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仆

　　家 仆

　　人物：小保姆，老汉，老婆，冀建伟。

　　【慕启，老汉在拖地，小保姆哼着歌对镜化妆。老汉拖地至小保姆脚下。

　　小保姆（惊起）哎——，大伯呀，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拖地时要一下挨着一下拖，你看你，

　　像给老爷画胡子似的。

　　老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腰弯不下来，没有你拖地拖的好。

　　小保姆；那当然了，干这活，是我的老本行，你咋能跟我比呢？

　　老汉：可你现在不是不干了嘛！

　　小保姆：我这是想让你活动活动，锻炼身体嘛！

　　老汉：奥，你是一片好心啊，谢谢，谢谢。

　　小保姆（向内喊）阿姨，阿姨！快把茶水给我端来，我喝两口，马上就要出门。

　　【 老婆腰系围裙端茶水上。

　　老婆：给吧，刚沏的毛尖。

　　小保姆：嗯——，阿姨，你怎么连围裙都系反了？来来来，你看，翻过来嘛！（帮老婆将围裙翻

　　过来系好）阿姨，我看你干这洗锅抹碗的事，还是没我利索，没我专业。

　　老婆：我干了大半辈子这活，只是你来我们家以后，我才有三年没干了，如今重操旧业，反倒没

　　你专业了。

　　小保姆：你看看，你虽然干了大半辈子，可你是业余的，而我是家政学校毕业的，当然比你专业

　　了。阿姨呀，现在让你干这些家务活，是想让你重新找回家庭主妇的感觉嘛。主妇是什

　　么？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主人嘛，就得有个主人的样子。你看，你现在多像个主人呀！

　　老汉：那我呢？拖地，打扫卫生，也是为了像个主人？

　　小保姆：大伯，你是个白头老翁，在这个家，也就是主人翁。你看，拖地，擦擦桌椅板凳，多像

　　个主人翁呀！

　　老汉、老婆：那你呢？你是谁呀？

　　小保姆：我是谁？你们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们家的小保姆呀！

　　老汉、老婆：保姆又应该干些什么呢？

　　小保姆：保姆，按外国人的说法，就是你们家的仆人。可我这个家仆，既管着公公，又管着婆

　　婆，还管你们的孙子，你们的儿子儿媳偶尔回来，我也管他们吃呀喝呀的。你看，老、

　　中、青、幼，这不就是你们家的人民群众嘛！所以呀，我这个家仆，实际上就成了人民

　　公仆。

　　老汉、老婆；啊？你是人民公仆？

　　小保姆：对！我是人民公仆！

　　老汉、老婆；人民公仆是干什么的呀？

　　小保姆：人民公仆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呀！为人民服务就是替人民操心的呀！替人民操心就要管理

　　好人民的生活呀！公仆的职责，就是抓管理的大事，阿姨，你说我讲的这个道理，对不对

　　呀？

　　老婆：要说道理，好像也对，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小保姆：大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老汉：对，也对。退休前在机关，我们单位领导，也就是经常这么讲的。

　　小保姆：怎么样？我还是很民主的嘛！好啦，二位老人请站好，听我安排工作。大伯，你拖完地

　　就去买菜；阿姨，你洗完锅碗，就该到幼儿园去接孙子了。

　　老汉、老婆：那你呢？

　　小保姆：我有大事呀！我是抓大事的呀！你看，你们俩的工资存折，该由活期转成定期的了吧？

　　你们俩的养老保险金，也该缴纳了吧？这都是大事，我不管，谁管？不说了，把你俩的

　　身份证，都交给我吧。

　　【老汉、老婆分别将身份证交给小保姆。

　　小保姆：好了，你们都分头干自己的工作去吧！

　　【老汉、老婆放下手中活计，怏怏而下。

　　【小保姆继续哼着歌化妆。手机铃响，接听。

　　小保姆：喂，谁呀？……（突然惊喜）啊！冀、建、伟！哎呀，我想死你了！你在哪儿？

　　冀建伟：我早都想死你了，别问我在哪儿，你开门就是了。

　　小保姆；（开门）冀，建，伟，宝贝！

　　冀建伟：宫，小，璞，心肝！

　　【二人相拥，热烈拥抱，欲吻。

　　小保姆：嘘——，这段时间，去哪儿了，让我好想！

　　冀建伟：去党校学习了，刚完，又回家政公司上班了。

　　小保姆：当经理了吧？真感谢你，当初把我派到了这个好人家，这家的老头老太太可听话了，我

　　在这儿干的非常开心，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冀建伟：你说怎么谢？还能怎么谢？来……（保住小保姆，欲吻）

　　小保姆：别，别急，小心……

　　冀建伟：怎么，屋里有人？

　　小保姆：没有，全让我给安排出去了。走，里屋去。

　　冀建伟：好，里屋去。里屋去咾——（抱起小保姆，端在怀里下）

　　【老汉提一篮菜上。

　　老汉：买菜路上细思量，心里憋屈口难张。

　　【老婆空手而归。

　　老婆：保姆说她是公仆，弄得人心好糊涂！

　　老汉：你接的孙子呢？

　　老婆：让儿媳接走了。你买菜的任务完成了？

　　老汉：完成了，走，进门。（二人进屋）

　　老婆：老头子，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呢？

　　老汉：是呀，她明明是咱家的小保姆，啥时候就慢慢变成咱的领导了呢？

　　老婆：都怪你！开始还用她，使唤她，后来就慢慢地宠她，夸她，奉承她，最后把大权都给了

　　她。你该不会对她有过什么不轨的企图吧？趁我出门的时候。

　　老汉：胡说！我巴结人家，也是在人家成了咱家的实际领导以后的事。

　　老婆：当了领导，就该巴结啦？就该言听计从啦？

　　老汉：那当然。我一辈子就是个顺民百姓，只要是领导，我就百依百顺，习惯了。

　　老婆：（思想一会，突然醒悟）不对！什么公仆？什么领导？她不就是咱家雇佣的小保姆吗？

　　老汉：对！狗屁领导！狗屁公仆！不就是个保姆嘛！

　　老婆：她不能骑在咱头上颐指气使！

　　老汉：她不该骑在咱头上指手画脚！

　　老婆：咱们要把这颠倒了的世事搬过来！

　　老汉：对！搬过来！……那，怎么搬呢？

　　老婆：咱们告她的状！

　　老汉：上哪儿告？

　　老婆：家政公司呀！她不是家政公司派来的吗？

　　【老婆取纸，笔，记录。老汉重拨。

　　老汉、老婆：啊？我们找家政公司领导，你怎么就在我们家里呀？

　　冀建伟：奥，我就是家政公司的负责人，冀、建、伟，我就是来走访和检查我们的家政工作的，

　　你们有什么意见要提吗？

　　老汉：好，你既是领导，又是纪检委的，我们……

　　老婆：我们有情况要反映！

　　冀建伟：是反映你们家保姆宫小璞同志的吗？她可是个好同志呀！她把你们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老的，健健康康，小的，茁壮成长，一家人和睦相处，形势一片大好，欣欣向荣啊！难道

　　你们还不满足？还有什么意见？

　　老汉、老婆：我们……我们就是有意见！

　　冀建伟；那好，既然有意见，你们写一份材料，让居委会，街道办，派出所，逐级盖章上报，我

　　们调查研究以后，可以考虑给你们另换人选。

　　老汉、老婆：我们要求换过来，把颠倒了的位置换过来？

　　冀建伟：什么？换位？难道你们想当保姆？让他来当你们的主人？真不懂。好了，我还有事。你

　　们真要换，按程序走吧。（下）

　　小保姆：（气愤的）哼！好我的大伯呀，阿姨呀！我为你们家操碎了心，到头来你们还一肚子不

　　满，真让我伤心。想换我？我……我还不在你们家干了呢！（跑下）

　　老汉：（欲追）哎——，你不能走啊，不能走啊！

　　老婆：（喝止）回来！看你那奴才样儿，走就走，难道还盼她回来继续糊弄你？

　　老汉：不是——

　　老婆：不是又是什么？

　　老汉；咱们的存折、身份证、户口本，还都在她手上呢！

　　老婆：啊！那还不快追，快追呀！

　　老汉：小、保、姆——小、宫、璞——

　　老婆：宫、小、璞——姑奶奶——

　　【二人追下，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