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十五年青春，换你与初恋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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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庆，忘了是第几次来这里，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这里，但今天以后，我再踏足这个城市，不会再是因为你。

　　8年前大学毕业时，我不顾父母的反对，拒绝成都高薪的工作机会，离经叛道，义无反顾地来到重庆，因为那里有你。那一年你大四，正不知毕业之后何去何从，你对重庆眷恋至深，而我却被成都的公司录用。

　　你还未毕业就面临着工作与爱情的抉择，而这种抉择在我却是不存在的，因为你永远是我唯一的选择。那时，你家的亲戚都说，你有个很厉害的女朋友，还没毕业就把你拴得死死的。

　　其实他们都错了，真正被拴住的那个人是我，从我高中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心甘情愿被你束缚，仿佛有根无形的绳子把我紧紧拴牢，而这一拴就是15年。

　　我永远记得15年前第一次见你时的情境，白衣少年，风度翩翩。你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窗口射进来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你左侧脸庞，脸上的汗珠反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我一直盯着你白皙的皮肤，心想一个男生怎么可以比我还白呢？

　　突然，你似乎觉察到了来自第一排的许久的注视，你一直直视前方的目光往下轻轻一瞥，我们的目光交汇了，在那一瞬间。你对我微微一笑，那时我发现你的眼睛很小，但却很好看，眼形细长，尾巴略略往上翘，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状，满眼风流。

　　我感到我双颊的温度直线飙升，但却丝毫没有逃避的意思，仍旧死死盯着你，不羞不臊。后来大学时有部韩剧很火，叫《我的女孩》，室友都说你和李准基很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桃花眼，眼神迷离，勾人心魄。那年你一个眼神，我便愿为你付出一生。

　　高中三年，你的桃花眼和清秀的长相吸引了不少女生的关注，但你徒有勾人的眼神，却又偏偏生了一颗木讷老实的心。你不会说花言巧语，不懂投机取巧，你甚至严格遵守父母的教诲，绝不早恋。无数女生被你风流的笑颜所欺骗，而后却发现你不过就是个听妈妈话的小孩。

　　我看着她们一个个地来，一个个地走，我在心里将自己同她们一一做过比较。论相貌，我皮肤不够白，论身材，我有些微胖，在外表上我是没有优势的，但我坚信，仅一点，她们就不是我的对手，那就是坚持。

　　十五六岁，情窦初开，心绪骚动，又有几人真正懂得什么是爱？不过想尝尝爱情的滋味罢了，对象是谁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而我同她们不一样，我只要你。

　　高中三年我一直在你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包括你自己。我知道你绝不早恋的原则，因此从未跨越过朋友的界限，每当同学们起哄时，也会配合地表示“我们只是朋友”。

　　2005年，高考结束，所有人为结束痛苦的高中生活而欢呼，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更期待这一刻，因为我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告诉你，告诉所有人，甚至是向全世界宣示“我喜欢你”。

　　我从小到大就是强势且直白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我从未像高中三年那样压抑过自己的感情，毕业了，我终于可以宣泄了。但在我准备表白之前，你却先一步宣布，你要复读。

　　那天晚上吃完毕业的散伙饭，在卡拉OK，大家都喝了点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笑着笑着就闹起来了，闹着闹着就哭了。你突然拿起话筒，说道：“同学们，我羡慕你们，这高中终于熬过去了，你们先去大学等我啊，我明年就来找你们。”

　　闺蜜用惊慌失措的眼神望着我，你突然宣布的复读打乱了我苦苦筹备三年的告白计划。我在短暂的惊愕后立马恢复了镇定，三年我都等了，再多一年又如何？当晚在同学们的精心安排下，你被指定送我回家，虽然我们一个城东一个城西。

　　“高四要好好加油哦，我在大学等你。”

　　“当然。”你笑着说。

　　“我会一直等你的。”我强调了一句。

　　你的笑容凝固了，神情有些严肃，似乎想说什么，但我没有给你机会。

　　“好了，我回家了，记住，我在等你，一直。”我转身上了楼。

　　多年之后，在夜深人静时，我一个人睡在一张冷冰冰的双人床上，我总是在想，当时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是不是应该给你这个机会，那样我们彼此是不是都会有更多机会。

　　2006年，复读一年之后你考上了重庆的一所大学，高中玩得不错的同学为你组织了一次升学欢庆会，我收到了通知，但没有去。经过一年的大学生活，我已经不是那个急于宣泄爱情的姑娘，我只想和你单独地、静静地聊聊。

　　于是我给你写了一封信，里面有我高中三年所有的心绪，我对你的情愫，对你的执着。但你一直没有给我回信。向来自信骄傲的我无法容忍这种忽视，我给你打电话，说要见面，但你一味推辞。你的闪烁其词和摇摆不定让我愤怒，我决心最后一搏。

　　“好，你不出来，那我直接到你家找你。”说完我就挂掉了电话。后来你告诉我，当时你一直以为我只是冲气，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当你再次接到我的电话往楼下一望时，你惊呆了。“你说那么晚了，都要夜里11点了，哪个女孩儿敢像你一样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所有知道这件往事的人无不感叹我追求爱情的勇气。你家虽说处于市区，但却与主干道背离，在一条布满厂房的道路深处。随着工厂倒闭，厂房废弃，通往你家的那段路愈发幽静阴森，很多时候出租车都不愿进，只得徒步。

　　若干年后你母亲告诉我，那晚你被我的举动搞得手足无措，你搞不清自己的心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你不敢出来见我。“下去吧，人家一个女孩子，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喜不喜欢，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啊。”最终，在你母亲的劝说下，你下来了。而这些我当时并不知道。

　　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既委屈又高兴，我不顾女生的矜持直接冲上去搂住了你的脖子，我的头靠在你的右肩，眼泪一个劲儿地流，一遍遍说着：“我好想你啊，为什么不肯见我？”你用手拍着我的背，轻缓而有节制，小心翼翼唯恐对我造成侵犯。你轻声说：“我送你回家。”

　　我那时天真地以为你肯下楼见我就是你对我的爱做出的回应，而那晚你送我回家就是对我的一种认可。我看着一年未见的你，在昏黄的街灯下，你似乎瘦了，黑了。而大学一年，我也瘦了，还白了，在外貌上，我们更加般配了。我想象着我们一起在阳光下手牵手的样子，我以为那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那晚有太多我不知道的事。你下楼的原因，你复杂的心情，你母亲的规劝……那晚又有太多的“我以为”……这些一厢情愿的想法让我忽略了你是个家教优良且传统的男人，“责任”二字往往比感情更为重要。一个女孩儿深夜在楼下等你，你有责任见她并送她回家；一个女生暗恋你四年不离不弃，你有责任接受她；一个女人和你爱情长跑七年，你有责任娶她。

　　于是2013年，我们结婚了。婚礼上司仪说，我们爱情长跑七年，打败了七年之痒，最终走进婚姻的殿堂，实属不易。对你的确刚好是七年，但对我却是整整十一年。

　　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我始终坚持不懈，等待你、追逐你、缠着你。我大学毕业就追来重庆陪你，而命运却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一年后我在重庆的工作已经稳定，而刚刚毕业的你却因父母的安排，要去成都上班。

　　我本以为追到重庆我们就可以结束三年异地恋的痛苦，没想到短短一年的甜蜜之后，又要面临两地相隔。更讽刺的是，我放弃了成都大好的前途，追随你到重庆，而你却选择抛弃重庆，那又何尝不是抛弃了我？

　　但当时我整颗心都被你拴得死死的，我无法忍受双城之恋，更担心会失去你，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你去成都之后，我每天都活在失去你的恐惧之中，那个自信独立的我已经被投入汪洋大海，在其中逐渐迷失。又一次，在爱情与工作中，我选择了爱情。

　　我在成都很快又找到了工作，这是我大学四年生活的地方，我很快便融入其中。后来我们的父母合资在成都为我们付了房子的首付，在装修完成之后，我们结婚了。婚礼选在老家举行，很多高中时代的朋友从全国各地赶了回来。

　　闺蜜那天哭得一塌糊涂，她见证了我这十一年的执着，她看到我穿着婚纱站在你身边，不停地对我说：“一定要幸福！”那天，我收到了无数祝福，我那时相信自己一定会幸福，我坚持了这么多年，放弃了那么多，这折腾了好几遭，我没有理由不幸福。

　　可现实又再次抽了我一记耳光。我在成都的工作蒸蒸日上，被提拔指日可待，而你却因内向老实而屡屡受挫，房产销售确实不适合你的性格。在你父母的建议以及你多日的思索后，你同我商量，“我想回重庆。”

　　这一次我没有冲动，我静静地听完了你的打算，没有阻拦你，但也没有表示要追随你。我深深地感到了命运的不可抗以及你对我的嘲弄。我一直追着你跑，却始终追不上你的步伐。我依然爱你，可我已经不是刚刚毕业的那个女孩儿，我现在有稳固的工作，光明的前途，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是你合法的妻子了，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不再追逐。

　　你回到了重庆，而我依旧留在成都。

　　后来我才意识到，那时你走得是如此决绝，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夫妻分居的隐患。我以为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对我很放心，现在我才明白，其实你是不在乎。你从未真正爱过我，而我的爱对你也不过是种无形的压力。是不是我爱上别人，你反而会好过一些？

　　但讽刺的是，连出轨，你也要抢先一步。那是个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女人，漂亮温柔。你们的事很快被你父母知道了，他们骂你，劝你，都于事无补，于是你母亲来成都求我。

　　“你到重庆来吧，你们两个这样长年分居怎么行呢，他都跟其他女人搞在一起了，还是个有夫之妇，还有个孩子……别待在成都了，来重庆管管他吧，夫妻这样分居不行，真不行……”

　　你母亲的话让我绝望，不仅因为你出轨，也不是因为我竟然不如一个有夫之妇，而是在你母亲眼里我不过就是个替她管教儿子的存在。那天你母亲很难过，很生气，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包括十多年前那晚你下楼的真相。

　　我一直以为那天将会是我人生中最昏暗的一天，我所坚守的爱情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我单方面的幻想。你那所谓的责任不过是掩饰懦弱本性的外衣，你披着它牵着我，扮演着俗世公认的好男人形象。这件束缚的外衣穿了十多年，你终于肯脱下了。

　　我拒绝去重庆，也没有哭哭啼啼地挽留你，我们只是回老家好好地聊了聊。我把你母亲对我说的话告诉了你，你只是说对不起。

　　“所以你爱过我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如此直接。

　　而你还是举棋不定，长时间的沉默后，你说：“我对你感情很深，但那真的不是爱情，我一直尝试着把你当成爱人，但这么多年我还是做不到，你真的就像我最好的朋友一样，我努力过了，很抱歉。”

　　在你回答之前我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我本以为亲耳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的这番话，我会难以承受，但那一刻我竟无比轻松。迟到了十多年的真相，总比永远蒙在鼓里要强。

　　不久后，你和那个女人分手了，你爸妈很高兴，又一次劝我去重庆，希望我们好好过日子，你却打电话对我说：“我们离婚吧。”得知真相后我也想过要离婚，但未曾想，你这一次还是赶在我前面了。

　　“好朋友，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我大方地同意了。

　　双方父母都无法接受我们的决定，在他们的种种努力和一系列苦口婆心的劝诫下，我们的离婚之事一拖就是半年。

　　2016年圣诞节，我来了重庆，我们一起吃海鲜自助。对我卸下了面具的你无比坦率，你对我讲工作上的趣事儿，聊娱乐圈的八卦，我们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我只是你的好朋友，好哥儿们，不是女友更不是妻子。我突然发现我们很久没这样说说笑笑了，而你笑起来还是和当年一个模样，我很不争气的又一次被俘虏。我决心再努力一次，最后一次。

　　今天我又来到重庆，你已经完全不把我当妻子了，吃饭时还把你堂哥给你介绍的对象的照片给我看。

　　“你觉得怎样？”

　　“挺漂亮的，但似乎不是你喜欢的那一型。”

　　“还是你了解我。”我淡淡一笑。我们虽然没有正式离婚，但双方都大度地表示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就别耽误了，但我万万想不到你会让我帮忙参考你的未来女友，看来我已经完全退回到了好朋友的位置。今天我是有备而来的，可这次换你不给我机会了，就像高中毕业那晚我没有给你机会一样。历史总是如此，不断重演，只是我们互相换了身份。

　　“你还记得李婷婷吗？”

　　我猛然一惊，“李婷婷”，这个名字消失在我生命里很多年了，但却永远不会忘记。

　　“恩。”我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我们最近又联系了，原来她一直没有结婚。”你有些羞涩却幸福地笑着。

　　“李婷婷“高中三年我最大的阴霾，就像所有人知道我喜欢你，他们也都知道你暗恋李婷婷。你复读之后很多人都以为你们会在一起，但当年你选择的却是我。

　　“有件事儿一直没告诉你，其实高四毕业后我就想和她在一起的，毕竟她是我初恋。”说到“初恋”你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我嫉妒地想把李婷婷找出来抽她一耳光。

　　“可那年你不是给我写了封信吗，没想到被她看到了，所以就这样阴差阳错。”你摇了摇头，憋了憋嘴角，似乎很无奈。

　　我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抑制住泪水，控制好声音和表情，硬生生挤出了一个慷慨的笑颜。“那现在不正好吗，你们可以重续前缘。”

　　你点点头。“不过她现在在老家那边，有打算来重庆，如果她真的来不了，大不了我回老家就是了。”

　　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伪装多久，我一直以为你母亲说的真相就足够令我难堪，原来你这里还有更残酷的现实。我为今天所准备的话也没有说的必要了，我告诉你要赶回成都，离开了饭店。

　　我一个人坐轻轨穿梭于山城，我现在要去取回我的行李，它在一间向阳的屋子里，我提前租好的，在这之前我已经发短信告诉重庆的公司“很抱歉，我无法参加本公司的面试”。

　　是的，我到最后都不死心，我偷偷联系了一间重庆的公司，还租了房，我没告诉你，我想直接用行动向你证明，我还爱你，我愿意放弃成都的一切，再次义无反顾的奔向你。这是我最后的努力，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其实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至少最后我在你面前还是保留了应有的尊严。

　　我看着车窗外快速飞逝的景物，突然感慨逝者如斯。十五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从十五岁到三十岁，我把所有的单纯、幼稚、执着、不悔，通通给了你，我青春的每一页都写满了你的名字，那你呢？

　　我不禁嘲笑自己的天真，我为你一次次放弃前途，到最后仍然尝试挽留，而你似乎对我从未有过一丝眷恋。当我每夜都在重庆与成都的选择中纠结得难以入眠时，你却悄悄找回了初恋。我曾经告诉自己，你无法适应成都，你只能待在重庆，我一遍遍说服自己，不要勉强你，一遍遍让自己下定决心再次去重庆陪你。

　　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你不是无法适应成都，你只是不爱我。为了爱的人，你可以轻而易举地离开重庆，甚至回老家。

　　2002-2017，我们一同走过的十五年，一同错过的十五年。因为我，你与初恋分道扬镳；因为你，我也错过了更好的选择。兜兜转转，你和她还是注定相会。

　　人一生其实有好多个十五年，但青春的十五年却只有一个，到头来我却用十五年青春换来你与初恋的白头到老，命运捉弄的原来始终是我。

　　附：这是我身边人的故事，我用第一人称梳理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