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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读后感1000字

2021-09-26 00:30:18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传奇》读后感1000字

  《传奇》是一本由张爱玲著作,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9.00,页数:30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传奇》读后感(一):。

  《传奇》自己便是非常传奇的作品,尤其收了张爱玲的《金锁记》、《倾城之恋》和《封锁》,比较下来《第一炉香》也还不错。在上海这个地方念书,不可避免要比其他地域的人更多的发现张爱玲,上海这座城市和张爱玲是互相成就的。张爱玲擅长把握一个女性内心的辗转,也熟悉各式各样的女人,聪明伶俐的,呆蠢的,娴静的,矫情的,尊严的,屈辱的,热爱冒险的,因循守旧的……往往她们曾经是年轻、美貌、憧憬爱情或者转喻的金钱,然后都不可避免陷入一种难堪的困境,挣扎或不挣扎是无可救的,于是她或者放弃原则然后毁灭,或者直接毁灭。

  张爱玲的作品我偏爱《金锁记》,一个年轻的写作者一出场递交出来的作品,其中的敏感、纤细、脆弱、偏执让人震惊。其中有一些《红楼梦》的意思,三十年前的月色,三十年前的人,三十年后的故事,整个作品的质感非常醇厚、悲伤。麻油店的活招牌曹七巧嫁给瘫在床上的姜二爷,于是她开始走向毁灭,不止毁灭自己,也毁灭自己的一双儿女。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钱是真的,是她压抑了性欲、压抑了爱情、压抑了尊严换来的。在畸形的婚恋关系中她变得刻薄、偏执,然后张把这种性格推向极端,使人产生出一种震悚感,活生生一出大悲剧。其中对于各人生活日常和细节的描写十分精细,将曹七巧的扭曲展示的穷形尽相,反复给新生的人希望然后扼杀这种希望,于是整个作品非常绝望。女人身上可爱的地方是中金色质地的东西,疯狂的,性感的,属欲望的,母性的,但并不是金子。

  《倾城之恋》的男主人公范和女主人公白是两种人,一个正巧赶在时间点上,一个落后整个时代一小时,但多少因为是个寡妇,更有些勇气。这篇竭力写男女之间斗法,爱情和权力之间的微妙关系,极其有趣。爱情具有多种样态,人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恋爱,只要饱暖人便思淫欲,反而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才是十分特殊的东西,是难以捉摸的。

  《传奇》读后感(二):张爱玲:年轻的天才,苍老的灵魂

  本文首发于「正在读」公众号

  作者 | 梦元

  编辑 | 静姝

  我们要说的,是1944年由上海杂志社出版的这本小书。清一色的孔雀蓝外封,令人想起云雾缭绕的深潭,又或是令人捉摸不定的猫的碧眼。封面的左上角,是波澜不惊的两个隶书繁体字「傳奇」,欲盖弥彰的,是多少生命与岁月中的惊心动魄。

  「以前我一直这样想着:等我的书出版了,我要走到每一个报摊上去看看,我要我最喜欢的蓝绿的封面给报摊子上开一扇夜蓝的小窗户,人们可以在窗口看月亮,看热闹。」在《传奇》再版序中,张爱玲这样写道。

  彼时距离这部处女作初版的发行,不过一个月时间。24岁的张爱玲,就是因为这部小说集,轰动上海文坛。《金锁记》《倾城之恋》《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茉莉香片》,这些为人熟知的名篇,就收录在这部堪称「传奇」的集子中。

  似有神力将才华的阀门打开,灵感有如天启降临。生命在渴望爆炸,渴望扩张,渴望以最激烈的方式彰显它的存在。尝到了甜头的张爱玲说出了她最为著名的那句话:「呵,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的话,快乐也不是那么痛快。」

  年轻的天才,心里涌动的是滚烫的创作激情和对未来创作生涯的向往。然而当她隐身于文字背后,我们感受到的却是一个苍老的灵魂。她老辣而刻薄,不吝戳穿世俗人情中不堪的一面,还要将其细细描绘。

  张爱玲的小说中,总是有一种末世感。她身处动荡年代,时代变革、战乱纷飞,人漂泊无依,想在时代的冷中抓住些许的暖。《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金锁记》中的女儿长安,《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与其说是想寻找爱,不如说是想在靠不住的世道里寻得靠得住的情义。

  怎料葛薇龙与长安,一个被姑母所骗,一个被母亲牺牲,清白无辜的生命被污染、被葬送。而白流苏所获得的那份「倾城的爱恋」,也并不是全然纯粹,无非是战乱之下终于懂得拥抱取暖的重要,是不得不将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来活,才能够得到的「末世情谊」。

  生活在没落的上海旧式大家庭之中的张爱玲,想必自小已看尽人情冷暖,才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将人情世故拿捏得如此分明。她的「看穿」,是带着冷感的剖析,并无批判与改造的热情。那些人物,无非是顺着人性的洪流而下,被人刺了一针,疼在心里也是受着,被侮辱、被损害了,也不得不任日子这样过着,没有什么「应该如此」的想法,只是求生,就算跌落悬崖,也是往前走着。

  我喜欢张爱玲笔下人物的内心,他们不是毫无知觉地过活。稍显生分的揣度、知其进退的盘算、话里话外未尽的意图……那都是人心的细腻、敏感与脆弱,是人性的幽微与精妙之处。即便是写人性的苟且与不堪,张爱玲似乎也是饱含敬意的,一一细细勾画过来。

  悄无声息的深宅大院,一炷香悠悠地点着,旧日纸醉金迷已成过往。张爱玲从上海苏州河南岸的老宅离开,独自前往香港大学念书,后因战事中断学业,在上海爱丁顿公寓的一座逼仄的卧室中安了家。就是在这间小小的公寓中,她创作出《传奇》中的大部分篇章,迎来了创作的巅峰期。

  「我喜欢听市声。比我较有诗意的人在枕上听松涛,听海啸,我是非得听见电车响才睡得着觉的。」她在散文《公寓生活记趣》中这样写道,这篇文章收录在散文集《流言》中,与《传奇》一样,也在1944年出版。

  1944年,对于张爱玲来说是个特别的年份。8月,她的首部中短篇小说集《传奇》出版;同在8月,她与胡兰成在爱丁顿公寓举办简短的结婚仪式;12月,散文集《流言》出版。这是否是张爱玲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年?至于日军投降,胡兰成化名潜逃,张爱玲赴香港,再赴美国定居,皆为后话。

  离开上海的张爱玲,并未停止创作。然而人们提起张爱玲时所津津乐道的,仍然是《传奇》中的那些名篇。每次路过上海静安寺,我总忍不住望向爱丁顿公寓的方向,它现在叫做常德公寓,仍是私人住宅,并未开放参观。

  如果站在张爱玲旧居的阳台上,已经听不到电车的声音,也没有卖吃食的小贩;远方是静安寺灯火通明的商业综合体及办公楼。城市是巨兽,行人如蚁,四方奔走,好像留下了些印迹,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传奇》读后感(三):张爱玲的“参差对照”:让女性各美其美

  “我眼睛怎么这么小,单眼皮也太显凶了。”

  “我的双眼皮一肿,整个人像悲伤蛙。”

  “我是凸嘴,你没看多少审美博主说过,最好做个正畸。”

  “最近流行微笑唇和肉感唇,我的薄嘴唇看起来好刻薄,要不要去做个填充?”

  “我太黑了,多少颜色的衣服想穿都穿不了。”

  “最近不是流行健康肤色,我想试试去美黑店,不然常被人说‘白白胖胖’,还不是好的那种。”

  “我的脸型是不是太长了?看起来好老,去理发店都要强调遮起来。”

  “我,圆脸,好大,是我的心头大患。”

  “我也太胖了,肚子上的肉突出来,大小腿看着可以吸出几十斤脂肪,吃什么都要心惊胆战。”

  “我瘦是瘦,你看我都没有腰,H型身材懂吧?和前凸后翘不沾边,宽松的衣服更适合我。”

  我们永远不满意。

  但这真的是我们的选择吗?

  张爱玲恐怕是把这种感觉写得最贴切的作家之一。

  写女性,张爱玲绝对是行家里手,敏锐的视角、细腻的雕琢,让一个个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写女性之美,她更是别具一格:在张爱玲作品的社会背景下,女性常常处于“被看”的角色中,男性和社会的凝视下,琐碎的生活、苍凉的传奇中,她们被细致的描绘包裹上一层华丽的美之雾。张爱玲从不吝笔墨描绘人物的外表。

  她的目光是直接的、坦诚的、审视的,但通常,当她跳脱出人物的视角、以自己的双眼凝视女性时,更多是欣赏的。

  女性,姿态各异,形式不同,都可以是美的。不局限于单一的审美逻辑,“参差对照”是张爱玲故事的美学,也是她书写女性的准则。《传奇》的一则则故事中,女性和她们各色的美,是永恒的主角。

  传奇故事中的佳人尚且美得参差,如今我们又何必烦恼?

  ▷ 关 于 肤 色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美,与肤色无关:

  ▷ 关 于 五 官

  张爱玲笔下的女性美,从不限于某种五官类型:

  《金锁记》中,以俏丽出名的年轻曹七巧:

  《第一炉香》中,有葛薇龙:

  《倾城之恋》中,是白流苏:

  ▷ 关 于 年 龄

  在张爱玲的笔下,少女自有一份健康的、鲜活的美,如《茉莉香片》中的言丹朱,

  而随着年纪增长,美人更添上几分独特的气韵,如《第一炉香》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梁太太:

  ▷ 关 于 身 形

  在张爱玲的眼中,纤瘦的身形灵动活泼,

  丰腴之美则大方洒脱:

  在张爱玲24岁,出版自己轰动上海的成名作《传奇》的社会背景下,她的女性书写、女性意识是突破性的。

  无法绕开对外表的凝视?

  这位天才少女便将自己故事的主人公们写得绝魅绮艳,让她们被时代压抑的能量由外表的美、丰美的外物修饰表现出来;

  时代对“完美女性”的评判标准刻板而苛刻?

  张爱玲笔下的她们偏偏各有千秋,美的形式标准不再单一,各色佳人轮番登场,谱就一个个传奇。

  她们的故事,亦是我们的故事。在《传奇》之镜中,照见美,照见我们的生活。

  《传奇》出版同年,张爱玲便又出版了她的首部随笔集《流言》,记录了她的所思所想,也为读者们展示了一个更有温度的、真实可爱的天才少女。不论从张爱玲的“纸上《传奇》”,还是从她的人生传奇中,我们都能看到一个爱美,更爱女性之美的可爱女性。

  流言

  8.7

  张爱玲 / 2021 /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流言》一书中,她写自己对美的最初印象和向往:“我最初的回忆之一是我母亲立在镜子跟前,在绿短袄上别上翡翠胸针,我在旁边仰脸看着,羡慕万分,自己简直等不及长大。”

  她许愿 “八岁要梳爱司头,十岁要穿高跟鞋,十六岁我可以吃粽子汤团,吃一切难于消化的东西”;

  她写自己如何“生平第一次赚钱,是在中学时代,画了一张漫画投到英文大美晚报上,报馆里给了我五块钱,我立刻去买了一支小号的丹琪唇膏”;

  她用一整篇《更衣记》写中式女性审美与服饰的变迁,用整节整节的大篇幅描绘美人、美物、美景、美文、美的作品……

  最重要的,她写了自己如何看待女性:

  《传奇》读后感(四):编辑手记:“初版重现”如何而来?

  l 为什么要重现初版《传奇》《流言》?张爱玲,对很多人来说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是中国现代史上独树一帜的文学女神。文学评论家夏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称她为“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没有用“之一”这种说法);作家止庵认为,与和张爱玲同时代的多数作家、她之前一两代、以及之后一直到现在还在写作的多数作家相比,张爱玲的文学都是“与众不同”的。

  她出版首部作品《传奇》的时间——1944年8月15日——在陈子善看来,已经永远镌刻在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1944年,同样是个值得关注的年份,就在这一年,张爱玲的中短篇小说集《传奇》横空出世了。”

  那年她24岁,正值青春的她难掩才气,佳作连连,已经写出了《金锁记》《倾城之恋》《沉香屑:第一炉香》《花凋》等为后世读者反复阅读的作品,每个字都凝结着她的斟酌思考,每一篇都值得反复品读。这位天才少女将这几部作品同她23、24岁写就的其他优秀小说一起,收入《传奇》中,希望“在传奇中寻找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作品印了数千册,几天内便销售一空,数度加印仍然脱销,仅一个月后就出了再版本。她那句“出名要趁早啊”也是由《传奇》而引发。

  就在同一年,张爱玲出版了她的首部随笔集《流言》。我们能在这里看到她对许多话题超越时代的观点——她谈女性、谈写作、谈生儿育女、谈衣着潮流演变与历史文化的关系;读到一个更有温度、更亲切可爱的她——她在《童言无忌》中回忆往事,在《必也正名乎》中聊自己的名字,还为自己的闺蜜单辟一篇记录其日常金句;并了解她除写作外的另一才华:绘画,她的画笔如文笔一样犀利敏锐,《流言》集子中有数十幅插画,都异常传神。

  当时年少的她对这两部集子十分看重、倾注心力,《传奇》,她不仅亲自设计装帧,还亲自到印刷厂去校对样稿。《流言》,她选用挚友炎樱的画作为封面,还四处奔走,亲自操办印刷、发行等繁琐事宜。它们就像她的羽毛,她珍惜它们,它们则成就了她。

  《传奇》与《流言》,一部小说、一部随笔,夏志清初读便“全身为之震惊”:“想不到中国文坛会出这样一个奇才。” 她的故事中,几乎没有什么大事,甚至只写些普通男女之间的小事;没有什么英雄,只刻画些软弱的凡人。但文字间,人们生活的认真、情感的恣意充满力量,渗透纸背。纷乱烟火中普通人的细琐日常和那一点真心,被她写成人生,写成传奇。

  这两部出版于77年前的集子中收录的作品,今天的读者仍在不断翻阅。多种版本、各类编排思路的张爱玲作品集多次出版,从早些年的单行本和收录部分名作的合集,到今天大部分读者阅读的版本、按发表顺序收录了她所有作品的《张爱玲全集》,都让她珍珠般闪亮的文字在读者间不断流传,让喜爱她与她的写作的人得以时常品读她的故事。

  简体中文版《张爱玲全集》中的小说集

  张爱玲的创作横跨半个世纪,是她一生都在追求、都在完成的事。《传奇》与《流言》,是她那段漫漫写作生涯的开端,是她天才梦的开始,也是她的人生绕不开的脚注。当回溯她的创作之路,《传奇》《流言》无疑是她的作品中,有着极为特殊意义的两部。它们收录的是张爱玲二十三四岁的作品,也是二十三四岁的张爱玲。

  让我们把视线缩小到我们的编辑部,编辑与张爱玲作品忠实读者的双重身份,让我们觉得自己有必要“寻回”已经绝版的《传奇》《流言》初版本,无论读者是否曾经接触过她的文字,都能从这两部作品中,跨越77年的时光,更直观地感受张爱玲的文字与她对自己文字的珍爱与热情。以此为出发点,“初版重现”的计划就这样酝酿而成。

  重现版《传奇》《流言》上架后,编辑部每天最心痛的事,就是接受读者一遍遍质询:“是繁体吗?”“是竖排吗?”还有挖苦的:“初版就是简体横排吗?”“张迷退散吧。”有的读者语气比较缓和,但难掩遗憾之意:“如果是繁体竖排就更好了。”

  面对读者这样的质疑,我们非常理解,毕竟编辑间也曾因这个问题有过争论。

  在筹划之初,编辑部的第一个分歧,便是到底采用简体横排还是沿用繁体竖排。不少编辑站在繁体竖排一边,有编辑还曾一度因为或许没法完全复刻原书排版,失去了做书热情。

  初版《流言》

  最终,一个声音说服了“繁体竖排”派:“直接复刻繁体竖排只要影印就好了,这件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书店就已经做到了,他们出版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参考资料》系列依照原样复印了两部作品,目的是供研究者参考。而对于我们来说更重要的是,书是用来翻看阅读的,自然要更符合当下读者的阅读习惯。采用繁体竖排,等同于在一开始就拒绝了一大批读者,这与我们希望吸引更多爱玲读者的追求是相左的,我们不能有那种小众思想和无来由的优越感。因此我们要做的是重现版,力求再现初版风格的同时,吸引更多读者。”

  作为张爱玲作品的钟爱者,编辑当然希望,她的文字能够跨越形式的桎梏,为更多人所阅读,因而我们当即决定,不再纠结于简繁体的问题,也不滥用竖排法对简体文字进行排版,正文以阅读的舒适感为目的决定版式。而后的许多选择,也都与最初的这个目的密切相关。

  在这样的条件下,为了尽可能还原内文的古朴之感,编辑也曾走了一些弯路,和设计师一起“走火入魔”了一段时间,仿照朱赢椿老师设计的《一个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精心”地逐页设计做旧发黄效果,甚至在其中几页加上水渍、笔迹、脏迹等人工留下的时间印记,封面选用有纹理且美貌的特种纸,装帧方式采用裸脊线装,再选个彩色的线,心满意足地发给印厂打样,几天后,拿到样书时莫名自我感动。

  (“走火入魔”版《传奇》《流言》)

  编辑部讨论后,这一尝试却被全盘推翻。对做旧效果的批判比较温和,“没有必要在这个上面花时间,选用一种有复古感、有时间痕迹的书纸就能实现一个自然的效果”,而对于水渍,毕竟我们重现的不是某个人私藏的《传奇》《流言》,加上个人化的痕迹,某种程度上是对其他读者的冒犯。

  但对裸脊线装,大家的态度则比较坚定,资深的编辑说:“其实从前裸脊是被当成未完成品的,只是现在又被人们拿来当成一个好东西,别的书可以根据需求采用裸脊,我们这本书不行,就采用原书的平装,把书脊贴上是最恰当的。”

  被“敲打”之后,我们终于醒过来,决定做更实在的事。天马行空不适合这两部以“初版重现”为理念的作品,而专注于内文编校,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其实,内文的编校是整个做书过程中最顺利也最让人享受其中的过程。我们以“能不改就不改”的原则,一遍遍逐字参校初版,只对明显的错字进行修改,保留作者特殊的用字习惯、方言用法以及旧时译名,还原文字与故事本身所含的深意,所以读者能够在这两本书中看到“希罕”“倒底”“澈底”等与当下惯例不同、却别有韵味的用法。这一版本的文字,应该是最能还原张爱玲(至少是二十四岁张爱玲)本意的。

  而编校的前提,则是获取原书。在这里,请容许我罗列一个长长的鸣谢名单:国家图书馆、北大古籍馆、人大古籍馆、孔夫子网、止庵老师、和与他仅有一面之缘但慷慨为我们提供帮助的收藏家朋友、学者陈子善,以及几位长(惨)途(遭)跋(差)涉(遣)去图书馆查找、复印资料的编辑们,其间还遇到了馆藏书籍不在书架、不辞辛劳赶到图书馆却发现版本不对等未曾预料过的问题,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过了正文这一关,接下来的计划是,在能力所及、规则允许范围内,力求复刻尽可能多的细节,把两本书做得雅致,尽量贴近初版的风格。

  首先是字体,编辑在这里获取了一个新技能:拍照识别字体。当然我们无法完全复原77年前的繁体字体,但在高科技的帮助下,我们还是希望做到无限接近。最终,在对比了阅读舒适度以及与原版相似度之后,我们采用了“华康古籍”作为目录与篇目名字体,而正文则维持常用的“书宋”不变,就连页码,都通过多次尝试,开启显微镜模式比较,才最终选定“华康古籍”。

  (字体搜索)

  (页码字体字号对比)

  字号的确定也不是件容易事。有生之年,编辑也是没想到,文学书的编校,居然需要用到尺子甚至游标卡尺和计算器。由于四十年代书籍的开本和现在大不相同,我们今天的“重现版”采用了更小的开本,文字字号的确定变得比较困难。一方面,我们无法直接将原字号应用到现在的书中;另一方面,由于现在书籍的长宽比和初版不一样,简单粗暴地按比例缩小会造成字形变化,相比原版,很可能过宽或过窄,也不适用。同时,我们还要关注字号大小是否适合阅读。

  (不同字号的《流言》目录对比)

  《传奇》与初版电子版目录排版

  最终,我们决定用个笨方法:量原书字体尺寸,算比例,然后试着单独缩放字的宽度或高度,再打印看效果。就这样,编辑入手“精密仪器”,几个人一大清早操练了起来,单单一页目录的效果,都是多次微调、打印,结合阅读舒适度,反复比对后的结果。

  最后呈现的效果也许仍然与原书不同,但几位“强迫症”编辑已经尽量做到令我们自己满意,无限接近初版风貌了。

  两部作品的封面分别由张爱玲和她的好友炎樱设计,风格独特,经得起时间考验。《传奇》是“整个一色的孔雀蓝,没有图案,只印上黑字,不留半点空白,浓稠得使人窒息”。《流言》明亮轻快的黄底上,蓝黑色画笔勾勒一幅张爱玲的旗袍手绘像。在大家都追求“国潮”的年代,复古又洋气的“传奇蓝”与“流言黄”简直是这一概念的最佳代言。而从两本书出版后的反响来看,封面确实是作品的一大亮点,令许多读者过目不忘。

  然而曾经以为没什么问题的封面部分,竟在后来成了一个坎。

  按照出版规范,封面上不能使用繁体字,这样一来,《传奇》原版封面上苍劲的书法字就无法原汁原味地呈现在读者眼前,《流言》封面上的张爱玲签名也因繁体的“愛”无法完全保留。幸而后者因为是名人笔迹,得以保留;可“傳奇”很可能要简化为“传奇”了。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即将放弃执念之时,一位张爱玲研究者提供了重要信息,挽救了这一“傳奇”,原来封面上的题字出自著名书法家邓散木之手——这也是名人笔迹。解决了这一问题,我们便再次把封扉版连同解释文字提交,像学生等待老师批作业一样,等待出版社老师审核。

  然而事情总是一波三折,就在我们安然等待肯定答复时,材料又一次被退回要求修改。我们交上去的资料被出版社老师用笔画了圈——《传奇》书脊处的“張愛玲小说集之一”中含繁体字,不合要求。同时,总编室的老师认为,在原版的封面上直接印我们的出版社名,也不妥。

  (初版《传奇》书脊)

  于是赶紧拉人讨论,新的解决方案迅速生成:做个大腰封,放简体书名、作者名与出版社名。读者买到书后,自可以扯去腰封,留着繁体版书封。

  可对于这个提案,装帧设计师是拒绝的,审美令她无法说服自己做出这样一个效果:从书的正面来看,我们会看到一简一繁两个标题与两个“张爱玲”——“这样太奇怪了!”

  其间就经历了前面提到的 “走火入魔”时期,我们尝试了透明的pvc、硫酸纸材质,花高价打样后,发现前者过于硬挺且价格过高,后者质量不够好,都被一口否定。

  最后编辑软磨硬泡,且不得已搬来出版规范来施压,设计师终于不得不从,排了组腰封,出版社老师终于签字通过。编辑松了一口气,因为按原定计划,第二天就要下厂付印了。

  在下厂之前,我们把完整的封面效果图发给张爱玲研究者最后把关,希望从这位老师口中听到肯定的声音。几分钟后,老师发来两条语音,编辑还没来得及听,消息又被匆匆撤回,代之以一个语音电话。有电话恐惧症的编辑感觉到事情不妙,只得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听筒处传来老师急迫的声音:这个不能这么干这个,它不伦不类啊。老师建议,要么干脆重新做一个不同的外封,把初版封面作为内封;要么把原封面上的字改为简体作为外封,同样把初版封面作为内封。

  信息反馈回编辑部,大家又犯了愁。难道真的要在这个时候,重新设计一个封面吗?最后经过讨论,还是决定采用第二个方案,外封简体,内封保留繁体。

  终于尘埃落定,如今读者翻开外封,看到的便完全是张爱玲的初版设计。唯有期待“传奇蓝”与“流言黄”这两抹张爱玲钟爱的颜色印刻在更多读者的脑海中,不再堙没书海。

  目前的版本也许并不符合一部分读者期待的样子,却非常接近我们最初做重现版的目的。许多原本不怎么关注张爱玲的编辑,都因为这两部作品“垂直入坑”,开始希望阅读她的更多文字——这就是编辑做这两本书的初心,把心爱作品的魅力传达给读者,让自己爱的作家影响更多人,感动更多人。

  *目前两本书也还是有些缺陷,编辑发现后,恨不得马上把架上的书都撤下来,改成更好的版本。我们欢迎也希望读者出于善意的目的,向我们提出更多建议,我们会结合大家的想法,把重现版做得更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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