耳朵上 ----李浔《鸟鸣》
●整个夜晚一直没有安宁
一辆辆车都在奔向远方
车上装满了从远方到远方的消息
有些意外整齐
另一些杂乱无章
来往的车始终没有起点
我顺着车灯照亮的地方寻找远方
而远方一次又一次跑远了 ----李浔《远方》
●这条河和响尾蛇相差无几
它的前世,掀翻过太多的船,落水的人
都有非比寻常的惯性,呼救,冒水泡,彻底沉默
两岸偶尔无人,更多的是人丁兴旺的村庄
在河边垂钓之人知道,河中的鱼虾更善传宗接代
顺流而下的码头上,诸子百家长袍飘飘
宽大的袖口里,翻手是云覆手是雨
但在水中捉不到一滴倒影。远处的桥
听惯了水声,在声音的中间失聪
在水中寻找没水的立脚之地。此刻
也有月亮普照大地,这亮光在情人眼里特别明亮
在河中却是一碎再碎。这一切都在熟视中流过
就像那个迷恋浪花的人,通常是被浪花吓大的人 ----李浔《人生·天命河》
●为了蚂蚁也不太关注的事,眼越来越亮
没有是非曲直,只有一条通天大道
沿途的江山,鸟鸣,还有口口相传的传说
没有间隙,你无处可躲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失眠
其实就是一只烦人的蚂蚁,它渺小
却总是在我面前,越跑越快 ----李浔《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