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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个鸟窝吧

2020-07-23 09:08:32 作者:晓叶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掏个鸟窝吧

  农村长大的孩子童年回忆里长满了喧闹夏天。旧时门前,杨柳依依蝉鸣阵阵,小河悠悠,鱼虾嬉戏都会停留在脑海一隅,那样的清新明丽对了,那时,我家还有门前的那条小路,蜿蜒崎岖的,太阳照过来,透过浓密的杨树叶儿,一格一格的印在路上,像条调皮小花蛇,随着风而游来游去,你不知延伸多远,但有时能钻到我的梦里,直到今天。

  但跟前的那条沿街的墙很短,大人几乎几十步就到,而儿时的我却要耗费相长的一段时间。不为别的,我喜欢那片树林特别要命得是喜欢那棵歪把子柳树,那树主干不高,不脱鞋就能攀到树杈上。我会一只脚踩在树杈上,另一只脚悬在半空里;然后一只手抓住粗壮树枝,屏住呼吸,把放在嗓子眼上,猫一样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沿着树干捂了下去,一只知了就被掐住“脖子”喘不过气来地拼命地叫,引得树上的知了们四散飞逃,有几只竟然好像喝了酒,偏偏撞在那树枝上,来有些痛,惊慌失措地打着颤音逃命去了。

  我喜欢这惊险刺激场面,手里震动蝉翼让人振奋,让我的成就感倍增,以至于憋哧不住笑出声来。当然,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停留太久,在这条路上,我还有更刺激的事儿要做。

  下了树往前走,就到小联军院墙跟了,大凡走到这里,万万不能靠近的,他家院墙的草檐子底下有一窝土蜂,我已注意许久了。那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了。那天,新国(邻居家玩伴)看到我,屁颠屁颠地紧追了两步,感觉有什么喜事脸上堆满了笑,结巴着咬着我的耳朵:“小…小老爷家贫,所以辈分相当高),我…看到一个麻…雀窝,那…墙不高,你驮着我就能够到,天…天黑去摸了它”,两人一阵的窃喜,我压低了声音:“别让二蛋子听见,也不能告诉别人,对,还有小联军,联军他娘知道还不疯了!”。

  童年的我们有三大美餐:天上的飞蝉,墙上的鸟蛋和水里的虾。自然这鸟蛋不会给你留着,哪个鸟窝哪个时间孵蛋,那个蛋儿什么时间变成小鸟,都要做到心中有数的,不然错过时机,被其他人抢了先,就会鸟飞蛋空的,当然,话说回来,最重要的是受不了二蛋子的那个嚣张气:一手拿两个煮好的鸟蛋,一手抓两把鼻涕,一副现世宝的表情,假悻悻的,幸灾乐祸的说:“小老爷,今天又抓空了吧”,然后搐啦两下鼻涕,不紧不慢的在墙上磕着鸟蛋壳,“啪啪啪”,那是多么钻心的声音。当然,我也有气过他的时候,我赶在他家饭食时,盘腿坐在他家堂屋椅子上,也让他就着这个声音吃下那个厚厚的噎人的煎饼

  为了这份沾沾自喜,我要不断的去寻,找到新的鸟窝成了我最幸福期待。但这样的事情大人们是不允许的,一是摔伤的事时有发生,再就是踩坏了人家的我瓦或者掀了人家墙上的草檐子这样就会漏雨的,七八月的连阴天,那土墙经不住浸泡就会倒塌的,要不人家就说“宁当黄鼠狼,不拆(踩)人家一堵墙”,这事儿真的不能长做,要做也要做得仔细些,要讲究些文明,讲究些道义,轻拿轻放轻掏,而且要隐蔽些,至少不能让联军他娘知道的,所以,上好的选择在夜间。

  为了更加符合道义以便以德服人,每次掏到的鸟蛋总要留下一个。

  为了把自己渗透在夜色里,我和新国吃过晚饭就早早穿上深学生蓝的褂子,然后在腰上都系上一个布条绳子,纯粹日本忍者的装扮,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临出门,新国又忙着凑过来:“小…小老爷,带…块煎饼吧,好…对付…对付小联军家的狗”,这机灵鬼,还有这样的心眼,幸好我俩一伙,要不,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这样的机会呢!

  趁着各家吃晚饭空当儿,我俩溜着墙根,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那面墙,一阵按捺不住的高兴,没有狗吠,值得庆幸,想必那畜生也知道到了饭食,那还有功夫多管这些。“呶”,新国的一手指头已经快点在一个隆起的草檐子上了。那个“鸟窝”位置真的不高,跳起来就能够到。看到这可爱的窝儿,手芯里仿佛有了那种椭圆细滑、带着柔柔余温的感觉,这感觉像一股电流,从手芯一直上传,麻酥酥的通到了心里,然后不知不觉嘴里那点口水就兜不住了。这时,压制这些遐想然后保持冷静和清醒是件相当费劲的事情,幸好,我做到了。

  我蹲下来,显然,这种意识就是告诉新国,要他站在我的背上掏那个“鸟窝”。

  “小…小老爷,还…还是你来吧,我…我胆小的很,别再有什么…土蛇之类的”说着,后退了几步,似乎有打退堂鼓的意思,这哪能行,难道我就不怕了吗?

  “这地方不会有蛇的,常年雨水浸泡,蛇都是在干干的旮旯里。去吧,我要站在你的背上,还不压死你?”这个当儿,及时做出全面分析并为他树立信心显得尤为重要。

  真有“打着鸭子上架”的意思,一个“小结巴”口角不利索,自然也就不好理论和推辞了,就这样糊里糊涂站到我的肩上了,可几日不驼这家伙,竟然又长了几斤,我只能颤颤悠悠地扶着墙站起来。新国比我颤动得还要厉害,抖动地像给老母猪筛糠,嘴里不住的嘟囔着;“慢点!慢点”,这时,竟然不结巴了,急促地带上了他爹上辈子的脾气。

  “哎呀”,一声陌生的尖叫刺破了我的耳膜,新国从我背后跌落下去,接着一个下意识就地驴打滚儿,变调哭喊着嘟囔着朝他家的方向疯跑了。我还没来的及楞过神来,脑袋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热痛:直觉告诉我,那家伙笨手笨脚的掏到蜂窝了。

  结果不言而喻,第二天,我俩难兄难弟般靠在门槛上,满头都被那乱针刺了,脸蛋肥硕红肿得像个皮球,头上散了碱面,倒了煤油,散发着一股恶臭,后来再也没有闻过的带着烦心恼怒的恶臭。

  该是个互相抱怨的时候,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从未有的可怜相竟也瞬间可爱起来。

  和他相拥的时刻,说;“还去掏鸟窝吗?”

  说;“小…小老爷,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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