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想起谁的歌

　　不要在深夜听情歌，因为会掉眼泪。（一）小艾今年18岁，正是高三紧张的时候，可是最近她却无心学习，一切都是因为，路远恋爱了。恋爱中的路远好像和以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但这都让小艾心碎，小艾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路远是什么时候呢？小艾想，确切地来说大概是高一那次运动会吧，在此之前小艾对他映象只是班级里个子高的长的有点帅的男生。那次运动会小艾本来没多大兴趣，却被同桌硬拉着在3000米的终点给隔壁班男生送水，却没想到路远也在参加比赛，当他第一个快要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对正前方的小艾笑了笑，那一刻蓝天白云，绿色草坪和红色的跑道，少年干净的笑容，鬼使神差的，小艾就把手中的水递了过去，路远气喘吁吁在男生们的搀扶下接过了水，路过小艾的时候低声说谢谢，那一刻的小艾一下子的红了脸，从未有过的心跳加速。 从上学以来小艾一直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别人对她的评价都是乖巧文静，小艾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平平淡淡地度过高中，考上心仪的大学，直到遇见路远。那次运动会过后，两条平行线好像一下子有了交点，一次月考后老师调换座位，小艾抱着书包去到新座位的时候，路远正在前桌收拾桌子，他回头看看小艾，温和地问，你还有没有书啊，我帮你拿过来，小艾笨拙地点点头，看着路远穿过嘈杂的小半个教室，从她的原座位抱了一叠书过来。相处久了才小艾才发现，路远是多么优秀又体贴的一个男孩子，低头做题的时候很认真，理科成绩出奇的好，和班里的男生似乎也都关系很好，课外活动总是相约去打篮球，打班级赛的时候小艾和朋友去看过一次，操场一边儿围着为许多他加油的女生。小艾望着路远的背影出神，看他又投进一个又一个篮球，脸颊流下一串儿汗水。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小艾的理科有点吃力，发完成绩单总是懊恼地改错题，路远在课间回过头来说，小艾你不会的可以问我呀，我偷偷告诉你秘籍。从那以后每次讲完重点难点，路远都会主动转过来，一点点细心地告诉小艾解题思路和记忆方法，小艾抬起头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心底涌起小小的雀跃。晚上睡觉前，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她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路远了，甚至还做了一个甜甜的梦。小艾把这份喜欢放在心里，在路远帮她讲题的时候，偶尔帮她带早餐的时候，课间她睡觉时揉一把她的头发的时候，把笔记放在她桌子上的时候，这份喜欢会从心里跳出来，从眼角，溢到嘴角。班里喜欢他的女孩子那么多，路远也没有揉过别人的头发，也没帮她们带过早餐，小艾想。朋友看出来端倪，每次来找小艾总会瞎起哄，小艾发现路远的耳根有点泛红。这样的时光一直持续着，期间他们从前后桌到离的很远，又到隔一两排，再到前后桌，虽然学习忙碌，但小艾的喜欢从没变过，反而像化不开的糖浆一样，越来越浓，甚至浓到有点发苦了。而路远还是那样，对每个人都温和有礼，总是成绩单上的第一名。休息的时候小艾眼睛趴在桌子上，眼睛的余光看向前方的路远，她想起过往的点滴，有时候回答问题正好叫到他们俩，班里的人也会起哄；有时候路远说小艾我发现你有梨窝哎；还有时候就什么也不干，路远在学习，她就像现在这样趴在桌子上看他，看他干净的脖子和头发出神。但是路远远越来越优秀，小艾快赶不上他了，偶尔听到他和男孩子们谈论新出的球鞋，暑假去美国交流的趣事，小艾不知怎地，心里就生出些许酸涩来，觉得自己的校服和小白鞋怎样都配不上桌子上他带回来的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她回报路远好的唯一方式是在他打球回来前在他桌子上放好干净的纸巾和水。她有点气恼他的什么都不说，也气恼自己的胆小怯弱，就像她从不曾对路远说起自己没有出现过的父亲，和母亲扶养她长大的不容易。高中生活说来还是无聊，大概是青春时期的躁动无处安放，一点事情就能传遍整个年级，高三刚开始，班里的人都在传，隔壁班转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是美术生。小艾也有点好奇，终于在一次跑完早操，她见到了那个女孩儿，海藻一样的浅栗色头发，穿牛仔外套，身段玲珑，化淡淡的妆，确实漂亮又明媚，小艾觉得她可真好看。朋友挽着她的手臂说，那个女孩儿叫苏畔，听说她学习成绩好像不是很好，所以来学文化课，虽然学校里不许烫发染发，可是她家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老师也不管她，甚至还很关照她。小艾说，人家是艺术生呀，肯定在美术方面很优秀，再说家里有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朋友说也是哦，虽然我们没人家好命，但是我们马上又要考试了，不行不行我要回教室学习，说完拉着她向教室跑去。小艾哭笑不得，说哎呀你慢点儿。小艾觉得苏畔那样的女孩儿是注定和自己没有什么交集的，但就像她以前觉得路远和自己也没交集一样，像是命中注定般，那天她晚自习给老师交完作业，突然不想回教室，想去顶楼的天台吹风。于是小艾这样做了，她上了九楼的天台，没想到的是，苏畔穿着长裙子，也在那里戴着耳机吹风，天台上唯一的灯打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轮廓好看。苏畔开口了，说你是一班的吧，能不能帮我告诉你们班的路远，说晚自习后我在校门口等他。小艾慌张地跑下楼梯，到座位的时候她还有点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苏畔有种特别的气质，那种她从小特别喜欢的艺术的气质，那种她不敢仰望的艺术的气质，但她想不通的是，苏畔为什么要等路远，路远为什么会认识苏畔。她敏感的心里有不解，有危机，更多的是自卑。路远课间开始很少在教室呆了，小艾偶尔出去能看见苏畔拿着书请假路远问题，她心里一阵酸涩，终于有一天，她看见路远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去了教室后门，苏畔站在那里抱着一幅画，上面是路远的侧脸，是小艾那么熟悉的，路远的侧脸。苏畔把画递到路远手里，仰起头露出漂亮的笑容说，路远，生日快乐。上课铃声响起，路远抱着画回到座位，把画小心地放进桌框里，小艾看着路远的头发，硬生生地憋住了眼泪，胡乱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她觉得苏畔可真美啊，人也有气质又温柔，路远和她站在一起是那么相配，甚至连他们的名字，苏畔路远，连在一起都是那么动听，而自己笨笨拙拙的，都不知道今天是路远的生日。小艾突然觉得自己和路远是不在一个世界里的，她赌气地想，自己长达两年的暗恋，在别人眼里是不是也是一场笑话。渐渐苏畔每天放学都在教室后门等路远，小艾慢吞吞地收拾书包，能从窗户看到他们肩并肩谈论着什么，一起走出校门。虽然他们白天很少在一起过，可是放学时路远和苏畔走在一起时永远都是笑着的，小艾的眼神追逐着路远的背影，听见别人细声谈论路远和苏畔在一起了，而自己甚至都不敢去问路远，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到底有没有在一起。高三一晃而过，高考一天天靠近，路远连篮球都不打了，总在桌子上学习，听老师说，他想考去北大，小艾也听说苏畔已经被中央美院录取了，这样他们就都在北京上大学了，小艾想。但她也很努力，小艾觉得，即使追不到路远的脚步，也要为自己努力，为妈妈努力，考到心仪的大学。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毕业了，坐在饭桌上，小艾发现高中这三年就和梦一般，男生们轮流向老班敬酒，喝醉了的老班变得很煽情，离别的气氛浓厚，男孩儿们说以后不论走的多远都要回来看看的，班里的女生都掉了眼泪，小艾默默地吃饭，路远也喝的有点醉了，在一堆男生中间，隔着泪花小艾看不清他的身影。那天晚上小艾收到一条短信，短信上说，小艾，希望你取得好成绩，以后我们要经常联系呀，你要快乐一点，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可爱。毕业后的这个夏天，小艾蓄起了长发，也尝试着去穿小裙子，她想自己也会慢慢成长起来的，像绽放的花儿那样，她碰见过一次路远，牵着苏畔的手走在城市的路边，她望着他们俩的背影，退进树的阴影里转过了身。后来她听到一首歌，“你头发上淡淡青草香气，变成了风才能和我相遇。你的目光，蒸发成云，再下成云雨才我能够靠近”她觉得很像说路远。这首歌是林宥嘉的《背影》，她追逐了三年的，路远的背影。凌晨两点半，听着这首歌，小艾的眼泪打湿了枕头，她觉得自己有点释怀了，大概这就是所谓暗恋的苦涩吧，她羡慕苏畔喜欢一个人的勇气，羡慕她眼里总有自信，笑起来漂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她也懊恼自己的怯弱和不够勇敢，不够优秀和美丽。但自己其实也是害怕的吧，若是说出口，连朋友都做不成怎么办，又庆幸这样以后好歹，可以以朋友的名义知道他的近况。歌里唱到“我怀里所有温暖的空气，变成风也不敢和你相遇。我的心事，蒸发成云，再下成雨却舍不得淋湿你”，也许小艾以后会遇见很多人，也会再喜欢或者爱上其它人，但是路远，却是她青春里，一直追逐的，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甜蜜和酸涩并存的，最珍惜的，一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