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女孩--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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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从山花那儿捞不到便宜,话不投机,又想到了水香。打昨天救下她虽圆了狗子三十多年的鸳鸯梦,水香是在昏昏欲死的状态下浑然不知,更别说认出他狗子的容貌了。狗子去河道见过玉婶说鸭房的鸭蛋也拾好了,装在竹篮里和竹筐里,本来和山花一起打扫鸭房的卫生,山花叫他来问问看看还干什么活。
“有什么活?”玉婶笑咪咪地对狗子说。“你干着工长多好的差事,这农村不分钟点的,太叫你受罪了。”
“我这算受罪吗?”狗子不以为然。
“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活儿不忙着干,先歇会儿吧。”玉婶往上游赶着鸭子。
“那我瞅这空到水香家坐坐?”狗子不好意思地说。
“对,你应该去看看她,不知现在好了没有?”玉婶又交待狗子。“文远啊,你在外见识广,懂的知识又多,多开导开导水香,要想开点。”
“中,”狗子爽快地说。“那我去了?”
“去吧,快去吧。”玉婶挥着手目睹着狗子离去。“多好的人啊。”玉婶叨叨着。
狗子想着水香的那双玉腿,容光焕发,兴致勃勃,来到水香家,院子里悄悄却不见一人。狗子不敢贸然进屋,又不便开口喊人就使劲地咳嗽了一下,海涛从屋里探出头,见是救水香的那人,点点头算是招呼狗子进屋。
狗子的心怦怦跳起来,屋里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观察着吊针,猜想着他就是神医黑瞎子了。水香躺在蚊帐里,上半身只盖着一面绣巾,玉腿袒露于外,双眼合着,看来是折腾了一夜,眼前是睡得迷迷的,也许正做着上天堂的美梦吧。
老不飘看见狗子,感激之情是溢于言表,让过狗子坐下。
“咋样?”狗子面对着老不飘轻声寻问。
老不飘摇摇头没有言语,泪花却老是在眼窝里打转转。
“用了十瓶吊针。”海涛哼了一句,有点对黑瞎子不满。
“这就没事了,”黑瞎子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这瓶吊针打完,你们把针头拔掉,让她歇歇就过来了。”黑瞎子想离开。
“那血?”老不飘忙不迭地问,她怕黑瞎子一走就不回头。
“止住了。”黑瞎子故作熟练地说。“女孩儿家到了十七八岁,正赶月经欲来之际,肚里一灌水一受凉一刺激,这血就逼出来了。若不是下这么大的药力,恐怕这血三天三夜也止不住。”说着瞟了一眼水香。“真是拣来的命啊。”
“什么月经?”狗子心里说,十有八九是他狗子的大枪给挑破了,狗子的大枪有名的大号,水香若清醒着不疼得她哭爹叫娘才怪。
“还是你医术高明。”老不飘哼唧着想哭。
“哪里哪里,”黑瞎子故作谦虚,微笑着转向狗子。“若没有这小伙子搭救她,你再花三千多也无力救她转世,多感谢这小伙子才是,我要走了。”
“快送送神医,涛儿。”老不飘吩咐着,看着海涛很不情愿地领着黑瞎子出门走了。
“你真是不图名利的大好人,赶明儿个我得叫水香往县电台写封感谢信表扬表扬你。”老不飘扭过身对狗子说。
“不可不可,”狗子连忙摆手。“偶而见之,出手相救,不值一提。”
“我命真苦,想不到的事偏偏要发生在我家,越想平静越得不到平静,一个波儿一个波儿的。”老不飘抹起了泪。“我家水香也跟着受连累,不花钱还得花钱,花了钱还得作难,这世道——”老不飘说不下去了。
“打打吊针要多少钱?”狗子偷偷地看着水香,脸虽说苍白,但更显得妩媚动人,秀丽无比,若没有老不飘这个老娘们在这儿,他狗子早来个饿虎扑食把水香抱在怀里了。
“你救俺水香一命一分钱得不到我的报答,请请黑瞎子张嘴就要三千块钱押金,不给他钱,他们这种人绝不会救你。”老不飘抹了一把鼻涕,伤心极了。
“不会不请他看?医院里医生不多的是?”狗子带着气愤的样子。
“那些医生看点小病拿点药还能对付,象水香昨晚抬来下身里流着血,能不害怕?你越害怕出人命,黑瞎子就越难请,没有钱更不用开口,硬是借了三千块才把他请来。”老不飘发着恨说。
“黑心钱真能挣啊,”狗子咬了咬嘴唇。“使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政策能中?命都不当一回事能够带动大家富裕?富人越会想着法子坑人,赚钱越快,穷人光想着点儿挣钱却光花钱。两极分化,贫富不均,社会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大气候允许,真没办法。”(哲理句子 www.wenzhangba.com)
“谁家都没有我家作难。”老不飘摇着头。“这是命,人家坑咱就该叫人家坑。”
“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狗子看同老不飘话投机,话岔子打开不醉自醉,说了一套当着大官倒大霉的例子以及南北见闻。
“你懂得真多,”老不飘听着有味,对狗子深有好感不觉问道:“你也是四川的?四川人精明得很。”
狗子知老不飘要摸他底细,小心奕奕地说:“我家是河南的,离这近得很,过了湖北就是。”
“你同山花?”老不飘欲刨根问底。
“我和她以前在广东一个厂干过。”狗子含糊其词,偷眼看看水香,见她睡得香甜没有一点要醒之意,放下心来,话题一转,笑笑说道:“我在汩罗向阳宾馆时见过水香。”
“什么?”老不飘大吃一惊,声音差点没有高起来。看看水香静静地躺着,那吊瓶里的药水有节奏地往下滴,心里却不免伤感起来。常听说城里时兴三陪女郎,小女孩在父母身边文文静静的,一到了城里却疯疯癫癫,莫非水香没有好好上学?
狗子见状,心里发虚,想到一会儿广东,一会儿长沙,两下里对起口来不能自圆其说,岂不露了狐狸尾巴?狗子暗恨自己办事仓促,真真害怕祸从口出,看来还是少说为妙。本想离开又舍不得水香。
老不飘看吊瓶里药水滴完了,就掀起蚊帐拔针头,水香却醒了。
“水香,你看谁来看你来了?”老不飘小心地转告道。
“谁?”水香得到葡萄糖的补充,虽然折腾了一夜,但精力还是有的,一抬头看见小胡子正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心血来潮,眼圈一红,说了句“谢谢你来看我,”抽泣开了。
“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昨天若不是他路过见了救你,娘恐怕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了。”老不飘握着水香的手,揉着白如嫩藕的胳膊心疼地说。“挨了十瓶吊针,一般人受得了吗?”
“是你救的我?”看到对方只点头不说话,想起他赠送给的小本子上写的十四行诗,不觉面色绯红。“你为什么不回长沙?”水香还把狗子当成那个代理商文远。
“去长沙了还能救你吗?”狗子若有所思的说。“你为什么走那条路呢?世界那么大,求生的门路千万条,放着生路不走怎么走绝路呢?”
“我还没有实现自我价值,我还想上学,我——”想起要叫自己嫁人,其实说穿了也属于变相的换亲,水香心里就不高兴,面对着小胡子却说不出口。
“你们认识?”老不飘盯着水香的眼睛看。
水香要坐起身来,后背靠着一床折叠的被子,对老不飘说:“我吃过他卖的日本雪糕。”
“你是卖冰糕的?”老不飘鄙视地看了一眼狗子。
“不是,”水香瞪了老不飘一眼。“人家是代理商,产品试销的。”
“你不是在广东?”老不飘更疑惑了。
“随便干点第三产业。”狗子手心里握了一把汗,眼睛也不敢偷瞟水香的大腿了。
老不飘还想问,被水香止住了,问文远先生昨晚在哪休息。
“在玉婶家,”狗子喘了一口气,不得不又瞎话编瞎话地说。“玉婶家要扩大养鸭规模,我在外有门路,她们以后要成立股份公司,我看看能不能与她们联营。”
“这生意你也干啊?”水香好奇地问。
“只要有发展前途,只要能挣钱,干什么不是干?”狗子不以为是地说。
“你的生意路子真广,门路真多,我要有你这身本事,也不至于会落这般光景。”水香摇头叹气。
“不要急,身体好了跟我干。”狗子一听又来劲了。
“中。”水香胡乱地答应着,看着母亲不高兴地神态更觉伤心。“我身体不好复原了。”想到流了不少血,肚子微微生疼,一双玉腿伸了伸却被老不飘有意无意地用单子掩盖了一下。
狗子看没什么话可说,就起身告辞,水香与老不飘都挽留他吃饭也没有留住。狗子前脚一走,水香又同老不飘伴了几句嘴,头一扭生气地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