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

　　我在梦里的时候，常常身临其境，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会因为一件悲伤的事情不知所措的哭喊。有人说，梦里的事情不会有声音，不会有疼痛。好像是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恍惚中静默着，然而我却能够真实地感觉到那些激动的情绪和起伏的心情。如果我在梦里哭了，当我挣扎着醒来，眼角仍然遗留着因梦魇之殇重创的泪痕，当时很清楚所有那些引以为真的东西其实都是自己骗自己的谎言，却总是在惊醒时分感性地认为先前梦里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亲生经历。以前看过《小楼传说》，而我每次会在梦醒之初都会疑惑地以为我就说小楼里的某人，一次又一次地历世，在人性与现实的残酷冲撞下，无数次经历我的人生。曾经一度故意地将现实与梦境混淆，我生活中有一段美丽的时光如昙花一现，绚烂若此，凋零成泥，不得不去接受难以捕获、难以让其驻足的现实，于是我日复一日欺骗自己，其实那分秒即逝的光芒，都是我得不到所以在梦里希冀的东西。后来我就相信了那些自欺欺人的谎言，就像我相信我害怕和恐惧的那一段在消毒药水和手术台上度过的日子，都是我做的梦一样。离那段时光越远，越觉得它的颜色发黄，就更加模糊和不确定它真实的发生过，也更容易相信它不过是个泡沫般的梦境而已。痛苦的，我以为是梦，美丽而无法抓住的，我强迫它也是梦。一切我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的，我就逃避。我不是直到今天才学会领悟，而是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的懦弱无知。

　　有一个人，说我总是沉睡着，到现在也没有清醒的一天。我究竟在现实中做梦，还是在梦里生活？他用犀利的言辞攻击我的懦弱，希望有一天，我因疼痛，因维护薄弱的意志而醒来。这个人，单薄得让人心疼。我与他，相互纠结，直至我无力再为此给与更多，一切力不从心，甚至妄想仅凭一点努力就可以回到原点。一杯香茗，起初苦涩中透露清甜，再苦也值得，冲一次淡一分，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只好趁着还弥留一丝余香就转身。种种理由，借口而已。两根线，就算费尽心思结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断了一边，再用力也抓不住了。五年，是一个时点还是一截时段？它的距离太遥远了，每当我闭眼，它的过程就是幻灯片的场景，一幕幕放映而过，我只能不动声色地观看，我的麻木就像是在阅读别人的故事，而非将自己的新伤旧疤现时地翻新，这距离上，白花花的伤口，我已经不知道应当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记忆的黑色、白色，就是场景的全部。一些些黑白哑剧全部都是我梦里经历的风景。即是梦，终有醒来的一刻。知道吗？离梦境发生时越远，那种在梦里汹涌澎湃的情感就越发显得浅淡，直到后来，都会嘲笑自己怎会为了一个梦而激动不已了。

　　我曾经有一些单纯的愿望。在我还没有遇到一些所谓的纠结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在长长的铁路上，从这头走到那头，再往回走。我所爱的人，只有朝夕相对的亲人和我那个到现在还混混沌沌度日的阿唯。我喜欢夏末的蜻蜓，喜欢天上的纸鸢，喜欢收集彩色的玻璃珠，心里时常惦记着某些小忧伤，唯一的愿望就是要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爱的人幸福，这样而已，仅此而已。和越来越多情感复杂，思维活跃的人相处，已经不记得什么是简单。其实，其实我就是一个很迟钝的人，可是我上进，我希望自己成长起来，像别人一样奔走于步履匆匆的人群中，我羡慕别人不着痕迹的伪装，假惺惺地在竞争着中炫耀以我刚学会的虚伪的技巧来编制的华丽外袍，让自己躲藏。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直至今日，我仍无法为自己定义，好像我所做的种种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过程。就像一切发生的起点都在梦里，我决心要看清脚下的路，然而用尽全力也无法睁眼，内心不停地挣扎，可是我被命运牵制着不能移动分毫。这，就是梦魇。我觉得自己好傻，每天想这些无谓的事情到失眠也仍然没有结果，有一天，有一个人站在阳光里告诉我，谁都无法预料将来发生的事情，只要认真的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我，就是一粒奶糖，泡在过去的咖啡里，融化啊，不可自拔。

　　我常常希望自己不是故意地让神情淡漠，内心暧昧和模糊，而是可以清晰明了的描写自己情感痕迹的轮廓。其实一个人的梦，就是一株生长在暗处的诡异植物，有些人不予理会，我却怀着莫名的好奇心甚至鄙夷心，期盼它所开之花究竟妖艳为何。我如同纳喀索斯沉迷于自己的倒影，对我的梦境里的往事迷恋得一发不可收拾，像面对着湖水一样面对我那棵诡异的植物，我倒底承受着谁的诅咒，谁是诅咒我的厄科？我就要掉进去了，沉入深湖化作水仙。而那个人，单纯的他，毫不在意地误进丛林，闯入我至自己于死地的禁忌，一把拥住就不肯放手。这就是我的梦，他在这里停留，无论任何时刻，总是给我微笑，不让我以孤独置身于人群。

　　冬天的苍穹总是明朗而清亮的，很少阴霾，很少抑郁。谁愿意为我在黄昏的窗边念一首诗呢？我不知道我是否找到了一点坚韧，也许我并不勇敢，我只是在另外一个角落倾听世界的声音，不再一味地嗜睡。那些断断续续的梦，昏睡时错综复杂，其实一醒来就烟消云散。我的生活，疼痛的，得不到的，经历过的，都是我曾拥有，不会因为我刻意去忘记，就会真的消失，它们就是客观存在的吧，也许就夹在某本我很久不曾翻看的旧书中，年华老去，一翻开扉页就能听见从书中掉落的点点馨香，在风干和陈香的岁月里，亘久不变。

　　我甘愿这样简单而且认真的生活。被人提醒着不能逃课，在午饭后的黄昏里一边啃苹果一边散步，躲在被子里偷睡懒觉的下午被电话吵醒，心不甘情不愿地和那个人一起上图书馆，开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在本子上画个猪头，周末就坐公车，转几趟车，累到要死，晕车到要死，也只是为了两个人一起去城市的另一边闲逛和说笑。一乱想就被骂，笨蛋，梦就是假的。存着一点点坏心，讲述我过去的事情，然后看那个人一吃醋我就偷笑……不计较结果，只珍惜拥有。我不是在无从选择的情况下才做这样的决定，如果说是因为寂寞，那么一个人的寂寞会有多么倔强和不羁才让人无法驾驭？

　　我的生活，会不会让你以为我在炫耀自己的温暖讽刺你的寂寞？我不再解释了，因为你会明白的，不管多久，你总会知道我从不后悔与你的，或是与他的记忆。明年春天，会有大片的樱花盛放，从窗外望过去，就是最灿烂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