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10篇
《人类砍头小史》是一本由[英]弗朗西斯·拉尔森著作,海南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9.80,页数:304,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一):穿越到民国,或许我也是鲁迅笔下的砍头看客
作者在导言中写到“人头是生物体的动力源,是一种视觉愉悦。它容纳了我们五种感官能力的四种:视觉、嗅觉、听觉和味觉。它装着大脑,这是我们神经系统的核心。它吸入我们呼吸的空气,传达我们说出的话语。”头颅是如此的重要,而砍掉一个人的头相对于其他的死刑要快速决绝,它以极快的速度剥夺人的生命,把会思考的脑袋变成一件物品。这就是斩首给人兴奋的原因吧。观看砍头的人从中感受到惊恐也好快慰也罢,因为砍头来得迅速,也就不像别的酷刑那样让看的人心理受折磨,在历史上,砍头也往往成为公开、无奇的事物,观看一次公开砍头和观看解剖一样成为一种八卦消遣。砍头的干脆利落可能连孩童都能无意习得。记得小时候我们捉到蚂蚱之类的小动物,试着怎么弄死它,一般先会拔掉翅膀肢足,这时昆虫还是会挣扎着,不轻易死去,甚至戳其“肚肠”也不能即刻致死,只有把它的头切下来,它才马上一命呜呼。在人的潜意识里,砍头也许是最原始最泄恨的行为。砍头的快速了断有时成就了刽子手,有时成全被斩首者,这在中外都有例子。以前看过《聊斋志异》里面一个故事,说某个刽子手砍头速度极快,有个人被他斩首后,人头落地后直呼“快刀,快刀”,十几岁的我看到这故事吓得晚上做噩梦,那确实是个诡异的故事。那种诡异是它模糊了生与死的界线,它颠覆了斩首的终结性。“斩首的力量始终来自于它的终结性。斩首就是死亡。”(第八章“人头实验”)关于斩首的终结性,影视剧给我们灌输得实在太多了,除了各种大刀一挥,血喷溅到刀上,刽子手脸上,观众脑补看不到的部分,还有武侠剧动作片中的拧断脖子。虽然有夸张成份,但确实说明了人头既重要又脆弱。能取下敌人的首级,不言而喻彰显自己的勇武。
书中说到二战时日本兵的骷髅成为士兵喜爱的纪念品,这些骷髅被寄回国内送给亲友,人们也乐意接受收藏这些骷髅。现在的我们看来有些无法理解。但细想之下,骷髅很适合作为观照生者的道具。
我第一次看到骷髅是在广东省博物馆的历史展厅,那是岭南先民的头骨,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少了两个门牙,介绍说那是一种习俗,古代岭南人披发文身拔齿。原来人头不仅仅可以复原,得到与今天的人略有差异的相貌,还能保存某些文化。
关于人头崇拜,在宗教中的作用,除了书中提到的圣徒头骨,在中国多见于密宗。我曾在西汉南越王博物馆一个展览中看到装饰得很瑰丽的嘎巴拉碗,还有据说是用少女腿骨做成的骨千叮。可能是因为我不信宗教,看了这些感觉不到神圣,反而觉得这些人骨制品代表的是世俗的宗教。宗教是一种信仰,按我的理解是超脱肉体的,然而,讲求解脱之道的佛教都醉心于收藏舍利,建塔留名。真是怪谬。
话题再回到砍头上。说说恐怖分子制作的斩首视频,我看过两次这样的视频,印象中都是无意在网络中看到的。这种砍头不同于断头台,它并不是很快的,而是缓慢的。恐怖分子先对念一大段话,然后用小刀先割断受害人的喉咙,我想受害人应该是死于血液灌入气管引发的窒息。接着小刀环绕脖子,慢慢地,头就被割下来了。我不知道那么小的刀如果割断粗大的脖子,如何弄断骨头。很长一段时间我试图把注意力放在砍头(准确说是“割头”)的技法上,这让我不去想受害者被砍头时的感受,避免产生移情,留下心理阴影。这种做法有点像书中提到的学生通过穿解剖服等仪式,让自己与被解剖的尸体有一段安全的距离。但是那种视觉冲击还是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说不准观看者就因此心安理得。我个人来说,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之后,也不会很想再去看这些视频,只是觉得这不好,对受害者不尊重,又可能助长恐怖分子的气焰。
砍头这一看似简单的动作,实际上有太多的故事可讲。作者尽量兼顾各个层面进行讲述。我只能随意得说说自己对这方面的了解和理解。写完之后发现太漫散琐碎逻辑性差可读性低。算了,最后再梳理下各章内容。
第一章 干缩人头
所谓的文明人并不文明,只是强势掠夺者。
第二章 战场上的人头战利品
观照生者,引发思索,鼓舞士气等。
第三章 欧洲的断头台文化
死刑的文明进程。
第四章 人头与艺术再创造
传统彩绘骷髅到实验性当代艺术。
第五章 人类的头颅崇拜史
从圣徒到高智商名人。
第六章 用于科研的人类颅骨
更多的是伪科学。
第七章 医学院的人头解剖
涉及一些医学伦理。
第八章 人头实验
人头是否代表整个人。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二):砍头需要看客
砍头需要看客——《人类砍头小史》读后
书名确实能够激起人的兴趣,或者说猎奇欲也好。就像很多人爱看恐怖片、B级片、CULT片一样,越血腥,越刺激,越兴奋,当然也可以说,这违反了人性。其实从本质而言,这正是人性的体现,只是不符合现代的文明观念而已。作者提出这个主题,并且以八个章节的姿态从不同的角度拾掇历史,给读者编织了关于头颅的人类经验片段集,不可谓不用心。
第一章从南美干缩人头入笔,展现出来的事实并非如人们普遍认为的这是野蛮文化的体现(或许也可以因为野蛮习俗而没有任何“文化”以彰显观看者文明的优势心态),可是,自从世界被带有资本主义属性的殖民行为联结在一起之后,“野蛮”作为展示本身具有了商品化倾向。从而“猎头”这个多少带有现代引申义的行为变得不是看上去的那么野蛮,以及,单纯。
干缩人头很大一部分是采取“订单销售”的方式获取的,西方人的兴趣大大刺激乃至恢复了南美、新西兰、澳大利亚、马来亚等地原住民的猎头行为。在博物馆里看到的头颅,也许并非出于野蛮人的传统信仰或者观念,而是从一开始,头颅的猎取和制造,都是为了展出而发生的。这个“商品生产”的过程充满了无意义的谋杀,甚至屠杀。颇具讽刺的是,博物馆中展出的野蛮人的头颅,很大一部分是伪造的,是动物头颅,甚至就是被谋杀的欧洲白人的头颅。面对这样的现实,观看者应该作何感想?
从商品属性上看,人类的头颅和象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和为了满足象牙需求一样,为了得到象牙,必须杀死大象——商品的获得是以个体生命的消亡为代价的,如果需求量太大,这个代价会上升为对一个族群的屠戮。但这也许已经是过去时了,即便观看者知道这点也觉得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吧,我们依旧在观看一个与己无关的历史现象。
第二章重点提及二战中美军割取日军头颅作为战利品和“纪念品”,甚至寄给家人作为礼物。猎取头颅作为战利品当然各国历史都有记载,但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七十年前(尽管其实我们也无法否认可能同样的事情也正在发生)还是颇让人震撼的,并且这样的行为正是发生在不断被提及的正义的盟军一方,这让人不得不思考,和德国纳粹以及我国影视上不断出现的“鬼子”相比较,战争中真的存在所谓“正义”一方么?
对此,作者这样解释:“人身战利品所表达的是一种生存决心,一种与本部队成员休戚与共的关系,而你的生命依赖于他们。即使当它们(敌人的头颅)引发一个士兵的哺育本能时(为头颅战利品取昵称等),它们依然是他的最高霸权的冷酷表达。它们帮助士兵们重新获得权力感,因为,高高举起战利品人头断言了对战斗混乱的控制。在断头台上高举叛国者头颅的刽子手也可以这样说:宣告秩序的重获新生。”不只是战争吧,当武松砍下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头祭于武大郎灵台的时候,他也宣示了对心中秩序的维护,杀人偿命,淫妇该死,以彰显个人义气的伟大。前现代的价值观念,并没有完全在现代文明的照耀下消弭。
第三章提到了欧洲的断头台文化,谓之文化,当然是因为这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在这些精心策划的处决仪式上,每一个人,哪怕是受害者本人,都必须扮演自己的角色。整个程序就是一台戏,打算要创造力量,引发恐惧。”
想想鲁迅笔下的阿Q——(行刑前游街结束的时候)阿Q忽然很羞愧自己没志气:竟没有唱几句戏。他的思想仿佛旋风似的在脑里一回旋:《小孤孀上坟》欠堂皇,《龙虎斗》里的“悔不该……”也太乏,还是“手执钢鞭将你打”罢。他同时想手一扬,才记得这两手原来都捆着,于是“手执钢鞭”也不唱了。“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阿Q在百忙中,“无师自通”的说出半句从来不说的话。“好!!!”从人丛里,便发出豺狼的嗥叫一般的声音来。
按照预想的,阿Q是要唱戏的,不过阿Q最终不负众望,总算说出了半句看客们期待良久的话,这场表演终于不至于在尴尬中收场。这是文化传统对行为模式的规示,无论是断头台也好,还是中国的法场也罢,“它更多的不是惩罚个人,而是利用个人。”我们突然发觉,人性都是类似的,尤其是幽暗的人性,东西方都不遑多让,而每一个看客都在这个过程中贡献了一份微薄之力给集体无意识。
我就不再举更多书中的例子了,包括中世纪的圣徒崇拜中和中国人“以形补形”观念非常类似的“交感作用”(这是要吃木乃伊的,我们也有吃龙骨和人肉入药的传统)。还有,西欧一度风靡的颅相学则“把娱乐性的主题和学术性的自命不凡连同实际操作的方法结合起来,强烈吸引了奋斗阶层,很多参加听讲的人来自中下层阶级,或是生意人或是技术工匠。”
就在当下,除了心灵鸡汤很畅销外,星相学和心灵科学一样是各书店排行榜的常客。作者的分析让我觉得大可以释然——“颅相学的流行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其兜售者的技巧。最有说服力的颅相学家平衡了科学权威的架势派头和舞台表演的戏剧效果……”大众需要迷信,同时又需要貌似科学权威的说辞,如果有二者结合则最好不过,比如多年前流行的“电脑算命”,以及“互联网+”的系列衍生名词不也起到了同样的作用么?
在第七章,作者从医学院学生对解剖的观感以及最终的“习惯”来说明了这样的现象——“给予正当的文化语境,人们就可以完成一些残忍的程序。”阿伦特所言平庸之恶的实现正在于此,从某种机理上来说,战争机器,杀人恶魔,都是将个体的人“非人化”,在一个足够复杂的社会机制中,或者一个在很大程度上能够逻辑自洽(是否真正达到自洽则在于被接受者本身的思考能力和水平)的理论,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行为模式。砍头,或者更为残忍的事情,都是职责所在,而不是出于对个体的有意识的伤害,尽管结果是一样的。
不需要做更多章节的分享和摘录,无可否认,这是一本非常棒且颇有可说的书,当然,读毕我仍有恐怖之感。“恐怖并不在于你能够对另一个人的身体做什么,更多地在于你发现自己做这件事情时所处的环境。”将一件令人震惊且恐怖异常的东西“变得稀松平常”,奥秘只在于“实施者在行动过程中常常服从更高的权威。这个权威不仅为他们处理死者提供了一个结构,而且还免除了他们的个人责任。一个教授,一个军士,一个法官,甚或是上帝,都可能鼓励、指导或命令残忍的行为,他们同事抱有这样一种理解:这是为了一项更崇高的事业,‘为了社会’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一旦这些行为成了社会体制的组成部分,就大可不必把它们指责为个人精神错乱的证据。相反,它们被赋予了文化价值。这一价值或许是有争议和令人担忧的,但它依然构造了我们队恐怖事件的态度。在各种不同的行当中,令人憎恶的砍头成了我们文化结构中的组成部分,我们共同遗产的组成部分。”我们也可以说,这种“文化”或者“遗产”是吃人的,如同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
合上这本书的时候,我对这个世界的黑暗又加深了几分了解,但这种了解不是为了去拥抱黑暗,或者成为其中一部分而不自觉,而是让人变得更为敏感,以抵御这种可能永远留存于人心中的恶灵。我们当然不能对我们不喜欢看到的东西背过脸去,但我们同样也可以选择不去做一个看客。而不做看客的关键正在于需要不断地去正视问题本身。
2016年11月7日,夜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三):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以前读过这种类型的书,比如“厕所文化史”、“海盗文化史”之类的,感觉也不完全是科普读物,一直不清楚这类书籍应该如何归类。幸亏本书的作者反复强调自己是人类学家,那么这本书可以归为人类学的书籍应该没错。
本书从一颗有名的头颅开始讲起——英国“护国公”克伦威尔的人头。起初克氏的尸体葬在西敏寺墓地,几年被愤怒的政敌挖出尸体,然后把头颅割下并挂在高处示众。很多年后的某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这颗头颅被偷走,然后开始了漫长旅行——被不同的收藏者买走,每一次转手都会加价。围观者喜欢仔细观摩这颗叛国者的人头,为此愿意支付高额的入场费。
人头具有双重属性。一是依托人头主人的个人属性,二是人头被砍下后,具备收藏价值的物品属性。后面作者实际上是围绕人头的双重属性在不同场景、时空、文化中的具体体现。
其中的一章讲述,当欧洲人发现南美丛林中的“缩头术”时,被缩小的人头被欧洲人视为荒蛮落后的一个文化标本,以及众多以文明自居的绅士小姐当作猎奇的对象,源源不断地流入欧洲的博物馆和个人收藏。人们在观看缩头时,看到的并不是这个头颅作为人的属性——他名字叫什么、有什么爱好、为什么死亡,而是一个代表异域蛮荒文明的收藏品。当然,不无讽刺的是,这种流入的规模如此之大,以至于“缩头”称为一个产业:制作缩头的部落不再为了宗教祭祀的原因而制作缩头,而是为了经济利益而随意杀戮或刨坟掘尸,被杀戮的对象甚至包括偶尔落单的白人。
另一个章节讲述的是名人的头颅。比如我们熟悉的音乐家海顿、莫扎特,生前创作了许多伟大的音乐作品,死时穷困潦倒,被草草葬在教堂的穷人墓地,甚至没有一块墓碑。但是他们的朋友并没有忘记他们——在下葬后的几天,尸体被挖出、头颅被割下。重口味的作者甚至非常详细地描写这颗腐烂并且散发恶臭的人头是如何被处理为一颗干净、洁白又结实的骷髅。虽然看起来并不出奇——但是名人光环的加持让这颗骷髅称为了一件弥足珍贵的收藏品。
作者在其他章节论述了人头在战争、科学、医学、文化艺术等等领域的历史,看完后让人大开眼界,同时对今天文明世界普遍认同的人性、博爱等价值产生思索。
最后谈一点本书在视野上的局限性,还是“欧洲中心论”,没有论述东方文明中对人头的价值,比如作为战功依据的人头(战国时期的秦国士兵),将敌国头领的人头制作为饮酒器皿(汉朝时的匈奴人),以及作为文化符号的白骨(唐诗中的白骨、西游记中的白骨精)。如果能够作一些比较研究,可能会更有意思。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四):【书评人俱乐部】头颅就是这么不一般
一开始会参加这本书的书评活动,纯粹是被标题吸引而已,至于作者,之前从来没听说过,就连出版社也是在书寄到手后才第一次看到。我这人看书,向来是除非只有一个版本无法三挑四选的,否则都要选自己熟悉的、常买的、大牌的出版社才可以。所以这次幸运被抽中,不仅是对作者初识,也是和出版社的初遇。不过,仅翻阅此一本,对出版社没有点评的资格,所以,在感谢之余,重点还是放在书的具体内容上。第一次正式写书评,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但幼稚、粗劣、逻辑不顺、语句不通这些初学者的毛病肯定都存在而且不少,希望大家多多指正,不吝赐教。近年来,我在和朋友、家人、同事的交往中,越来越深地感受到,大家都喜欢培养点与众不同的兴趣与品位,不只是装酷,而是期望塑造出特立独行的个性,从而将自己从千人一面的庸碌人群中脱颖而出,让自己的存在感更加突出或者强烈,受人关注。说白了,就是想感受到自己真切地、独一无二地活着。起码仅在我贫瘠的交友圈范围,就有这么五六位。我也是其中之一。《人类砍头小史》,光名字就显得这么惊悚、醒目、重口,偏偏还不失科学性与人文感,让人在追求猎奇口味的同时,感觉是在正正经经地研究一项非常严肃的科学课题,毕竟名字里面说了是历史嘛。即使面对心灵脆弱紧皱眉头表示你的心灵可能有些变态的普通朋友,也可以一脸严肃地表示,这是一本严谨的科学研究成果,是探索人类学的必读科普读物,只有肤浅愚昧的人才会如此大惊小怪,以为我们是变态的猎奇者。
当然,重口奇葩肯定是本书最先吸引我们的元素,所以,不妨先一些小细节或冷知识的爆料。有一些非常骇人,譬如说在第二章《战场上的人头战利品》中,主讲战争中人们对人头的特殊感情时,就提到了这样一个小细节。“美国的一些地区给年轻人分发了看上去很官方的‘狩猎执照’,以鼓励他们参军入伍。‘狩猎开放季。没有限制。日本狩猎许可。免费的弹药和装备。有报酬。欢迎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说实话,乍看到这个“执照”对我的冲击力度,远比之后要提到的各种爆料要劲爆得多,虽然是在战争的特殊时期,但这种官方的正式行为,还是让我难以置信。并非不能理解,毕竟我总认为特别时期有特别的处事方式,离开特设环境说道德或法治纯属故意膈应人。不过,当时的社会民众对此接受得倒是挺坦然,尤其是整个氛围都有某种程度的类似,譬如说里面提到的,“把人的骨头寄回国内,作为礼物送给自己所爱的人,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或者“有些骷髅像狩猎战利品一样被对待,但另外一些骷髅变成了爱的象征、吉祥物、伪科学标本或玩具。这些骷髅被戴上了帽子和头盔,把香烟或烟斗拿给它们抽”,这些都显示骷髅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环境下所被赋予的角色,更多的是一种被物化的情感寄托品。
战争年代大家千方百计收藏的,多是去除腐肉之后的骷髅,处理完毕后倒也干干净净,显得别有风致。但是提到几百年前欧洲的药用途径,就不免让人开始作呕恶心了。这里再给大家爆料个书中小细节,那时候除了试图从刚刚死去的头颅中汲取逝去人的力量之外,更多是直接入药,如“骷髅苔藓既可以内服,也可以外用,想一个护身符那样随身携带,或者与其他成分混合在一起,蜂蜜、动物脂肪、人血、亚麻油、甚至粪便或者煮熟的蠕虫,都可以混合在一起。”讲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再次有些微的恶心感了,相比之下,“在整个17和18世纪,销售木乃伊,作为药物而配制并由医生开处方,经过防腐保存的人类尸体残骸的生意在欧洲各地都很兴旺”这个事实都显得不那么惊悚了。然而据作者说,没有一个人喜欢“药用食人”的想法。吃人肉是一件令人憎恶的事。即使,在20世纪,依然可以在欧洲的某些药店里找到“木乃伊”,在1900年代初期,德国的制药教科书和药品目录列出了用于销售的木乃伊。即使在1869年代,依然有报道说,丹麦的“癫痫症患者成群结队地站在断头台周围,手里拿着杯子,准备痛饮从那还在颤抖的身体中留出的鲜血”。这种行为与思想相驳斥的事实,大概属于人类独有的道德纠结。以及,这一幕真切的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人血馒头”,不由得对人类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相同文化的存在现象有了很大的好奇心。但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研究,所以也就只能在心中记下这一点而已。
最后想爆料的一个冷知识,就是书中提到的,有大量名人的尸体丢掉了脑袋,以便他们的追随者可以保存他们干净洁白的骷髅作为纪念品。作曲家贝多芬、舒伯特、莫扎特都丢掉了自己的骷髅,落入了崇拜者之手。所以据说很多名人做了很多措施来防止自己死后遭受被砍头被展览的待遇,可惜,大多失败了。该说“人头有危险,出名需谨慎”么?这里作者还不忘吐槽或者爆料一下向来重口的英国人,据说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人,跟此前或之后的其它任何社会比起来,他们更加迷恋人的骷髅,并不知疲倦地收藏骷髅。
关于宗教社会中的人头崇拜,作者也谈了许多,不过我认为作者最关键的一个观点,就是对圣人遗骨的描述“一个富丽奢华的圣坛,可以被一堆本质上丑陋难看的整个腐烂的人类遗物的大杂烩所围绕,制造出安静而苏木的崇拜氛围来”。由此可见,对于这种圣物的崇拜心理,更多的是藉由修饰物的烘托与点缀、周围环境与人物的影响来激发出来的,抛开修饰,也就是一堆缓慢腐烂的人类部分肢体,赤裸裸直面而视,第一感官当是恶心多于崇拜。当然,这里并没有对宗教有任何大不敬的冒犯意图,只是客观陈述作者复杂观点中的一个侧面而已。
说了好多书中的小细节,接下来说一说全书的整体架构。作者对人类砍头史在按时间进行纵向排序的同时按照不同切入点进行了横向的切割,所以在年代叙述上会有来回的折返,对于历史不好的我来说,读起来有些困难,但我相信愿意读这本书的人历史应该都不错,所以倒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同时,在不同的横向切面上,对同一论据也会有时作重复引证,但并不太影响阅读,因为论述的切入点和繁简度会有所不同。作者从自己工作的牛津大学皮特河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干缩人头”说起,先讲了欧洲人从南美和澳洲殖民地进口干缩人头和骷髅的历史。这里面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欧洲人对当地土著原住民祭祀性质的砍头行为非常不认同,认为其野蛮残忍,同时却又有大量的人对头颅非常着迷,大量的收购与盗取,再运回国内科学研究或展览挣钱。为此甚至极大地改变了当地历史悠久的砍头文化,从必要地祭祀性质地砍头行为,变成了盈利地刻意地滥杀行为,乃至于很多穷人、妇女、儿童乃至出现在当地欧洲人,都成了手工伪作头颅的原材料。而很多文明的欧洲人,在殖民地也变成了挑起杀戮甚至主动参与其中的刽子手,只因为在他们看来,原住民不过是制作头颅这一迷人作品的原材料而已,是物化的,而非人性的。
从此开始,作者陆续讲了在战场上的人头战利品、欧洲的断头台文化、人头与艺术再创造、人类的头颅崇拜史、用于科研的人类颅骨,医学院的人头解剖、人头实验等等内容。从文中引用的大量的历史资料、事件、人物、典故和数据来看,作者对于砍头文化研究得非常透彻、深入,而且形成了自己的观点,所以文中既有细节、又有概述,既有描述、又有点评,既有对比、又有剖析,让人从历史与人文两个角度对砍头行为以及人类对砍头文化、头颅本身的痴迷有了一个比较明晰的了解与概念。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哪个层面来阐述,作者始终坚持了一个论点,那就是人头是与众不同的,与整体骨骼、肌肤、皮肉、毛发等等比起来,单独的、被砍下的人头,是与众不同的。它更具有“人类”这一特性。一具立体的、拥有着眼窝、鼻孔、牙齿、看起来总像在咧嘴大笑的颅骨,比没有头颅的躯干、腐烂的血肉更加让人恐惧、也更加让人着迷。因为你既深切意识到它曾是一个在世间生活过得人类,又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索它所蕴含的、人类(包括自己)所共有的奥秘。人们相信,它拥有人体全部的精髓与意义。所以土著原住民会祭祀战利品头颅来掠夺对方的力量,欧洲人会将头颅骷髅苔藓入药来治疗各种疾病,医学家会在断头台下拎着刚看砍下的头颅试图搞清它的残留意识,战争中的士兵会对着它思考人生、将它邮寄给远在故乡的爱人,军方发布正式备忘录督促军医们来搜集骷髅,医学生们会为自己解剖的头颅绘出详细而真实的画面,恐怖组织对不幸落入他们之手的人质实施斩首并拍摄视频传到网上,换头术的实验引发了科学界与伦理界的百般争议,而每年依然有许多的人通过人体冷冻结构实施神经暂停(即砍头)来试图在未来的某一年重新复活。这样想来,莫顿拥有骷髅收藏超过1200个,戴维斯拥有骷髅收藏超过1700个,美国陆军医学博物馆积累了大约3000个骷髅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而作为塔斯马尼亚土著人最后一人的威廉兰尼的尸体被伦敦皇家外科医学院、塔斯马尼亚皇家学会等机构和诸多医院人士用尽各种手段来争抢偷盗,也就不那么骇人听闻了。
罗里吧嗦地说了好多,也不知道有没有说出有用的内容来,但总体来看,作者认为,一个人的头颅在身体上处于一种超然的状态,而在人类的历史上塞满了砍下的头颅,千百年来,人头就几乎装饰着我们社会的各个方面,从断头台到大教堂,从解剖室到画廊。我们的斩首传统源远流长、甚至到今天依然存在。人头以着无法解释的独特魅力、复杂而矛盾的方式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力,迫使我们反省自身,诱惑我们解读自己,“我们或许不喜欢我们所看到的,但那本身不是我们背过脸去的理由”。
所以,虽然本书的名字看起来颇为重口,但依然向有兴趣的同好推荐一读,就当是学点冷门小知识也是不错的。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五):一个不正经牛津女博士的“恋头癖”
弗朗西斯•拉尔森(Frances Larson)是英国牛津大学的人类学家,同时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当现代女性沉浸在减肥、美容、奢侈品的时尚追风中时,这位女性果然不同于外面这些妖娆贱货,发展了自己独一无二的爱好——研究头颅。面对媒体和镜头,漂亮女人被采访的正确打开方式应该是:“请讲讲您的时尚理念”“您是如何保持自己的魔鬼身材的”……而拉尔森却最常被问道的是“哦,你会把自己的头冷冻起来吗?”“你为什么这么钟爱砍头这件事?”“你有多少人头收藏啊”“你怎么会写砍头的书,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经女娘呢”。拉尔森也是努力向公众解释道:“大家别瞎叨叨了,我其实很正经。研究头颅,其实是特有文化的一件事。相信我,广大人们群众跟我一样对头颅有着无法自拔的迷恋。”
弗朗西斯•拉尔森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六):《人类砍头小史》笔记
抱着猎奇心态前来。以为会是一本大幅讲述刽子手和断头台的书。但并不是。历史类的书我看得不多,比较习惯于年份事件表的方式。这本主要是在讲一个个故事,用例子串起全书,然后提出自己的思考。不过例子实在是挺多的。让我有点不适应。
我自己一直认为历史是一种趋势,而不是一种个人行为。可是不讲例子又很无趣。
比较棒的一点是没有特别明确的主观色彩,没有批判,只有带哲学意味的思考。
作者文风平实自然,看着不无聊。
我自己最喜欢的是第八章人头实验。
下面是各章简单笔记。
1南美原始部落猎头,一开始是把经过处理的人头作为一种拥有神秘力量的器物。后来欧美收藏家吧把这件事变成了一种生意。奴隶的头,无辜普通人的头,乃至于动物的头都变成了一种猎奇的展品。
2二战期间美国和日本交战。战争中死亡的日本士兵随身物件和身体部件(牙齿,手,头)都成为一种战利品。战争让死亡变成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尸体不过是有纪念意义的器物。
3关于刽子手和断头台的内容。
砍头这项公开的刑罚变成了一种表演。民众们对此非常关注。作者说曾经有一次砍头“表演”吸引了十万人围观。(我觉得不太可能,就连威斯特法伦球场那么大的地方也只能容纳八万人)砍头是一个非常考验刽子手技术的事情,运气不好的话,砍七八刀都不一定砍得下来。后来终于有人觉得,我们不应该如此残酷无情,就把刀砍换成了高效的断头台。
现代依然有恐怖分子会上传斩首视频在网站上。这更像是一场精心排练的演出,以生命为代价。事关良心,群体力量的体现在于我们可以选择不看。
这章总让我不自觉联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看客。
4和人头有关的艺术创作。
名家笔下常常出现的犹滴和莎乐美,死亡面具和杜莎夫人的蜡像(人死亡后直接面部或头部倒模制作),席里柯的«美杜莎之筏»,医学解剖和艺术创作。
5圣徒,名人的头被崇拜。有些甚至是已经下葬之后重新被挖出来。被认为尚带有生命气息的刚死的人,他的身体尤其是头颅,被当成药物食用。
6说是用于科研,现在看来都是并不怎么科学的东西。通过摸骨断定性格的颅相学,通过头骨差异分类生前贫富职业种族阶级的颅骨学,没完没了的测量但个体差异巨大而无法通过测量的出结论。还有成百上千的颅骨收藏,以及伴随的挖坟掘墓。
意义不大,勉强对人种分类有点用吧。
头颅被编号贴标签,抹消他曾经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其实和我们现在喜欢给人贴标签,抹消其个性是一样的。
7现代医学院学生解剖人头的情况。遗体捐献现在需要知情同意书,以前那些用于解剖的尸体大多来自穷人,无家可归的人。也有一些名人或者有特殊意义(原始部落的最后一人)的人尸体被盗取。
巴黎互相解剖尸体协会,脑髓俱乐部,什么鬼啦…
科学家们互相捐赠遗体。有人收集骷髅,也有人收集脑髓。
8人被砍头后意识是否依然存在于头内的探索;人头,动物头的“嫁接”实验;保存头部以期未来复活的行为(又称神经暂停)。以这样一个观点为基础:我们的意识仅存于头,身体只是受头操控的机械部分。这个观点是正确的吗?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七):有时候我能够从容的原因——《人类砍头小史》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些懵。但把这本书作为算是我开眼看世界的读书历程中——乱翻书的最后一本是合适的,以后的读书计划会更严格,在此不表。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缘故,我看的第一本印象深刻的书是杰克伦敦的《荒野的呼唤》。都是在寓意着狂野的原始的东西,却又两种不同的表述方式,以及不同的感悟。
我还记得我觉得《荒野的呼唤》讲述的不是什么劳什子的人类与狗的情谊,而是在预示着文明和野蛮的隔膜,我说我热爱文明。因为野蛮的残酷不是文明的人可以相见的。况且,那只名为巴克的狗是因为有某种血统所以才凶猛智慧。我当然记得我觉得自己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觉得有一点兴奋。那篇读书笔记也获得了一次中国人寿悦读奖。然后从那开始,在物质的激励和周围人的鼓励中逐渐养成了写作的习惯。
说实话,我很喜欢读书,你能够俯视很多个不同的世界,能够从中看到自己,看到别人,你能够和可望不可即的人交流。
那么这本书作为乱翻书这个阶段结束的最后一本书,我觉得是恰当的。必须要正视的事情是:我处在历史的进程中。往前百年,人类的“残酷”还是很原始的,譬如猎头者,然而时至今日,恐怖主义和局部战争依然存在。我反观我的生活,我接受的观念没有告诉过我这些,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我过去包括现在真的以为大家都是善良友好的人类。
现在我真的觉得世界有一点奇怪。
实质上,我想说的不是残酷这个词汇。残酷的不是人类本身,而是战争,而是资本主义,还有未知的地方。如果在此之前有人跟我说外星人来到地球和平友好什么的,我觉得还是有点可信的,但是这本书展示的一个故事,访客们到南美洲购买头颅,然后砍下的头越来越多,这就是外来强大者带给土著的礼物。商人看到有利可图,然后进行贸易,代理人买回来头颅自己也被杀掉因为可以多一个头颅,有利可图。我敢保证,在这个循环中的人们绝对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但我觉得,太恶心了。人在这里,在不知觉中成为了资本的奴隶。
生活在这个和平的年代是幸运。
关于战争中拿尸体做纪念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我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情况,因为我没经历过,也不想经历。关于围观者——古今中外对围观者都是不友善的评价,围观死刑不是中国人独有的,全世界都这样,人类都这样。
我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我觉得理解或者不理解都不成问题。为生活在这个时代感到庆幸的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够在自己的专业能够有所建树——第一步先考研。所以乱翻书的阶段就此结束,最后一本。
感谢书评人俱乐部赠书!特别恐怖的一本书QAQ。
END。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八):被迷恋的身体与躺枪的笛卡尔
1650年2月11日,伴随着绝望以及对医生的咒骂,笛卡尔的生命走到尽头。他大概预料不到自己撒手人寰后,所谓的“笛卡尔主义”会日渐兴盛,他的遗骨也因此以圣物崇拜的方式进入了觊觎者的视野。尽管教会在笛卡尔去世的100年前就禁止了圣物的商业交易,但身体遗骸作为连接生与死的纽带依然受到了人们的顶礼膜拜。当一群崇拜者围在垂死圣徒身边等待瓜分尸体时,很难想象圣徒的临终心境。笛卡尔同样难逃此劫,几百年间,他的遗骨遭遇反复挖掘和重埋,最终,人们把他的颅骨给“弄丢了”。直到1821年3月的一天,那颗孤零零的颅骨才出现在斯德哥尔摩的一个拍卖行中。这是极具讽刺性的一幕。笛卡尔的学说极力倡导肉体与心灵的二分法,在将脆弱沉重的肉身定义为必朽和必将幻灭的同时,他宣称:“我们的灵魂比身体更经久”。在《哲学原理》中,他进一步谈到这种身心的二分法:“我们的灵魂虽然和全身结合着,可它只是在大脑里发挥它的主要功能;正是在脑部,它不但进行理解、想象,而且还进行感觉。”显然,在笛卡尔主义中,精神或者灵魂是和大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并且是大脑中的这些运动使得我们的精神或者灵魂产生各种各样的思想。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位高扬大脑与灵魂高贵无比的人物最终却弄丢了自己的脑袋。
笛卡尔的二元论作为一种近代的认识论图式引发了大量的围攻,德里达直斥其为“逻各斯中心主义”的始作俑者,想来,挺委屈他的。毕竟,早在亚里士多德的年代,《论灵魂》就围绕着肉体和灵魂的关系展开了古希腊二元论的辨析。所以,对蕴藏着人类生命、人格、意志与不朽灵魂的大脑的推崇,显然已经潜伏在人类文明的早期,并不能因此迁怒于丢了脑袋的笛卡尔。这也是皮特河博物馆馆长弗朗西斯•拉尔森(Frances Larson)在这本重口味的《人类砍头小史》中给出的一个潜在判断:无论是利欲熏心的白人殖民者还是拥有“野蛮文化”的原始土著,都对头颅表现出了一种热情,只不过19世纪以后,这些热情中又混入了殖民野心、猎奇噱头与消费主义的幽灵。
《人类砍头小史》是个以偏概全的译名,显然原标题“头颅丢失与寻回的历史”(History of Heads Lost and Heads Found)更为丰富地容纳了全书的内容。以头颅作为焦点,拉尔森在鲜血与污秽齐飞的话语中为读者一一呈现了南美文化中的干缩人头、作为战争奖品的人头奖杯、欧洲的断头台文化、颅相学等丰富的“头颅史”。近年来,这类“疯狂又不正经”的文化史层出不穷,但几乎全都将目光投向了人类这具脆弱又沉重的肉身。涉及身体本体的就有让-雅克•库尔第纳厚达三卷的《身体的历史》,涉及身体器官及表现的有布莱耶尔《头发的历史》、玛莉莲・亚隆《乳房的历史》、安格斯•特鲁贝尔的《手指传奇》与《笑的历史》,继而有立足于身体现象生发而出的身体现象史书写,如洛札兹•林长杰的《调情的历史》、乔治•米诺瓦的《自杀的历史》——以及书名听上去颇为骇人但实则是彻头彻尾学术著作的《屎的历史》。可以说,一种碎片化的感知方式将人的目光从星空拉回到了自身,表达主体的欲望也开始以“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方式重新塑造着今时今日的主体及其经验。每一个作家都在践行着苏格拉底千年以前的告诫:“关注自我,认识自我,发现自身的秘密”,而每一位研究者都通过对或是局部或是整体的肉身考察确立了对自己的认识与对一种美学风格的追求。毫不夸张地说,二十世纪以来的身体文化史写作构成了一部福柯式的“自我技术”的交响乐。
如果要为身体文化史的写作找一个时间起点,那么它应该来自于十九世纪人们的目光转向。伴随着这一时期的宗教世俗化,医学卫生、生物科学以及社会科学都推动了人们聚焦于肉身本身,这一来从外向内的审视不可避免地裹挟着各种意识形态与观念的解读。十九世纪,基于肉身的改造工程前所未有地成为小说家们所热衷的题材,玛丽•雪莱《弗兰肯斯坦》中盗尸与解剖、乔治•艾略特《揭开的面纱》中身体大换血、布莱姆•斯托克《德古拉》中吸血鬼咬人脖颈吸血的情节设计都依托于身体的存在,而大量哥特罗曼司乃至盛行的地下色情文学也大量集中于肉身欲望、肉体激情的描写。一如拉尔森在《人类砍头小史》中所观察到的,绝大多数头颅文化史的发生都集中在十九世纪,以至于她不得不感谢“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人,跟此前或之后的任何社会比起来,他们更加迷恋人的骷髅,并且不知疲倦地搜集骷髅。”(p155)可以说,从十九世纪开始,身体——当然包括头颅——开始赤裸地走向舞台,变得越来越可视、也越来越容易阐释与操纵。不用提这一时期兴起的疾病的诊疗与养生法的流行、身体的管理和规训游戏(体育教育、户外活动、禁欲教条),仅仅是《人类砍头小史》中提及的战争、科研与殖民活动,就需要多少具曾经热乎乎、会思考的身体啊。
《人类砍头小史》在某种程度能够符合读者猎奇的期待视野,因为拉尔森并不预备从这些有关头颅的历史资料中推演出晦涩深奥的理论,偶尔流露的黑色幽默已经足以支撑她的立场。当笔触涉及到白种人出于残忍的殖民心态而进入南美猎取土著的头皮时,她简单地交代了一句:“这些干缩人头,与其说是某种未受外界影响的野蛮方式的遗存,不如说是殖民扩张的经济和关于‘野蛮文化’的幻想力量的产物。”(p7)随后,当她不予置评地谈及白人也被猎杀、被制作成赝品的干缩人头再卖给白人时,读者必然能会心一笑。谈及欧洲断头台文化一节时,拉尔森的处理地也非常聪明,有福柯讨论公开示众惩罚的珠玉在前,也有齐格蒙特•鲍曼谈论现代性装置抹杀人性功用的杰作议论纵横,因而拉尔森虽然涉及这些问题,却也只是摆出现象,继而矛头一转,转入了当代人们通过网络观看斩首视频的讨论,使全书基调摆脱了深奥学术腔的纠缠,反倒使读者们心有戚戚并急于反思了。《人类砍头小史》全书也不厚,方方面面照顾到的写法倒是颇有大家风度,尤其是讨论艺术作品中的头颅一节,隐隐让我想起前不久读的彼得•盖伊的大部头,只不过,拉尔森穿花度柳,轻盈许多。
人类的头颅崇拜史是人类身体崇拜的一部分,只是近代以来带有原始基调与狂热情绪的崇拜色彩淡化,渐变成为了身体关注与身体反思。如果一定要为某个特殊部位的崇拜——比如头颅——找一个意识形态的根源,那么那位丢了头颅的笛卡尔估计难免躺枪。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九):砍头与重生
中国人民,甚至世界人民,自古以来就有一个终极幻想——长生不老。全世界的人民都有神话故事,而神与人的最简单区别就是——神是能永生的,或者死后可以复活(耶稣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人,管你是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呢,终究还不是要死?所以说,一直以来,所有人类的归宿都是同一个:死亡。
除了层出不穷的神话,人们也在时时刻刻进行着永生的实践。中国的皇帝总要让朝臣们喊着“万寿无疆,万岁万万岁”,更有甚者,寄希望于江湖术士的“炼丹术”,企图通过一颗颗来历不明的药丸实现永生。最著名的例子是徐福东渡,秦始皇命徐福带几百名童男童女出海采仙药,以求长生不老。结果当然是一去不复返。同样来自四大文明古国的埃及人也进行了孜孜不倦的尝试,古埃及人笃信人死后,其灵魂不会消亡,仍会依附在尸体或雕像上,所以,法老及显贵死后,均被制成木乃伊,作为生者对死者永生的寄托。当然,除了层出不穷的木乃伊电影之外,现实中没有一个木乃伊复活过。
可是,砍头跟长生不老有什么关系呢?砍头明明就是对生命的剥夺,明明很血腥的好吗?
是的,一提起“砍头”,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死亡,就是酷刑。然而,在现代社会,如果不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或者凶杀犯,这种意义上的理解几乎跟普通人的生活没什么关联。所以我们聊的“砍头”其实是现代意义上的砍头——在科技、生物、医学日新月异的今日,砍头没准可以给我们带来福利。
现代科学界普遍认为,人的意识来源于大脑。甚至有科学家认为,人格是完全位于人头中的。于是有些科学家就有了个疯狂的想法:既然心脏可以移植,大脑可不可以移植?大脑移植后,人还能保有原来的意识和独立人格吗?当然了,直接把大脑从头颅里取出来的话,第一不方便保存,第二容易破坏其中的组织,第三费时费力费钱,于是,大脑移植倒不如头颅移植来得方便。
在19世纪晚期,科学家们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捅戳或者电击一颗被砍下的人头,他们开始试着通过新鲜供血来维持一个人的生命。两个法国医生在19世纪80年代开始进行这个尝试。其中的达西·德·利尼埃博士从一条活狗身上抽血,让血液流进一个被断头机处死的人头。据说,那颗头脸色变红了,嘴唇鼓胀而变色,面目变得更清晰。“整个脸被唤醒了,露出惊愕的表情”。“我断定”,当然,尽管他并不能断定,“在那两秒钟内,大脑思考了。”
20世纪90年代,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的研究者们通过一项实验证明,没有头的动物可以成功地生产后代。他们用一个无头的怀孕绵羊成功地进行了实验。于是,有人开始认为,一个被宣布脑死亡的女人应该也可以成功地生产一个健康的婴儿。
美国外科医生罗伯特·怀特从20世纪70年代就开始着手证明:头的移植在灵长目动物身上是可能的,因此理论上在人的身上也是可能的。他抱着实现人头移植的预期开发出了一种类似于机械心脏的东西,以便提供氧气并控制血液流入脖子中。他的实验一直延续到他2010年去世。怀特始终拒绝接受“砍头意味着终结”的理念,他更愿意把砍头看做人类生命中的一个潜在阶段——一个可以忍受的事件,因为你是有可能在自己被砍头之后依然活着的。
如今世界上已经有不少人体冷冻机构,美国亚利桑那州的阿尔科基金会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人体冷冻机构之一,那里已经储存了120多名“患者”,其中2/3的尸体都经过“神经暂停”(也就是砍头,只不过“神经暂停”的说法带上科学的光环后,变得不那么恐怖罢了。)。人体冷冻专家相信,如果人体可以冷冻下来,在未来技术成熟的时候,“患者”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再次变得年轻而健康,在人体冷冻专家看来,死亡只是你能够起死回生之前一个必须加以管理的阶段而已。
今年,意大利医生卡纳维罗在中国东北举行的“科学前沿”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将与中国医疗团队合作进行世界上首例人体换头手术。此消息一出,立刻一层波激起千层浪,且不论伦理道德因素,光是技术层面的质疑就接连不断:“怎么解决跟脊髓的续接问题?”“怎么解决机体免疫系统排斥问题?”……虽然结果还难以预料,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实验足够大胆、新颖。可以理解,这样的实验肯定是阻力重重,但是纵观古今,科学从来都是在重重阻力之中艰难前行的,人类进步的过程总是一个个把幻想变成现实的过程。多少年前,人们觉得登上月球是个神话,可是自从阿姆斯特朗在月球迈出了一小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人类迈出了一大步”。可见,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成功的例子来克服自己内心的不自信。我们完全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若干年后,“砍头”就是个家常便饭,会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女孩子们今天随便换个发型一样。总之,有梦想就是好的,万一有一天实现了呢?
《人类砍头小史》读后感(十):砍头之谜
摘抄:这些干缩人头,与其说是某种未受外界影响的野蛮生活方式的遗存,不如说是殖民扩张的经济和关于“野蛮文化”的幻想力量的产物。
一个拥有干缩人头的人也就是一个有力量的人,在这种程度上,对舒阿尔人来说,猎取人头是一种社会上可以接受的暴力形式。
游客们可能观看这些展览,并认为它们是一个与世隔绝的野蛮民族的可怕战利品,而他们实际上看到的,不过是“西方人痴迷于一个与世隔绝的野蛮民族”这一观念的可怕战利品。
毛利人的纹面,曾经是一件毕生不断发展的精致艺术品,是一个人的勇敢、荣耀和社会地位的确齿证明,如今成了一种装饰,仅仅为了取悦一一或者欺骑一外国消费者而设计。
博物馆是一个文明的和“让人变得文明”的机构。它对自己所代表的人,对它所“观照”的人有一种责任,它有责任举办值得尊敬的、富有教育意义的展览。
尤金·斯莱奇写道:“激烈的生存之争………侵蚀了文明的虚假外表,让我们全都变成了野蛮人。”有一种这样的感觉:生活环境导致了某种程度的社会退化。人的身体部件成了稀松平常的寻常事物,敌人的尸体就在那里等着获取。换句话说,道德景观就像身体景观一样超现实,因为士兵们失去了在国内框定他们生活的所有正常的社会结构。他被死人所环绕,他们奉命杀人,他们认为自己即将死去:在这种环境下,用历史学家乔纳森·格洛弗的话说人们“逃离了道德身份的约束”。他们对周围的环境变得麻木不仁。
如果说,科学并不能让一颗被砍下的人头起死回生那么,这正是艺术家的力量之所在。艺术可以实现我们所有最黑暗的冲动,通过在死后赋予这些处在地狱边缘的怪物以生命,不管结果可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