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馆

　　游泳池里空无一人，一个壮硕干练的年轻人来到墙边，关掉灯，整个馆内暗下来，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年轻男子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不爽，是老板的电话。年轻人：“喂，老板，中秋节快乐！”老板：“小李吗？下班没有？”小李：“还没有，但是已经没有人了……”老板：“先别走，今天过节，应该还有人要来，最近我发现你们经常没到时间就闭馆了，这怎么行，这个分店本来是我最看好的，现在……”小李把手机离得耳朵远远的，自言自语地说。小李：“谁中秋节还来游泳，想钱想疯了吧。”小李把手机放回到耳边。小李：“知道了，老板，我挂了。”老板还没说完话，年轻人干脆地把电话挂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钟，已经到9点10了。小李正在玩游戏，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一个中年男的声音响起：“喂，有人吗？”小李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酒红色polo衫的肥胖男子，戴着一副金丝近视眼镜，肩膀上背着一个鼓鼓的双肩包，手里牵着一个大约4岁的小女孩。小李：“怎么了？”胖男人：“你们还有40分钟关门是吧？”小李：“快了。”胖男人：“40分钟可以教会小孩子游泳吗？”小李看了看小女孩，长头发，眼睛很大，白白的皮肤，很漂亮。小李：“那要看她的悟性了。”胖男人：“你们这有教练的吧？”小李：“我就是。”胖男人：“那就好，女儿终于不用像我一样做个旱鸭子了，学会游泳就多一个生存技能，现在这个社会越来越残酷，不多点生存技能怎么行。”小李一边玩游戏，一边说。小李：“年卡是2000块钱，40次送10次，可以借给别人用，你也可以办两年卡、三年卡……”胖男人打断他的话。胖男人：“我看外面招牌上写的，体验价20元，我们先体验一次。”小李：“她一个人吗？”胖男人：“我们两人。”小李起身，关掉还没打完的手机游戏。小李：“那先登记一下吧。”小李从前台拿出一个本和笔交给胖男人。胖男人在本上写着信息。小李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看着年轻人，眼睛炯炯有神。小李：“你们是东县的吗？”胖男人惊讶。胖男人：“你能听出来，你也是东县的吗？”小李：“我不是，我以前有个大学同学是。”胖男人把填好的资料给小李。小李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胖男人：“更衣室在哪？”小李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小李：“那边。”胖男人带着小女孩走进男性更衣室。小李连忙来到转角的办公室，焦急地打电话给姐姐，电话接通了，小李压低声音说。小李：“喂，姐，重要的事情，我找到他了，不，是他来我这了。”姐：“谁？”小李：“杀死爸爸的人。”小李的声音里仰止不住的激动。片刻的沉默。姐：“你别激动啊，我想想……你现在在哪？”姐无比激动。小李：“游泳馆，他带着女儿来游泳馆游泳，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小李瞟了一眼墙角的监视器。姐：“别激动啊。”小李：“他带着一个4岁左右的女孩，应该是他女儿。”姐：“我知道了，把他女儿弄死！”小李打了一个冷战，懵逼了。小李：“啊？”姐：“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小李：“但是，他不是故意撞死爸的。”姐：“但是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有钱，用钱摆平了，他应该坐牢的，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妈的，别忘了，姐现在也很有钱，你把他女儿弄死，我现在就给你买到泰国的机票，以后就跟姐在泰国生活……”“喂，人呢？”胖男人在泳池边叫喊。小李：“来了！”小李轻声对姐说。小李：“先不说了。”小李挂掉电话，整个人像杀人犯一样，变得惶惶不安起来。小李来到泳池边，小李看着穿着内裤的胖子和穿着短衣短裤的小女孩，他们俩也看着小李。小李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休闲装。小李：“不好意思，我马上换衣服。”胖男人：“搞什么啊，时间都被你浪费了，不行，你给我多加20分钟！”小李不爽，但是立即答应。小李：“好，没事。”小李换好泳衣从更衣室里出来，拿出一个小救生圈和一个大救生圈。小李把大的给胖男人，把小的给小女孩戴上，小女孩很乖巧地配合着。小李先进入水里，然后双手抱着小女孩进入水里，小女孩嘴一瘪，要哭了。小女孩：“爸爸！”胖男人安慰她。胖男人：“没事，宝贝，叔叔教你游泳啊，勇敢点，加油！”小女孩点头，双手拧成拳头，依然很紧张。小李：“别怕，其实游泳很简单，来，我们先到浅水区来。”小李拖着小女孩的救生圈，来到浅水区。胖男人把救生圈套在腰上，也来到浅水区边上，一脚踩下来，水漫到大腿上。胖男人：“哎呀，浅水区也这么深。”胖男人在浅水区蹲下来，双手扒了扒水。胖男人：“卫生间在哪？我一紧张就拉肚子。”小李指了个方向，胖男人小跑着过去了。泳池里只剩下两人。小李把小女孩慢慢拽到深水区，水逐渐漫到小李的胸口。小李看着小女孩，小女孩好奇地玩着水，嘴角微笑着。小李双手抓着小女孩的救生圈，一点点地往下拉，水逐渐漫过救生圈，漫到小女孩的脖子上，小女孩惊诧望着小李。突然电话声响起，小李吓一跳。小李把小女孩抱到岸上，给她一个彩色的小皮球玩，然后走入办公室接电话。小李：“姐？”姐：“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12点20的，你现在还有半小时的时间行动。”小李：“姐……我……”姐：“放心，等警察反应过来，你早就到泰国了，明天姐就带你吃芝士大龙虾。”小李：“……”姐：“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那你还记得妈妈为什么要自杀吗？8年，妈妈过了8年才自杀，你知道她有多委屈吗，你知道这8年妈妈是怎么过的吗？”小李激动地浑身发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姐：“你给我听好，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错过这一次，我们肯定会后悔一辈子……”胖男人从卫生间过来，看到小李的面前，静静地漂着女儿的身体，面朝下，一动不动。胖男人一惊，问：“宝贝，宝贝？”女儿从水里抬起头来，对胖男人说。女儿：“爸爸，我在学憋气。”胖男人：“哦，学憋气啊，小心别呛水了啊！”女儿：“嗯，好的。”胖男人严肃地对小李说：“你行不行啊，我让你教她游泳，你教她憋气干什么？万一她不小心喝了泳池的水怎么办？这水这么脏，你考虑过没有？”小李：“憋气是游泳的基本功……”胖男人：“别说了，你是教练，别偷懒，赶紧教会她。”胖男人来到浅水区，小心地踩进水里，电话铃声顿时响了起来，胖男人又慢吞吞地跨回岸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面露疑色。胖男人：“喂……哦，哦，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下来，很快。”胖男人挂掉电话，埋怨道。胖男人：“妈的，你们这破地方，连个停车位都没有！”小李正扶着小女孩在游泳，没有回答。胖男人走到门口，发现自己穿着短裤，又去更衣室匆匆换上衣服，跑出来。胖男人对女儿说：“宝贝，爸爸下去挪车，很快就上来啊。”小女孩：“好的，爸爸，你注意安全！”胖男人跑出了门。小李赶紧把小女孩抱到岸上，跑进办公室。小李打开电脑，把监视器设置调出来，全部关掉。小李打姐姐的电话，姐姐一接电话，焦急地问。姐姐：“成功了吗？”小李：“还没有，那男的下去挪车了，现在只有他女儿在这里。”姐姐：“那你还等什么，快点，没时间了！”小李：“我，那个……”电话那头的姐姐破口大骂。姐姐：“你这个败家子，没用的废物，要是我的话早就搞定了！为了爸爸，为了妈妈，你给我像个男人一样好不好，求你了！”小李浑身颤抖着，紧握着的拳头死死地撑在桌子上。姐姐在电话里竭嘶底里地大喊着。姐姐：“给你5分钟，快点，快点！”小李突然挂掉电话，站起来，目露凶光、气势汹汹地走出办公室，没走几步，呆住了——小女孩头朝下，双腿从游泳圈里伸出来，倒栽在水里一动不动，旁边的小皮球随着水波浮动着，显然小女孩刚刚才挣扎完。小李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水里，刚到水边，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栽，小腿前部磕在水边边缘上，整个人扑进水里，挣扎着起来。小李疼得直呻吟；“啊，啊……”小李瘸着腿走向小女孩，把她抱起来，耳朵贴在她的胸口上听了听，然后来到水池边，把她摆放在岸上，自己爬上来，双膝跪地，拧着小女孩的鼻子，做起了人工呼吸。门口响起钥匙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胖男人站在门口呆住了，随即大喊着冲过来。胖男人：“啊……”胖男人跪在地上，激动地抚摸着小女孩。胖男人：“宝贝，你怎么了？我宝贝怎么了？”小李不知道该说什么。胖男人一把抓住小李的双肩胖撕心裂肺地大喊。胖男人：“你干什么，你干什么！”胖男人自言自语地说：“报警，报警……”胖男人掏出手机，激动地拨打电话。胖男人：“喂，喂，120吗？我女儿溺水了，你们快来，你们快来……”小李见机突然站起来撒腿就跑。胖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李受伤的脚，小李摔倒在地，疼得大叫：“啊……”小李忍住疼痛，把胖男人的手蹬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跑去。胖男人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抱住小李，两个人扑倒在地，纠缠在一起。混乱中，小李对胖男人拳打脚踢，抽出腿，一脚把胖男人踢地仰面朝天，往后翻入水里。胖男人掉入水里，激烈地扑腾着，想呼救，却咕噜咕噜地喝着水，激起一阵阵浪花，不一会儿，动作就迟缓下来，整个人往下沉下去。小李正准备走，突然又转身回来，跳下水。小李一把抓住胖男人的胳膊，谁知胖男人突然动起来，一把抱住小李的腰部，双腿紧紧夹住他的双腿，巨大的求生力量让小李无法动弹，小李一手撑着胖男人，一手水池墙壁上胡乱地抓着，拍着，越来越往下，最终沉入水面，渐渐消失了。办公室里，小李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姐姐的两字。水池里，小球随着水波浮动着。岸边，小女孩静静地躺着，身体下面渗出一滩水，慢慢流入水池，突然，小女孩的手指头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