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

　　01-有人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赵青说，他心尖上的人不在了……那天，赵青如往常给家里打电话。别的唠叨都没细听，只有一句，“于家的姑娘没有了，真可惜，还那么年轻。”脑子嗡嗡的转，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妈，你说的是于鱼吗？”可不，就是那个姑娘。”打开了话匣子，母亲断断续续的讲，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她那个病，就是因为累的……02-于鱼和他是青梅竹马，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大概是从欺负她开始。他会把她的辫子绑在凳子上，会故意回头偷偷摸她的小手，给她起专属的外号……两个人打打闹闹到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知道爱美了，拒绝赵青叫她土掉渣的外号。于鱼的确越长越美，连校外的小混混都知道一中有一个漂亮极了的校花。那天放学，赵青听到同学说于鱼被校外的小混混截住了。他拔腿就往校外跑，结果是被小混混揍的鼻青脸肿。于鱼喊了声老师，他俩才趁机逃跑。一直跑到学校的小花坛边，于鱼担心赵青的伤。看着于鱼黑黑的眼眸里，倒映的都是自己的身影。赵青龇牙咧嘴的笑了，他觉得为于鱼挨多少顿打都值。于鱼雪白的脸庞上逐渐爬上红晕，如一朵绽放的花。假装嫌弃他，“傻瓜”。从那之后，于鱼默认了每天上下学和他一起搭伴。允许他叫她“小鱼儿”。03-初二那年，于鱼的父亲意外去世。母亲无力供3个孩子读书，告诉于鱼只能供她读完初中。赵青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却无能为力。少年的生活费与高中的学费相比杯水车薪。读高中时，于鱼偶尔会来看他。有时候送他一双手套，有时候送他一条围巾。赵青带着她送的礼物，有种甜蜜又想显摆的幸福。周末相约，他骑着自行车带她逛遍大城小巷，她坐在车后座咯咯地笑。04-后来赵青考上大学，去了外地，他们一直写信。于鱼的信纸，好像带着她身上的馨香。赵青总是把信一遍一遍地看，每一个字，他都能闻出幸福的味道。毕业后，赵青决定留在大城市。他让她来，于鱼不肯来。她家里负担太重，她走了家里的日子会更难过。这个话题说多了，两人渐渐都明白，分手已是注定。可赵青还是想抓住一丝可能让她过来看看，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他帮她定了车票。相思入骨缠，于鱼来了。他带她去看海，夕阳的余晖跳过海面，落在她的脸庞上，一颦一笑皆是醉人的美。他说爱她，很希望她留下来。两个人都哭了，像海水，咸的发苦。赵青用剩下的工资买了两部山寨手机，两个人傻滋滋的，这是他们的情侣信物。于鱼回去后两个人偶尔会发信息，每一个字都承载了胆怯又没有希望的爱。有一天，她告诉赵青，家里给她张罗了亲事。是镇上的富户，彩礼够给弟弟娶媳妇的。赵青不知道一个大男人能流这么多眼泪。那段时间每每想到她，都会哭。再后来，他们几乎断了联系。赵青一心打拼，很少回老家，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05-最后一次见面，大概是在10年前。那年春节他回家，于鱼带着礼品和孩子上门。她儿子打了赵青亲戚家的孩子，想让他家帮忙说情。似是没想到赵青在，她怔了怔。赵妈询问了事情经过，就是两个小孩子打闹，亲戚家也是一时生气，不是多大的事。赵青看着不到三十岁的她，一脸菜色，眼底发暗，颧骨上有大块斑，嘴唇有些发白起皮。看着他的目光如一潭死水，再也不是当年会用眼睛撒娇的女孩了。她寒暄问他结婚了吗，他说有未婚妻，打算明年结婚。她说，在外面过得好吗。他说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是那样。她说，你未婚妻是干嘛的？他说是大学老师。她缩着肩，低下头轻声说，挺好的，很相配。赵青心里很悲凉，也有些后悔见了这一次面。所有美好的记忆都被打破，还平添一份难过。此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直到今天，这是她最后的消息。06-年轻的赵青以为于鱼是他的永恒，因为真爱永恒。而此时的回忆中，连他最爱的浅笑都是模糊的。曾经的缱绻与深情，曾经的刻骨与铭心，只剩时间冲散的碎片。赵青摸了摸眼睛，他甚至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