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橘东山下 悠悠思乡心

　　小时候，就听有“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为枳”的说法，确实如此，记忆里，北方的橘子不是树，是“花”，被栽在花盆里，冬天要包裹上稻草和厚厚的塑料布，放在与灶台不远的地方取暖。春天八九点钟和七八十的老太太一起，挪出哇凉的草屋，晒饱太阳——娇贵得很。就算这样，待到秋冬交替时节，能结出个果纽儿，也算是上下四乡出了名的养花人了。

　　待到后来，人长大了，也慢慢变老，橘子不再金贵，竟和土豆一个价了。问过内行人才知，移植南方的果木都种植在大棚里，哪有南方北方，哪有春夏秋冬啊？所以，虽偶尔也能吃上几个，但嚼在嘴里，缺少了“稀罕”的味道，楞塞给你，竟还生了不少怨气，急咧咧地说：“啥好吃的，我不吃！”

　　而今日今时今地却不同了，挂职的学校在江南无锡，恰逢采橘实践活动，自是满心的欢喜，这一喜是没见过橘子长在树上；二喜是没吃过摘下来便吃的橘子；三喜是冒充“带队”能免费野游。四喜是心里没有这样按耐不住的“窃喜”已经许久许久了。

　　学生们虽也高兴，但还是要缴费的，毕竟这么多人出游，这么多车，还要即摘即吃即拿，就是学校愿意，公交司机和果农也是不会愿意的。

　　学校张贴的告示让我知道了收费项目要求的梗概，大意是：无锡市物价局某字某号文件规定，一学期中小学生的的社会实践费用是100元，学校要公示实践活动的费用，征得家长意见和建议，同意后方可组织，并多项措施保障学生的安全。备注：多退少补。最后一个大大红红的印章，以示政府部门的威严和要求的严重性。

　　按照学校安排，我仍被安排到一（三）班随班活动。因孩子们第一次参加学校组织的校外实践活动，且又是与大自然可爱的果实“零距离”亲密，所以小心脏早已扑腾腾地跳个不停，还没出校门，小嘴就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小手拉起来，小嘴抿起来。听华老师说，我们分两队上车，女生从后门上车，从后往前坐；男生从前门上车，从前往后坐。”然后华老师先上车排兵布阵，“一颦一笑”间孩子们便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

　　“小朋友们听好了，请你倚在靠背上，这样坐得才安稳。注意轻声说话无噪音，细细观察沿途的风景哦！”也奇了怪了，在汽车马达轰鸣中，只看到几个孩子悄无声息的“交头接耳”。其他人，都被一个个高高的车座遮挡着，静得，好像空车一样。

　　四十分钟过后，孩子唧唧喳喳的声音突然越过马达。原来，我们已经到达东山，前面的小朋友“嘭”地转身跪在车座上喊叫着：“橘子，好多橘子哦！”

　　透过窗外，公路两侧摆满了兜售橘子的摊点，牌子上写着：“橘子红了，自摘自销，一元一斤。”

　　拐过弯就是橘园，下了车，孩子们早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潮水般涌入橘园，连文绉绉华老师也大失分寸，嗓门不得不调高了分贝喊道：“一（3班）的小朋友不要掉队，跟我来，里面的橘子才又大又甜。”于是，散开的网又重现收起，孩子们在左顾右盼中一步步“艰难”前行，有的顺道偷着踮起小脚，从身旁的树上扯下一个，小声给同伴“显摆”起来。

　　终于到了橘园果实最茂盛的几棵树下，华老师采摘的注意事项还没说完，孩子们便四散着“哄抢” 起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趁机从高高的枝头上扯下一个，把皮儿四下拨开，不沾不连，皮儿水脉十足。掰下一瓣细细端详，竟真的和北方的橘瓣儿不同，像七八岁娃娃的脸蛋儿，透着水，用手指轻触，油滋滋肉囡囡的。把它放在嘴里，舌头一压，甘甜的橘汁吱溜冒将出来，甜的要命，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禁不住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于是，为了填补食欲空白，急忙一片片“前赴后继”地塞嘴里，大吃起来。

　　无锡的孩子不像我，乐趣不在于“吃”，而在“趣”，摘一个便相互比较起成色大小，俨然是“行家里手”，估计这样的采摘已是“家常便饭”。问道身边的薇儿，她说，一个也不会吃的，要带回家给爸妈的，老师说，要懂得——分享。想来也是，“吃”并不是目的，参与集体的生活，体会劳动的乐趣，懂得感恩他人，享受生活的安闲，品味采摘活动以外的“意外收获”，才是我们组织实践活动的追求的结果。而这样的结果，需要老师的精心策划和慢慢引导和熏染。

　　中午时分，孩子们大包小包满载而归，而我采摘的兴致还意犹未尽（当然，为了树师表，我仅摘了十个）。

　　回过头，红红的橘子，就像思乡温暖的灯笼，让我想起潇潇寒风中北方的家乡，想起被书本和题海禁锢在教室里的孩子，什么时候也能走出教室，走出“制度”，走进大自然，享受当下这甘甜的果实和安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