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害死了女儿的选择,偏偏是一个母亲的爱
音乐 | 秋桜-柴田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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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几天,我们一起读完了石黑一雄的《远山淡影》。
在这个故事里,没有鸿篇巨制的历史冲突,更没有广阔无垠的场面描写,有的只是日常化、碎片化的回忆和场景。
但是却不得不说,石黑一雄用最常见的情节,把最深刻的感受刻在了我们心里,让人读完,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让我们再来回顾一下这本书中体现的主题,梳理这个看似平淡、毫无戏剧冲突的故事背后,所暗含的一股股心灵挣扎的洪涛。
20世纪的文学作品中,战争题材多如牛毛。因为在这一百年间诞生的作家,经历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杀伤力最强的两次世界大战。
因此,关于战争的体验贯穿于他们的生活、深刻在他们的内心,在他们的作品中也有大量的呈现。
这其中,有的是关于战争场面的描写,用血淋淋的战场来体现战争的凶残,通过直观的视角来反战;
也有的是关于心灵创伤的描写,用更加阴郁的情节来剖析被战争扭曲的人性,这种视角冷静、无声,却直逼内心,让人毛骨悚然。
《远山淡影》里对心灵创伤的描写,就是一种对战争静默的反抗。
故事中出现的人物并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深受战争的折磨。长崎的原子弹爆炸事件已经过去了,可是整个城市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百废待兴。
亲人死去,房屋俱毁,幸存者的内心世界也成了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佐知子,也就是悦子,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原有的幸福生活。于是,她一个人带着女儿景子想早早地离开这片让她恐惧的土地。
她明知美国人弗兰克是个酒鬼,是个靠不住的人,明知把女儿带到美国并非女儿所愿,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开。
她就像一个被战争吓坏了的小孩,只想逃离,拼命地逃离。
万里子,也就是景子,原本优秀、聪明,可以享受好的教育和幸福的童年。但是战争让她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母亲的耐心。
5岁时,她就目睹了一个女人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人在战后绝望地死去。
于是,她变得抑郁,经常做噩梦、产生幻想。直到后来把自己关在房屋里两年,拒绝与外面的世界接触,最终上吊自杀。
在悦子对早年日本生活的回忆中,绪方先生和丈夫二郎占了较大篇幅。这并非作者对鸡毛蒜皮的家庭日常的“碎碎念”,而是以小见大,引发我们对于传统伦理秩序的思考。
悦子和二郎的婚姻,明显是男性主导,悦子只是服从的份儿,所以在生活中悦子并不开心。
尽管她多次强调自己过得非常开心,但是藤原太太说:“你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开心呢?应该开心点!”就表明了悦子自认为的开心仅仅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她虽然没有反抗传统的伦理秩序,但是对此她也并不认同。所以这也是造成她生活不如意的一个原因。
悦子和丈夫之间,是一种男权占上风的家庭伦理秩序。但是显然,这种传统的秩序,已在人们心中逐渐瓦解。
绪方先生远道来看望二郎和悦子,但是却让二郎十分厌烦。他摆了一天棋盘,等待着儿子下班后父子俩“杀一盘”,但是二郎却不停地强调自己工作非常忙,对下棋表现得不耐烦。
在处于劣势时,二郎想尽快结束棋局,被绪方先生教育说“像小时候那样没有耐心”,于是他生气地将茶壶打翻在地就去睡觉了。
他们父子之间,体现了旧时的家庭秩序正在崩塌,新一代人对上一代的传统秩序展开挑战,家庭中两代人的矛盾已经开始出现。
松田认为绪方先生在战前帮助国家传输不正确的思想,导致了战争的爆发,因此他专门写文章进行批判。
绪方却认为年轻人盲目追求民主,学习美国的一套东西,是对国家的不忠诚。
他们之间的关系,涉及到的是一种更宏观的社会伦理,已经上升到了国家和民族的层次。
战后的日本,传统的伦理已经失序,不同的价值观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2017年10月5日,石黑一雄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对他的评价是:
石黑一雄通过极富情感震撼力的作品,揭露我们与世界的模糊表象关系下掩藏的暗域。
这个所谓的“暗域”,在他的作品中体现为“记忆”。《远山淡影》如此,《长日将尽》也是如此。
石黑一雄
在故事中,所有的情节都围绕着悦子的记忆展开。她一系列的回忆,让我们一直以为那是她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直到最后,才发现,她在借他人言自己。
在她构建的记忆宫殿里,佐知子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她经常离开,留下万里子一个人在家,对于万里子多次出逃,她不担心,也不去找。
口口声声说为了女儿着想,要给她安定的生活,但却屡次出尔反尔,最终还是决定和酒鬼弗兰克去美国。
就连万里子最珍爱的小猫,她也亲手全部溺死,就像多年前那个女人溺死自己的孩子一般,在万里子的心里留下了难以抚平的伤痛。
她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地将佐知子母女的矛盾讲述出来,甚至对于佐知子并不合格的“母亲角色”也进行了批判。
但实际上,她批判的是自己的过去,她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陷入对过去的自责中,但是又无可避免地把自己拉入了痛心疾首的深渊。
因此,回忆中的那个悦子,实则是现在的自己;而回忆中的佐知子,实则是过去的自己,她在回忆里完成了当前和过去的对话。
与其说悦子的记忆在欺骗她,不如说,悦子害怕回忆那段过往,她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关于爱和选择
悦子毅然决然地带着景子逃离日本的选择,并非景子所愿,但是在小女儿妮基看来,却是个勇敢的壮举。妮基甚至还和同学提到了母亲的经历,对方还要给悦子写诗来歌颂。
对于自己的选择,悦子充满了矛盾和挣扎,甚至葬送了景子的快乐,但是站在今天,我们却很难评价说,她的选择是完全错误的。
因为被原子弹轰炸过得长崎,人们过得并不如意,身心遭受了巨大的摧残,所以逃离不见得是一种错误的选择。
被原子弹轰炸前、后的长崎
你看,人的一生就是如此,我们曾面临诸多选择,但是回想过往,再结合当下,就很难一下子说出对与错。
或许走向不同的出口,会有不同的命运,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我们却很难说清到底该选择哪一条路。
故事中关于爱的描写十分隐晦,但是却仍然透露了爱的微光,让人们对于爱仍然可以心存期许。
比如乐观的藤原太太对于生活的热爱;比如古板的绪方先生对悦子和二郎的父爱;再比如悦子对两个女儿的爱,淡淡的,却难以忽略。
爱是人类永恒的母题,如果没有爱,人就如同没有感情的躯壳,行走于人世间,只会显得干瘪。
就像故事中的悦子,她一直认为景子的死自己是主要的刽子手,她一直认为,自己给女儿的爱太少、太单薄。
所以,她才时时回忆过往,矛盾自责,经常做噩梦,陷入以往的悲情中难以自拔。
故事已经结束,故事中的人物却在我们心底留下了涟漪。回到我们在开始全书共读时的叩问:战争带来的创伤,能够在时间的冲刷下逐渐愈合吗?
看看中年的悦子,看看自杀的景子,看看那回忆旋涡中的一个个人、一桩桩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时间能够让身体的伤口结痂,但是心灵的伤口,浸泡在水里,冲刷一次,痛一次。
就像远山浮现的淡影,淡了,淡了,却仍然挥之不去……
下一周,我们将陪伴大家共读的是第82本书——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洛丽塔》。
这本书曾经被出版社评价为 “过于令人作呕”,审稿的编辑甚至大呼:“我请求将其埋葬一千年。”,但如今已被列为二战以后影响世界的一百部书之一。
第82本书,让我们一起走进《洛丽塔》,探寻这段不被大多数人认可的“不伦之恋”背后,人性的复杂与多面。
上期回顾:
《远山淡影》精读第6天:你给亲人留下的伤,将是对方一生的痛
领读人:康飞。拆书作者,做过五百强数据分析,做过文案策划,但最爱的依然是文字和电影。
主播:小月。喜爱读书与电影,用平凡的心认真感受与热爱着生活点滴,珍惜当下。
责编: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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