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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0-24 作者:万家灯火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那些

  拍完毕业照,吃完散伙饭,我们这群同窗三年的学生风流云散。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被撒向各个穷乡僻壤的校园,开始为农村教育的发展出力流汗。开学第一天,十七岁的我战战兢兢面红耳赤站在讲台上面对着一群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农家孩子。从此,激情满怀的开始了自己的乡村教师生涯。掐指一算,到今年为止,教龄已近二十年。教了这么多年书,不敢说桃李满天下,最起码教过的学生成百上千。多年后,有时遇到曾经的学生在路上和我打招呼,努力记忆中搜索,却总是把名字和人张冠李戴,闹出笑话和尴尬岁月改变了曾经的容颜。而有一些学生却在时光的淘洗下,在记忆里越发清晰。教师节,说说那些深烙在记忆里的花儿和少年。

  先说说丹丹。丹丹是一个温柔文静长相甜美的女孩,齐耳短发,瓜子脸,成绩不上不下,安静的像一粒微尘,让老师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忽略掉她。我的手一到冬天就会生难看的冻疮,却还得拿起硬硬的粉笔在黑板上工整的写下一笔一画。一天上课前,我正在黑板上写“每日格言”,丹丹悄悄走到我面前,红着脸说:“老师,给你这个”。我低头一看,是一盒凡士林,心头立刻暖流泛滥,回头看丹丹,她却已经红着脸回到了座位上。爱出者爱返,你的真心付出不需要语言去渲染,学生的眼睛看得见。那盒廉价的凡士林温暖了我的整个冬天。

  然后,说说素英。素英是个倔强的女孩儿,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我特别喜欢她身上那股不服输力争上游的心气儿。无奈家境贫寒,上到初二那年,看到村里的女孩陆续外出打工,挣回大把的钞票回来,素英的母亲有些心动,劝说素英也辍学外出打工。素英坚决不同意,和母亲冷战上了,从来没有缺过课的她竟然一整天没来上课。我和班主任骑着自行车,沿着蜿蜒曲折的乡村土路一路打听,骑行近十公里,终于找到素英的家。正是秋收大忙时节,素英的家一片狼藉,她的粗服乱发的母亲声泪俱下的向我们哭诉家里的难处。我和班主任掏心掏肺,苦口婆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到口干舌燥,终于说服素英的妈妈让她继续上学。

  几年后,正在办公室里专心批改作业,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老师!”回头一看,是素英。她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再也不是那个不修边幅的乡下柴禾妞,而是一个亭亭玉立浑身充满书卷气的大学生,像绽放在春风里的一朵明媚的花儿。我们手拉手聊了很久的天,她红着眼圈说,老师,如果不是你和我班主任,我现在不知道在哪家工厂的流水线上呢。英子是幸运的,但是在贫困的读书无用论一度盛行的乡下,还有多少寒门学子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人生格言 www.wenzhangba.com)

  最后说说华。华是一个特立独行命运凄苦的男孩儿,父亲在矿难中去世,母亲改嫁,他跟着年迈的奶奶艰难度日。尽管成绩不是出类拔萃,但是苦难生活让他过早成熟了,他的作文里总是流露出让人心疼的忧郁迷茫。了解到他的身世后,我开始对他关爱有加,下课时找他谈谈话,或者在作文批语之外额外加几句鼓励温暖的话。只是我时常担心像他那样的家境还能支撑多久他的学习生涯。可惜只教了他一年,这个长着一双忧郁大眼睛的男孩时常让我牵挂

  没料到十几年后还能再见到他。那时我在离家百公里外的一所大学进修,返校的路上,在路边正在为打车不成而焦急沮丧。一辆白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停在了我面前。车窗摇下来,里面探出一个头来问我是否是张老师。我疑惑的问,你是?他说我是华啊。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睫毛老长被人看得不好意思还会脸红的他,如今我面前的他成熟潇洒。他说,老师,我要返回郑州,顺便捎你一程吧。

  车子在高速路上轻快的行驶,轻柔的车载音乐声里,十几年的时光,该从哪儿说起呢?他说,老师,我结婚了,女儿一岁了。然后递过手机让我看。我看到屏幕上他的妻如玉女儿如花。他熟练的点上一支烟,开始说他的这些年。他说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他初中毕业后上了一所技校,学的是汽修专业。后来,在郑州一家4s店找了一份工作。再后来找了一个郑州城中村的的姑娘。其实,就是人家的上门女婿。他说,你看我现在有吃有喝有钱花,还开着桑塔纳,可是总感觉寄人篱下。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从童年起他多么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温暖的家。他说,老师,当年你给的那些温暖我心里一直记着呢。

  还有像从琼瑶小说里走出来扎两根麻花辫的让男孩儿心海泛起涟漪的轩,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还有聪明绝顶总是不爱交作业让老师大为头疼的少年杰……命运对你们做了怎样的安排?是在你生长的村庄荷锄种地还是通过上学得以领略都市的繁华?寒来暑往,伴随着悠扬的铃声,学生送走了一茬又一茬,是你们见证了我最美的青春年华,那些花儿和少年,如今你们都在哪里啊?教师节,我想你们啦。你们都要狠狠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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