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不语与不言之教
(一)
一个长袍旖旎“河目隆颡”的“九尺长人”,屹立黄河边,悲天悯人,慨叹不已:“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身旁一道骨仙风老者昂首捻须,巍然同辉于日月,声情并茂地劝慰。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似乎看他还不开悟。
难道不是吗?世事沧桑,变化万千,而人的悲喜是用心境来揣测平衡的。如同孔老二人,一个入世,一个脱俗,境界高下相轻,老子对孔子和后人的教诲让人受用不尽,孔子应理所当然地拜倒在老子光辉之下。
老子所说的“圣人“有自然天地之喻,但也可毫不夸张地解释为老子的”自喻“,毕竟,在思想的长河里,能游走更远的寥寥无几。而谁知千年后,这个雅号竟阴差阳错地被他的学生唾得,被现实主义的世俗之人以功利之心馈于孔子。
某些事,比如思想,是慢慢传承和熏染的,无论你骨子里多么反动,血液里都会留下祖训和圣贤感念精髓的馨香。
无为,柔弱如水胜刚强,是老子哲学思想重要核心。他认为不要用语言教导别人,不要用显摆的愚人手法示人。这种“无言之教”之说,在孔子的言论、思想和教育实践中,同样看到影子,且悄然在他身上落地生花。
《论语》(阳货第十七)中有这样的记录。意思是:孔子说:“我想不说话了。”子贡说:“你如果不说话,那么我们这些学生还传述什么呢?”孔子说“苍天在上,静穆无言,而四季轮转,万物滋生,苍天还需要说话吗?”
这话,如同老子“不言之教”的盗版之说,何其形似神通。
同于这种思想的还有其他的言辞,
如:“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另:“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意思是 默默地修身而有所成就,不必用语言而能取信于人,依靠的是自己的德行。
“不言而信”与“不言之教”一个意思。但不能把“无言之教”理解为而一句话都不说。“不言之教”不是“不教”,而在“不言”,也就是不用语言或过于繁杂的语言去教导别人。他的本意一个是要用自身行为去感化别人, 这就是所谓的“言传”不如“身教”。当然,“不言”的另外含义还可以理解为“少言”、“精言”或“隐言”,孔子认为,一个人应该少说活、慢开口,执着于行动,也就是“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讷”字说明一个人的谨慎言语,要走脑子,要有智慧,嘴皮子要利索,不罗嗦,不要无谓的消耗大脑和唾液。脑子过电了,想起说文解字中 对“教”的解释:“教,上所行,下所效也”,强调教育是一种行动后的影响和熏陶,而不是言说后的行动,可见孔子是更重视无言和精言后的行动。
古代圣贤的思想是有交集的。就在几乎同一个时期,古印度灵山会上,大梵天王以金色波罗花敬献于佛前,请佛说法,佛祖却一言不发,只拈花遍示大众,仪态安详,从容不迫。众人无法领会佛祖意旨,只有佛祖的大弟子——摩诃迦叶尊者妙悟玄机,破颜微笑。于是,释迦牟尼就将花交付给迦叶,嘱告他道:“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旨,以心印心之法传给你。”
释迦牟尼佛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言不发,其中奥秘究竟何在呢?
其实,佛祖释迦牟尼在这里所传示的是一种无言的心态,即一种至为安详、静谧、调和、美好的心态,这种心态是不能用任何言语来表述,也不能用任何行为来打破的。这种心态就是“真如妙心”,亦即“普照一切、含藏万法”的“根本佛法”——“正法眼藏”之所在。(图解《心经》)
卢梭说:“最好的教育是无所作为的教育”,说这话的时候,大约是十八世纪末,他虽没有读过中国哲学典籍,但他受自然熏染而彻悟,对教育的全新阐述竟然是儒释道三圣贤集体教育思想和理念的凝练和发展。其实,古今中外的教育圣人贤士,都在潜意识地体悟着同一个问题:教育不是用凡俗的言说来行使,而是用自然的熏陶,规律的认识,智慧的思考和心灵的感悟来获得的。
(二)
思考这些的时候,正值春运会前夕,音乐老师带着六十四个孩子精心准备了《最炫民族风》的集体舞,很热烈奔放,套裙富有蒙古民族特色,让人耳目一新,凡观者赞叹不已,毕竟这是一群生活在城乡结合部的孩子,没有一人参加过舞蹈培训,能跳出这么整齐而欢快的舞蹈,着实需要两个音乐老师付出不少时间、心血和汗水。
日子一天天靠近,春寒料峭,气温突然骤降,而参加演出的孩子赤着的小胳膊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让人心疼,我赶紧安排后勤订了六十四套保暖内衣,音乐老师说:“不太美观!花费还不少,能不能让孩子们坚持一下,也就十分钟的上场时间。”
我说:“别感冒了,相对于演出,孩子们的身体更重要,我会在主席台上给领导解释的。”(渗透一种思想:爱学生就要为孩子的健康着想)
真是应了那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运动会开幕式英姿飒爽的鼓号队、阵容严整的仪仗队和精彩的团体操表演,赢得了在场领导和师生的阵阵掌声,可就在领导宣布“开始”这个节骨眼上,音响卡壳了,行政张校长脸色蜡黄,手忙脚乱地查找毛病,怕他过于难堪,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会场,电话嘱咐体育老师,不要过于催促张校长,随后向领导简要说明情况,开玩笑说:“就先开一会哑巴运动会吧!”
一会,行政校长来电话,内疚地说:“估计烧保险了,昨天调试的时候很好的呀?……”,
我说:“别着急,赶紧给公司打电话,一小时会修好的,第二套方案是花钱租套音响,这样就不会误事了,运动会某些项目先举行着。”
一个小时后,再次碰到他,他的脸色黑红,眼神满含愧疚。
我打招呼说:“张校长,辛苦你了!”(只有相互的宽容和理解,才会产生对生活和工作的热情和期望。)
运动会有条不紊的进行,我闲来无事,拿起一块抹布,一个个标语标牌擦得铮亮。
草儿返青,百合盛开,德育校长正好从身边走过,我招呼说:“亮不?”
他呲着牙说:“你啊!还不如打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