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经历的家庭矛盾,早在70多年前就被他写进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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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陪你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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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将陪大家共读的是巴金创作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寒夜》,也是巴金创作后期的代表作,完稿于1946年12月31日。
故事围绕着汪文宣、曾树生、汪母三人展开,讲述一对夫妻,一对母子,一对婆媳,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特殊年代里的悲剧故事。
汪文宣和曾树生是大学同学,毕业于上海某大学教育系。他们曾经拥有相同的理想,都想为教育事业献身;他们曾经拥有炙热的爱情,作为新青年,他们自由结合,在一起十四年,生了一个儿子小宣。
抗日战争爆发后,他们逃难来到重庆。
汪文宣在一家半官半商的图书公司做校对员,兢兢业业,薪资低、待遇低,每天忍气吞声。
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曾树生在一家商业银行工作,没什么实质的工作内容,更像是装点门面的“花瓶”,每天只需要打扮得漂亮些、能说会笑,让那些高管们高兴就可以了。
▲ 电影《寒夜》海报(1984年版)
儿子小宣,在寄宿学校读书。树生本着“再穷不能穷教育”的观念,将儿子送进了贵族学校。
同来的,还有汪母。汪母出自昆明大户人家,从前进过学堂,算是一个才女,战前她过着安闲的日子,来到重庆后,没几年便沦落成一个“二等老妈子”。
汪母爱儿子,却看不惯儿媳;树生爱丈夫,却不喜欢婆婆。夹在中间的汪文宣,有怎样的命运呢?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又是什么呢?
让我们走进故事里,走进每个人的人生寒夜。
一九四四年,重庆。
紧急警报又响了,据说今晚日军轰炸成都。天空里隐隐约约地响着飞机的声音,街上很静,没有一点亮光。
汪文宣孤零零地走在街上,夜的寒气侵袭着他的身体,他忽然微微抖了一下。他痛苦地吐了一口气,低声对自己说:“我不能再这样做!”
“那么你要怎样呢?你有胆量么?你这个老好人!”马上就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反问道。
他气恼地说:“为什么没有胆量呢?难道我就永远是个老好人吗?”他不由自主地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在他的身边。
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昨晚警报解除后,他和树生吵架了。起因是因为晚饭时树生收到一封信,他出于好奇打听了几句,想不到惹怒了妻子。
他们吵了起来,树生夺门而出。他以为她会回来。可都过了一天一夜,直到现在,她还是没回来。
白天时,树生差人送了一封信,措辞冷淡,只说在朋友家住几天,还让送信人带走了随身用的物品。
汪文宣也不肯退步,用更冷淡的语气回了一封信。
他在写信时,汪母就站在儿子身后看着,对于儿媳“出走“这件事,她只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句,表面上她替儿子难过,其实心底暗中高兴。
这个老妇爱儿子、爱孙子,却不喜欢媳妇。树生的出走,不但母亲表现得冷淡,儿子小宣也不放在心上。
早晨小宣回学校,临走时根本只字未提自己的母亲。他们虽为母子,仿佛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他在失望中,忍不住怨愤地叫道:“我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呵!没有人真正关心到我!各人只顾自己。谁都不肯让步!”这只是他心里的叫声。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昨夜辗转反侧,总是做着怪异的梦。早晨汪文宣起来晚了,他胡乱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牙也没刷,就匆匆走了。
“真没有出息!跟自己老婆吵了架,就像失掉了魂魄一样!”母亲在屋里这样批评他,可是他已经听不见了。
他想去银行找树生,可一想到编辑部连请两个小时的假要扣薪水,只能不情愿地来上班。
楼下的签到簿已经收起来了。这是他三年半以来第一次迟到。他默默地走上楼去,来到自己的座位。单调沉闷的工作,让他厌烦。他只盼着快点午休,好去找树生。他不停地暗示自己:“她会原谅我的。”
终于捱到午休,他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就跑去大川银行。
刚刚走到街角,便看见树生从银行里出来,身边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年轻男子。
她的头发烫过了,而且前面梳得高高的。男人似乎是银行里的同事,有一张不算难看的面孔。
男人带笑地高谈阔论,树生认真地听着。他们并没有看见他。他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脚步很慢,而且身子挨得很近。文宣看得出来,男的故意把膀子靠近女人的身体,女的有意无意地在躲闪。
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树生大笑起来。这熟悉的笑声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脸色变了,脚也不动了。他呆呆地望着妻子的背影。她丰满的身子显得比在什么时候都更引诱人,这更让他伤心了。
他想伸出手去抓住她,或者大声唤她。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他看见树生同那个男人走进前面一家新开的漂亮的咖啡厅去了。
他站在门口,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他想:进去找她讲话?不好,说不定会把事情弄糟。先回公司?不好,他放不下心。就站在门口等他们出来?不好,这会伤她的面子。
汪文宣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他怕惹怒了树生,因为他没有什么权利约束她。他们只是同居的关系,他们不曾正式结婚。
树生始终是自由的。这样一想,他只有垂头丧气地走回图文公司了。一路上,文宣的脑海里满是妻子同那个年轻人亲密讲话的影子。
下午五点,文宣如愿在银行门口见到树生。
树生看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一点点笑,让文宣的世界忽然亮起来,仿佛春天马上就到了似的。
树生提议去国际咖啡厅坐坐,就是中午她和同事去的那个店。
“这个地方我还是头一回来。”走进店内,文宣讪讪地说。
树生的脸上现出了怜悯的表情,“拿你那一点薪水,哪里能常到咖啡店啊!”
他觉得一根针刺到了心上,便低下头来,自语似地说:“从前我也常坐咖啡店。”
“那是八九年前的事。从前我们不是这样过日子的,这两年大家都变了,”树生也自语似地说。
文宣苦笑道:“从前在上海的时候,我们做梦也想不到会过今天这样的生活。那个时候我们脑子里满是理想,我们的教育事业,我们的乡村化、家庭化的学堂。”
“从前的事真像是一场梦。我们有理想,也有为理想工作的勇气。现在……其实为什么我们不能够再像从前那样过日子呢?”
树生这句感慨万千的话,仿佛一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隔阂。文宣鼓起勇气,请求树生和他回家。
树生只是望着他,并未答话。文宣看到她眼里有光,但片刻便又灭了。只听她红着眼叹息道:“你还没有过够这种日子吗?”
“我想我们以后总可以过点好日子。”
“以后更渺茫了。我觉得活着真没有意思。说实话,我真不想在大川做下去。”
“可是不做又怎么生活呢?我一个学教育的人到银行里去做个小职员,让人家欺负,也够可怜了!”她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便略略埋下头去。
“那么我又怎样说呢?我整天校对那些似通非通的文章。树生,你不要讲这些话,你原谅我这一次,今天就跟我回家去,我以后绝不再跟你吵架,”他失掉了控制自己的力量,哀求地说。
“你不要难过。你想想,我回去又怎样呢?你母亲那样顽固,她看不惯我这样的媳妇,她又不高兴别人分去她儿子的爱;”
“我呢,我也受不了她的气。以后还不是照样吵着过日子,只有使你更苦。”
“但是我需要你。”文宣还在哀求。
“你母亲更需要你。我也不能赶走她。有她在,我怎么能回去!”树生的语气很坚决。她付了咖啡的钱,起身离开。
他们走出咖啡店,夜已经来了。
分别前,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质问树生:“请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
文宣的话并不曾激怒她,只引起她的怜悯。她明白他的意思。“我今年三十四岁了,我晓得管住我自己。”她便撇下他,毅然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景象:她同那个年轻男子在前面走着,永远在前面走着。
“回家吧。”他耳边又响起一个声音。
“家,我有的是一个怎样的家啊!”他一路上不断地念着这句话。
故事就是从吵架开始的,没有任何铺垫,文宣、树生、汪母三人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而吵架将贯穿整个故事。
婆媳问题,延续千年,直到今天还是一个最有话题性的讨论。巴金通过婆媳吵架,想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呢?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
文末歌曲:往事悠悠 - 周治平
领读人:西楚,不务正业的财务。爱阅读,爱文字,爱旅行。公众号:四分之三的鱼。
主播:潇君,爱茶爱狗爱NewAge, 用声音传递身边的美好。新浪微博@沐芷卿。
特此声明:文中插图来自网络,著作版权属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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