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终究是一场回忆
月色银子一般从窗户流泻进来,柔柔的,朦朦胧胧,像笼罩着一层乳白色的巾纱,在充满寂寞的空荡房间里浮动
我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璀璨的背后对比着的是我此时此刻的房间里的落寞,无人倾诉,似乎那些说不完道不尽的落寞就在脑海中层层叠叠,渐如山堆一般不可移除
我可不喜欢这种感觉,像被束缚着一样,好不自在,可又偏偏任由着这样的感觉,去放空自我,整个人躺在绵软的床上像沉入无边无际的深渊,思绪裹挟着我一同混乱,于是,我便无法自拔地陷入了回忆的泥沼
我和心灵结识是在七年前
她是一位十分富有才华而且多愁善感的姑娘,骨子里争强好胜,但是一旦因为感情脆弱起来也是林黛玉似的哭哭啼啼,欲罢不休,可谓算得上有情有义
心灵的闺蜜是我的初恋,而心灵喜欢的男孩子是我的好兄弟,似乎冥冥之中就注定了我们四个一定要发生些什么,因为缘分的撮合而有所集结,最后又因为缘分的破裂而统统错开,分崩离析一般玻璃粉碎一般火山喷发一般
心灵对我好兄弟的追求可谓是饿鹰扑食,山雨欲来的架势,当一个姑娘全心全意地喜欢上一个小伙子的时候,那可是一种盲目的进攻,左右突进,火力全开,只为求得心上人青睐的一眼相投
而我跟我的初恋则是截然相反,既没有摆出特别大的阵势,也没有精密的排兵布局,只是两个人如同孩子一般嬉戏玩闹中产生的情愫,青涩得像苹果,这是青春期独有的恋爱味道
所有的爱情皆是如此,有所付出的一方换来另一方的有所回应,这是爱情产生的前提,也是爱情的条件
记得那个突然停了电的深夜,点燃蜡烛的教室烛火明灭,摇摇晃晃像在跳一个舞姿曼妙的舞蹈,教室墙角下的蟋蟀吱吱作响,一轮皎洁的明月就高挂在黑色的天幕中,显得格外的抢眼,那耀眼的光辉,如同初恋的眼里清澈的眸子,是如此的迷人和美丽,简直妙极了
我们凑在一起低语,谈论着爱情里互相可以分享的甜蜜小事,说到即兴处,我就柔情似水地看一眼心爱的姑娘,仿佛那眼睛也能说话,也能微笑
夜色是安静的浪漫,如墨一般的黑色,如心爱的姑娘头上靓丽秀发一样的颜色你听,我听,一起听,心头那个小鹿剧烈冲撞的声音,突突······突突······突突,是那么的神奇和美妙
夜是静得出奇,但是细细一听,总能听见她在急促地呼吸,内心深处的情感像小河流淌声音,哗啦啦的,清脆悦耳,这是爱情弹奏的一首动听曲子
现在的我仿佛已经习惯了深夜的寂寥安静和孤独,好像它们俨然成为了我的朋友似的,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可我也显不出半点厌烦的神情
我失恋了,我与深夜为伍了,我再也不会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了,整整四年了,断绝了所有的联系,好像那些联系是长了触须的藤蔓,只要沾惹上都会有危及生命的威胁,她要断了,那我也只能断了,无奈总是潜藏在分手之后仍旧耿耿于怀那个人的背影里
我习惯了现在的夜,喝着不易醉人的酒,却唱着容易煽情的歌,两眼呆滞,神情恍惚,活像个傻子,在把千丝万缕的回忆一根一根地清,一根一根地分,如同在分清一团绞在一起的渔网
心灵是在两年前跟我的好兄弟提的分手,突如其来的像横冲直撞的卡车一下子碾压到了他们的身上
心灵在给我写很长很长的信里说道,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她的付出在后来没有了回应,以爱情为前提和条件的东西一下坍塌了,像盖了好久的房子现在一下子推倒了,只剩一砖半瓦
没必要了,心累的人是追不回的,沉睡了人是唤不醒的,虽然那是她极为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我知道,那个人指的是我的好兄弟
我看着信,内心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想起来我跟初恋说分手的那个夜晚,如读心灵写给我的信一样,很沉重,里面凝结着一团钢铁形状的东西
我和心灵都是相似的,为了爱情而放弃所谓的爱人,可是我们似乎又都是错误的,一直都多年以后的现在,我们仍然感觉我们是大错特错的,因为我们只是固持己见,而没有丝毫可以说服别人的理由
那个夜晚,我跟她打了很长的电话,隔着数公里的距离,在身心和灵魂上在幻想和现实间在无奈和悲哀里
她没有哭,甚至连哭的声音也没有,我们似乎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兴趣浓烈地谈论着别的话题,只是我们都似乎有意识地避开了一个最为悲痛的话题我们
没错,就是我们,我们自那以后,就再也不会带上这两个字,好像分得很干净了,像一杯透明的白开水一样干净了
我们也被在谈话中拆开了,只是我说着我今日做了什么,她说着她今日做了什么,我们俨然是另一个时空的产物了,是属于缅怀回忆才能提及的人称代词了
那个夜很长,深不见底,我像坠入了茫茫大海一样,在那里漂流着,不知目的和方向不知未来和过去,只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心很痛,像有人拿刀子在扎,一刀一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时间是个好医生,高明的医术让我钦佩不已,它把我身上因为爱情而弥留下来的创伤治愈了,但是也留下了后遗症
我喜欢上了深夜,在深夜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走,拖着空壳一般的身躯,迈着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脚步,在路灯照射一片明亮的空阔马路上,好像能从这里走向过去,然后在过去把自己犯下的过错全部清洗干净
可能是我愚蠢了,即使我能把过错清洗干净,我又拿什么去将她心头的伤害清洗干净?我像个病人一样奄奄一息,在角落里发出时而微弱的呻吟声,无人理会我的存在,仿佛我是透明的空气一般的人
我和死人没有区别了,对于深夜的喜欢,像深入骨髓的毒,是一种灵魂扭曲的沉沦和堕落,伴随着烟酒的度日如年
我想起了和心灵一起在街头疯狂争论的场景,不禁发出了一阵苦笑那时候心灵在和我争论一个几乎没有答案的问题,爱情是为了物质而活,还是为了爱情本身而活,我坚持自己的观点爱情为了物质而活,而心灵却反驳着我爱情为了爱情本身而活
这样的争论,在我和心灵看来是十分常见的,但是可笑的是,我们那时候都是孑然一身,没有爱情光顾的流浪汉,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大谈爱情为了何物而活的问题?
我和心灵在那个叫港口的城市的某条街上行走,头顶上的夜空挂坠着几颗疏星,发出一阵清幽的白光街道上行人很少,车辆更少,风时而带着从地上刮起的垃圾私奔,这个城市被寂寞一扫而空,暗夜降临在我们的头顶
我们走累了,在某个阶梯上就席地而坐,看着如此凄冷的夜晚景致,疑惑地问:深夜的马路没有行人,温暖的窗户为何总会亮灯?我们的爱情无疾而终,是爱情过于脆弱还是我们过于脆弱?
耳边听着海边传来的风,像在发出一阵阵的嘲笑,远处海面上行驶的轮船的汽笛声,还有海浪猛烈拍击岸堤的巨大声响混合在一起
深夜沉沉地静了,凌晨时分如约而至 我从回忆中醒来,像一匹野马奔袭了好远的路程,回到我疲惫不堪的肉体上
白色天花板上装饰着的吊灯,发出暗淡的光亮;窗外此时愈加浓厚的夜色,像一层浆糊;书桌上醒目的一张合照,里面的人笑靥如花...
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不在提醒着我,回忆终究只是惨淡的回忆,像一朵业已枯萎在池塘的荷花,烂了就混入黑色的淤泥当中
若是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那便是来年这滩淤泥,还会再生出一朵清香艳丽的荷花来
作者:厚朴,原名苏树苗,就读于桂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化学与药学系,十八岁开始接触并自学写作,曾有文章发表于贾平凹主编的美文和广西防城港日报文艺副刊月亮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