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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10篇

2018-04-19 20:46: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10篇

  《中国特色译文读者》是一本由沈诞琦著作,浦睿文化·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5.00元,页数:308,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一):不同时空下的故事,有着相同孤独

  坦白的说,在拿到这本书之前,我对沈诞琦以及她在豆瓣知乎上的种种是非一无所知。出于八卦好奇心,我搜到了《波士顿人》以及一系列前因后果的相关文章,匆匆浏览了一遍,得出了一个非常主观结论——我不喜欢这篇文章的表述方式,和带着太浓厚精英气息高高在上感觉。也许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学识和文化能够站在和她并列的位置,但这不妨碍我不喜欢这种审视的角度

  然后我带着一点不知所谓的偏见,打开了《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在这部系列小说集中,有穷尽一生只想完成一部封笔之作却郁郁不得志的作家,有美国小镇上用自己手艺帮助已逝之人总结人生故事的棺材匠,有早熟的孩子和他们似乎提前到来的青春期,有一封打乱了全部生活陌生女人来信,还有专门发明各种罕见怪异疾病名称的疾病发明家……这些故事相互关联,相互影响

  最终,在不同时空中的发生的故事,却有着相同的孤独,游走在虚构与非虚构的边缘,虽然这些故事有时候像卡佛有时候像博尔赫斯,有时候像麦克尤恩以及一大串我也不太能叫得出名字的作家。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热爱译文的读者,更多时候我看的是日本小说,而欧美文学的译者往往更能让我在是否阅读该书中做出选择——有时候生涩的翻译真的让人无法将一本书耐心读完。我也不是一个很喜欢文学的人,书本对我更多的是消遣而不是出于对它本身的热爱。可能博览群书的、沈诞琦真正的读者并不同,我的学识和文化含量并不能足以叙述出这本书真正的优点缺点。但毫无疑问的是,作为一个“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能够看到另一个“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写出这样一本打破边界作品,这就是这本书和沈诞琦带来的意义

  是的,打破边界,打破中文与译文,中文与外文,虚构与真实坦诚与做作,真诚与虚无边界,打破作为一个中文作者,能够写出怎么样的文章,应该能写出怎么样的文章的边界。

  在写作过程中,沈诞琦曾说过,在美国的十余年日子里,工作日几乎天天出差见客户,住酒店,而唯一的锻炼方式就是游泳——只有在游泳时的默数,她才会讲中文。她常常会想“一个想要去世界上所有大海的人,最后发现自己只是永远在游泳池里,这可不可以忍受。一个热爱中文的人,最后发现只有在冷冰冰的游泳池里才可以说中文,这可不可以忍受。”

  连做梦时都会用英语谈判的沈诞琦,最终用七年时间完成了《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而这个标题,似乎更像是来自她自己的告白——一个用中文阅读大量外国文学的读者,从福楼拜、蒲宁、乔伊斯和科塔萨尔这些人的译本小说里获得的教育,要远胜于任何一个中文作者的作品。所以,这本书来自一个把母语藏在游泳池里的读译文长大的中文作者,在混沌暧昧的水域,试图寻找一种恰当的文体与声音,去言说真正重要问题讨论如何用这本书平等的与整个世界谈判,然后建立一种新的规则秩序,讲述沈诞琦遇见的那些好故事——然后她用自己的眼界才华把它们变得更加熠熠生辉,我不知道别的读者是怎么样看待这本书,而它对我来说,打开了一扇关于世界的大门,她写的故事,让我想去更深入的,更身临其境的去看看这个世界,试图在虚构与非虚构之间找到一点关联。

  也许写作与阅读、作者与读者的之间的关系正如游泳池里玩耍的孩子与机警的救生员之间的关系,互相依存,当你翻开这本书,写下这句话,选择与被选择,就建立了一种紧密的契约,菲兹杰拉德也说过,写作就是在水下游泳,屏住呼吸

  而这本书,让你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海域,沈诞琦建立的,与整个世界连接的海域,你可以当它是真实的,也可以当它是虚无,但此时,我们通过这片海域,缓慢的,与世界一起呼吸那些相同的孤独。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二):《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纵横经纬和符号高墙

  沈诞琦用七年时间写的短篇小说集《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那卓越文字节奏感更像一条冰薄水暖的河流,让读者身不由己地随它不断流淌下去。

  一.纵横经纬。

  《中国特色》的叙事结构很象米兰·昆德拉的《不朽》。《不朽》,独立故事的组合,不同人物的偶然交互;《不朽》中,昆德拉在故事的整个时间框架内随机选取一个节点,进而展开这个节点前后的故事、梦境回忆。无数节点联袂登台之时,故事的生平下落也就水落石出。在《中国特色》中,我们也能找到类似的、熠熠生辉的线索。《最漫长的前戏》中在历史脐带下安然而卧的鲁宾成了《封笔之作》中官方荒谬包装战争英雄。《封笔之作》里暗恋作家父亲女儿洁如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梅桢的前女友和候选发件人,《雅歌》里以“比方说,他表姐莫莉就跑到苏格兰的荒郊野岭和一个粗野的牧羊人结了婚”一笔带过的莫莉成为《牧羊》里的主人公。以及跨度最大,人生故事也最为完整的——公子、安德鲁、瑞德议员,在两篇小说后遇见了童年情人小女儿

  与《不朽》不同的是,《中国特色》(声称)是一部短篇小说集,因而它每一个故事间的独立性远比《不朽》作为一部长篇小说来得大。事实上,抛弃相关故事提供的背景不会对特定故事本身造成影响,但这种充满默契感的照应却构成了一幅奇妙的图景,让人想起霍格沃茨里那些在肖像画间自由来去的巨怪、骑士和贵妇。

  在这些互相交织的故事间隙,作者插入了介于虚构与现实之间的作品。《棺材匠》、《音乐教育》、《拾贝壳》……在读者的观感中,鲁宾、洁如、公子他们的故事仍然在不知名地方徐徐发生,如同地下暗河,又如编织竹器时被经线隔开的纬线,把整本书编织得美观而又齐整。

  二、符号高墙

  Tell me and I'll forget ; show me and I may remember involve me and I'll understand ——Confucius

  四种因素造成作者与读者间的理解差异个体,环境,装帧,翻译。翻译或许是影响最大也最不可控的一种。翻译。翻译是复述、改写、再创造,是故事的整容、变性、面目全非

  语言远不是一个完美体系。而不同语言各有其阿喀琉斯之踵。当一种语言被转换成另一种,它所挟带的所有节奏、韵律、口形都将沉入水面,文化背景或是文字游戏都将趔趄着褪去颜色,而这就造成了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法国特色的译文读者、美国特色的译文读者,我们都是译文读者。神的名字是不可说的,自我是存在之内的存在之外的存在,我们如何去认识无限?语言的灵薄狱……孤独如污水四处流淌。

  可是可是。“当人们朗读,他们运用各自的语言、口音、声带、呼吸。然而,朗读着朗读着,声音最终归于静默,人们用眼睛扫过一行又一行,心底流出这些文本的意思,在默读之中,语言的差异最终会消失,人们,人们的心最终会在读同一个文本——那个无关乎语言的‘元文本’,那字面意思底下的真理真情。是的,她正是怀着这样的期盼,正如古希腊人曾经天真地期盼着,真善美必须是统一的。”

  符号是流通,是阻隔,是人们从交流无能宿命中抢救出来的一点精神抱慰。人们患上医生也无法解释的疾病,唯有将其囫囵归入“猝死”或干脆发明出一种新疾病以强行确诊才能使他们心安。将未知像翻译外文一样纳入已知领域以掩盖无知,这时代我们信仰的从宗教变为科学。那么——本质在哪里?那个元文本究竟在何处?

  “威廉,金头发蓝眼睛的威廉,对黑头发棕眼睛的中国人何杨说,她是那个法国女孩,他是她的中国北方的情人。”

  在繁复芜杂的语言符号和针锋相对认知碰撞中,威廉和何杨他们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自己地域性死亡的母语所持的热望。昆德拉说,事物的本质在它们被发明之前就已经存在了。人们因孤独而分隔,也因孤独而走到一起。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三):好好讲中文

  这两天断断续续读玑衡的《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去本国化的非虚构写作,是个人色彩和翻译腔非常浓郁的杂文集,亦虚亦实,亦近亦远。

  刚开始会不习惯字里行间不食烟火的“架空感”和时空上的屏障感,大概是最后一篇同名作品里描述的“总带着一股异邦的气味”、如同异国恋人亲密但总不能无间的关系。但很快会在加纳木雕艺人作坊、苏格兰牧场、杰克逊维尔的教堂、加州黑熊牧场、汉堡夏末的沙滩边落脚,打量边谈论文史哲边做爱的情侣(fuck her while fucking her mind),对印尼“一百家”来了兴趣,想摸摸“就像切对半的梨,梨核一拨就啵楞响”这个比喻里的吉他,跟着不信教的初中摄影老师参加主日学(Sunday School)和五旬派的活动,加入前往自由湿婆(Shiva)故乡田野流浪(“朝圣”)。

  且越读越痴迷。

  《音乐教育》算是相对接地气的故事,也最有亲切感,可能因为地点设定在北卡边上的南卡,出生在开餐馆华人移民家庭的、走到烧左宗棠鸡or好好吹单簧管岔路口高中生Justin还打算“去埃默里大学或者杜克大学搞一笔奖学金”。他对女朋友说,他是个大混帐。就像在上坡路的最高点打篮球一样,永远玩不尽兴,永远在战战兢兢。

  《疾病发明家》从疾病和艺术流派分类的共通点聊起,设想了诊断和医治的权威从医生转移到病人手里,不知为什么,这篇有很浓的刘瑜老师的味道

  触动更深的是同名的那篇,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也最像自传。无论是异国恋人的关系,从小读译文文学的体验,还是文化融入过程,都颇有认同感。“她咄咄逼人的英语就外强中干的盔甲——不要欺负一个拿工作签证的外国人”。忘了在毕业典礼前的接待会穿礼服的她在厕所躲了一上午,好像“这一切都是幻觉,她从来没有融入过美国文化,她永远是那个穿着不一样衣服的中国女孩”,尽管她在典礼上做了一个关于她如何成功融入美国文化的动人演讲。与威廉争吵时,她感叹,相比较善意愤怒的矛头更容易外语迟疑射偏。

  “我多么希望你会讲中文”。

  这14个短篇之间,还有某种隐秘联系,比如总也封不了笔的宋祁的女儿,是梅桢的初恋,被怀疑是来信的“陌生女人”;马琳娜是参议院瑞德的初中摄影老师,而瑞德又卷入了一段荒诞的历史。这些看似不经意的巧合能让人会心一笑,琢磨着是不是还有故事未完待续。

  . 去年今天我考完春学期最后一门,第二天就要开始一段漫长的旅行,大半个月都会在温暖的加勒比海,最后一周会飞到春风还没吹及的纽约、麻省、芝加哥,再灰头土脸回到学校,混进开学后第二周的课堂签到。

  现在呢,不过是边读边做个标记,读到别扭对话时脑补一个拿腔拿调的播音员;搜搜斯帕坦堡、饿狼陀,若无其事地关掉网页,假装身临其中。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四):中国特色的译体作者

  第一次读沈诞琦的作品是 2012 年,《最漫长的前戏》。时隔四年光景,关于她的争议还未平息,但看书,从来都是就字论字。我喜欢笔下历史中死了成千上万善良堆垒成的前戏,仿佛站在靶心前注视着尚未抵达终点的箭矢,时间凝固,岁月缓慢,雾霾静静下沉,一双人随着生与死的气息上升。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书名在给这本书一个双重暗语的同时,也在披露她自己——中国特色的译体作者。你无法想象她不用这样精致的西方笔触写作的样子。《最漫长的前戏》《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这两篇尤其令人欢喜,读过多次,你一眼望过去,溯流而上地读着,有快感,与两位主人情绪肉体的跌宕,冷热交替,几乎同频。

  其他作品(除了《封笔之作》)犹如它们在本书的位置,较为平庸,有时你觉得像读一位在翻译体中浸淫数年的外国语学院讲师的习作,有时你会感到一位曾展露天赋的比较文学研究生,因为耗于研究平衡创意而无意中削夺了天赋。

  读过译文非常出色的作品,也读过原文非常出色的作品,触及明快的文字,总是令人感动。读中国特色的译体作品,读这本书,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你会在隔膜中,体会文化彼此感染交缠的气息,亲密?是的。无间?不。

  沈的第一部小说集,能看到她的非虚构影子,也许某几个角色里,有她深深回忆,作为一个交代,已经足够,愿她好。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五):沈诞琦的荒诞世界:私人迷宫与绵延生活

  波德里亚相信,我们终将生活在一个全然属于客体的世界,在这里,一切都将以客体的意志为出发点。沈诞琦正是看透了这点,书里的故事才那样精彩绝伦,而又荒诞无比。在这些纷繁离奇的故事里,我们能找到同质的东西:人们活在波德里亚描述的世界里。

  纵欲的情侣,让人类历史做性爱的注脚;潦倒的作家,只求完成封笔之作而不得,其作品自成天地;临终的人,企图用不同形状的棺材来论定一生……这些故事因充满悖论而荒诞不经:信仰导致渎神,攫取意义就是拒斥意义,成长的烦恼萌生了童年的懵懂,发现疾病即创造疾病,逃避一种文化的行为构成另一种文化……

  这本书所以难得,在于作者丝毫没有受到以下信念的影响:人的主观能动性能改造客观世界。我们活在被构建的世界里,欲望自成客体并统摄着主体。这就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梅桢的处境。

  人在直观中获取质料,由知性加工成理性。人在理性的律令下生活,连信仰也是,所以康德说“纯粹理性限度内的宗教”。这时候欲望是被规训的。在这个意义上,希腊神话中的美狄亚并没疯,她的谋杀是理性行为。然而,欲望会脱离人的束缚,构成异于又高于人的客体存在,笼罩在人的生活上空,理性受其控制,直观也受其影响。在这个意义上,发疯的美狄亚冷静地策划谋杀。

  梅桢是后一种。人在欲望的控制下做出选择,再为选择做出理性的诠释,并赋予其意义。当欲望对象发生变化,诠释和意义随之而变,最终导致理性的坍塌。梅桢对写信人的判断,并不以小菁或洁如以往的言作参照,而是莫名地将信附着其中一人身上,然后将她看成淫靡可欲之人。就像《雅歌》中,凯特琳娜与人私奔后,从前的一切行为都成了她放浪的罪证。

  那封信到底谁写的?用齐泽克的话说,是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是欲望主体构建的物。

  孔子说,逝者如斯。生活是被构建的,人们赋予其意义。伯格森说,时间是绵延的。被构建的生活,遏制不住时间流逝。企图维持生活绝对的静止与平衡的人,都终将失望。《最漫长的前戏》中的鲁宾与雅罗,不得不面对生活的缓缓向前,因而渴望通过逃出因果、拒斥绵延、延迟高潮的到来,赋予性爱以意义,避免性爱在生活中变质。鲁宾为此用整个历史来注解性爱。在性爱这一意识形态下,历史被赋予新的意义,成为隐晦的黄色笑话。《棺材匠》的反讽更精彩。棺材象征着时间的终止和意义的消亡,而人们却恳求赛斯,用棺材赋予他们人生以不同的意义,所谓盖棺定论是也。

  更痴狂的是《封笔之作》的宋祁。宋祁渴望创造最后一部作品,让所有人惊得说不出话,然后闭嘴。维特根斯坦在《逻辑哲学论》结尾说:对无法言说之事,我们应该保持沉默。唯一让语词失效的途径是,让意义无限丰富直到爆炸。宋祁的野心在于,他想通过语词让语词失效。这只能在营造私人迷宫的过程中进行。宋祁那部永远完不成的作品,是对绵延毫不留情的拒斥,也是对意义毫无休止的攫取。他抵御外部生活的涌入,连女儿的出生都被视作他人生失败的标志。因为女儿的出生在提示他时间的绵延,意义只能在外部生活中获取。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中说,私人语言是无意义的。

  语言终究无法囊括全部生活。外部世界的生活仍在滚滚向前。女儿出生长大,鲁宾死了,出版物多如牛毛……宋祁建造的私人迷宫中,符号已自成客体,在绵延中存在着。然而,宋祁仍是孤独的。洁如无法理解他,就像他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每个人都因自己内封的意识而孤独终生,然而,人生只有在外部世界中才能获得意义。因而,孤舟上的赶鸭人,手术室里沉默的医生,挥笔终生的作家,单薄聪慧的少女,他们构成一个富有意义的谱系,这是比基因更强有力的遗传。

  是否每个人都有一个私人迷宫?是,也否。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迷宫,但那不是私人的。宋祁的作品生前和死后都能为人阅读和称赞。因为他表达意义的媒介并非私人所有,而是构成我们生活世界的砖瓦。

  《传道书》里几个虚构的摄影师,可看作语言与意义的关系。A和B用胶卷换相册,是意义与语言的融合。胶卷是意义,照片是语言。C用胶卷换别人的照片,是语言的交流。D仿照世界名画的构图为模特拍照,是语言与意义稳固成了符号。E周游世界,只为拍摄角落里的加油站,F只拍摄剧院里的谢幕照,这是对私人有意义的符号,前者是日记,后者是私信。

  摄影师Z从不拍照。他训练自己观看世界时眼里永远有个取景框,他能随心调整焦距、光圈和景深,能让视觉停留在一个完美参数上。“他每天都能在眼睛里拍下几千张照片,绝对私密,不与他人分享。”这与宋祁的私人迷宫性质相同,但不是私人语言。因为Z的取景框、焦距、光圈、景深和滤镜都为人共有。

  试想,如果他眼睛里并没有相框,照片还能为人理解吗?

  问题无效。我们可以有照片不给人看,却无法用不能拍照的设备拍出照片。所以宋祁的作品能被人读懂,鲁宾要求雅罗参与漫长的前戏,所以人们要使用符号,要建立象征,所以《传道书》中的蛇没有毒却能被信徒理解。我们需要仪式来表达信仰,并非仪式比信仰重要,而是信仰本身就包含仪式,没有仪式,信仰无从表达,就像没有语言,意义也无从表达。

  人们因寻不到意义而空虚,躲进私人迷宫,以为这里拥有全部的意义;人们又因拒斥绵延而迷惘,徘徊在欲望构建的拟像中,以为这就是真正的生活。然而时间绵延,生活滚滚向前。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是年华似水,逝者如斯。我们只有走出私人迷宫,敞开胸怀,投身于外部世界,容纳往昔的时光,向未来奔腾流淌,才能真正获得人生的意义,就像鲁宾突然想和雅罗生个孩子,就像何杨终将走出中译本小说的世界,和同事一起喝着啤酒看总统竞选。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二日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六):一点儿读后感

  沈诞琦这本小说要出版时,我得知这本书的名字——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我问她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她说,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吗?显然不是很好的选择,容易产生歧义,弄死猎人的狗,到底是狗把猎人弄死了,还是谁把狗弄死了?是译文有中国特色?还是读者有中国特色?这书名有股冷冰冰的味道,甚至像一本学术书。拿到书之后,我先看了同名的这一篇,故事很简单,一个叫何杨的北京姑娘,和一个叫威廉的法国小伙子,在美国谈一场恋爱。

  我看完这本书迟迟没写读后感。

  然后有一天,我在街边买了一本过期的《长篇小说选刊》,10块钱,有两个长篇,而且是两个很棒的中国作家的名作,我买下来,各看了个开头,没能看得下去。不是故事不好,也不是主题不重要,只是那种语言,我看起来不太习惯。三年前,我读《繁花》,也是没能欣赏那种叙述语言,特地请上海人给我讲解了一下。

  文字是一串符号,它在头脑中会唤起一些声响。叙述语言有时候甚至会和题材紧密相联,比如沈姑娘这本小说里的《巴西小姐》,讲豪门故事,我怎么看都难以进入,总觉得应该是亦舒来写这个故事。

  话说我没能读下去那本《长篇小说选刊》,又想起《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这一篇。我没有国外生活经历,周遭被汉语包围,时时刻刻都在用汉语,但就小说阅读而言,我已经完全被“译文化”了,我喜欢看外国小说,读长句子,对纯熟汉语写就的故事反而有一层隔膜。要感谢那些伟大的译者,我记得读《铁皮鼓》,奥斯卡登上教堂顶楼发出尖叫那一章节,译文非常出色,以至于你想知道在德语中是怎么写就那种一块块石头垒砌而成的建筑感,第一部分结尾那一章,在德语中又是如何写就那种音乐中的回旋?人生有限,不太可能用德语去读《铁皮鼓》,用西班牙语去读聂鲁达,用法语去读杜拉斯,文字给你展现它的美,又给你一个巨大的缺憾。越意识到那种美,越想领略那种美,越觉得缺憾。这也是一种“求不得”。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这一篇也是一种“求不得”。一男一女,遇到一块儿,这样的故事简直是百搭,你想讨论一个文化问题,或者伦理问题,想不出好的故事架构,那就让一男一女遇到一块儿。沈姑娘的这篇小说就是这样,她是从问题出发,而不是从人物出发,小说通篇下来,何杨和威廉还如纸片一样单薄,这不是作者的重点,作者的重点是语言问题。所以说,这是个知识分子气息的小说。两个人遇到一起,在床上还讨论里尔克和俄罗斯诗歌,这就是mindfucker,互相操文化,操着操着,发现文化是问题,两个人的精神是能够交流的,但越交流,越发现细微之处难以言传。

  翻开书,302页,最下面那几行英文。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愣住了,这几行是王小波一篇小说的开头,我记得原文,看这几行英译,有一种怪异的隔膜感。我们假设一下,你爱着王小波,熟读他的文字,然后规定你再读王小波必须读英译本,这种隔膜感会怎么样?也许会造成你跟王小波的分手。

  我重复一下:文字很美,文字越美,你越想领略各种文字的美;两个人交流还不错,越交流得好,越想更好。沈姑娘这本小说第一篇,《最漫长的前戏》,也是讲mindfucker的故事,两个上海人,弄两外国人名,见面就上床,后来发现,单纯的肉欲不满足,必须操得更有文化,所以两人翻书本,使劲延宕,这个故事有一种古怪的幽默感。

  整本小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fucking mind的故事。

  有些女作家,第一炮就响,如扎迪史密斯。沈姑娘这一个小说处女作,写了七年,带有自传色彩,写完了就算给自己一个交代。接下来怎么写才是重点。她会面临许多写作上的问题——是不是要去掉那种知识分子气(其实是一种学生腔,但因为她读书读得多了,就不好用学生腔这个词)?怎么把知识分子的思考,转变为一种更加小说化的叙述?为什么要写作呢——除了作为一个作家而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不得不写?该怎样去虚构呢——更加尊重自己笔下的人物?

  以沈姑娘一贯的傲气,她大概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她会有她的问题。

  每个写作者,写的越多,面对的问题就越多。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七):我干嘛要看罗丹传

  《午夜巴黎》里,男主角Gail和未婚妻商量婚事,未婚妻却暗恋一个在索邦讲学的伪学究。在思想者的雕塑下,伪学究和导游争论,坚持说卡米耶是罗丹的妻子。Gail忍不住纠正,说自己不巧刚看完两卷本的罗丹传,卡米耶确实是情人,不是老婆。这段情节耐人寻味,倒不是伪学究犯了常识性错误,让Gail在未婚妻面前出了口恶气,而是紧接其后的对话。未婚妻悄声问,你什么时候看的罗丹传。

  Gail说我干嘛要看罗丹传?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八):学生和我都喜欢的书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是一本写给世界看得书。这是网络上评论的看法。但是我不这样认为,虽然网络中,这样写:在非虚构集《自由的老虎》、《波士顿人》之后,青年作家沈诞琦以老练的笔触,犀利的视角和精巧的小说构思,带来《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这部新作,在集结了来自各种空间的素材之下,沈诞琦为我们讲述了在不同时空中的发生的故事,无论是外国人、中国人、虚构、非虚构,在这些故事里面,都有着相同的孤独。这份孤独感来自于作者自己——一个在中国成长却在美国生活的女孩,每天说着流利的英文,却用中文为读者写作,而写作是她唯一能够与从小到大阅读的译文链接的方式。而她对于译文和原版小说的观感和讨论,争议和猜想,也不仅仅展现了中国特色译文读者与英文原版的碰撞文学,而是在书中展开了一个关于中国和世界的讨论与对话。

  在书中的这些故事里,沈诞琦用一个“与世界平等对话”的角度跳出了华人作者的视角和生活圈,就好比她以自己的阅历和感受,写了一个关于“音乐教育”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可以窥见一个华裔家庭下的儿子是如何在自己售卖“左宗棠鸡”的中华料理餐厅与吹着洋气的单簧管与白人女孩谈恋爱的学校之间这道缝隙中生活成长,带着点青春期的迷茫,和黄皮白心香蕉人必须经历的一切——被文化撞击,被父母影响。

  人最怕的是孤独,孤独带给人们的是恐惧和不安。唯有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这是公认的生活定理。《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讲述的是一个音乐教育的故事,这个故事,就像音乐温暖我们的心灵一样,功效是一样的。该书的故事打动人心,带着所有人青春的迷茫和必须经历的东西,尤其是父母的影响,这种影响是不能抹去的。

  书中的一些文字描述,也是给了中国学生的真实写照,比如:每天下午三点放学,贾斯汀开车载凯蒂去镇上的公共图书馆自习。并非他们那么喜欢图书馆,那是凯蒂妈唯一允许的约会场所。在图书馆,凯蒂会拍一张课桌的照片,用手机发给她妈:“妈,已经在图书馆自习,三小时后回家。”贾斯汀用手机给李家安发短信:“爸,已经在图书馆自习,三小时后去餐馆帮忙。”然后他们奋笔疾书,贾斯汀做数学作业,凯蒂写英文作文,写完之后换着抄,抄完也就过了一小时,他们站起来,开车回贾斯汀的家,在他卧室的床上过完接下来的两小时。那总是很安全,凯蒂妈以为她在图书馆,贾斯汀一家都在“中国之星”忙着晚饭开张,从不会有人在这个点回家。贾斯汀小心地把避孕套放进信封,第二天扔在学校垃圾桶里。

  整体上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本书的。忘记说了,最后这本书,我送给了我的学生,他说他很喜欢。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九):一个纽约文化沙龙的读者见面会repo……?

  警告:跟书本内容很是没有关系/可能会非常不知所云

  关于虚构类写作之于自己是“充满”,而非虚构类写作是“掏空”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至于说自己的非虚构写作“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则持保留意见。

  而“仅在这个房间之内”的特定读者群的说法……嘿嘿。

  想起来之前有跟国内的几位朋友因为虚构和非虚构的边界定义之类展开过讨论,讨论内容极其尖酸刻薄这里就不分享了,但其中也不乏非常痴迷于沈同学“文风”的,说法倒是跟当时北京做活动的时候淡豹提到的那种,呃,exotic,异国情调产生的间离感不谋而合(←这个词可能用错了),痴迷源于无法完全理解,一种在环境身份和历史身份认同之间产生的state of in-betweenness的意识形态,无法完全读透彻的感觉变成了一种异国情调的神秘感,这种异国情调甚至并非单纯地理概念上的,中国大陆以外,而是将这本书,包括作者的文风当做一种“Other”,他者,来对待,要兴奋搓手来表达自己对其不求甚解的兴趣(interests)。我这位朋友甚至到了一种可能已经舍本逐末的狂热的地步,比如追着我问,她这句话是不是带了什么只有你懂的Intertextual…她这句是不是有隐射什么我不晓得的事情……

  港真你问我,我又不是沈诞琦,我怎么晓得(。

  可能人家就是想要传递这样花非花雾非雾如梦如幻如泣如诉(。)的阅读体验呢?

  本来在见面会上想帮忙传达一下我这位朋友的爱的,但没有找到机会……

  她真的在考虑拍电影,而且考虑很久了,想要拍金融题材的(。

  在这个话题上,似乎看到她在某一瞬间抛掉了受创作欲望支配随时审视自我随时观察记录的作家的身份,流露出了某种回归投行金融(并不是很懂她的本职专业是什么)相关领域作为谈判或是咨询专家的身份气质,那种对影视市场和投资方的评价描述,言辞间犀利和热忱的感觉,蛮有趣。

  再说到语言选择,她说如果生活语言选择了英语作为日常交流,那么汉语就是写作语言。二者之间对于她来说有明确的界限,区别的越开越好。

  其实有点想看到她的文章如果有机会被译成英文的话,那些英文读者会有怎样的反馈。。鉴于,这种文风的,翻译,再翻译,再翻译,而产生的,可能会很有趣的一些问题……

  说到写作跟自己生活的关系,原话大致是“我生活中遇到一个事情,这个事情在当时我没有办法过去,过不去,就让它留在那里,但它又不会自行消解,就只能用写作,找机会把它写下来,有的时候能在文本的写作中找到答案,答案可能并不是什么解决方案,只是让自己能够过去。”

  别的还有什么。其实没有聊到很多当时作为提前试阅的那篇文章提到的分类问题。

  倒是现场有一个并不是很有礼貌的中年人因为她对那些放弃母语用英文写作的哈金之类作家的评价不高而说出了“我之前也没看过你的书”“听你说了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写什么”“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年纪太小还是怎么”之类非常让人尴尬的话,当然只是我觉得挺尴尬并不代表在场任何其他人的感受,然后问作为旅居美国的中文作家会不会专注某一个题材(这里举到的例子有专门写南京大屠杀的)创作。虽然有点奇怪吧,但其实读到了某种文化/教育的年代背景造成的隔阂,这种感觉在图书馆里借一些老的繁体书的时候会偶尔在那些文章边上戾气十足的批注里一并读到,感觉从文字背后可以读到非常specific chronotopes的东西,那一类(自诩为)知识分子的中年(男)人形象差不多快要变成一个贬义的刻板印象了……括号里就是我对此类群体比较偏激的身份归类。

  但契诃夫,契诃夫是有点搞笑的。

  由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糟糕原因听到契科夫之后无法自抑在心底哎嘿了一下,并以此为契机跟身边邻座的妹子对视了内容丰富的一秒,在那被心理作用无限拉长的一秒里想到了好多等下结束要分享这个有趣的事的朋友也想到很多相关的哎嘿和“不行这种糟糕的幸灾乐祸需要打住”,甚至为了避免自己喜形于色(←这个词也肯定用错了)而强行转移注意力三心二意分析了她刷得很漂亮的睫毛到底是单纯的睫毛膏还是有贴假睫毛……结论我忘了。

  我错了,我忏悔。

  书看完了,没什么想写的。。

  《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读后感(十):让别人看见你所看见的世界

  任何一个试图踏入严肃写作的年轻人,在度过一段激情洋溢匆匆忙忙表达过去自己对世界看法的宣泄期之后,都必将面临一个问题,接下来应该写什么?我一度以为自己摆脱了这个问题:只要虚构是建立在技巧之上,写什么都不成问题。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写作的主体部分是如何处理材料,而材料随便是什么都可以。我一度非常沉迷技巧。以至于有点儿忘乎所以的意思,结果就是把虚构这件事儿变成了一个人的自娱自乐。并且我还有理由:我需要的不是调整自己的态度,我需要的是一个标准读者!

  当然收到了不少批评,最广泛的一条就是,“你写的东西没有人味儿”。一开始我不以为然,“博尔赫斯写的东西也没有人味儿,谁规定了小说一定要有人味儿了?”“我不想制造廉价的情感”“当然我也可以写出让人感动的小说,让人感动不过也是一种技巧罢了”。诸如此类的反驳有时被说出,大多数时候只是烂在了肚子里,“你说得对,我会考虑的。”你做什么事久了,都不想拿出来和人讨论。没有谁喜欢谈论自己的职业。并且甚至有点儿矫枉过正,我秉持着“要绝对的抛弃自我的小说,才算是真正的小说”的念头继续玩这个游戏。

  但终于会有厌倦的一天。我开始自问,这种游戏的价值到底在哪里?如果只是技巧的堆砌,这篇小说之所以被写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当想不出它必须要被写出的理由时,我不动笔。很快我发现,我无法再写出任何一篇小说了。当然,我还能找到新的理由: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练习。降低这件事的重要性,所谓的练习似乎也就可以勉强进行下去了。十分的勉强。都是心理暗示。迫切需要新的理由。

  近来,有两位作者的写作给了我一些有关动笔的理由提示。一位是海明威。海明威的短篇分两类,一类是他将世界各地旅行的见闻以虚构的方法写出来,另一类是他以同一位男孩为主体所撰写的半自传体的小说。一位朋友提到,你在前者中能体会到,海明威写作那些小说的极大热情,实际来源于他对那些他所感兴趣的现实事物的热爱,比如斗牛。当你看到斗牛部分的描写时,你会发现他控制不住地以超乎这段存在之于小说整体必要性的热情,投注于描写之中。还比如钓鱼。

  另一位是沈诞琦。在华语年轻写作者中,沈诞琦是我认为最擅于运用技巧的人之一。也许这么说不对,她并没有有意识在用技巧,因为有时候她的写作风格呈现出一种肆意妄为的任性。这使得她的小说在精巧的基础上摆脱了技巧的束缚。这种任性,很大程度上造就了她的语言魅力。技巧的本质是控制,而语言魅力往往是不加控制的结果。我在几年前阅读沈诞琦的文章时,就十分惊喜地发现,这是一位既有审慎的控制能力又能随心所欲施展天性的写作者。这一点体现在她的非虚构写作、小说、书评,方方面面。你从她身上能发现,一位灵巧的写作者并不会被写作形式束缚。

  她出的这本小说集,《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我就姑且把它当做小说来读吧。我猜测对她来说,所谓的小说,不过是她按照世界对于“小说”这样一种形式的东西所规定的一二三条规则,来撰写答案的一种形式。实际上虚构和非虚构,散文或是评论,都是撰写答案的不同方式而已。我试图把这本小说也分为两类,一类是她以自身经历为主体所创作的虚构,另一类则展示了她对于非体验型材料的重新运用。它们有些是真实历史,有些是对综合材料的处理。当然,我会这么分也可能仅仅是因为,出于一个和作者生平有所了解的读者的场外判断。我也不得不指出,在前一类小说的写作中,作者体现出了更多的热情和更任性的语言。后一类则更加冷静。

  有关语言。必须要先说一说语言。沈诞琦的语言灵活且带着极大的个人魅力,你能看出这是一个情感充沛的人。只有情感充沛的人才能发射出这样的句子,“那就讲讲1968年射出的子弹吧。”起先我试着找出一些我喜欢的句子,然后又把它们删了。在此列举这些并不必要。只有语言本身可以证明语言本身。在那些和个人痕迹有关的篇章里,你时常能碰见这样充满节奏感的语句,像瀑布,像松针。有时你不得不停下来,重新咀嚼一遍这些有魔力的语句。因此,我建议你缓慢地阅读《最漫长的前戏》。

  同时,沈诞琦的小说展现了一种当代中文虚构写作所匮乏的形式感。实际我更宁愿将之称为“小说感”。因为大部分中文写作的小说,实际不过是一种虚构散文。这种西方现代小说技艺的传承,在《中国特色的译文读者》中有很好的解释,作者的小说阅读训练主要来自译文。(因此我建议你仔细地阅读《疾病发明家》。)这是很尴尬的一件事。我想这是这本小说集的一个综合主题,它既是作者的困惑,也用小说本身进行了解答:当代中文写作者,尤其是受到西方小说训练更多的中文写作者(对作者来说,还得加上“居住在海外的”),应当如何处理他的写作素材和写作手法?如何让他的中文语感和他所处理的材料相得益彰?当他写作的内容变成了异国人事,如何放置他的表达?这本小说集里的几乎很多篇小说,都在探讨这个问题,尽管表面看它们只是一些“东西方文化碰撞”的微妙故事。

  实际上,我最喜欢的作者的小说,是一篇发表在豆瓣上的有关《哈扎尔辞典》的书评,《获得永生的两种方法》。而我最喜欢的作者的内心,是一篇已经不存在的她为一个朋友的书所撰写的书评,《最后一次时间中的旅行》。

  以上是作为读者的反馈。

  “所以西摩是谁?”

  这本书里的有些故事我在通过文字阅读它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些故事里的有些人,我曾经在不同的酒吧、羊肠小路和黑夜里听作者谈起过他们。有时候是清醒的,有时候我们完全丧失了意识。所以在北京再次见到作者的时候,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所以西摩是谁?”

  “你不知道。”

  “你从没说过他?”

  “没有。”

  差不多是一年之前,沈诞琦和我说起她在写一本小说集的事情。“这是一本我写了很多年的书。”当时我们在阿姆斯特丹,天很冷,黑夜里,鹅卵石路湿漉漉的,我们不得不将伞拿在手上,为了应付随时可能会再次下起的雨。“它们是什么样的?”我知道这么问很愚蠢,但当时我并没有怎么看过她的小说,我非常好奇她会如何选择她所写作的材料。“大概是一些有关美国乡村的虚构故事。”

  等再一次见到她,就是这本小说付梓。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最重要的事就是一事无成。而且对写什么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我也断断续续地写完了一本新的小说集,我认为还算深思熟虑,但实在是不怎么满意。写完之后我发现自己压根就不会写小说。我把书稿像烫手山芋一般甩给了编辑,然后希望赶紧把这件事忘掉。我甚至开始和人讨论做别的事情的可能。我撒娇,“我想封笔。”尽管知道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原因是,“您丫什么时候动过笔了?”

  不想动笔的原因还有一个,我逐渐意识到我所生活的现实世界与我所创造的虚构世界之间的割裂,我在制造一个幻觉。或者说我本身就生活在巨大的幻觉里。“我无法理解中国。”当我扭扭捏捏地把这句话和朋友说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假冒的外宾。实际上,我想说的是我无法理解真正的现实。我也缺乏写作现实的能力。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现实。——不断有人告诉我,“你不接地气。”他们的意思是,你离我们的现实太远了。

  所以看到沈诞琦的写作后,我不免得到一些鼓舞。她所处理的材料同样距离主流中文阅读者遥远,虽然是不同方向的遥远。但她以一种罕见的胆量直面了这个问题,她使我意识到,写作可能正是让别人看见你所看见的世界。

  现在,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是,那么西摩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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