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爱憎
“sea kale的根有20英尺长，dog rose的香味透着别的玫瑰没有的烈。在暮色的平静之中，疲倦的时间打了个盹。”
这是我随手写在笔记本里一段文字，翻译《贾曼的花园》这本书时做的记录。写稿与翻译，类似的笔记会有很多很多。后来，句子里所有存疑的字词都会被逐个替换掉。
交稿之后，心会像我收集在柜子里的这些贝壳，既空且轻。稿子字数越多，这空就越轻盈。好像那些字都曾是心里的负重，我也确实在修改与推敲过程中耗费了 分量不轻的纸张。
空空荡荡，等待风的风筝。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刻，一个人外表完好，内心空茫。虽然风并不会来，你也在尘世里踮了踮脚，做过起飞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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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羡慕一盏灯，它的熄灭只是片刻的事。后来成长了，觉得漫长的落日也很好，可以用来配茶，可以用来检视得失对错。一张照片可以凭借被捕捉到的那个瞬间说清楚很多事。但等待字词的碎片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经过深思熟虑的安排聚拢来，拼凑成完整的舞台，故事随即上演，也会有柳暗花明的乐趣。等待与寻找的快乐，需要时间成全。
就这样我渐渐有了耐心，也成了不干脆的人。可讲故事确实需要一点点迟疑，去完成一个个蓄谋已久的断句：爱是千头万绪无从说起，所以在言明心迹之前，书中人唯有先叹息。我想写这样的故事，于是就写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如若爱憎不必分明，我们会更忐忑，还是因为可以期许更多可能而有了力量？每当此时，我们要提醒自己，爱是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安心承受孤独，那些无法触摸你的孤独的人，那些让你觉得孤单的人，无非是过客罢了。找到那个让你每每记起都想叹息，同时内心甜蜜漫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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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立夏
作家 摄影师 译者作 品：《分开旅行》《练习一个人》《岛屿来信》《如果没有你》《把你交给时间》《生活的比喻》。译 著：《夜航西飞》《一切破碎一切成灰》《安尼尔的鬼魂》《贾曼的花园》《给青年作家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