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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经典观后感10篇

2018-05-28 21:31: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白虎》经典观后感10篇

  《白虎》是一部由卡连·沙赫纳扎罗夫执导,Aleksey Vertkov / Vitaliy Kishchenko / 瓦列里·格里什科主演的一部动作 / 奇幻 / 冒险类型电影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观众观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白虎》观后感(一):白虎的象征

  这是一辆神出鬼没坦克,象幽灵一样发动致使的攻击。不知道它何时、何地、哪个方位出现,在它消失后,遍地搜寻却没有任何痕迹

  而一个号称能与坦克对话的神人,要捕捉住这个坦克。他就象能从风声、草声、残破的铁皮里看到白虎,他一直静候。两次近距离交手,他能不受损伤的存活。也许他是能听到坦克的指引不然,在漫天大雾里,他怎么找到了那个村庄?居然没陷进沼泽地。

  电影的象征意味很浓。比如被俘地德国人说:这坦克,你们抓不住它。这句话是德国民族信仰;而神人最后说:它还是会来的,50年后。这是苏联人对敌人永远的防范;德国被俘的军人,走过大街,却没有沮丧。其实没人喜欢战争吧。希特勒讲那段话时,对面的人物面孔一直在阴影里。这通常表示“他”不想言明身份、不参与不相信、仅旁听的观望立场,其实这是当时战胜国的态度

  电影里最有记忆镜头是:当白虎出现时,那长长的炮管从镜头一点一点伸长,静默、诡异安静的杀戮,这样令人害怕;代表强势的车体,辗过一切障碍物,眼睁睁着着,无能为力

  《白虎》观后感(二):想看懂该片,你要只要记得,这是一部俄罗斯电影

  很多人说看不懂这不电影,可能是我们已经习惯了美国战争的宏大场面简单意义-----正义战胜邪恶使命召唤

  但,这是一部俄国电影,用卫国战争的背景寓意了一个现实问题

  男主,可以说是在烈火涅盘而生,随着时间流逝,大面积的烧伤也基本恢复。让我们回到20世纪90年代初,苏联的红色大厦轰然倒塌,留下一片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就是这样,故事时间可以调整到那场众人皆知的政治变动。结合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俄罗斯外部政治的变化就很容易理解这部电影的寓意了。

  在苏联倒台以后,独联体的各个国家都希望能投入到西方的怀抱里。独联体小国似乎被很欣然的接受了,但继承了苏联主要遗产的俄罗斯却在投入西方的过程受了不少的伤。实际情况,西方还是把俄罗斯当成铁幕后的怪兽

  至于白色虎式P坦克,似乎只是一个幽灵般的存在,并不代表具体东西。苏联人对白色虎式的了解,大部分都来自于战俘的描述,甚至战俘们也都是听别人说活自己根本不信。真正见过的就男主成员和一个谍报员。

  这个和苏联末期,很多人都希望政治改革,但是对西方的自由民主以及其他东西都可能是以这样的渠道了解的。即有了解的欲求,又带个冥冥恐惧感。

  只有在片子结束前,小胡子和男主的两段话才多少的能表述出上面的这些意思。因为多少年过去后,俄罗斯对现在是地缘外交认识可以说是恍然大悟了。敌人不一定是二战纳粹德国,也可能是北约美国,或将来的某个针对俄罗斯的组织

  总之,俄国人说只要我们还存在,敌人就会不断出现;德国或者美国说只要北极熊不死,白色虎式会永远存在。

  《白虎》观后感(三):浅析《白色虎式》。。。

  看不懂么?

  有两个原因,一是能说明根本没认真看,快进看完草草了事。那我无言以对。再者就是太幼稚不理解,或者是装傻!

  其实这电影说白了表达的意思很明了影片最后一段长镜头,从元首的口中我们就能理解白虎到底指的是什么,战争又是什么。

  影片中白虎从具象上来说就是一辆敌军坦克,神出鬼没,狡诈且难以扼杀,一次次的被摧毁却又不断出现。而主人公,同样如此,即使座驾被击毁数次总是能顽强重生并投入战斗。为什么?不妨站在俄罗斯人角度上去看,白虎的象征意义其实就是指的西方国家的仇俄态度,从古至今,从沙俄时代到红色苏联即使是现在的俄罗斯,从未改变态度。他们时时刻刻不想摧毁这个东方的难缠而且顽固的国家。从拿破仑到希特勒,总是想给予东斯拉夫人予以致命的一击。同样我们的主人公纳吉亚诺夫代表了顽强不屈的俄罗斯民族,即使无数次遭受重创仍然顽强的活下来,并与敌人殊死搏斗,愈战愈勇直到击退敌人。

  影片最后,主人公伴随着他的坦克神秘消失,因为,战争结束了。。。但是正如他所言,白虎并未真的被消灭,其实就是仇俄的威胁仍然存在,当白虎(威胁俄罗斯的战争)再次出现,主人公(俄罗斯战斗到底的决心)会坚定回归。

  《白虎》观后感(四):别人的影评比较认可

  第一个德军俘虏曾经提到,那个老虎你们是战胜不了的,因为它是德意志精神。最后时,那个苏联军官也认为那个虎式根本就没有人在里面驾驶。虽然这些都只是假设,但是这其实就是一种既不肯定,但也不否定的称述方式

  而片中的那个苏联坦克手,同样也可以不认为他是一个人,因为他能从90%的烧伤中奇迹般的幸存下来,并每每活着爬出被击毁的坦克。最重要的一段是,在康复后,坦克兵曾经表示,即使我真的有妻儿活着父母,他们也已经收到死亡通知书了,死人是没必要再出现的。

  所以综上而言,无论是白色虎式还是苏联坦克兵,其实都是两种精神的具体化体现,所谓以实体代表精神。白色老虎象征着暴力,流血,杀戮的战争思想;而坦克兵则代表着不断守望着,企图阻止暴力,流血,杀戮,要向刽子手复仇的守护者(毛子拍的东西,自然会抬高自己)。

  最后一段中,在坦克兵消失前;苏联军官告诉坦克兵,白老虎在战役之后就已经没有了,战争结束了。意思是,二战结束了,不会再有战争的暴力,流血和杀戮了,而坦克兵表示,它只是躲起来了,它还会回来,也许20年,50年,100年,但肯定会回来;指的是战争虽然已经过去,但导致战争的思想依然还在潜伏,无论多久,它依然最终还会带来战争和杀戮。

  最后那段类似小胡子的片段,我认为那就是小胡子,但是这里的小胡子是阴谋论里的小胡子;至今也有人相信小胡子最后没死,只是藏起来了。电影里就是这个逻辑。最后一段里,藏起来的,已经衰老的小胡子,正坐在一个豪华房间里,向他的新的追随者讲述他的思想,并在继续宣扬他的战争理论。这同样与坦克兵消失前的预言印证

  《白虎》观后感(五):《白虎》电影剧本

  《白虎》电影剧本

  文/[俄罗斯]卡伦·沙赫纳扎罗夫

  译/罗姣

  场景战场

  战场

  1.外,日,夏

  弹坑累累的战场边缘可见支离破碎的T-34坦克。烧焦的坦克残骸,扎进地里的炮管。

  四周躺着临死前从坦克里逃出来的坦克兵们,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尸体脸庞被烧毁。烧熔的坦克帽与头颅皮肉相连。连体服被子弹射得破烂不堪

  安葬队的士兵用帆布将尸体抬到树林边已经挖好的坑里。

  与此同时维修队正在准备将损毁的坦克撤往后方。

  两个年轻的修理兵将绳缆挂到坦克被烧得扭曲发灰的牵引钩上,走到一旁去。

  苏联步兵不慌不忙鱼贯而过。其中一个长着亚洲人面孔、手里端着小锅的士兵在一辆尚在燃烧的坦克旁停了下来,将刺刀装在步枪上,再将锅放在刺刀上,镇定自若地烧起锅来。

  他向战场瞧了一眼,看见几个士兵围在一个弹坑旁。

  他们的对话传到他耳里。

  ——快看,这是什么人?好像不是德国人的军服?

  ——有可能,罗马尼亚人或者意大利人……

  ——是马札尔人……

  ——什么人?

  ——马札尔人……也就是匈牙利人。

  ——瞧瞧,什么人都有……

  ——看看他身上有些什么……

  ——能有什么?!早就被步兵搜光了……

  亚洲人长相的步兵神色自若地用勺子尝了尝锅里的东西,显然对结果很满意,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吃。经过一个上下翻倒的炮塔,两个小兵正从炮塔里拖出半截坦克兵的尸体。他们将尸体放到帆布上,不知所措地看着残缺的尸骸。显然他们感到很震惊。其中一个还是个半大孩子,默默地流着眼泪。一个年长的中尉走到他们跟前,看了一眼残骸。

  “他的腿呢?”他问。环视四周,看见缺了炮塔的坦克车体:“去那里看看。”

  两个小兵走向坦克车体。一个钻了进去。片刻后拖出了坦克兵的下半截尸体。两人将残骸放到帆布上。

  年长中尉——维修队队长——向两辆坦克牵引车的司机挥挥手。

  伴随发动机的尖利响声,牵引车开动。绳索绷直。坦克没有动弹。

  牵引车发动机轰鸣。绷直的绳索震颤着。

  坦克仿佛扎了根。

  年长中尉向牵引车司机挥手。

  发动机进入怠速状态

  年长中尉向两个年轻的修理兵喊话:“你们摘挡了吗?!”

  两个修理兵跑向坦克。打开驾驶室舱盖。其中一个钻进舱内。

  年长中尉点燃一支烟。

  修理兵从舱内探出头

  “中尉同志,这里没有松开!”他喊道。

  “什么没有松开?”

  “手!”

  “什么手?”

  “驾驶员的手!”

  年长中尉向舱内看去。

  战场,坦克舱口,烧焦的坦克兵

  2.外,日,夏

  他面前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状似人形物体

  面孔漆黑,像非洲人仪式用的面具。烧得支离破碎的连体服下肌肤寸裂。乌黑的双手死死抓着手柄。

  修理兵试图掰开他的双手。

  “像焊上去了一样。”他对中尉说道,因为用力过猛而喘着粗气。

  战场,掩埋坑旁

  3.外,日,夏

  布满弹坑的战场。

  两个安葬队的士兵将一块帆布抬到坑边。帆布上躺着坦克里那个烧焦的坦克兵。他们准备将他放进掩埋坑里。

  “等等!”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干嘛?”

  “他睁开了眼睛!”

  两个士兵看向坦克兵的脸。

  漆黑的脸庞上双目圆睁。

  场景:村路

  村路

  4.外,日,夏

  村路上停着一辆卡车。司机从驾驶室往外看去。

  汽车前方是用帆布兜抬着烧焦的坦克兵的安葬队士兵。

  “我把他送到哪里去?”司机说。

  “野战医院。”一个安葬队士兵道。

  “死了吗?”

  “他还活着!”另一个士兵道。

  “我们正要把他放进掩埋坑里,他却睁开了眼睛。”

  伤员分检室

  5.外,日,夏

  铺了稻草的地上躺着一些新到的伤员,少校军医双眼熬得通红,在两个女军医和一个医士的陪同下从伤员面前走过,边走边将他们“分类”。

  “这个——进手术室……这个也是……这个——送去林子里……”

  医士在一个破旧的小本子上做记录,两个女军医抽着烟。

  “这个该送到哪里?”卡车司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所有人转过身。

  卡车司机和一个卫生员从车上抬下帆布,上面躺着烧伤的坦克兵。

  少校扫了他一眼,说道:“送去林子里。”

  他继续检视伤员。

  “你都没有给他仔细检查一下。”卡车司机说。

  “有什么好检查的?”少校道,“百分之九十的烧伤。活不过一小时。”

  场景:野战医院

  野战医院,掩埋坑旁

  6.外,晨,夏

  小树林。掩埋坑。

  卫生员们用担架将夜里死亡的伤员抬到新掘的坑旁。

  两个卫生员从地上抬起烧伤的坦克兵,准备将他放到担架上。坦克兵发出一声拖长的呻吟。睁开了眼睛。

  野战医院,掩埋坑旁

  7.外,晨,夏

  林子里。烧伤的坦克兵躺在地上。

  少校和医士、两个女军医一起走在林子里。他边走边拿着水壶喝,两个女军医抽着烟。

  一行人走到烧伤的坦克兵跟前,两个卫生员站在他身旁。

  其中一个女军医朝坦克兵俯身,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的颈动脉上。

  “有脉搏。”她说道。

  “这不可能!”少校将水壶放进口袋,亲自探查坦克兵的脉搏。对卫生员道:“送他进手术室。”

  野战医院,手术帐篷

  8.内,上午,夏

  手术帐篷里,少校和两个女军医注视着两个护士为脱去连体服的烧伤坦克兵的身体和戴着面具般的脸抹上厚厚一层药膏。

  坦克兵睁着眼睛,露出极度痛苦眼神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少校道。

  “能活个两三天。”一个女军医边说边吹燃纸烟。

  “顶多两三天。”另一个女军医表示同意,“绝对会得脓血症。”

  野战医院,救护车

  9.外,日,夏

  这一场取消。对白移至了第八场。

  场景:乌拉尔的医院

  乌拉尔的医院,上午的巡房

  10.内,病房,上午,夏

  阳光明媚的病房里,医生们在院长带领进行上午的巡房,在院长肩上披的白大褂下面可以看见少校肩章。

  一行人走到位于角落病床前,床上躺着裹得像蚕茧一样的坦克兵。他睁着眼睛,凝视天花板

  “他到我们这里多长时间了?”院长问。

  “三个星期。”一个医生回答道。

  “一个特殊病例。”第二个医生道。

  “90%烧伤加脓血症,他居然活下来了……”

  “送他到换药室!”院长想了想,然后说道。

  乌拉尔的医院,换药室

  11.内,换药室,日,夏

  院长和陪同巡房的医生们看着护士除去坦克兵身上的绷带和纱布。

  他身上和脸上的皮肤宛如初生的婴儿。粉嫩、光滑。他的目光也像婴儿般纯净明亮。

  “真是个特例……”第二个医生瞪大眼睛喃喃道。

  “啊,烧伤疤痕……在哪里?”院长打破了久久的沉默,“哪里有脓血症?”

  “我说了,这是个特例,三天前都还是体无完肤。”第二个医生道。

  院长朝坦克兵俯身。

  “战士,你叫什么?”

  坦克兵没有说话。从他的眼神看得出,他正在竭力回忆。

  “姓、名、父称……部队番号?”院长道。

  “不知道。”坦克兵艰难地嚅动嘴唇说道。

  乌拉尔的医院,花园

  12.外,早春,日

  医院的花园。坦克兵很瘦,褪色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像挂在衣架上,脚上的拖鞋更像一双破麻鞋,踢踢踏踏将地上的叶子掠起。

  他脸上的皮肤晒得微黑。光秃秃的头顶也晒黑了。

  “伊万·伊万诺维奇!”一个女声传来。

  坦克兵转过身。

  “委员会叫你去!”女卫生员在窗口喊道。

  场景:野战医院

  乌拉尔的医院,委员会

  13.内,院长室,日,早春

  桌子边坐着院长、两个医生和两个军官——一个少校、一个上尉。

  穿病号服和拖鞋的坦克兵站在他们面前。

  “纳伊杰诺夫·伊万·伊万诺维奇,1914年生。”一个医生看着病历念道,“非党员。坦克兵。”

  “等等,等等。”少校说道,“你们不是说,他没有证件,什么也不记得了……”

  “野战医院的随函上写着无名坦克兵。”医生解释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的姓、名和父称的?”少校问。

  “我们这里的人都管他叫伊万·伊万诺维奇。”院长解释道,“我们决定给他纳伊杰诺夫这个姓是因为随函里写着,他是在坦克里被找到的。”

  “那出生年呢?政治面貌?”

  “他的牙齿和三十岁的人相仿。”医生道,“至于政治面貌,您自己知道的……”

  少校和上尉将坦克兵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后者神色漠然。

  “该拿他怎么办?”少校问。

  院长耸了耸肩。

  “他患了十分罕见的逆行性失忆症。”他说道,“他记得所有的技能,记得字母,能阅读……但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有哪些亲人,发生过什么事。我认为,为他做出适合非战斗服务的鉴定是合适的。”

  “坦克兵?”少校扬起眉头,“怎么,您不知道最高苏维埃的指示:所有出院的坦克兵一律派往坦克部队。”

  “我知道,”院长道,“但这是特殊情况……失忆的战士……”

  “往坦克里填炮弹不需要记忆。”少校说道,接着向坦克兵宣布,“纳伊杰诺夫,委员会对您的决议是,派遣到车里亚宾斯克新编的坦克旅。”

  纳伊杰诺夫脸上毫无反应。

  场景:棚景,T-34坦克内景

  坦克试验场

  14.外,阴沉的白天,早春,试验场,坦克内景

  一排崭新的坦克前是全体机组成员。不同年龄,不同民族。所有人都穿着崭新的黑色连体服,手里拿着坦克帽。

  坦克兵前的小山丘上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少校以及体格壮实的中校布戈罗夫,后者脸上有烧伤的疤痕。

  “中校同志,坦克旅全体人员已列队准备进行打靶射击!”少校向他汇报,“指挥员科利亚德科报告!”

  中校在少校的陪同下开始检阅坦克兵队伍。他在纳伊杰诺夫面前停下:“从哪里冒出这么个不死的卡谢伊(注1)?”

  纳伊杰诺夫不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从医院出来的,中校同志!”少校报告,“列兵纳伊杰诺夫……”

  “你是什么人?炮手?还是……驾驶员?”中校继续追问纳伊杰诺夫。

  “我不知道。”纳伊杰诺夫开口道。

  “怎么会不知道?”中校感到惊讶。

  “他的档案里写着坦克兵!”少校说道,“装填手……”

  “你怎么回事,聋哑人?”

  “不是!但是入院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纳伊杰诺夫回答。

  “真是奇了!”中校道,“这样,纳伊杰诺夫。看见那辆塔克吗,最威武的T-34。你上去……我们看看你都记得些什么……”

  纳伊杰诺夫看了看坦克,再看看中校。他走到坦克跟前,回头看看。中校正专注地看着他。纳伊杰诺夫登上坦克,消失在敞开的舱口。

  纳伊杰诺夫在坦克内。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的手抚过仪表设备,摸了摸炮架。继续往下走。

  他似乎在聆听什么。

  他坐到驾驶座上。双手伸向操纵杆,显得有点胆大妄为却又正确无误地握紧手柄。

  他的神情专注而紧张。抬起目光,看见少校的脸从打开的舱口处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样?是驾驶员?”他既似在询问,又似在肯定这一点。

  纳伊杰诺夫看着他,不语。瞪大了蓝色的双眼。

  布戈罗夫毅然钻进坦克里,跳进指挥舱。

  他用穿着靴子的脚触碰纳伊杰诺夫的背。

  “来吧,纳伊杰诺夫。”他说道,“发动……我们走。”

  于是纳伊杰诺夫发动了塔克。动作出人意料地迅速和得心应手,似乎一辈子都只在干发动坦克这一件事。

  发动机一声怒吼,T-34开动了。

  纳伊杰诺夫脸上神色变了。不知是幸福,还是某种更复杂的情感……但不论是我们还是他自己都已经明白他是什么人了——驾驶员兼机械师。

  坦克兵们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疾驰的坦克。它简直就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快,纳伊杰诺夫,快!”中校在坦克里激动地喊,“让我们瞧瞧你的能耐!”

  他穿皮靴的双脚顶住纳伊杰诺夫的肩膀。

  中校踢了下左脚——纳伊杰诺夫拉左边的操纵杆。坦克陡然向左转弯。右脚一顶——坦克向右转。

  “快,快!”中校在坦克里不停地叫,不断用顶着纳伊杰诺夫肩膀的双脚发送新的指令:转弯、转圈、停顿。

  坦克试验场

  15.外,阴沉的白天,早春,试验场,T-34坦克内景

  坦克回到了坦克兵观众们的面前,中校跳下坦克,走向打开的驾驶舱口。

  纳伊杰诺夫坐在坦克里,抚摩变速杆。

  中校掏出一盒烟,递给纳伊杰诺夫一支。拿火给他点着烟,然后自己点燃抽起来。

  “你怎么受伤的?”他说道,“你是个天生的驾驶员!”

  纳伊杰诺夫只是盯着他,不说话。眼中露出不解。

  “遭到自行火炮的埋伏……还是高射炮?”中校追问。

  纳伊杰诺夫目光紧张。

  “什么都不记得了?得了脑震荡?”

  “医生说,烧伤百分之九十。”纳伊杰诺夫说道。

  “什么百分之九十?!我可见过不少百分之九十烧伤的人。像烧过的柴火似的!你身上一块疤都没有……”

  “医生说我是反常病例。”纳伊杰诺夫道。

  “他才反常呢!”中校说道,“总之,你给我驾驶坦克。”

  场景:火车站

  火车进站

  16.外,早春,残雪,夜

  伴随车钩和减震器的铿锵声,一节节装载着覆盖着帆布的坦克的平车和一节取暖货车进站。

  取暖货车的门被打开。车厢里的坦克兵看见了载满扭曲变形的坦克残骸的平车——在相邻的铁道上反向停着一列军用火车,将报废的坦克运往后方的钢铁厂重熔再铸。

  装载坦克残骸的平车

  17.外,早春,残雪,夜

  纳伊杰诺夫出现在一节装载着坦克准备开往前线的平车上。

  他注视着对面一辆扭曲的坦克。

  阵阵风袭过,打破静谧,坦克烧毁的挡泥板时而嘎吱作响,金属壳体振动着。

  纳伊杰诺夫站定细听这些声响。

  “纳伊杰诺夫,你在这里做什么?”中校在平车前停下——他正在少校的陪同下沿着列车走。

  纳伊杰诺夫专注地倾听坦克的声响,没有听见中校的话。

  “他着了迷,不从坦克里出来。”少校报告,“吃和睡都在里面……”

  中校追随纳伊杰诺夫专注的目光,看着反向的火车平车上的废坦克。

  “它被豹式坦克击中……”纳伊杰诺夫在他身后开口道,“豹式坦克从埋伏点突然出现……”

  中校转过身:“你怎么知道?”

  “它在告诉我的坦克……”

  “它是谁?”

  “这辆坦克……”

  中校和少校对视一眼。两人看向纳伊杰诺夫。

  “坦克相互之间会交谈……”纳伊杰诺夫道,“它们会相互讲述自己的情况……有哪些乘员,谁是驾驶员,谁是车长……如果被击毁——是被谁、怎么样击毁的……”

  少校迅速扫了一眼中校,朝旁边平车上一堆扭曲的废铁点点头。

  “这个说了什么?”

  “目前还没说什么……”纳伊杰诺夫道,“它在听这辆讲述……”目光投向那堆扭曲的废铁。一动不动,侧耳细听。低声道:“它开始说了……”

  中校和少校不由自主转身,看向平车上那堆废铁。再看看纳伊杰诺夫。

  “他被虎式坦克击毁……”纳伊杰诺夫道,脸上神色开始变换。

  “白色虎式……就是把我烧伤的那辆……”

  他开始发抖。

  “听着,纳伊杰诺夫,我现在禁止你上坦克!”少校道,“回车厢去!”

  “等等、等等。”中校说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纳伊杰诺夫。

  “你看到了什么幻象?”

  “它真该死!”

  “你看见它了?”

  “我们正在进攻,”纳伊杰诺夫道,“它突然从侧面的树林里现身……全营被它摧毁……”

  他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熊熊。

  中校若有所思地从平车旁走开。

  “听着,纳伊杰诺夫:马上归队!”少校说道,跟着追上中校,对他道,“他驾驶坦克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人脑子不太正常……但是没想到不正常到这种程度,居然以为坦克会和他说话,还看见白色虎式……”

  “你认为德国人没有这种虎式坦克?”

  “没有,也不可能有!”少校道,“我听说过关于这辆白色虎式的神话。它不知怎么总是出现在我们的后方,炮弹碰到它就会弹开,而它能毫不费力地摧毁T-34坦克营和自行火炮团。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坦克!”

  场景:坦克兵团参谋部

  对德国被俘军官的第一次审讯

  18.内,日,夏

  “关于这辆坦克在我军内部流传着一些传说……”德国被俘军官说道。他说的德语。翻译官为坦克兵团反间谍局长官费多托夫少校及他的副官沙里波夫上尉做同声传译,这两人前者年约四十,后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干瘦男人。

  “在博布鲁伊斯克的战斗中,我们遭到苏联坦克的攻击。有二十多辆……它们一路势如破竹。但是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虎式突然在侧翼出现,向它们开火……你们的坦克猛烈还击,但是炮弹碰到它就弹开了,而它将你们的坦克一辆接一辆……摧毁、摧毁……太可怕了……十分钟之间虎式坦克就消灭了你们所有的坦克,然后消失不见……”

  “你亲眼看见了吗?”费多托夫问。

  翻译官先翻译,然后同声传译德国人的回答:“他没有亲见,但是他的副官曾参与这次战斗,向他讲述了这场战役……”

  俘虏用高傲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军官们,说道:“你们不可能打败这个白色魔鬼。”

  “为什么?”沙里波夫霍然起身。

  “因为它是德国天才的尖端成果。”

  场景:林边

  林边准备进攻村庄(第一场战斗)

  19.外,日,夏

  布戈罗夫中校、高大威猛的科利亚德科少校和各分队指挥官在一辆用树枝伪装起来的T-34坦克旁。

  所有人注视着远处田野上显现的村庄,教堂钟楼矗立其上。

  大家看表。布戈罗夫道:“看见绿色信号弹,第一队开始进攻。待敌人与他们卷入战斗,第二队和自行火炮从右边进攻村子。进攻信号是两枚绿色信号弹。第三队作后备。各就各位!”

  指挥官们散开,布戈罗夫走向坦克。

  场景:外景,林边村边村路;棚景,纳伊杰诺夫的坦克

  林边,第一场战斗“突击村庄”

  20.林边

  布戈罗夫爬上坦克,坐到打开的指挥室旁的炮塔上。

  布戈罗夫扶正坦克帽,微微眯眼,看向坐落在田野那端的山丘上的村庄和乡村教堂最常见的钟楼。一片安静宁和。

  田野上,几只山羊慢悠悠地溜达啃草。

  “您最好进坦克里,中校同志。”装填手从舱内探出头,“钟楼上肯定有狙击手……”

  “给我信号枪。”布戈罗夫吩咐道。

  装填手缩回舱内,随即又出现。递给布戈罗夫信号枪。

  “装的绿色信号弹?”布戈罗夫问。

  “绝对没错!”

  布戈罗夫钻进坦克里,上半身仍露在外面。

  “告诉纳伊杰诺夫,前进五米。”他说道。

  装填手的头再度消失在炮塔里。

  布戈罗夫看看表,再看看——村庄。

  坦克内,纳伊杰诺夫踩下离合器。

  坦克车身一抖,从树荫里爬出,驶上小丘。

  布戈罗夫凝然不动,注视着——表。

  纳伊杰诺夫在坦克内。阳光透过三合安全玻璃在他脸上留下一条条光带。他斜睨一眼——身旁年轻的射手兼通讯员。后者脸上汗流如注。

  纳伊杰诺夫看了看小伙子,扭过脸去。

  装填手也凝然不动,咬着嘴唇,抬头,从下往上看,看见——指挥室,布戈罗夫的双脚。

  布戈罗夫举起信号枪,发射。

  信号弹冲向天空,画出一道绿色痕迹。

  田野上的山羊陡然一惊,四下张望。或许,不仅是德国人,它们也看见了——七八个钢铁庞然大物从黑压压的林子里爬出来,径直向我们驶来。

  坦克里,布戈罗夫紧贴瞄准镜。

  “前进!前进!”他下指令。

  他用脚触碰纳伊杰诺夫的背。

  坦克起动,跟着队伍前进。

  这个镜头仿佛是透过驾驶舱的观察口拍摄的。我们看见前面行驶的坦克。

  纳伊杰诺夫的脸。

  通过坦克履带,我们看见坦克在向上行驶。

  前面机枪扫射,火光闪烁。

  炮弹爆炸……摄影机似乎进入了爆炸的内部……然后出来……

  又一个爆炸。

  坦克内纳伊杰诺夫的脸。

  布戈罗夫的脸,他紧贴着瞄准镜,透过瞄准镜看见——

  透过瞄准镜拍摄的镜头。布戈罗夫看见面前行驶的坦克、爆炸、射击……

  山羊在如山的坦克群面前慌乱起来,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左奔右突。

  一只山羊中弹倒地。

  坦克群后面,步兵奔跑着,竭力借助坦克车体掩蔽。

  一个步兵脸朝下栽倒在地。

  另一个腿被炸断。

  纳伊杰诺夫推动——操纵杆。

  离合器踩到底。

  纳伊杰诺夫的脸。

  坦克一个急转弯,脱离进攻路线,驶向一旁。

  透过观察口可以看见一个斜坡和渐渐逼近的树林。

  布戈罗夫离开瞄准镜,大叫:

  “纳伊杰诺夫,他妈的,你在干什么?你往哪里开?”

  纳伊杰诺夫踩油门,操作操纵杆。旁边的射手小伙子满头大汗,仍在不断扣动机枪扳机。

  呼啸声中,弹壳纷飞,击打着装甲钢板。

  “先别射击!”纳伊杰诺夫叫道,“等等,见鬼!”

  “纳伊杰诺夫……将坦克掉头!!!”布戈罗夫叫喊,“懦夫!叛徒!掉头!!!”

  纳伊杰诺夫目光注视观察口外面,驾驶坦克。

  布戈罗夫往下挤进坦克里,抓住纳伊杰诺夫的领口,掏出手枪。

  “我要枪毙你,混蛋!将坦克掉头!你往哪里去,狗东西!”

  “那边有大炮,”纳伊杰诺夫嗓音嘶哑,“我知道……他们的炮兵连在那里……我要绕过去……”

  “什么炮兵连!!!”布戈罗夫叫道,“那里一根毛都没有……纳伊杰诺夫,你这懦夫……我要枪毙你!掉头!”

  “那边有大炮!”纳伊杰诺夫重复道,“它们会摧毁坦克旅!旅长同志,它们会摧毁全旅……我们能绕过去,我知道……”

  行驶中的坦克,炮塔上的舱盖被打开,布戈罗夫肩膀以上伸出舱外,环视四周。

  (这个镜头从固定在坦克上的摄影机架上拍摄。)

  他看见——

  坦克群行驶在田野上,展开攻势。而四周有炮管向上升起。

  布戈罗夫的脸。他看见——

  一发炮弹出膛,己方的一个炮塔腾空飞起,落下,砸死一个步兵。

  布戈罗夫的脸。

  炮弹击中另一辆坦克,坦克燃烧起来,浑身是火的坦克兵们从里面跳出来,试图帮助彼此扑灭身上的火。

  布戈罗夫看向前方。

  (布戈罗夫的视点)坦克疾速驶入树林。

  为了避免被树枝刮倒,布戈罗夫急忙钻进舱内。

  布戈罗夫在舱内砰的一声关上头顶的舱门。

  “那边有地雷!”他叫道。

  树林。坦克停住不动。

  坦克内,纳伊杰诺夫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他踩下离合器。

  拉动操纵杆。

  纳伊杰诺夫面容紧绷。

  我们看见左侧的坦克履带。

  履带原地转向,下面出现了一个差一点儿被它触发的饼状地雷。

  坦克慢慢向前行驶,紧接着再度停下。

  坦克内纳伊杰诺夫的脸。

  手拉动操纵杆。

  通讯员的脸。

  布戈罗夫的脸。

  固定在右侧履带上方的摄影机拍摄的画面。右侧履带转向一旁,下面是另一个地雷。

  “长官,开炮!”纳伊杰诺夫叫道,“开炮!”

  布戈罗夫贴近瞄准镜。

  “高爆弹!”他喊道。

  炮弹被推上膛。

  坦克一路碾压树木,宛如雄鹰,全速冲出树林,向我们扑来。

  纳伊杰诺夫拉操纵杆。

  “开炮!”他大声道,“开炮!”

  射手击发炮弹。

  村边

  透过观察口,我们看见面前的两门德国大炮。它们侧对着我们,很显然,坦克的出现对它们来说绝对出乎意料。德国兵用卡宾枪射击,试图调转炮口。

  坦克炮塔里,布戈罗夫在瞄准镜旁,踩下踏板。火炮发射。

  摄影机固定在坦克大炮下方。我们疾速逼近德国大炮。坦克火炮发射,爆炸——一门德国大炮侧倾,几个德国兵跌落在地,有人跑了起来,但是仍有两个德国兵坚持不懈地调转第二门大炮。

  炮塔内。

  “高爆弹。”布戈罗夫嘶声道。

  装填手推炮弹上膛。

  坦克片刻停顿,发射,然后继续前进。

  坦克的画面。坦克疾速驶向大炮,将其轧倒。

  履带碾轧而过。

  纳伊杰诺夫在坦克内,看见——

  村路

  透过观察口——一个德国人愣在那里,仿佛僵住了一般。

  踩在油门上的脚……操纵杆……

  转动的履带……

  坦克以全部重量碾过慌乱奔跑的德国人的身体,将他压在履带下。

  “炮弹!”布戈罗夫喊道。

  炮塔里充斥着浓烟。

  坦克发射……

  停在木屋前的一辆德国卡车被炸得四分五裂。一辆马车连同被吓坏的马从卡车后面跌落到村路中央,车上有一个德国人。

  德国人试图勒住惊马,拉紧缰绳。

  受惊的马的脸。

  车轴断了,马车在地上拖行。

  马车翻了。

  坦克轧上马车,碾碎。马从车辕挣脱,在村路上奔跑起来,路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燃烧的车辆。

  坦克内——

  纳伊杰诺夫突然减速,从玻璃观察口往外看。

  透过安全玻璃,他看见一段村路、一栋燃烧的房子及后面的教堂。

  “穿甲弹,长官!”纳伊杰诺夫叫道。

  炮塔里的布戈罗夫扑向瞄准镜,向外面看去。

  透过瞄准镜——

  村路、翻了个底朝天的马车、燃烧的卡车、教堂的一面墙,墙后是一个草棚。

  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缺了一只手、浑身是血的德国人。既没有哭也没有尖叫,呆滞地在村路上蹒跚而行,跌倒。突然,草棚似乎移动了。从里面开出来一辆炮塔上有十字形标志的坦克。炮塔转动。

  炮塔内——

  布戈罗夫紧贴瞄准镜……踩下踏板……发射……后坐力……

  “穿甲弹!”布戈罗夫嘶声道。

  又是一发炮弹。

  德国坦克。炮弹在履带近旁爆炸。

  瞄准镜里——

  德国坦克的炮塔。

  T-34发射。

  德国坦克爆炸。炮塔被炸飞。一个身上着火的坦克兵跳了出来,在地上打滚,试图把火扑灭。

  炮塔内——

  “前进!”布戈罗夫大声道。

  纳伊杰诺夫踩油门。

  射手扣动机枪扳机。

  T-34坦克喷着火舌,从教堂后面疾速冲出来。

  履带下土块纷飞。

  坦克停住,调整炮塔。正在此时,一个炮弹在右侧履带旁爆炸。

  纳伊杰诺夫和身旁的射手被震得颤抖了一下。

  履带脱离辊轴,摊落在地上。

  另一辆T-34坦克停到了旁边,射击。

  我们看见路尾有两辆德国坦克。一个爆炸,又一个爆炸……一辆坦克冒起浓烟,另一辆驶离。

  炮塔内——

  “击中了!”布戈罗夫叫着,猛地打开舱盖。

  布戈罗夫跳到外面。

  装填手紧随其后。

  苏联步兵从坦克旁跑过。

  布戈罗夫跳下坦克。绕过车身,走向正在检查被炸坏的辊轴和履带的纳伊杰诺夫。

  “怎么样?”布戈罗夫问道。

  “两个小时能修好。”纳伊杰诺夫回答。

  布戈罗夫细细查看。

  十米远外还停着一辆苏军坦克。科利亚德科从里面跳出来,脸被浓烟熏黑了,身上的连体服破破烂烂,上面还有一块血渍。他走过来。

  “你受伤了?”布戈罗夫问。

  “嗯,刮了一下……要不是有你,尼古拉,全旅都毁了……这个炮兵连从哪里冒出来的,见鬼……”

  “从哪里冒出来的?!”布戈罗夫大声道,“我还正想问你呢!侦察队都是吃屎的!彼得罗夫在哪?!”

  “彼得罗夫受了重伤。”科利亚德科回答,“本来并没有大炮,尼古拉……本来没有!”

  布戈罗夫重重呼了口气。

  “行了……去组织追踪……”

  “是!”

  “我和你一起去。”

  布戈罗夫转身走到纳伊杰诺夫跟前。

  “纳伊杰诺夫,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德国大炮的?”

  纳伊杰诺夫没有说话。

  “原来并没有这些炮,纳伊杰诺夫,原来没有。”布戈罗夫一字一字地道。

  “是的。”纳伊杰诺夫回答,“原来并没有。德国人在我们进攻前四十分钟才将它们准备就绪。”

  布戈罗夫默然片刻。

  “你怎么知道的?”

  “它告诉我的。”纳伊杰诺夫回答。

  “它是谁?”布戈罗夫不明所以。

  “它。”纳伊杰诺夫向自己的坦克摆头示意。

  布戈罗夫似乎要被气炸了。但还是按捺住了怒火。

  “地雷也是它告诉你的?”他说道。

  纳伊杰诺夫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对,地雷也是……”

  布戈罗夫顿了顿,然后转身,走向科利亚德科的坦克。

  登上坦克,他又回头对纳伊杰诺夫道:“把坦克修好,赶上队伍。”

  他钻进舱内。坦克启动。

  纳伊杰诺夫目送他离开,回到坦克边。看见射手在几米外呕吐。

  “他怎么了?”

  “看见那个了。”装填手指着履带回答道,在辊轴中间露出一只戴着结婚戒指的断手。

  纳伊杰诺夫无动于衷地转过头。

  “我们等着修理兵。”他说完,走开。

  场景:村路

  21.外,日,夏

  纳伊杰诺夫蹲在地上抽烟。

  坦克和自行火炮驶过,步兵在他身旁走过。显然村子已经彻底被苏军攻占。

  纳伊杰诺夫的坦克对面,几个步兵在一排摇摇欲坠的栅栏旁歇息。

  其中一个年纪很轻,但显然已经是老油条了,走到他跟前:“来根烟抽,朋友。”

  纳伊杰诺夫掏出一包烟。

  “嗬,有你的,香烟!”士兵讶然道。点燃烟。走开。

  他站在路中间,漫无目的地抽着烟。一个人押着五个俘虏经过。

  “叶戈罗夫!”押解员叫唤抽烟的步兵,“看,这里有你的老乡……你好像是从伊万诺沃来的吧。”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德国俘虏。

  “什么老乡?”叶戈罗夫感到奇怪。

  “这个……是俄罗斯人,据他说来自伊万诺沃。”

  “你说你来自伊万诺沃?”叶戈罗夫走到据说是他老乡的那人跟前。

  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穿着德国军服,面色苍白,眼睛盯着地面。

  “你从哪里来的?”叶戈罗夫问。

  “德米特罗夫斯克。”“老乡”低声答道。

  “德米特罗夫斯克?”叶戈罗夫打了个口哨,“那就是在河对岸咯?我来自乔瑟……知道乔瑟吗?”

  “知道。”小伙子点点头,“那边有学校,我们去那边上学……”

  “没错。”叶戈罗夫兴致勃勃地道,“学校……”

  顿了顿。

  “尼娜·亚历山德罗芙娜是我们的班主任。”小伙子说道。

  叶戈罗夫沉默下来。抽烟。

  “怎么到了德国人里面?”他问道。

  小伙子看着地面。

  “被俘。”他答道,“太可怕了。”

  “朝自己人开枪就不可怕吗?”

  小伙子不说话。他的脸似乎变成了惨灰色,绷紧,瑟缩。

  叶戈罗夫退后一步,举起枪,短促连发。

  小伙子倒下,翻过身,不再动弹。

  纳伊杰诺夫抽着烟,面无表情。

  一个军官飞奔到叶戈罗夫跟前。

  “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他骂道,“杀死俘虏?”

  “他是我们的人。”叶戈罗夫漠然道,“是弗拉索夫分子。”

  军官神色尴尬。

  “是我们的人又怎样?!”他嚷道,“你至少也该把他带到一边去!真见鬼!”

  纳伊杰诺夫抽着烟。注视远方,巨大炽热的太阳正从林中冉冉升起。

  场景:朱可夫的参谋部

  前线参谋部

  22.内,日,夏

  长桌边坐着一众将军和文官。坐在桌首的是朱可夫元帅。大家在聆听之前讯问被俘德国坦克兵的费多托夫少校汇报情况。

  “它首次现身是在波列西耶。”费多罗夫说道,“所有虎式坦克都陷入沼泽,但它没有。它摧毁了我们整个坦克营。接着出现在北部。然后是南部。每一次它都出现在我们的后方,击毁我们数十辆坦克和自行火炮。然后消失在森林里……”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十五辆坦克消灭不了法西斯的一辆?”朱可夫问。

  “这不是普通的坦克,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一个文职官员道,“我说一下大家的看法:这种坦克德国人仅此一辆。既然我们专为对付虎式坦克制造的152自行火炮不能摧毁它,那么意味着它的前装甲厚度至少有250毫米。但这样一来它就要重达100吨。要操纵这样的重量级坦克,必须装备一个超级发动机。而批量生产的德国坦克发动机最大功率只有700马力。对于这样重量的坦克来说显然不够。但是大规模生产更大功率的坦克发动机完全是天方夜谭!因此我们要对付的只是唯一的一辆。”

  “但是我得到的情况汇报是,这唯一的一辆坦克一周前击毁了斯米尔诺夫将军的十六辆坦克和六架自行火炮。”朱可夫道,“昨天又击毁了十五辆……”

  他看向斯米尔诺夫将军。

  “是的,元帅同志。”斯米尔诺夫站起来。

  “之后就消失不见。”朱可夫说道。

  “是的。”

  “它消失去了哪里?地狱吗?”

  斯米尔诺夫不吭声。

  “难道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扼住这只老虎的喉咙?”朱可夫道,“加强情报侦察,确定它的位置,让约斯重型坦克营在那里集结。集结两个营。搞定这件事。”

  “我想,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这种情况下需要的不是约斯坦克。”文职官员道,“它们太重,在火炮口径方面虽然优于虎式,但是发射速度不如虎式。”

  “您有什么建议?”朱可夫问道。

  “制造一辆改良的T-34-85型坦克。它的次口径穿甲弹能在500米处击穿任何装甲。加装稳定器,可以在行进中瞄准射击。加厚装甲,并且为了保持机动性能——安装加强型发动机。”

  “生产期限?”

  文职官员们交换一下眼神。

  “一个月。”其中一个说道。

  “制造这样一辆坦克要一个月?”

  朱可夫的声音明显不满。

  “已经快制造完成了。”另一个文官道,“在下塔吉尔的183工厂。还剩一些细节改进工作。以及挑选合适的机组人员。”

  “那么再给你们两周时间。”朱可夫道,看向斯米尔诺夫,“机组人员由斯米尔诺夫负责。”

  场景:包围圈

  包围圈,德国俯冲轰炸机

  23.外,日,夏

  一架德国轰炸机发出尖利的啸叫,俯冲下来。一串炸弹从机翼下脱落,飞向地面。一枚黑色炸弹急速撞上一辆T-34坦克的轮子。爆炸……火光……

  包围圈,被击中的坦克

  24.外,日,夏

  纳伊杰诺夫从坦克里爬出来。匍匐离开坦克。紧随其后,另一个坦克兵从上层舱室跳出,爬向纳伊杰诺夫。

  纳伊杰诺夫腿上绑着从军服上撕下的袖子,权当止血带。

  “你怎么了?”坦克兵问,“受伤了?”

  “受伤了……”纳伊杰诺夫咬牙道,“车长呢?”

  “阵亡了。”坦克兵回答。

  “通讯员也阵亡了。”纳伊杰诺夫道。

  两人环视四周。周围是高低起伏的土豆丛。

  远处走着一队德国人——有二十到二十五人。他们打量四周,敞着军装,手里拿着枪。

  “瞧,纳伊杰诺夫,他们已经分小组走了。”坦克兵兴灾乐祸地说,“毕竟是刚刚逃出包围圈的人。”

  “是啊,”纳伊杰诺夫点头,“他们在我们的包围圈里。而我们被他们包围……”

  他环视四周,看见一个小树林。

  “我们去那边。”他说道,“说不定能挨到晚上。”

  包围圈,掩体

  25.外,日,夏

  他们匍匐而行。

  纳伊杰诺夫看见一个半塌陷的掩体,入口处杂草丛生。

  他爬进去,坦克兵紧随其后。

  场景:掩体

  包围圈,掩体内

  26.内,日,夏

  掩体内光线昏暗。

  “是我们的掩体。”坦克兵道,“1941年留下的。”

  纳伊杰诺夫掏出手枪,检查枪栓。

  “给我。”坦克兵道,“我会保护你和自己。你受伤了……”

  “你的枪呢?”纳伊杰诺夫沉着脸道。

  “落在坦克里了。”

  “不,我不能给你。”纳伊杰诺夫道,“我绝不当俘虏。万一有情况,我会了结自己。”

  这时,一个德国人背对着他们爬进掩体,然后一动不动,头伏在地上。

  纳伊杰诺夫和坦克兵对视一眼。坦克兵爬到德国人身旁,侧耳细听。然后回到角落的纳伊杰诺夫旁边。

  “他在干什么?”纳伊杰诺夫压低声音问。

  “睡着了!”坦克兵有点兴奋地道。

  “怎么会睡着了!?”

  “就是睡着了!黄鼠狼似的!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

  纳伊杰诺夫顿了顿,看着坦克兵。

  “你这样……”他说道,“有刀吗?”

  “有。”坦克兵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去,用刀子把他干掉。小点声。”

  坦克兵惊慌失措。

  “我不会使刀子。”他说道。

  “这是命令。”纳伊杰诺夫压低声音冷冷地道,拿枪比划一下,“不然枪毙你……”

  坦克兵拿着匕首,嘴唇颤抖。

  “入伍两年,还没有试过用刀子杀人。”他说道。

  “这就是战争。”纳伊杰诺夫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让人尝尽一切……”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们等到天黑,然后出去。”

  场景:战斗后的战场

  包围圈

  27.外,夜,夏

  他们走出来了。坦克兵搀着纳伊杰诺夫,两人在黑暗的田野上蹒跚而行,繁星皓月,一片宁静。

  砰的一声枪响。坦克兵一声不吭地仰面倒下。纳伊杰诺夫俯身,看见月光下坦克兵惨白的脸,额头上有一个硬币大小的规整的窟窿。

  纳伊杰诺夫观察四周。到处静悄悄的。

  他趴到地上,拖着受伤的腿,匍匐前行。

  场景:村边的房子外景

  包围圈

  28.外,拂晓,夏

  拂晓。木屋。里面传来喝醉的德国人的吵嚷声。一个年近四旬的女人坐在屋前的木头上。哭泣着。突然她听见:

  “到我跟前来。”

  她回过头,看见——

  纳伊杰诺夫在草丛里注视着她,手里拿着枪。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惊叫,“德国人在屋里,孩子们在森林里,我要拿你怎么办?”

  “过来,不然打死你。”纳伊杰诺夫道,端枪瞄准她。

  她回头看看,伏身爬到纳伊杰诺夫跟前。

  “知道我们的人在哪里吗?”纳伊杰诺夫问道。

  “应该是在那个方向……那里整晚都有枪声。”

  “帮我一把。”纳伊杰诺夫揽住她的肩膀。她稍稍扶起他,借助栅栏的掩蔽,拖着他走向森林。

  场景:田野

  包围圈

  29.外,拂晓,夏

  女人和纳伊杰诺夫在田野上缓慢移动。女人停住不动。

  “那儿,山沟那边。”她开口道。

  纳伊杰诺夫看向雾气弥漫的山沟对面。那里隐约传来俄罗斯人说话的声音。

  “你是去找我们的人还是回去?”纳伊杰诺夫问。

  “回去。”女人道,“我的孩子们还在那里……”

  “好吧。”纳伊杰诺夫道,“谢谢你。”

  女人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伏低身子离开。

  包围圈

  30.外,拂晓,夏

  纳伊杰诺夫向山沟爬去。到了沟边,他喊道:“同志!”

  “什么事?!”雾色中传来一个声音。

  “我是坦克兵!”纳伊杰诺夫喊道。

  “什么坦克兵?”雾中声音道。

  “我们的坦克兵!俄罗斯的!”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我们的坦克兵!说不定是德国人的奸细!”

  “我不是奸细!我是T-34坦克驾驶员!”

  “站起来,举起手!”

  “我站不起来。腿受伤了!”

  “西弗佐夫,到他跟前去。”声音传来,“如果有情况就开枪!”

  场景:参谋部反间谍局

  31.内,日,夏

  “纳伊杰诺夫·伊万·伊万诺维奇。”费多托夫道。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坦克兵。

  两人身处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原来不知是学校,还是村苏维埃,现在是反间谍局的所在。

  “是的。”纳伊杰诺夫点点头。

  “您感觉怎么样?刚出院?”费多托夫道。

  “还可以。”纳伊杰诺夫说道。

  “他有着狗一样的愈合能力。”坐在费多托夫身旁的沙里波夫上尉嘿嘿笑道,“烧伤百分之九十——好了。腿被射穿了都用不着回后方,第三天就站起来了……你真是特殊。纳伊杰诺夫,强悍的生命力。”

  “必须如此。”纳伊杰诺夫平静地注视费多托夫的双眼,说道。

  “这么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费多托夫问,“姓、名、父称,从哪里来?”

  “不记得,”纳伊杰诺夫摇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所在的营全体阵亡了,”费多托夫道,“我们试着寻找您的真名……您想知道吗?”

  纳伊杰诺夫耸了耸肩。

  “不,不是特别想。”他说道,然后笑了笑,“不管以前是涅特罗夫还是斯捷潘诺夫,现在都成了纳伊杰诺夫。”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知道自己是俄罗斯人,是一名坦克兵。还有什么要知道的?”

  “那亲人呢?您可能有父母亲,或许还有自己的家庭、孩子?”

  纳伊杰诺夫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如果有亲人,他们应该已经接到了阵亡通知书。既然是死人,就不应该回去……活人身边不需要死人……”

  费多托夫和沙里波夫盯着纳伊杰诺夫。

  “我记得它开炮的情形。”纳伊杰诺夫突然轻声说道,“炮弹慢慢地飞过来。我看见了。它径直朝我飞来。飞得很慢。”他重复道,“我想动弹,想让坦克向左转或者后退……但是不行……我的手动不了……”

  费多托夫和沙里波夫目光紧紧盯着纳伊杰诺夫。

  “你看见它了?看见了?!”沙里波夫问。

  “是的,看见了……白色虎式……它把我们一个接一个摧毁……”

  “它什么样子,纳伊杰诺夫?”费多托夫问。

  纳伊杰诺夫看着他,思索着。

  “死人一样的,少校同志。”

  “什么死人一样的?你说什么呢?坦克……它是什么样子的?火炮?外形尺寸?装甲?”

  “是的,”纳伊杰诺夫有些神思恍惚地点点头,“坦克……坦克……坦克就是坦克……或许比别的大一点儿……但却是死人一样的……”

  他看着费多托夫,补充道:“坦克总是需要人驾驶……法西斯当然也是普通人。我们知道里面坐的是人。人都是一样的……会失误,会胆怯,也有特别大胆的会以卵击石。而这辆坦克——像死人一样。不会害怕,不会失误……一切都在它的控制之下……没有生路……”

  他不再说话。费多托夫点燃烟抽起来,和沙里波夫对视一眼。

  “你作为最优秀的驾驶员被推荐过来,”费多托夫生硬地开口道,“我会申请授予您少尉军衔,任命您为T-34-85型试验坦克的车长。该坦克为定制车型,加厚装甲,加强型发动机。成员有三人:瞄准手、炮塔射手和您。任务——找到并消灭白色虎式坦克。”

  场景:靶场试验场

  32.外,日,夏

  一群军官——其中包括费多托夫少校——以斯米尔诺夫将军为首,绕着试验坦克走了一圈,坦克前站着机组人员:纳伊杰诺夫、克柳克及别尔蒂耶夫。

  检视完坦克,将军和军官打量机组人员。崭新的少尉肩章歪歪扭扭地别在纳伊杰诺夫破旧的军装上。他灼热的目光投向斯米尔诺夫和军官们身后的远方。鼻翼像动物一样翕动——显然在嗅着什么。别尔蒂耶夫脸上有醉酒的痕迹。克柳克站在那儿,挺着胸脯,谄媚的目光注视斯米尔诺夫。

  纳伊杰诺夫带头打破久久的沉默。

  “白色虎式。”他开口道。

  “什么?”斯米尔诺夫不明所以。

  “它在那儿。”纳伊杰诺夫目视将军身后,说道。

  斯米尔诺夫和军官们回头。他们身后是空旷的原野,再远处是森林。

  斯米尔诺夫离开机组人员,军官们紧随其后。

  “米哈伊尔·叶夫列莫维奇,要不要解散这队骗子人马?”一个军官小声说道,“车长显然精神不正常,装填手好像刚从酒缸里捞出来的,瞄准手看上去战前像是做贼的……”

  “少尉是雷巴尔科坦克军中最优秀的驾驶员。”费多托夫少校说道,“克柳克中士是最好的瞄准手,而准尉能在五秒钟内给T-34坦克装好弹药,并且对炮塔内因火药燃烧而积聚的毒气毫不敏感。”

  “除了酒精,他对什么都不敏感。”军官道。

  “我们现在就看看!”斯米尔诺夫转向机组人员,“看见那个草棚了吗?”

  纳伊杰诺夫和别尔蒂科夫望向原野边缘的草棚。克柳克继续谄媚地看着斯米尔诺夫的眼睛。

  “距离有多远?”斯米尔诺夫问。

  纳伊杰诺夫和别尔蒂耶夫不说话。

  “一点五公里。”克柳克说道,甚至没有看一眼草棚。

  “一点五公里,就这样?”斯米尔诺夫问。

  “一千四百五十米!”克柳克说道,依然谄媚地看着斯米尔诺夫。

  “好吧。”斯米尔诺夫道,“将坦克开到距离草棚一千米处,用高爆弹将其击毁。最多只能用两发炮弹。”

  他还没说完,机组人员已经到了坦克里。

  发动机轰鸣,坦克开动,将尘土和尾气兜头喷向还在发愣的斯米尔诺夫和他的部属,奇迹般地从两辆吉普车中间穿过,一点也没刮蹭,向草棚疾驰而去。

  在惊异的委员们的注目下,坦克炮塔在行进中转向、发射。

  草棚像积木屋一样向下塌陷。

  过了几秒,又是一炮。

  炮弹精确地击中第一枚炮弹击中的草棚位置。

  坦克原地转向,往回行驶。从两辆吉普车中间疾驰而过,稳稳地停到了它之前停的地方。

  纳伊杰诺夫从驾驶舱探出上半身。

  地图旁

  33.外,试验场,日,夏

  “昨天它出现在我军后方的这个位置。”少校指着地图,“它是怎么穿过沼泽的不得而知,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它出现在这里,击毁了十四辆坦克、十门自行火炮,然后消失。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去看看现场。”费多托夫对和他一起站在地图旁的纳伊杰诺夫说道。

  场景:森林

  林间通道上,第二场战斗

  34.外,森林,日,夏

  森林边缘可见烧焦的坦克残骸和自行火炮。林边有隆起的阵亡将士公墓。墓丘上有一顶烧焦的坦克帽。林间通道向森林深处延伸。道路两侧卧着伐倒的粗壮松木。

  纳伊杰诺夫、费多托夫少校和沙里波夫上尉走在林间通道上。

  “这片森林后面就是大片沼泽。”沙里波夫道,“它是怎么穿过沼泽地的?”

  纳伊杰诺夫没有听他说话。他边走边四下打量,不时抽动鼻子闻一闻。蹲下,抓起一把泥土,揉搓。费多托夫留神关注着他的举动。

  沙里波夫掏出一包缴获的香烟,准备抽烟。

  “别抽烟,”纳伊杰诺夫低声对他说道,“烟味会掩盖其他气味。”

  他闻一下手里的泥土。蹲在地上。好像猎狗追寻踪迹一样行走在泥土翻卷的地上。他拐入灌木丛中。

  费多托夫和沙里波夫对视一眼。

  “这里。”灌木丛后传来纳伊杰诺夫的声音。

  两位军官走到他身旁。

  “这里有一条狭路。”沙里波夫道,“但是坦克、坦克……坦克能从这里通过?”

  纳伊杰诺夫耸了耸肩。

  “它确实通过了。”他平静地道,目光穿越沼泽凝视对面,那里是一大片黑压压的森林。

  “它就在那里。”纳伊杰诺夫道。

  费多托夫浑身一震,看向纳伊杰诺夫指向的森林方向。

  “在哪里?”他机械地问。

  “在那片森林里。”纳伊杰诺夫笃定地答道,“隐藏起来了……”

  “它不在那里。”沙里波夫道,“我们翻遍了每寸土地!”

  “它在那里。”纳伊杰诺夫道。

  “我说了!”沙里波夫愤然道,“我们翻遍了每寸土地!”

  “你有什么建议?”费多托夫打断他,对纳伊杰诺夫道。

  “我要设一个陷阱。”纳伊杰诺夫道,“我还需要一辆坦克……至少一辆……最好是T-34……”

  费多托夫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它在那里。”费多托夫一字一字地说道。

  纳伊杰诺夫不说话。

  “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纳伊杰诺夫说道,又补充道,“它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会击毁它。我会摧毁它,少校同志。再给我一辆坦克。”

  “沙里波夫。”费多托夫走开,从图囊里取出纸和笔。飞快地写了些什么,递给沙里波夫。

  “去一趟库塔伊索夫的旅队,交给旅长。”

  他回头看一眼纳伊杰诺夫:“我留在这里。”

  “少校同志……”沙里波夫道,“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那个?”

  “什么?”费多托夫不明所以。

  “嗯,这个纳伊杰诺夫……那个,脑子不正常。”

  费多托夫沉默片刻,想了想,然后说道:“行了,沙里波夫……执行命令。”

  林间通道上,第二场战役

  35.外,森林,傍晚,夏

  费多托夫看着纳伊杰诺夫、克柳克和别尔蒂耶夫挖出一个巨大的掩体。

  林间通道上,第二场战役

  36.外,森林,黄昏,夏

  暮色渐沉,纳伊杰诺夫的坦克缓缓驶入掩体中,克柳克和别尔蒂耶夫开始往坦克上撒树枝。

  二十米开外停着另外一辆T-34坦克。车长是一个矮壮的中士,他走到费多托夫跟前报告:“斯列诺夫中士向您报到。”

  费多托夫点点头,指着纳伊杰诺夫:“那是你们的队长,纳伊杰诺夫少尉。”

  纳伊杰诺夫和斯列波夫握手。

  “听着,”纳伊杰诺夫说道,“你在那边树丛中就位。一旦它出现,你就用火力和机动力尽可能吸引它的注意。”

  斯列波夫环视四周,点头。

  “明白了。开始吧。”

  他挥挥手,走向自己的坦克。

  “听着,中士。”纳伊杰诺夫叫住他,“你们……舱门都打开……绝对不能关。”

  斯列波夫默然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走向自己的坦克。

  林间通道上的战斗

  37.外,森林,夜,夏

  克柳克和别尔蒂耶夫坐在铺了一块帆布的地上。帆布上有开了封的肉罐头、切开的香肠、面包。别尔蒂耶夫面前还有一个暖水壶。

  “请坐吧,少校同志。”克柳克邀请费多托夫。

  “谢谢,我吃饱了。”他说道。

  “坐一下,坐一下。足够大伙儿吃的!我们可是有补助口粮的人。”

  费多托夫坐到帆布旁,朝蹲在坦克边的纳伊杰诺夫那边摆摆头。

  “队长呢?”

  克柳克耸了耸肩。

  “他似乎不用吃东西……”

  “怎么会不用吃东西?”费多托夫感到疑惑。

  “怎么说呢。嗯,他就吃几口面包。”克柳克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真想逃跑。老天爷,我真想逃……它有魔法的。炮弹都打不中它。”

  克柳克嘿嘿笑了。

  “说不定,我和别尔蒂耶夫能在它手下幸存下来。您觉得呢?”

  “要不要喝酒,少校同志。”别尔蒂耶夫热情地递过暖水壶。

  费多托夫接过暖水壶,喝了一口。

  “我们坦克兵通常在战斗前不喝酒。”克柳克继续说道,“不能喝。有多少同志因为喝醉酒而送了命。但是别尔蒂耶夫没关系,他可以喝。他是炮塔射手兼酒鬼。对吗,别尔蒂耶夫?”

  克柳克笑了。

  费多托夫站起来,走到纳伊杰诺夫跟前,在他身旁蹲下。纳伊杰诺夫看着渐浓的夜色,沉默不语。

  “你觉得它会出现吗?”费多托夫问。

  “会出现。”纳伊杰诺夫笃定地说。

  费多托夫不语。

  “我知道。”纳伊杰诺夫看着他,“我知道……它在找我。”

  林间通道上的战斗

  38.外,森林,夜

  满月的光芒下,费多托夫坐在树下,挥手赶蚊子。

  纳伊杰诺夫仍然一动不动地蹲着。我们看见他的脸庞。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念叨着什么。

  场景:外景,林间通道;棚景,纳伊杰诺夫的坦克;电脑特效

  第二场战斗与白色虎式坦克在林中进行

  39.清晨

  清晨。黑压压的森林。雾气弥漫。

  森林……潮湿的树干……

  森林。浓雾中的林间通道,被击毁的苏联坦克笼罩在雾气中。

  黑色树干。

  别尔蒂耶夫睡在地上,他旁边是克柳克。

  摄影机全景拍摄,我们看见背靠大树的费多托夫。他睡着了。一只手摇晃他的肩膀。

  费多托夫睁开眼睛。

  纳伊杰诺夫在他面前。

  “它就在这里。”他低声道,“这里……它正在开过来……白色虎式……”

  费多托夫一跃而起,凝视——

  晨雾。万籁俱寂。

  费多托夫。

  森林。

  “你怎么知道?”费多托夫问。

  “它听见了。”

  “谁?”

  “坦克,我的坦克。您留在这里。”纳伊杰诺夫道。

  “我……”费多托夫欲待说话。

  “您留下。”纳伊重复道,“如果我们死了,起码你看见了它。”

  他推醒克柳克和别尔蒂耶夫。

  “上车!”

  三人奔向隐蔽在一大堆树枝下的坦克。

  钻进坦克里。

  费多托夫注视着他们。

  林间通道。雾气弥漫。

  一切凝滞不动。

  费多托夫扭过脸去,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一动不动。他转过头来。

  林间通道。起先有低沉的隆隆声传来,接着雾气中缓缓驶来一辆巨大的白色坦克。它停在了林间通道的尽头。

  费多托夫一眨不眨地看着。取出望远镜,贴到眼睛前,看见——

  透过望远镜的目镜——

  脏污的白色方形炮塔。炮筒缓缓转动。

  一个炸弹在坦克近旁爆炸。

  费多托夫转身,看见——

  ——斯列波夫中士的T-34坦克从远处的树林中驶出。停下。

  发射。

  炮弹命中白虎,弹到一旁。

  弹片接连削断小树的树冠。扎入一棵松树的树干。

  白色虎式不慌不忙地向前行驶。

  费多托夫藏在树后,卧倒在地。

  “来吧,来吧……”他低声喃喃道,“让我们攻击你的侧甲……”

  但是虎式坦克走了数米后即停下不动。

  然后射击。

  从炮管飞出的炮弹仿佛在空中定型,悬停片刻,然后越飞越快,越飞越快,从大树间穿过,击中T-34坦克的车体,穿透装甲。在驾驶员的胸口炸出一个窟窿,扎入车内堆放的炮弹中。爆炸。

  T-34坦克爆炸。炮塔高高腾起。

  费多托夫震惊地看着——

  ——中士的坦克熊熊燃烧。

  与此同时,纳伊杰诺夫的坦克拔地而起,从掩体里冲出,树枝纷纷洒落。

  坦克仿佛飞在空中。

  履带着地,立刻转向。

  克柳克在炮塔里射击。

  T-34坦克发射。

  炮弹在白色虎式近旁爆炸。

  纳伊杰诺夫拉操纵杆。踩离合器。

  纳伊杰诺夫的坦克原地转向,急速驶向一旁。刚刚好。

  白色虎式开炮。

  炮弹正好落在纳伊杰诺夫的坦克后面。

  “炮弹。”纳伊杰诺夫喊道。

  炮塔内,别尔蒂耶夫推炮上膛。克柳克贴在瞄准镜上。

  纳伊杰诺夫急刹车。

  T-34坦克开炮。

  炮弹碰上白色虎式的炮塔。画出一条黑线,弹开。拦腰斩断了一棵树,树冠倒地。

  纳伊杰诺夫猛地换挡,拉操纵杆,坦克骤然向后。

  坦克炮塔内,克柳克和别尔蒂耶夫跌倒,撞到车壁上。

  坦克轰隆隆地向后退。

  撞上一棵粗壮的大树。

  坦克内,纳伊杰诺夫再度换挡。

  炮塔内的别尔蒂耶夫和克柳克倒向相反的方向。

  白色虎式开炮。

  炮弹径直击中纳伊杰诺夫坦克后面的大树。

  大树倒地。

  树冠将费多托夫覆盖。

  费多托夫手脚并用,从树枝下爬出来,看见——

  纳伊杰诺夫的坦克急速驶向侧方,绕着虎式坦克转了半圈。

  虎式坦克前进,转动炮塔,试图用火炮捕捉纳伊杰诺夫的坦克。

  借助固定在履带下方的摄影机,我们看见摇晃的树枝。虎式坦克在树干间忽隐忽现。

  坦克内,纳伊杰诺夫迅疾地操纵手柄。

  坦克原地转向。

  纳伊杰诺夫的脸。

  “开炮,克柳克!开炮!”他喊叫。

  “开炮呀,克柳克!”费多托夫大叫,好像对方能听见自己说话似的。

  克柳克贴近瞄准镜。

  虎式坦克的炮塔转动方向。

  纳伊杰诺夫坦克的炮筒被一棵树顶住。

  “后退!”克柳克在炮塔内喊,“向后退!”

  纳伊杰诺夫已经发现了,他踩下离合器,加大油门。

  坦克猛地后退。

  虎式坦克调整好了炮塔方向。

  克柳克紧贴瞄准镜,将火炮瞄准。

  从瞄准镜里可以看见虎式坦克。它已经在十字形正中间了。然后——它开炮。炮弹的飞行速度突然变得缓慢。

  它缓缓地向我们飞来。

  纳伊杰诺夫的动作也突然慢下来,他推动操纵杆。

  克柳克踩下火炮踏板。

  纳伊杰诺夫的坦克的炮弹也缓缓飞出。

  向虎式坦克的炮弹迎面飞去。

  两颗炮弹交错而过。

  虎式坦克的炮弹击中T-34的侧面,将履带炸成数截,齿轮脱落。

  纳伊杰诺夫的炮弹撞上虎式的炮塔,向上飞起。削断一根庞大的枝杈。落下。

  费多托夫双手护头。

  林间通道上的第二场战斗,与白色虎式在林中的战斗之后

  40.外,森林,晨

  费多托夫睁开眼睛。

  轰鸣声中一片静寂。

  他看见冒着浓烟的T-34。费多托夫看向白色虎式坦克所在的方向。它不见了。

  他再度看向T-34。克柳克坐在坦克后面的地上,身体微微摆动,双手抱头。满身黑乎乎的别尔蒂耶夫从上舱艰难地爬出来。

  纳伊杰诺夫后背贴着扭曲的履带,坐在坦克前面。

  费多托夫吃力地站起来——他头上鲜血淋淋,脸上有很深的擦伤。

  他走到纳伊杰诺夫跟前。

  “它呢?”费多托夫嘶声问道。

  “离开了。”纳伊杰诺夫头也不回地答道。

  费多托夫环视四周。周围静悄悄的。远处另一辆被白色虎式击中的T-34已将近燃尽。

  “去了哪里?”费多托夫道。

  “离开了。”纳伊杰诺夫重复道,“消失了。”

  他转身面对费多托夫,备感诧异地补充道:“他消失了……没有把我打死。”

  场景:内景朱可夫的参谋部

  朱可夫的参谋部

  41.内,日,夏

  墙上挂着带红色箭头的地图。

  元帅们和将军们在办公室里。雷巴尔科和斯米尔诺夫也在其中。

  朱可夫在地图前。

  “……如此一来,在将近七百公里的战线上我们调集了十九个集团军,由一百三十八个步兵师、四个坦克兵团和两个空军军团组成。大本营将作战指挥权交付给我,”他的目光扫过元帅和将军们,“有问题吗?”

  没有人说话。

  “好了,解散吧,斯米尔诺夫将军留下。”朱可夫道。

  所有人离开后,他对斯米尔诺夫说道:“您向我报告说,德国神奇坦克被我们的试验坦克消灭了。”

  “是的。我曾汇报过。”

  “那么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授予机组人员国家奖章?”

  “要知道,这场战斗的目击者只有一个人。”斯米尔诺夫道,“军团反间谍局副局长。在战斗期间他得了脑震荡。实际上,消灭白色虎式的事实他并没有看见。他只看见我们的坦克击中了白色虎式,然后白色虎式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是什么意思?”

  “战斗发生在沼泽地,白色虎式想必是沉下去了。”斯米尔诺夫道。

  “想必?也有可能没有沉没?”

  “这场战斗之后白色虎式再也没有出现过。”

  “又或许,它之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朱可夫严厉地说道。

  斯米尔诺夫不说话。朱可夫继续道:“或许,您和其他坦克部队的长官只是抓住了德国人的夸大宣传,以便为自己巨大的装备损失找借口?”

  斯米尔诺夫困惑地看着朱可夫。

  朱可夫从桌上拿起一张公文,大声念道:“德国陆军第四军备管理局被俘军官在第六军参谋部接受讯问时供认,所谓的白色虎式坦克从来没有列入德国装甲部队的编制。此外,他曾听闻这辆德国坦克突然出现并在几分钟内击毁数十辆俄罗斯装甲车然后消失无踪的故事。他确认这些故事是盖世太保宣传战的成果,目的是让德国士兵相信存在秘密的神奇武器,能够为德国取得战争胜利。国家安全委员会反间谍总局局长阿巴库莫夫。”

  朱可夫放下公文,阴沉地看着斯米尔诺夫:“请解释清楚,斯米尔诺夫同志,这只‘白虎’是德国宣传的产物,还是真的存在这么一辆没有列入德军编制、连德国高级指挥人员也不知道的秘密坦克。展开侦查,再审讯一次这个德国人……查清楚,如果这辆虎式确实存在,它是已经永久沉入沼泽,还是会在我们展开进攻后再度突然现身。”

  “即便它再度突然现身,元帅同志,也未必能影响会战结果。”斯米尔诺夫道。

  “我不怀疑。”朱可夫道,“但是如果它继续大量摧毁我们的坦克,我们就得坐在马上攻

  《白虎》观后感(六):你需要稍微懂得一点德意志和俄罗斯

  豆瓣上的每部电影,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过度解读的影评。但是这部“白虎”,怎么解读都不会过度。这不是一部普通的战争片,一定要说是,它也只是一部扯到两个民族生存斗争“大战略”的战争片。它是一个露骨的政治寓言,明喻暗喻指代漫天飞舞,甚至赤裸裸的宣传说教直接扔在观众脸上。虽然遗传了俄国电影传统的闷,却又搭上了现代欧洲“作者电影”的车,导演兴之所致,爱扯啥就扯啥,结构叙事什么的都滚他娘,只有中心思想一直很专注。镜头语言算得上有力,但如果要完全理解,你需要有俄国人/德国人和中国二战迷宅男的闷骚,还需要懂得一点德意志和俄罗斯。

  我最喜欢的镜头是白虎在少校(情报军官)的视角下第一次出场。东欧春日静谧的树林,小睡醒来正在恍惚,洪荒巨兽无声出现,虎式88炮巨大的炮口消焰器昂首挺立,犹如过度发达的龟头直指T34的菊花。接着瓦格纳的宏大音乐响起。这一幕噩梦的感觉营造得相当成功。白虎是什么,到这里不言自明:德国人的武力,德国人的征服欲望,德意志民族强迫症一样的不安全感,俄国人永恒的噩梦。瓦格纳已经够明白了,前面安排那个被俘的党卫军用大白话说“白虎是我们德国人的战斗精神”,简直是大败笔,你要玩作者电影,就不能去照顾小白的接受度。导演这个错误后面还会一再地犯。

  现在先跳到最后说说元首的镜头。有人说那是一间“豪华的别墅”,有人说那是不是暗示希特勒二战没死,导演听了会吐血。那不是什么豪华的别墅,那是“瓦尔哈拉”,日耳曼神话中战士死后灵魂永恒居住的圣殿。屏风上的裸女,是神话中在瓦尔哈拉群集侍奉战士英灵的女武神。背后的巨幅壁画,战象云集,是亚历山大征服印度的战争场面,欧洲“优越文化”征服东方的终极楷模。元首的客人是个犹太人,西服头发眼镜的造型犹太得不能在犹太,而且元首也明说了。这一段的政治说教,直白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希特勒为了拉帮结伙对付俄国,不惜跟自己最恨的犹太套近乎(还“其实我爱犹太人”),说俄国是最大的邪恶,已经不是欧洲人(德国向来宣传俄国受中亚蒙古影响太大,已经成了半野蛮民族)。嘀咕了一阵民族优越,超人哲学之后,影片的结尾犹太人眼镜反光,渐隐于迷雾之中,很拙劣的表现“阴谋”的手法。

  俄国人仇恨犹太人的程度,并不下于德国人仇恨犹太人,或者俄国人仇恨德国人,或者德国人仇恨俄国人。历史上的反犹排犹,俄国的劣迹比德国深远得多,只是比不过二战德国的大爆发。甚至二战后犹太人翻身,德国人装孙子的时候,苏联还在继续排犹。电影结尾在导演民族主义的高潮迷梦中,两个死敌尽弃前嫌,勾结在一起,准备再给俄罗斯挖坑。这也过于幼稚和迫害狂了一点,跟全片玩深沉的调调极不和谐。导演在一部寓言片里跳出来说教,就是给自己挖坑。

  这样调戏元首,也对不起元首的伟大偏执狂性格。但是片中对德国人的另一处调戏却十分精彩,反正我是看笑了。三个德国军官签完投降书吃饭,一派古典普鲁士贵族风范,对葡萄酒挑三拣四,结果人家甩过来三个冰淇淋,几个土老帽都没吃过。这也是导演对德国二战败因的总结。草莓冰淇淋,不是什么俄国货色,倒是美国物质文化的代表。德国人成天秀民族优越感,玩精神原子弹,物质上却干不过西方,生生被美国的制造业给压死了。

  我准备先把导演那个“露骨说教”的错误手法说完---因为实在太多,再说我都烦了。最露骨之处就是“疯圣”坦克手最后一次露面,说白虎过多少年都还会出来,老子一定要灭了他。这是俄国人对二战后德国赤裸裸的不信任,总是害怕有一天德国复仇主义,德国的战车还会卷土重来。这一段的话没啥意思,最后玩消失更没意思,但是这一段之前在柏林的街道上,放下武器的德国军人行军的镜头,却是十分NB。看过兄弟连的倒数第二集吗,美国将军看着长长的德国战俘队伍感慨说,这支军队,即使战败投降了,也是带着傲气行军。白虎中的这个长镜头就是“带着傲气行军”的最佳诠释。俄国人害怕德国人的尚武传统,真是害怕到骨子里去了,理解得多么深刻!

  说到“疯圣”,这是俄国神秘主义的深厚传统。俄国人从来就认为一些民间草根,外表半疯狂状态,口出妄言的人,具有通神的性质,其实是行走于人间的圣人,是来带领俄国人民干大事业的,相当于圣经中的弥赛亚。从俄国人受到萨满教跳大神的影响开始,这种传统就流行于俄罗斯民间,小疯圣不计其数,影响巨大的大疯圣有普加乔夫,拉斯普京。甚至朱可夫这样的人物,也会在大战前抓一把土闻闻,然后跟手下说自己对战役的预测,手下敬若神明。白虎中的小强坦克手,就是典型的疯圣。导演干脆就把他上升为俄罗斯的战魂了。90%烧伤满血复活---俄国1941年被德国那样爆,揉揉屁股又是一条好汉。他满脸天真,嗓音童稚,以前干过啥混账事不记得,只记得被白虎爆过菊。名字不重要(姓俄还是姓苏不重要),老婆孩子不重要(老百姓日子过什么水平,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德意志战车死掐到底。

  希特勒不是说,俄国已经中亚化,不算欧洲文明了吗,于是坦克三人组中干脆弄个中亚人(一张标准蒙古脸),取个标准俄国名字,老子就这样你咋地?

  泥泞小村子里的坦克战,导演最痛心的就是最后路上那坑,俄国战神掉进去粘了泥,打爆了炮膛,让起火的白虎给跑了。苏联在二战分赃会议中,一直建议给德国最严厉的惩罚,摧毁工业基础变成农业国。结果西方列强吸取一战的教训,不以惩罚为宗旨,而是扶持德国重建。这大概就是那个坑了。其实俄国的主张,是部分实现了的,日耳曼精神的两大发源地之一东普鲁士(另一个是巴伐利亚),战后被俄波全部瓜分,东德被苏联挟持几十年,要不是冷战开始,苏联需要东德做社会主义优越性样本,说不定真给农业化了呢。

  现在两德统一,德国一跃为欧洲领袖,像导演这样的大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分子,怎能不深沉,忧郁和神秘喃?

  解读到此结束,顺便说两句技术流军迷的视点(其实这是电影的细枝末节)。片中的德国坦克,全是俄国坦克底盘改装的,白虎的底盘是JS-2。炮是真的虎式88炮。炮塔和车身装甲,估计就是简易材料新做的了,尤其是履带前护板,虎式绝对没有那个形状的。白虎那个射速是来搞笑的,看到白虎连发打小强的时候,如果你是军迷你就该明白这不是一部二战片了。片中的苏联装备,倒是货真价实,那一排Su-152,其他哪个国家也拿不出来。

  装备制服上的小细节,十分用心。情报军官拿的冲锋枪是德国MP-40,这是事实,二战后期苏联军方十分欣赏MP-40,把缴获的枪发给一些军官和精锐部队作为护身近战武器。情报军官穿的迷彩是美国货,这也是事实,44年开始美国就开始效仿德国大规模生产迷彩军服,并供应苏联了。

  《白虎》观后感(七):硬伤重重却依然值得九分力荐的神秘主义杰作

  如果你想增加电影方面的谈资,或许应该去看看《敦刻尔克》,但是如果你想比较全面地了解二十一世纪初期,有过什么样风格的电影,那么我建议你必须去看一看《白色虎式》。

  神秘主义,在于说明白却绝不点破。《白色虎式》某些过于直白的地方,未免给他减分,而影片的主题,有坦白的单纯而难以令观众浮想联翩,却又不够明确深刻。这是《白色虎式》最可惜的地方。

  神秘主义应该有什么样的特色呢?

  神秘主义试图表达一种令人主观难以使用合理逻辑认识的客观存在,比如死人驾驶的白色虎式,需要观众深入思考,才得出这样一个不得不认可的事实:白虎完全就是幽灵,不是正常的坦克,它就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主角是观众和影片中其他角色窥视神秘的最大途径。然而主角本身却是另一个有着合理来源的神秘,一个“死人”。

  主角的话,从内在的逻辑来说,是非常准确而且表述清楚的,丝毫没有故弄玄虚。然而它本身来自神秘,所以观众和其他角色无法听明白。

  朱可夫的出场更为神秘增加了一丝气氛,但是对于朱可夫这样的高级统帅,一个营的坦克显然还不够自己花大力气去关注,因此这个悬疑就这么被挂着。

  德军对这辆幽灵也非常害怕且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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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虎式》在场面的渲染上,走的是“很正统”的苏系风格,爆炸无力,没有通红的火球,火炮开火不震撼,没有密密麻麻的人海,一抬头就爆脑袋的机枪子弹,成排跟着镜头随机死亡的士兵,看上去甚至是一点也不紧张,一点也不震撼,士兵冲锋就像步行上班一样。——但是,苏系在大场地上的投入毫不吝啬,对战线后的炮兵阵地,后勤阵地的渲染不做缩减,布置有序的行军队列两边,营房,补给点等设置的细节充满军事基本素养。而实际上,苏系风格显然更符合战争的实际情况,苏联的电影,就像浸泡在战争之中一样。这一点在苏系从《解放》《战争与和平》到《穿越火线》等一系列电影中一再体现,这也是苏系军事题材电影令其他战争片不能比肩的特点。

  ——————

  本人极为推荐在看完这部电影以后,去听听《坦克世界》的main title,尤其是中间风铃响起的那一段,你几乎感到屋子里有那些坦克的游魂在游荡,给你讲述沼泽地带的那些往事,隐藏在蒙蒙晨雾中,随着沉没的战士一同消失的隐晦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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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观后感(八):最后希特勒的独白就是字面的意思

  最后瓦尔哈拉神殿希特勒独白一段很好解释:

  就是希特勒字面上意思——我爱犹太人、我狠俄国人。

  为实现捧犹灭俄,并非字面上,而是在世界布局。老希只好搞排犹杀犹运动,而败战导致俄国第一次入主半壁欧洲。

  要没希特勒这么玩,犹太人就是再过300年也不会出头,更不会在当今世界掌控如此大权力,获得如此多同情,占据道德制高点。

  而俄罗斯民族虽然短暂拥有半个欧洲,但却也让欧洲人认清了俄罗斯的可怕。此前俄罗斯在欧洲人眼里不过是东部远远边疆的野人罢了。现在却是整个欧洲,特别是东欧国家的不共戴天之敌。

  最后那段元首独白,就是说,牺牲了德国(德国至今被骂),成就了犹太人,让欧洲彻底看清俄国并与之为敌。

  至于那位倾听的老兄是犹太人、还是德国的先辈英雄、还是北欧的诸神并不重要。关键还是那段导演编的肺腑之言。

  这段话不光是剧中德国的独白,也是现今俄罗斯对二战的反思。

  《白虎》观后感(九):白色虎式流水账

  来篇流水账。

  对于影片孰优孰劣,基本赞同豆瓣 @曼斯.雷德 的 【你需要稍微懂得一点德意志和俄罗斯】文中所述。至于电影本身,是更偏于作者电影,还是部被军迷津津乐道细节充沛的钢铁洪流片,大抵是不用太认真。我的观点向来是:苏俄的战争电影,永远是要场面有场面,要细节有细节,要深度有深度,要反思有反思,甩天朝几条阿尔巴特大街。

  同行敬兄对影片对声音细节的表现和完全用镜头来推进情节的部分赞不绝口。

  据大能分析,从姓氏上看,导演是亚美尼亚人,其父是个戈尔巴乔夫分子。不过这都不影响导演用瓦格纳渲染白虎幽灵般的神威,继而恨恨滴说战争永远都不会结束。

  诚然,从当年的超级大国,沦落为金砖的一砖,且还不是打头阵的板砖,俄国人的心理,在究竟是向西还是向东,或往南还是往北的纠结中,略见失衡。比如2008年商业与说教结合完美的【我们来自未来/Мы из будущего】,2009年的捉襟见肘的向中国抛媚眼的【道/Путь 】,史料从不会缺失,类型可以各种尝试,但对神圣的卫国战争,绝不允许任何军国主义那些鼠目寸光得了便宜卖乖之流肆意诋毁。

  最想说的就是“北京国际电影节”,极其山寨感,糊弄其事。放映俄罗斯电影,且还有主创与观众的见面会,连个好的俄语翻译都不找,而英语翻译也让人无语。一个年轻的男主持人,在翻译观众提问“影片末尾希特勒说的话是否是导演想说的”(这问题也够二的了)后,自作主张加了“密斯脱阿道夫希特勒”,而且还一个劲的“密斯脱”——嚓,尔怎么不说“我的元首希特勒”啊。又观众问“是否采取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相结合的手法”,主持和女翻译都把两个关键词翻译不上来,导演干听了半响,只好来了一句,像我常挂在嘴边的:Sorry ,my English is not good...

  原来想问的问题,被一个奋勇的男观众抢着问了。估计至少也是个军事爱好者之类,对罗刹和德意志的死磕史不陌生的——战争,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对吧?

  其实提问并不是真的想问什么,主要是表达关注和热情,或至少是告诉导演,俺看懂了,俺心里想的跟您是一样一样一样的啊。

  终于在见面会结束前抢到了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嗯,当仁不让了。于是说,“导演您好!我很喜欢看俄罗斯电影,也很喜欢您的《白虎》。我们中俄两国曾有过相同的历史,我想问您,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在二战结束后又过了半个多世纪,您这样来表现德国(好吧应该加上法西斯)在战争中的行径,同样也适用于表达我们中国人对日本的情绪。”

  话毕,竟听见观众席有若干掌声。但主持人几乎求饶了,翻译得磕磕绊绊,观众席中也有忍不住大声提示的,最后,居然是一位金发娜塔莎(我心里强烈的肯定这么漂亮必须是熊家的姑娘)自告奋勇说:“我懂英文也懂俄文,可否让我把这位观众的话翻译给导演听?”——哎呦,姑娘您简直是神仙妹妹!我差点喜极而泣了。

  于是就请她翻译……

  姑娘用好听的俄文说了很长一段,导演遂很赞同很肯定地说了“Yes!”终于我可以放出大招,准备了好久的“思罢喜罢,达瓦里希!”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见面会结束。

  快走几步,没来得及追导演,只追上那位娜塔莎,再次表示感谢,并说我只是一普通观众,对电影节的细节做不到位感到很遗憾,谢谢她把我的意思都转达给导演。姑娘大力赞同我,同样对主持和翻译的不专业表示遗憾和些微的愤慨。我问您是俄国人吗,她说是的。——啊,一个说流利中文的熊家美女是多么美妙啊。

  果断合影。

  电梯间里,居然有操着京片子的大妈说你看吧他们还安排了托呢问小日本什么的。

  ……

  《白虎》观后感(十):Peace No War才是人类的终极目标

  对一部来自俄罗斯的电影,要求不能太高,至少没有像从前苏联电影中有领导的长遍讲话。影片将虎式和T-34分别比喻为德国和苏联,也是一种比较好的切入点,特别是T-35-85车组的三个人是俄罗斯人、乌克兰人和中亚蒙古人来指代整个苏联,其中有句炮手对话大意是,车长是不会死的,我们也可能活到战争结束。这是用来指代二战中俄罗斯保护了整个苏联,俄罗斯是不死的战神,导演太yy了吧,是个大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分子;其它这个电影特效也比较好,对于喜欢战争片的人有点看点。本片始终没有表现出反对战争渴望和平的场景,但这是与结尾小胡子(希特勒)与犹太人(犹大)对话中可以说呼应的,结尾也是本片最大的败笔,完全在宣扬的极端民族主义、军国主义和地缘政治,是“我的奋斗”俄罗斯版。Peace No War才是人类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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