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手里的秘密,害惨了女主人
01
惜月原本在椅子上坐着,听到声音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然后才转过脸,看向门口。
顾远庚、秦羽蔷、顾惜柔几乎是并排而立,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到她身上。
顾远庚的脸上满是惊愕和震怒,而秦羽蔷和顾惜柔,则是一副抓到把柄看好戏的窃喜。
崔妈妈跪倒在地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将军,你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好端端的,大小姐一进门,二话不说就乱翻乱找,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老婆子我在顾家当差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凭什么这么打我……”
顾惜柔疾步走上前,扶起崔妈妈,温言细语地劝慰道:“崔妈妈,别哭了,这么大年纪,仔细身体……你放心,爹爹最是体恤下人,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顾远庚直视着惜月,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更深夜静,带着一帮刁奴招摇过市胡作非为……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没人管得了你了?作为顾家的大小姐,这般品行恶劣,如何能做太子妃,你比你妹妹差远了……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
02
惜月闻言不惧也不恼,微微一笑:“爹爹,事出有因,您先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
惜月没回答顾远庚,凛然地盯着崔妈妈,疾言厉色道:“崔妈妈,你作为库房掌事,却监守自盗,你可承认?”
崔妈妈怔了下,很快就哭天抹泪地惊呼:“大小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天哪,老婆子我一生清白,连根针都没偷过,却被人如此诬陷,我不活了……”
顾惜柔也冷笑着说:“姐姐红口白牙,说崔妈妈监守自盗,可有什么证据?”
惜月不看她,依然直视着崔妈妈,朗声道:“你没偷,好,那我问你,库房的人参、燕窝、鹿茸……这些名贵的药材和滋补品,都去哪儿了?”
顾惜柔不屑地说:“账册上登记得清清楚楚,每一笔都有去处,自己看不就行了……平白诬陷好人!”
有顾惜柔撑腰,崔妈妈立刻不哭了,中气十足地说:“二小姐说得对,账册上登记的有,谁领的,一目了然!”
立刻有人捧了账册过来,惜月看都不看,了然于心道:“按账册上面登记的,单是兰香庐,就领了三盒人参两盒燕窝,莲音阁更甚,领了四盒燕窝……骗谁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拿着账册,一个一个去核实……”
崔妈妈低下头,语气依然生硬:“大小姐尽管查去,老婆子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03
惜月“啪”地一拍桌子,杏眼圆睁:“你这刁奴,吃定了香姨娘和莲姨娘胆小怕事,软弱可欺,居然敢伪造账册,把这些东西都算在她们头上……你知不知道,莲姨娘不能吃燕窝,吃了身上起疹子,她碰都不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一下子领那么多?”
崔妈妈倏然变了脸,猛地转头去看顾惜柔,顾惜柔神色张皇,却强自镇定,无所谓地笑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莲姨娘不能吃,可以让下人吃啊,或者……送人啊!”
惜月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妹妹说的真好,莲姨娘作为小妾,可以领走几盒上好的血燕窝送人,给下人吃……而身体抱恙需要燕窝滋补的正房太太,却只能领到一些碎渣……顾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说着,她把那个纸盒拿出来,扔在桌子上,看着顾远庚道:“爹爹,娘今晚一直咳嗽,我想给她炖些燕窝润肺,发现沉香榭没有燕窝了,便让桃隐来领。结果崔妈妈说没了,只给了这么一把燕窝渣……而现在,登记册上却显示香姨娘和莲姨娘领走这么多……您信吗?”
04
听了惜月的这番话,别说顾远庚,连秦羽蔷都是一脸怀疑。
香姨娘莲姨娘名唤香樱和莲心,是前年济州都督送给顾远庚的两个歌姬,顾远庚向来不沉迷女色,对歌舞更是不感兴趣,所以给她俩了姨娘的名分,拨了兰香庐和荷音阁让她们住,但却根本没有同过房。
这两个女人出身寒微,又不得宠爱,在顾府的地位很是低贱,怎么可能一下子领走那么多人参燕窝?
顾远庚沉思片刻,面露愠色:“简直是胡闹!”
惜月趁机道:“所以爹爹,我怀疑这些东西不是两位姨娘领走的,而是崔妈妈偷出去变卖了!”
顾远庚皱起眉头,对着崔妈妈喝道:“大小姐说的是不是实情?”
崔妈妈吓得一哆嗦,扑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没有,我没有……”
顾远庚一向不多关注内宅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今天晚上是凑巧看到惜月带着丫鬟婆子从如意轩门前经过,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才跟着过来了。
现在,看到这个老婆子做事乖张,又支支吾吾满嘴谎话,早就不耐烦了,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拉着崔婆子去兰香庐和荷音阁核实,一查到底!”
05
顾远庚的两个侍卫应声而入,崔妈妈鬼哭狼嚎,突然爬到秦羽蔷面前,哀求:“秦姨太,您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今天晚上,秦羽蔷本来不想过来,她现在协理内务,想在顾远庚面前做出端庄贤淑的模样,可女儿顾惜柔硬拉她来。
来了之后,看到惜月让沉香榭的婆子掌崔妈妈的嘴,惹顾远庚大发雷霆,顿时又惊又喜。可没想到,这热闹看着看着,居然反转了。
崔妈妈明显说谎了,也是自己疏忽,刚开始管家,只顾高兴了,千头万绪,一时不知道从那儿下手。库房的账册,她到现在还没过目呢。
秦羽蔷怕顾远庚迁怒于她,这会儿避还来不及呢,便闪身嫌弃地喝道:“滚开,滚……”
惜月似笑非笑地问:“秦姨娘,这崔妈妈……不是你的远方亲戚吗?”
秦羽蔷吃惊地白了惜月一眼,恼怒地说:“谁和她亲戚?我根本不认识她!”
崔妈妈看秦羽蔷不理她,便又朝着顾惜柔扑过去:“二小姐,你救我……二小姐……”
顾惜柔左挡右避,仓皇地缩在秦羽蔷的身后,嘴里胡乱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眼看侍卫近前,要拉崔妈妈出去,她顿时绝望了,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哀嚎道:“我说,我说,我没有偷东西,是二小姐……那些东西都是二小姐派人领走的,账册也是她让那么登记的……”
06
在场的人俱是一惊,秦羽蔷最先跳出来:“崔婆子,你疯了吧?逮谁咬谁……我柔儿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她又不缺吃不缺喝的!”
崔妈妈膝行到顾远庚面前:“将军,老奴这次说的是实话,是二小姐……二小姐要赏下人用,领走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和补品……”
惜月惊呼道:“你说什么?赏下人?”
她拿出那个红色的锦盒:“爹爹,这是前些天我去如意轩时,惜柔妹妹追出来送给我的,说是御赐的人参,爹爹赏给秦姨娘,而秦姨娘看我们母女俩可怜,让我拿回去给娘补身体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反复审视那个盒子,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还真是顾府库房的,喏,这上面还有标记呢……可登记册上如意轩没有领过人参,原来……都是惜柔妹妹偷偷领的啊?”
顾远庚从惜月手里拿过那个锦盒,细看一下,勃然大怒,指着顾惜柔骂道:“你一个小小庶女,居然冒领东西去赏人,还赏赐夫人和大小姐……丢人现眼的东西,谁教你这些下作手段?”
07
此刻的顾惜柔,面如死灰,瑟瑟发抖。
她比惜月小了不到一岁,除了庶出嫡出身份的差异外,更是事事不如惜月,外貌不如,品行不如,才情不如,得到的宠爱更是不如。
惜柔心里一直自卑又忌恨,尤其是惜月被指婚给太子后,惜柔嫉妒得快要发疯,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凭什么她一直能高高在上?
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来运转。顾夫人和惜月失势以来,府里的人见风使舵,都上赶着巴结秦姨娘,连带把顾惜柔也捧上了天。
终于有了存在感,终于感受到了尊贵和荣耀。顾惜柔想趁机笼络人心,凡是来奉承讨好她的,她就大手一挥:赏!
看到被赏赐的人受宠若惊,赞不绝口地夸她,说她貌美心善,是真正的大家闺秀,顾惜柔简直心花怒放,更加乐此不疲。
越赏手笔越大,顾惜柔开始带着丫鬟,频频到库房去领东西,掌事的崔妈妈看到秦羽蔷现在受宠,上赶着还来不及,自然是什么好的都给顾惜柔。
顾惜柔怕人说如意轩领的太多,就把好些东西都登记在不受宠的小妾名下。
而崔妈妈攀上了二小姐,对她言听计从之余,自以为已经是顾惜柔的心腹了,喜不自禁,对外声称是秦羽蔷的远方亲戚,作威作福、狐假虎威,谁都不放在眼里。
尤其对沉香榭的人,更是百般刁难。
08
那天在如意轩,惜柔看到惜月被爹爹顾远庚训斥,悲愤离开。高兴之余,又觉得不解气,便找借口离开餐桌,偷偷进屋拿了一盒人参。
向来都是顾惜月赏她东西,终于轮到她居高临下一次了。
惜月当时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多想。回到沉香榭后,就把那盒人参交给杏影,让她收了起来。
今晚也是凑巧,桃隐只领到一些燕窝渣,又说库房的燕窝让香姨娘和莲姨娘领走了。
惜月记得莲姨娘有一次来沉香榭,顾夫人给她盛了一碗燕窝粥,结果她吃完,身上居然起了红疹子。郎中诊过,说是食用燕窝引起的,让她以后不要再吃。
试想,一个明知自己不能吃的人,怎么会去领?何况,香姨娘莲姨娘身份低微,又怎么可能一下子领走那么多?
然后,惜月又听桃隐说库房掌事崔妈妈是秦羽蔷的远方亲戚,突然想到顾惜柔给她人参时的情景。
当时,惜柔是从衣襟下面拿出来,看上去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惜月拿过盒子仔细审视,果然发现那人参根本不是什么御赐,而是顾府库房出来的。
细细琢磨,她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杏影和桃隐回来没少跟她嘀咕,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好多人夸二小姐。
因此,惜月才故意大张旗鼓地带人闯到库房,而且专门挑爹爹在家的时候。
09
真相大白,果然和惜月猜测的一样,顾惜柔这是邀买人心增加自己的威望呢。
只不过采用打肿脸充胖子的方式,真是够可笑的!
她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崔妈妈,你为了巴结秦姨娘,把上好的人参燕窝都偷偷给了惜柔妹妹,然后伪造登记册,真是好大的胆子……至于惜柔,怕是除了沉香榭,顾府一半的仆人们都能吃到燕窝人参了吧?怪不得现在外面都对妹妹赞不绝口呢,说你体恤下人,大方豪爽……”
顾远庚也是目瞪口呆,匪夷所思地看着顾惜柔和崔妈妈,发飙道:“把崔婆子打一顿赶出去……惜柔从今天开始,禁足如意轩,我顾远庚怎么会有你这样愚不可及的女儿,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秦羽蔷被女儿气坏了,这段时间她只顾着瞎忙,没注意顾惜柔,哪儿想到她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一时恨得咬牙切齿,竟也忘了给她求情。
惜月不慌不忙地劝慰顾远庚道:“爹爹息怒,想来也是最近府中管理不善,才让人钻了空子……不过,月儿斗胆问您一句,您只是觉得娘身体不好,让秦姨娘协助她管理内宅事务,并没有剥夺娘的管家权吧?”
顾远庚一愣,满脸烦恼地说:“那是自然,你娘是正房夫人,顾府的当家主母……我可没说不让她管家,是她不愿意管……”
10
惜月上前一步,走到顾远庚面前,两手攀着他的胳膊,眼睛里闪着泪光,带着小女孩受委屈后的神情:
“爹爹,不是这样的,不是娘不愿意管,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娘病得很重,京城的郎中请了个遍,还是不见轻……尤其是最近几天,娘听说爹爹要带兵西征,焦虑忧心,寝食难安,我都撞见她好几次偷偷抹泪……饶是如此,她还是挂牵着府里的大小事宜。今天晚上,是娘觉得库房有些物品不对劲,她想亲自来查,又起不了身,这才让我过来了……”
说着,惜月趁人不注意,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小丫鬟是惜月挑出来的伶俐人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很快便悄无声息地闪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