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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涅阿斯纪》读后感10篇

2018-02-12 21:13: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10篇

  《埃涅阿斯纪》是一本由(古罗马)维吉尔著作,译林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8.80元,页数:386,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一):“虔诚”的埃涅阿斯

  我们的时代——致维吉尔

  我们的时代,从形式上远离战争痛苦

  我们的时代,用精神的死亡换取了肉体的存活。

  我们的时代,对技巧的称赞甚于对意志美德

  我们的时代,任何非机械行为都会被视为疯狂或乖张。

  我们的时代,大多数人不可以有爱恨情仇,只有权贵圈养的弄宠,告诉人们什么是喜怒哀乐

  我们的时代,离你们是那么遥远

  我们的时代,吹过来你们的风,湿乎乎的,他们说:“有股霉味”。

  我们的时代,我们自以为是地看着你们。

  爱情命运——致戴朵

  只不过是丘比特朝你心口吹去的风,

  维纳斯的爱子心切就这样得逞。

  她所偏爱的罗马人的先祖,

  占有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荣耀

  命运的浆在爱琴海激起了浪,

  有多少炙热的爱也被西莫伊斯河的波涛吞没卷走了啊。

  信仰朱庇特意旨的特洛伊人,

  以命运的名义剥夺了你对爱情的虔诚。

  七月(尤里乌斯)和八月(奥古斯都)早就过去,

  可却也没见他的子孙

  今天在享受着什么光辉荣耀。

  特洛伊人在战败后逃离小亚细亚,遵从神意前往意大利建国。途经伽太基,女王Dido被维纳斯(阿弗洛狄忒)设法与埃涅阿斯相爱,但不幸的是虔诚的埃里阿斯为了秉承神的意旨,不得不离开她。于是女王不堪痛苦和侮辱自戕,她对特洛伊人的诅咒在布匿战争中由汉尼拔实现了。

  埃涅阿斯又渡过冥河,游历了地府,见到了父亲,知晓了自己后代将开创的罗马帝国伟业。后来,埃涅阿斯终于来到了意大利,在这里,他与意大利各族展开了战斗,主要是为了与图尔努斯争夺当地的公主拉维尼亚。经过数场激烈的战斗,埃涅阿斯杀死了图尔努斯,故事到这里嘎然而止。

  维吉尔在史诗中摹仿荷马,但他强调英雄性格是虔诚和节制。

  诗中提到,埃涅阿斯在特洛伊城陷落之日看到海伦,正想除去祸根。维纳斯劝阻了他,说了这样一段话:“把富庶的特洛伊消灭的,把它高大城堡夷为平地的,不是像你所想的是海伦的罪恶美貌,也不适应受责备的帕里斯,而是天神,是无情的天神阿!”(这是杨周翰的译文,市面上还有曹鸿昭的译文,作:“尼切勿怪罪斯巴达丁勒斯家这位可恨的佳丽,也不要怪罪巴黎(帕里斯)。是神狠着心肠,毁灭特洛伊的显赫光辉和势力。”个人认为杨译略胜一筹。)

  在后面,埃涅阿斯显然听从了母亲的劝告,对神无比虔诚,但这也辜负了Dido对他的爱。在命运面前,作为人的意志,爱情总是脆弱而又无力的。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二):Norwegian Wood·互文性

  orwegian Wood

  他的长矛——那挪威山上采伐来

  可做巨型旗舰樯桅的巨松

  比起来就只是一根细枝短棍——

  金发燊译弥尔顿《失乐园》第一卷,第292—294行

  《失乐园》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册,第15—16页

  有趣的是弥尔顿描写的是被上帝逐出天堂的撒旦,他的长矛“用来支撑蹒跚的步履”,而《埃涅阿斯纪》中瞎眼巨人波吕菲姆斯Polyphemus拄着的“一根截短了的探路的松枝”正是“用来稳定摇晃的步履”。

  他的话刚刚说完,只见从山顶上牧羊人波吕菲姆斯本人拖着巨大身躯在羊群中像往常一样走向海滨,好可怕的一个怪物啊,丑陋硕大无比,惟一的眼睛已经失明。他手里拄着一根一根截短了的探路的松枝,并用它来稳定摇晃的步履;毛茸茸的羊群伴随着他,这些是他苦难中惟一的安慰,只有它们能给他一点欢乐

  杨周翰译维吉尔《埃涅阿斯纪》第三卷,第655—670行

  《埃涅阿斯纪》译林出版社,第77页

  两个中译本的翻译恰好地体现了弥尔顿来源自维吉尔和更早先的荷马。

  在《奥德赛》中,库克洛普斯(Kuklops,即Kuklopes的单数形式,特指波鲁菲摩斯Poluphemos——被奥德修斯捅瞎者。Poluphemos或译波吕菲姆斯。)树段截成的手杖让人联想到“配备二十枝划桨的黑船上的桅杆”。

  对于熟悉造船和航海的荷马(或奥德修斯)来说,用桅杆表示树段的长短是再贴切不过的了。从“树段”、“桅杆”自然就到了“海船”。

  库克洛普斯睡躺的羊圈旁横倒着一根

  粗大和青绿色的橄榄树干,被他截砍,以便

  风干后作为手杖使唤,看来总有一根

  桅杆的长短,矗指在宽大、乌黑的货船上,

  配备二十枝划桨,穿行在汪洋大海——

  这便是树段的长度,用眼睛判断

  陈中梅译《奥德赛》第九卷第319—324行

  《奥德赛》译林出版社,第270页

  长矛/手杖与树段/桅杆这两者在诗句中构成了明显的比较关系,它给予读者的印象是一种对等可比概念。不过从逻辑上来看,就两种事物之间关系而言,可以适用于任何其它事物;但是,由于这两种用于比较的事物是认识的客体,能够在读者的头脑中集中反映出某些具体观念,或者说诉诸于心智;又因为这两种事物通过一种抽象的关系(其对等的意义上)彼此联系阅读时序中,读者势必从诗句中所出现的两种事物的这种联系中,激发出一种意象,尽管这种意象还是模糊的,不那么确定。在阅读过程中,这种意象会进一步得到强化。因为存在着感知的连环,这一意象在文学作品中一个时代一个时代地流传下去。当读者再次阅读到类似的比喻时,通过不可避免的联想过程,意义尚未明确的长矛/手杖与同样含义不定的树段/桅杆之间的关系便以不同于我们平时能见到的那种普通树干的形象清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奥德赛》《埃涅阿斯纪》中的那些字句而带来的烙印,这种印象非常迅速地出现在读者的头脑里,使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分析由比喻本身所迫使他作出的理智意义上的调整反应简言之,读者面临着过去的印象而无法自拔、搅扰其中,而罔顾《奥德赛》中是将桅杆般粗壮高大的树段制成了手杖,《失乐园》则是将长矛与巨大松树制成的桅杆相比。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三):飞翔的英雄历史

  看这本书的时候,正值2006世界杯如火如茶的进行。

  从比赛小组赛、十六强、八强,意大利还并没被寄予很高的期望,因为它的麻烦不断。

  特洛伊英雄埃涅阿斯,人神之子,从毁灭之城逃出,历经千辛万苦、种种磨难考验,在意大利建立了罗马国。原来罗马帝国的历史是这样来的,原来后来创造帝国辉煌的凯撒、渥大维等等人物就是特洛伊英雄的后代,我对意大利人的这段历史开始有了了解

  接下来,进入世界杯四强时,英俊的意大利队开始引起世人关注,不断令人惊叹,包括实力外貌。他们顶着沉重压力,却一路杀进,不断迫近冠军宝座,最后终于神奇地夺得大力神杯!

  这个过程让我不断想到书中对英雄的描写,英雄的力量传统在这个队伍的身上不断地得到佐证。古与今,历史与现在,战场与球场,时空在奇特的转换,英雄的特质风采仍然在延续,难怪意大利队会取得胜利,原来他们曾经有那样的历史和祖先,就像飞翔的骏马在空中奔腾,留给后世子孙印有不灭的痕迹蓝色天空

  如今蓝色的意大利后裔驰骋在绿茵场上,神奇的力量依然存在。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四):埃涅阿斯纪

  埃涅阿斯纪,要不是有谷歌输入法的帮助,我还是不能记住这个奇怪名字。据说这本书讲述的是罗马先祖的历史,我却只记得罗马的开国祖先是关于狼孩什么的。后来读了这部史诗才知道埃涅阿斯比他们还要早很多。西方的史诗,毋宁说史诗(诗经中的某诗)是不怎么好读的,还好翻译的作者把它处理成“诗句+小说”的形式,如果你只想读个大概又可以向人吹嘘自己读过此书,可以挑着那些诗句线索读完即可。宏大的叙事有时真的可以催人忽略,于是诗人有意无意地在其中穿插了一段经典爱情故事。蒂朵女王为了埃涅阿斯而自杀,并种下千年的诅咒。看来我还是不够身心投入去看的缘故吧,我在感动的预设心理下也仅仅激起了些许的涟漪。还是老师说的对,古人过富于感情了,竟然在此文字潸然泪下。千年后的我触动的情感也算得上是一种现代人的呼应?而当埃涅阿斯终于杀死了苦苦哀求对手时,我读到了友情的力量,而没有感受评论家们所说的一些负面的批评

  你要想着我的勇气,而运气之类的事情,你还是去请教神吧。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五):《埃涅阿斯纪》读书笔记

  一、 人物关系

  从人物关系图,可以看出这些内容

  埃涅阿斯是维纳斯的儿子,是神之子。普里阿姆斯是特洛亚(罗马神话称特洛亚,希腊神话为特洛伊)的国王,那么同时,埃涅阿斯还是国王的女婿。所以,由这双重身份,埃涅阿斯承担起带领人民逃离特洛亚、到罗马建立新的国家使命是非合适的。

  普里阿姆斯的子女中还有这几个,需要表一下,赫克托尔是特洛亚的军队领袖,帕里斯(Paris,别翻译成巴黎)就是拐骗了海伦的那个。另外,代佛布斯在帕里斯死后,娶了海伦,所以希腊人很生气,后来城破后他死的很惨。卡桑德拉是普里阿姆斯的女儿,她的故事比较有意思。阿波罗是太阳神,也是预言之神,他爱上卡桑德拉。卡桑德拉利用阿波罗的爱情,在骗取了预言的能力后就拒绝了阿波罗。阿波罗恼羞成怒,但是又不能收回承诺,于是阿波罗在这份礼物上附加了惩罚:卡桑德拉能预言一切,只是没人相信她的话。在国家有灭顶之灾时,也没人相信卡桑德拉的话,太杯具了。

  埃涅阿斯的目的地是回到祖先出生的地方。关系图上,他的祖先一个是条克尔,出生于克里特岛,一个是达达努斯,出生于意大利。达达努斯是天神朱庇特的儿子,从这个关系上说,阿涅阿斯也是朱庇特的后代,难怪天神一路照顾

  从关系图可以看出,埃涅阿斯与左半边的阿伽门农、阿克琉斯有相同的祖先。在意大利,埃涅阿斯与拉丁人作战时,与厄尔德尔达成同盟关系。希腊人和特洛亚人本是亲戚,他们之间的战争是内战,关键时刻还是能够相逢一笑泯恩仇共抗外敌的。

  二、 回归路途

  埃涅阿斯带领特洛亚人逃离后,来到提洛斯岛。提洛斯岛,是太阳神阿波罗的诞生地。这个岛在雅典的东南方,是个很小的岛,现在有太阳神庙,为希腊的旅行景点之一。在提洛斯岛,埃涅阿斯得到了太阳神阿波罗的神谕,告诉他带领人民回到祖先出生的地方。

  埃涅阿斯错误的以为他的目的地是条克尔的出生地,克里特岛。他们到了克里特岛后,遭遇了瘟疫。这时,他们明白了,神是让他们回到达达努斯的出生地,意大利。他们又没有听取卡桑德拉的预言,真杯具。

  《埃涅阿斯纪》这部史诗,有神话的成分,同时肯定也有历史的成分。克里特岛是欧洲早期的文明诞生地,可以猜想,克里特岛的居民部分向东来到小亚细亚,建立了特洛亚,一部分向西跑到了意大利。当然,实际的迁徙肯定复杂的多,在那个时代,地中海上的航行已经非常的通畅,希腊、小亚细亚、北非和意大利这些地方,交流非常的频繁,各种来回的迁徙都是可能的。

  从克里特岛出发,埃涅阿斯奔向西西里岛,在接近西西里岛时,尤诺来捣乱,不愿看见罗马建国。埃涅阿斯被风吹到了迦太基,就是现在的利比亚。这时,埃涅阿斯的母亲来帮忙了,维纳斯吩咐丘比特,让狄多爱上埃涅阿斯,避免迦太基人对埃涅阿斯不利。在狄多爱上埃涅阿斯后,朱庇特出来捣乱,命令埃涅阿斯别缠绵了,给你在意大利安排婚姻了,赶快走吧。为情所困的狄多选择了自焚。这导致了后来的布匿战争,这是后话,不在本书描写。

  埃涅阿斯离开迦太基后,顺风顺水的回到意大利,联合厄尔德尔,战胜拉丁人,实现罗马建国。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六):【读品•笔记】沈宇:挪威木

  他的长矛——那挪威山上采伐来

  可做巨型旗舰樯桅的巨松

  比起来就只是一根细枝短棍——

  ——金发燊译弥尔顿《失乐园》第一卷,第292-294行(《失乐园》,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册第15-16页)

  有趣的是弥尔顿描写的是被上帝逐出天堂的撒旦,他的长矛“用来支撑蹒跚的步履”,而《埃涅阿斯纪》中瞎眼巨人波吕菲姆斯Polyphemus拄着的“一根截短了的探路的松枝”正是“用来稳定摇晃的步履”。

  他的话刚刚说完,只见从山顶上牧羊人波吕菲姆斯本人拖着巨大的身躯在羊群中像往常一样走向海滨,好可怕的一个怪物啊,丑陋、硕大无比,惟一的眼睛已经失明。他手里拄着一根一根截短了的探路的松枝,并用它来稳定摇晃的步履;毛茸茸的羊群伴随着他,这些是他苦难中惟一的安慰,只有它们能给他一点欢乐。

  ——杨周翰译维吉尔《埃涅阿斯纪》第三卷第655—670行(《埃涅阿斯纪》,译林出版社,第77页)

  两个中译本的翻译恰好地体现了弥尔顿来源自维吉尔和更早先的荷马。在《奥德赛》中,库克洛普斯(Kuklops,即Kuklopes的单数形式,特指波鲁菲摩斯Poluphemos——被奥德修斯捅瞎者。Poluphemos或译波吕菲姆斯。)树段截成的手杖让人联想到“配备二十枝划桨的黑船上的桅杆”。

  对于熟悉造船和航海的荷马(或奥德修斯)来说,用桅杆表示树段的长短是再贴切不过的了。从“树段”、“桅杆”自然就到了“海船”。

  库克洛普斯睡躺的羊圈旁横倒着一根

  粗大和青绿色的橄榄树干,被他截砍,以便

  风干后作为手杖使唤,看来总有一根

  桅杆的长短,矗指在宽大、乌黑的货船上,

  配备二十枝划桨,穿行在汪洋大海——

  这便是树段的长度,用眼睛判断——陈中梅译《奥德赛》第九卷第319—324行(《奥德赛》,译林出版社,第270页)

  长矛/手杖与树段/桅杆这两者在诗句中构成了明显的比较关系,它给予读者的印象是一种对等可比概念。不过从逻辑上来看,就两种事物之间关系而言,可以适用于任何其它事物;但是,由于这两种用于比较的事物是认识的客体,能够在读者的头脑中集中反映出某些具体的观念,或者说诉诸于心智;又因为这两种事物通过一种抽象的关系(其对等的意义上)彼此联系于阅读时序中,读者势必从诗句中所出现的两种事物的这种联系中,激发出一种意象,尽管这种意象还是模糊的,不那么确定。在阅读过程中,这种意象会进一步得到强化。

  因为存在着感知的连环,这一意象在文学作品中一个时代一个时代地流传下去。当读者再次阅读到类似的比喻时,通过不可避免的联想过程,意义尚未明确的长矛/手杖与同样含义不定的树段/桅杆之间的关系便以不同于我们平时能见到的那种普通树干的形象清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奥德赛》《埃涅阿斯纪》中的那些字句而带来的烙印,这种印象非常迅速地出现在读者的头脑里,使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分析由比喻本身所迫使他作出的理智意义上的调整反应。

  简言之,读者面临着过去的印象而无法自拔、搅扰其中,而罔顾《奥德赛》中是将桅杆般粗壮高大的树段制成了手杖,《失乐园》则是将长矛与巨大松树制成的桅杆相比。

  《埃涅阿斯纪》读后感(七):何谓罗马人——《埃涅阿斯纪》首行诗义疏

  《埃涅阿斯纪》写的是战争和一个人的故事。

  (一)所谓战争

  《埃涅阿斯纪》的第一个词就是“战争”(Arma virumque cano),这不是巧合。在John Dryden的英译本里,还能看出这一点,但是在中译本里,就全不是这回事了(可见透过翻译来欣赏文学是多么的荒唐)。

  《埃涅阿斯纪》全书共十二卷,以抵达意大利海岸为界,自然分成两部分,各占六卷,前六卷写的是海上的流浪,可谓罗马的《奥德修纪》,后六卷写建城拉丁姆,则可说是罗马的《伊利昂纪》。前半部分写希腊人与特洛伊的战争,后半部分则写埃涅阿斯与图尔努斯的战争——诗歌里的罗马如此,现实中的罗马亦然。罗马人和拉丁诸族争夺意大利,和高卢人争夺西欧,和腓尼基人争夺地中海,和日尔曼人争夺中欧,……。一部罗马史就是一部战争史,象征着战争的双面神庙只在努马、屋大维的时代关闭的时间长一点,其余时间大多是打开的。罗马没有什么工商业,必须通过战争取得财富,获得奴隶,从而壮大自己,罗马人的命运和战争是紧紧绑缚在一起的。此外,通过战争转移公民的思想,使之不成为国内野心家的俘虏,这也是罗马人从希腊人那里学来的智慧。

  维吉尔自己如何看待战争?在其墓碑上有一句话概括了他的生平和著作:“曼图阿生我,卡拉布利亚夺去我的生命,如今帕尔特诺佩保有我;我歌唱过放牧、农田和领袖”。“放牧、农田和领袖”对应的是维吉尔的三部著作《牧歌》、《农事诗》和《埃涅阿斯纪》。我们来看看其中的《牧歌》吧。此诗共十首,其中最好的作品都以战争为背景,第一首写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背井离乡之苦,第二首写单相思,第三首牧人斗歌,第四首也是写战争,不过写的是内战平息后,诗人对未来的黄金时代的希冀(这首写的最好,历来评价也高,中世纪教父读来更是满篇预言,以为是预言了耶稣的诞生),第五首写一牧人之死,第六首描述了沧海桑田的变迁,第七、八又是斗歌,第十写相思,而第九首则悲愤的问道诗歌有何用,是否能抵御刀兵,作者的用意呼之欲出。

  在史诗中,作者径直这样喊道:“尤比特啊,我们这些民族将来是要永远和平相处的,你为什么要让他们这样相互残杀”(用杨周翰译本,以下不注)。而在埃涅阿斯历经艰难,在地府见到父亲后,安奇塞斯这样告诉儿子:“应当首先宽大为怀,把你手里的武器扔掉”。

  看来战争也不是罗马政治的全部。战争最多是以暴易暴,如何能成就罗马人君临万邦的理想?就在父子地府会面之时,安奇塞斯的训诫道出了罗马统御术的全部奥秘:“这里还有其他一些人,我相信有的将铸造出充满生机的铜像,造得比我们高明;有的将用大理石雕出宛如真人的头像;有的在法庭上将比我们更加雄辩;有的将擅长用尺绘制出天体的运行图,并预言星宿的升降。但是,罗马人,你记住,你应当用你的威权统治万国,这将是你的专长,你应当确立和平的秩序,对臣服的人要宽大,对傲慢的人,通过战争征服他们。”后代的罗马人可能比祖先更聪明,更有才智,但是,在怎么样统御万国方面,他们永远要求教于祖先的智慧。罗马人并不比其它拉丁民族更勇敢善战,他们的谋略也未见得高明,汉尼拔不就把他们杀得丢盔卸甲?但是他们更懂得政治的奥秘,他们建立了牢固的联盟,在和平有利的时候要求和平,在战争有利的时候继续战争。

  罗马人对待自己的同盟是宽大的。在最后的决战前,埃涅阿斯表示即便自己战胜,也不会叫意大利人臣服于特洛伊人,他自己也决不追求什么王位,“让我们这两个谁也没有征服谁的民族建立起永恒的同盟,平等相待”。Might makes right,在罗马人那里,征服意味着做主人,被征服意味着做奴隶(特洛伊人败给了希腊人,他们承认“我们是被征服的人”,罗马人特别尊重希腊人,这或者是原因之一)。

  对于顽抗到底的敌人,罗马人不懂得什么叫宽恕:城市洗劫一空,人民卖作奴隶,如高卢王所说,人们奉行一条最古老的法律:强者应得到弱邻的财物(《名人传》)。日耳曼王说得更残酷:根据战争的权利,战胜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他所战败的人(《高卢战记》)。战俘是谈不上有什么权利的,托克维尔不是说嘛:“西塞罗一谈到一个公民被钉在十字架上,就义愤填膺,慷慨陈词;但他对罗马人胜利后对战俘的那种暴行,却缄口不言。显而易见,在他的眼目中,一个外国人和一个罗马人不属于同一人类。”

  (二)所谓人物

  史诗中闪光的人物虽然不少,最显眼的只是埃涅阿斯一个。两位女主人公也只是陪衬而已,他抛弃了一个,代价是三次布匿战争,另一个也要用战争去赢得。在罗马,人们对女性尽管不失其尊重,但她们到底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比如,从罗慕洛开始,罗马人就立法禁止妻子离弃丈夫,但允许丈夫休弃妻子。这也倒和我国相同,但我们绝对没有普鲁塔克所说的情形:如果一位罗马男人有了足够数目的子女要抚养,而另一位还没有子嗣,后者可以说服前者把妻子转让给他。

  可是,一般认为这位主人公没什么个性,人物的塑造比较单薄,反而不如狄多等外邦人光彩夺目。但其实罗马人并非没有感情,维吉尔决非不善描写人性。在城破之后,埃涅阿斯一度也失去理性。梦中和赫克托尔相见时他黯然泪下,腓尼基神庙中看到描绘特洛伊战争的壁画他痛苦流涕,地府中再见到狄多,更是满怀柔情,心酸落泪。他失去了一位老夫,两位妻子,国破家亡,漂泊异乡,哪一位霸主名王流过的眼泪有他多?

  埃涅阿斯在漂泊途中遇到安德洛玛克一段尤其感人,这个被命运播弄的女人,被人当物品一样抢来抢去,被迫更换了三任丈夫,她看到了埃涅阿斯的儿子阿斯卡纽斯德,回忆起特洛伊的美好岁月,想起自己苦命的孩子,怎能不泪飞顿作倾盆雨?看着她依依不舍,给孩子礼物以做永久的纪念的时候,谁会不感到喉头梗塞?

  罗马人并非没有感情,但是罗马人的感情必要时要让位于城邦的利益。为了城邦,布鲁图可以杀掉两个儿子,埃涅阿斯抛弃掉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埃涅阿斯抛弃狄多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那是神的旨意。谁说只有我华夏神州才为了家国大计牺牲爱人?狄多的悲剧让年轻的奥古斯丁也为之泪下。狄多不幸是女人,而且是异族的女人,哪里还能指望罗马人会关心她的命运。而她自己在临死前却还在关心别人的命运,还在向神灵祈祷,请他们垂怜和庇护一切婚姻多舛的情侣——这是一颗多么美丽的心灵。维吉尔说狄多之被抛弃是由于天命,而他埃涅阿斯是虔敬的。真的是这样吗?

  “罗马帝国源自虔敬之泉”。所谓的“虔敬”也是罗马人、希腊人共同的品质(在希腊人和罗马人看来,他们是一个世界的,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神祇,而其它的民族就都是野蛮人)。可是虔敬的人很多,为什么只有埃涅阿斯才能成功?在罗马人的眼中,万物背后无不有神,正如奥古斯丁所总结的那样:以太中有Jupiter,空气中有Juno,海洋里有Neptune,海底有Salacia,地上有Pluto;地下有Proserpine,在家里的壁炉上有Vesta,在工匠的炉子里,有Vulcan;创始者是Janus,终结者是Terminus,在时间里有Saturn,战争里有Mars,葡萄园里有Liber,农田里有Ceres,森林里有Diana,……(City of God,4.11)这么多的神,岂能一一照顾的过来?特洛伊人供奉了雅典娜,可是她还是要毁灭这个城市。神对各族一视同仁,对一切人都不偏不倚,归根到底,“每个人的祸福都是自己取得的”。

  当初只有狄多可怜特洛伊人“这些没有被希腊人斩尽杀绝的孑遗”,他们经历了“无法形容的苦难”,已是“精疲力尽,一无所有”,而狄多收留了他们,与他们分享“城邦和家园”,那时埃涅阿斯是何等的信誓旦旦:“我们,以及广泛分别在世界各地的其他特洛伊族的任何幸存者,都是没有力量能恰当地报答这种恩情的。如果天神还眷顾正直的人,如果世界上还存在正义,那么天神和你自己的正义感,将会给你带来你应得的报酬。”狄多死了,正义何在?天神真的知道正义吗?正义在罗马人心目里究竟占据什么样的地位呢?

  罗马人历经苦难。相信神,就是要把承受苦难作为义务。特洛伊人面对的是一位天后的怨愤,整个世界的大门都向他们关闭,就好像《西游记》里的唐僧师徒一样,在没有完成命定的劫数以前,不能踏上神早就给他们指定的目的地。只不过,前者是正剧,后者是喜剧,正剧彰显了使命的崇高,是为了证明一个民族君临万国的合法性;而喜剧总是有惊无险,毛发无损,往往沦为凑数。

  罗马人并不完美,他们常会犯错误,有时候还会让自己陷入非常危险的局面。但是情况越是艰险,他们越是表现出其不可征服的气度。高卢人占领罗马后,那些祭司们在神殿中静静坐着,等待敌人的到来,毫无畏惧。他们永不绝望,不怨天尤人。在坎奈大战中大败而归的执政官反而受到全体人民的欢迎,他们赞赏他能回来履行其职责,尽其所能的带领人民拯救自己的事业。他们拒绝讲和,决不接受城下之盟,“罗马人向来不接受武装着的敌人的任何条件”(《高卢战记》)。罗马人不取得胜利决不缔结和约,并坚持把战争进行到底,而每次罗马人总能安然度过危机,并把敌人彻底击倒。

  罗马人坚韧。埃涅阿斯告诉自己的儿子:“孩子,从我身上你要学到什么是勇敢,什么叫真正的吃苦,至于什么是运气,你只好去请教别人。”埃涅阿斯并非没有个性,他表面上装作充满希望,而心里其实深藏着痛苦。但不管痛苦有多大,他也要坚强忍受。在高卢战争中,罗马的军队一度供给匮乏,但从他们的口中,绝对听不到任何一句跟罗马人的尊严不相称、跟他们过去的胜利不相称的话。而当凯撒宣布如果他们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他可以下令撤军,士兵们异口同声要求他别这样做。

  罗马人实干。希腊人是理论家,罗马人是实干家,希腊人坐而论道,罗马人起而行事。萨鲁斯特说过,雅典人的功绩之所以被捧得如此之高,是由于有一批伟大的作家,而最有才能的罗马人总是重视行动而不喜空谈,他认为自己的英勇行动应当受到别人的称赞,而不应由他本人来记述别人的英勇行动。李维在评论古罗马英雄的时候对罗马人下了一句考语,十分凝练:罗马人的精神就是行动和坚强忍受。

  罗马人勇敢。任何劳苦对他们这些人都不陌生,任何地区都不过于崎岖或过于陡峭,任何手持武器的敌人都不足畏惧,每个人都力求第一个把敌人打倒,第一个登上城墙,并且力求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这样的事迹。在战争时期,受到惩罚的更多是那些违反命令进攻敌人或在战场上接到撤退命令而行动迟缓的人,而很少是那些竟敢丢掉鹰标或被迫放弃阵地的人(《喀提林阴谋》)。

  罗马人热爱荣誉。朱庇特说每个人的寿命都很短,勇士靠功绩延长自己的名声。当特洛伊陷入图尔努斯的包围,形势岌岌可危之际,小将尼苏斯主动请命冲出重围,给埃涅阿斯送信,他不要求任何奖赏,只要自己的事迹能够在身后留下名声就够了。特洛伊人认为怎样来奖赏这种勇敢呢?“天神和你们本身的品格将会给你们最美好的奖赏”,其次才有来自人间领袖的种种犒劳。荣誉感激发了古代英雄的斗志,又在日后陶冶罗马公民的心智。

  对于罗马人的行为,奥古斯丁一直持批判之词,他说有两件事催使罗马人去建功立业,那就是自由和对人类赞美的渴求(There are those two things,namely,liberty and the desire of human praise,which compelled the Romans to admirable deeds)。此处奥古斯丁就有意遗漏了美德。他认为正义高于荣誉,而罗马人选择的更多的是荣誉,而不是美德。罗马人自己当然不那么认为,萨鲁斯特就认为罗马人天性就是奉行公正和美德。但是他又说野心比贪婪更能摇荡起人们的心神,就能催使人们去建功立业而言,野心倒更接近于是一种善。催使罗马人去建功立业的是野心,还是善?恐怕更多的是两者纠缠在一起,罗马史上有气壮山河的英雄壮举,但也有下三滥的卑劣伎俩。反正奥古斯丁是否认罗马有什么真正的美德的:“他们不是为了正义而热爱荣誉,而是为了荣誉而热爱正义”。

  罗慕洛临死时说道:“别了,告诉罗马人,如果他们修养自制能力,再加上勇气的话,他们将达到人类权力的至高顶点。”如果罗马人的目的就是要攀登上人类权力的顶峰,那么他们确实做到了。可结果又是多么的凄凉。孟德斯鸠在研究罗马兴衰的时候,曾经发表过感慨,大意是罗马史上有那么多的征战,那么多的凯旋,计划是那么的周全,执行的那么顺利,结束的又是那么圆满,可最后又如何呢?“不过是供五六个魔鬼用来过好日子罢了”。再说的极端一点,即便没有这些暴君,罗马人又得到了什么?对于长眠地下的狄多来说,罗马的兴衰又有何干?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这在中国的流行歌曲里都已被唱滥了。浸润在中国文化里的人不需要提醒这个,“尧舜事业不过是太虚中一点浮云”。但是,这个讲法又似乎太高,高得不近人情。对我们凡夫俗子来讲,即使是一片云彩,播雨撒雾,也可造福一方。夫子的这两套教法,原是泾渭分明的。

  真正高明的罗马人也不信奉武功,比如加图在和恺撒辩论时就指出,古人伟大的地方不在于战争,而在于美德。如果比较武力,后世的罗马要强大得多。古人伟大就伟大在其淳朴的风俗,而后人则沉溺于美酒妇人,奢华无度,城邦凋敝,善恶泯灭,人人营营苟苟,家家莺莺燕燕,又怎能不大难临头?

  狄多错了,迦太基的挑战没有成功,反而把罗马送上了权力的顶峰;但是,迦太基的毁灭让罗马人失去了对手和前进的方向,接下去就是罗马建城以来最大规模的内战,等到屋大维上台,用金钱和富裕安乐的生活轻易的就笼络住了人民,罗马的政体由共和走向帝制,人们在强权前面卑躬屈膝,竞相谄媚,那些伟大而高贵的品质也就荡然无存了。“世界的局面改变了,浑厚淳朴的罗马古风业已荡然无存。政治上的平等已经成为陈旧过时的信念,所有的人的眼睛都在望着皇帝的敕令”,说这些话的时候,塔西陀是何等的感慨万千。这时的罗马人已经不起困难的考验,好在“只要奥古斯都还年富力强,足以维持他本人、他全家,以及全国的和平,那末人们在当前就不会有什么忧愁”,而当奥古斯都死去后不久,罗马还会陷入更为恐怖的灾难,类似的灾难将一直伴随着罗马走到它的尽头,而等它瓦解之后,整个欧洲还需要十个世纪的光阴来走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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