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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道人》观后感摘抄

2020-11-20 23:19:4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太虚道人》观后感摘抄

  《太虚道人》是一部由亚历山大·赫尔执导,罗伯特·蒙哥马利 / 伊夫林·凯耶斯 / 克劳德·雷恩斯主演的一部奇幻 / 喜剧 / 爱情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观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太虚道人》精选点评:

  ●3.5

  ●早期奇幻题材,故事上充满了有趣的巧合。唯一令人感到不满的就是“上帝”太操蛋了,可以随意玩弄人的命运于鼓掌之中。

  ●借尸还魂 网络文学非常爱用的创意 好莱坞在四十年代就想出来了 不落窠臼的设定并没有让主角大杀四方 可以重来的生活也没有让他放弃对冠军的执念 天堂主管洞悉一切 当主角的本我彻底消失后 那个能透过外表看到你本质的那个才是真正值得爱的 经纪人和警长负责笑料 命运的走向真的是安排好的吗

  ●看得挺乐呵,诚意十足,很难不喜欢。剧本好表演好,喜欢乔丹先生。CC封面魔性

  ●天神佐敦太顽皮,枉死拳手重返阳间,上错身爱对人,最后更一圆冠军梦,说是命中注定又过于匪夷所思,反正神迹频现,人生精彩纷呈也无暇顾及逻辑。难得的是纯美女主角无论爱人音容笑貌如何更改依旧花痴不止,最好笑是不离不弃经理人,若是放在当下,少不免又一出人鬼基情未了。

  ●四星半,确实是好本子

  ●人物和故事都可爱至极,几乎是一些重生类电影的教科书。

  ●奥斯卡最佳剧本值得啦

  ●看的是原剧本,最初看的时候感觉不到太好,但再看一遍又觉得结构严谨,创意仍在,尽管以现在眼光来看有一些硬伤处理不好,而且大量台词很拖沓,观众都明白你快要附体了,但你还在巴拉巴拉说半天,但总而言之无碍于整个故事的生动,和为这类题材开创了一种新思路。三幕剧:飞来横祸,附体富翁有爱情,再

  ●ʕ•̫͡•ʕ*̫͡*ʕ•͓͡•ʔ-̫͡-ʕ•̫͡•ʔ*̫͡*ʔ-̫͡-ʔ,打卡。

  《太虚道人》观后感(一):太虚道人

  死亡题材一般就是两种,一种是谋杀,一种是自杀,但很妙,这部电影从二者折中点出发,男主亲历死亡后又重回人间。要知道,从创作角度,这种设定在西方充满争议,人们总会谈论它的宗教意义。

  导致死亡的原因有很多种,电影所虚构的角色可以因为任何华丽的方式死去,但这部电影里,导演给观众一种身体会逐渐枯萎、慢慢靠近死亡的观念,这在男主得以起死回生的对比下显得如此真实。

  Joe的回归,令其有机会审视自己的人生,真是羡慕不已,谁不希望有一次吃后悔药的机会。《瀚海孤帆》 Outward Bound (1930)、《祖儿小子》 A Guy Named Joe (1943)、《天上人间》 Carousel (1956)等等,电影主人公开始被频频赋予二次人生的机会,随之天堂似乎成为了惯用的工具场景。

  《下一站,天国》剧照

  《太虚道人》观后感(二):随便写了一下,竟然超字数了。。。

  如果男主角再木讷或者欢快一点,那你要跟我说这是一部卡普拉的电影我也绝对不会怀疑。这个译名不知道是谁定下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直沿用了,估计99%的人看到这个片名就已经劝退了吧(那个什么“约旦先生来了”也没好到哪去)。老早之前看过一本译介收录了《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的剧本集,后面跟着的就是这部。在那本书里好像就叫《约旦先生来了》,一直没提起兴趣去看。最近在翻看获奖剧本的时候又看到了这部,寻思着还是看看吧,好歹是获奖剧本,不能因为片名而错过好电影(《史先生进京》片名也不咋吸引人)。电影拍得十分简洁,剧本确实好,几乎可以说是后世很多起死回生(上帝视角)喜剧的鼻祖级存在了,甚至《生活多美好》都难免有些它的影子。虽然电影本身讨论得并不多,但它引发了更多的思考,拳击手完全不在乎银行家的财富,但敛财似乎是银行家的使命,人们往往会成为社会的脸谱和标签,而不是他们自己。也许只有抽离了自己的躯体,人们才能真正找到自己向往的东西。而在爱情情节里,命中注定的恋人,即便走散,即便陌生,他们也会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这也许太过于浪漫了,但我宁愿相信这种“荒诞”,也不要屈服于人造的现实。剧本确实不错,浑然天成,很多难以处理的情节都衔接得十分巧妙,但技巧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灵感和天赋。原本想打五星的,但是以现在的视角来看,那时候的叙事方式有些过于直白,表演也比较呆板。不过这也只是电影在不同时代的特点,就像你不能指望济慈跟艾略特的诗有一样的形式和时代审美。

  《太虚道人》观后感(三):《约旦先生来了》电影剧本

  《约旦先生来了》电影剧本

  文/〔美〕薛德尼·勃区曼、西顿·米勒

  译/叶丹

  校/周煦良

  第一部

  阿狄隆但克的一个露营淡入。在阿狄隆但克树林中一片空地上,周围有一圈不整齐的木栅栏,有几所木屋隐藏在树林间。几辆汽车停在大门里面。摄影机向前移动,现出大门,接着继续向前移动,好像我们在走进露营去。大门的柱子上钉着一块大木牌,上面写着:

  乔·本德顿

  训练营

  摄影机继续向前移动,景色化成一个在空地上草草的暂时搭成的露天拳击场。场上乔·本德顿和他的下手戴着保护帽,穿着相当厚的衣服——打得热烈,紧张。(场子周围的临时性的看台上坐着一些人。他们对那两个拳击手随口发出一些批评)现在我们看到麦克斯·考克尔和查理的近景。麦克斯是乔的经理人——矮个子、结实,神经容易激动——以批评的眼光注视着这场拳击。他旁边是查理和一名助手(注1)。

  麦克斯:(向场上的乔喊叫)用左手,乔!用左手!

  近景,现出乔·本德顿,打得他的对手没法还手。从他的保护帽下露出来的那张脸显得年轻、活泼、漂亮,这时候他像小猫那样敏捷。传来了麦克斯的咆哮似的指示。

  麦克斯的声音:向前!再!打!

  乔一边挥舞着两条胳膊,一边掉头看看麦克斯。

  乔:(笑嘻嘻地喊叫)行,老头子!

  乔的下巴上挨了一拳——这使得他的注意力回到拳击上。接着,现出的是麦克斯和查理。

  麦克斯:(向乔嚷着)快点——别忘了你在干甚么,听见了吗!你的两条腿怎么死了。(接着,悄悄地向查理说)査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人是下一届的世界冠军!他真猛!

  査理:(笑嘻嘻地)他会把墨道克揍死的!

  铃响了。

  麦克斯:(喊叫)行了!别打了,乔!

  拳击场全景。一个助手动手脱下乔的保护帽——然后,乔向麦克斯所在的那个角落走去。

  乔:嘿,麦克斯,只打了五个回合——我还没怎么动手呢。让我再来两个回合!

  麦克斯:我说,行了!留些给墨道克尝尝吧!

  乔从绳素下溜出来,站在麦克斯旁边。另一个助手脱掉他的拳击手套。查理动手给他披上一件长衣。

  乔:(笑嘻嘻地)你看我成不成,老头子?

  麦克斯:(勉强地)还过得去。不过速度还不够。

  乔伸手去拿场子上小凳底下的小喇叭。

  乔:哎,往下说啊——我的身体现在最棒啦,麦克斯!

  麦克斯:(把乔身上的长衣拉了拉)你要十甚么——想害肺炎吗?听着——下两个礼拜你还得多多练习呢——知道吗?

  乔:不谈那个,麦克西(注2)——你最喜欢哪一个拳击手?

  麦克斯拉着乔走去,绷着脸,不理他的问题。

  麦克斯:来吧,来吧——别胡闹了。来擦身吧。

  乔:好吧,经理人。

  现在我们跟着麦克斯和乔走,乔拿着小喇叭。

  麦克斯:乔——我已经决定,在纽约搞完咱们的训练。一吃完午饭,咱们就拆营房。

  乔:哎,老兄!这么说,今天下午我就能上飞机了?

  麦克斯:你听着——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把你那架飞机撂在这儿,跟大伙儿一起乘火车回去。你答应吗?

  乔:麦克斯,为甚么每一回我开飞机你总要恼火呢?

  麦克斯:我没办法!我不喜欢你开飞机——我觉着靠不住。

  乔:(拍拍他的小喇叭)我带着这支幸运的小喇叭,还能出甚么事情?(欣悦地抬头望着天空)老兄——天上的滋味多美啊!我的肺里充满了香甜的新鲜空气,靠在椅子上,拿出这支可爱的喇叭吹起来,你真该听一听。

  麦克斯:我在地上难道还没听够那玩意儿!(恳求地)乔——眼下咱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再过两礼拜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一次拳击——而且就要夺到冠军——干嘛要冒险呢?

  乔:(不顾麦先斯的恳求)那才妙呢!我外号叫飞行的拳击师,报上会说“飞行的拳击师乘火车”,那才妙呢!

  麦克斯:乔——

  乔:明天在纽约的体育馆见——好吗?

  麦克斯:乔,这次飞行——

  乔:(把小喇叭放在嘴唇边,打断他的话头)来一段你喜欢的曲子怎么样,麦克斯?

  麦克斯:不,今天不要。

  乔站住脚吹起来,吹得不高明,但是还合拍。

  麦克斯:别吹啦!

  麦克斯双手蒙住耳朵,开始奔跑,乔继续在吹。

  景化入乔的飞机,背景是清楚的飘着白云的天空,飞机在阳光中缓缓前进。那是一架相当老式的单座的飞机,业余的飞行员借来开着玩的那一种。接着,我们看到机舱里,只有乔一个人,他穿着灰色裤子,敞领衬衫和上衣,或者皮外套。他把飞机的操纵装置固定住,全心全意地沉浸在练习小喇叭的乐趣中,费劲地看着撑在他面前的一张乐谱,用心地校正他吹得不对头的音调。但是一个机尾控制线的近景表明,主要的升降舵控制线振动得很厉害,而且迅速地磨损——马上就要断了。现在乔〔近景〕在驾驶舱里吹奏着,音乐声低下来了。乔停止了练习,不再按照乐谱吹,他往后一靠,吹起一支他很熟悉的、心爱的曲子来。接着,机尾的控制线又磨损了些——然后,突然啪的一声断了——升降舵掉下去了,接着飞机一个大翻身,头向下开始旋转起来。

  飞机里,乔〔近景〕仍然抓紧小喇叭,拼命操纵着控制装置,设法使飞机恢复止常飞行。他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色,但是非常恼火。他不停地操纵着。接着,通过驾驶员的窗户,我们看见,在机首下面,遥远的地面像一个疯狂的车轮似地在旋转。最后,飞机有一刹那稍微旋转得慢一点,接着,一边带着刺耳的响声拼命旋转,一边笔直地下降,响声剧烈地增大。

  景化入一片广阔的平原。乔和7013使者在那里走着,他们背后是一片辽阔、空旷、没有地平线的空地——我们无法知道那是甚么地方,或者是甚么时间。

  乔的伙伴7013使者是一个瘦长的、过分小心而急性子的人,穿着一身眼下叫人莫名其妙的制服。乔的腋下夹着小喇叭,身上的衣服还是跟我们看见他在飞机里时一样,神情非常激动。他不断地把头扭来扭去,看看7013使者,又看看周围,用极快的速度说话。

  乔:你说甚么——我死了?你一定疯啦!咱们上哪儿去?这儿干吗……?

  7013使者:(冒火地)喂,本德顿先生——别嚷啦!

  乔:听着——你讲话一点没有道理!把我全搞糊涂啦!你一定有点疯。

  7013使者:你弄得我快要忍不住啦,本德顿先生!

  乔:你快要忍——(接着)喂,我不能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在纽约有事情,我非走不可!我在这儿怎么去弄一辆出租汽车,或者——(他站住,向远处望)嘿!

  远处(从乔的角度看去),在一片灰色的巨大空地上出现了四架银色大客机。没有建筑物,没有地平线。空地的远处隐没在灰色的雾里。

  乔的声音:一架飞机!这正合我的需要!

  乔和7013使者。

  乔:(热切地向一边指着)这里面有一架准是去纽约的!(又开始走动)老兄,我真交运——

  7013使者气喘吁吁地跟在乔后边。

  7013使者:本德顿先生,等一等!

  乔走得更快,7013使者很吃力地跟着。

  乔:(回头喊叫)等一等——不成!我跟你说过,我有急事!

  飞机场全景,背景是四架飞机。四、五十个乘客等着,男的,女的——老人、青年、白人、黑人——全都穿着日常的衣服。他们分成几小群,每一群由一个护送者管着。乘客们有的高兴,有的悲伤,有的沉思。一个特别的地方是,没有一个亲人给他们送行。镜头向前推,我们看到每一群人;镜头推向靠近飞机的那一群人。约旦先生站在通向飞机的扶梯旁,手里拿着名单,在核对乘客的姓名。他是一个沉着的、上了年纪的人,神情庄重威严,不过有时候眼睛会亲切地眨一下。他穿着一身深颜色的办公服,胸前绣着一个小小的双翼形的图案。这时,一个和7013使者衣服相同的护送者带着他的乘客走来。

  护送者:3081使者报道,先生,五位乘客。

  约旦:地区?

  护送者:澳洲东南部。

  约旦:(铅笔尖对准名单)念吧!

  护送者:艾特瓦特尔·约翰——

  约旦:对。

  护送者:盖洛·威廉——

  约旦:(查着名单,嘴里在咕噜)盖洛,盖洛——(找到了)——对。

  护送者:柴勃尔·腓德立克。

  约旦:(不耐烦地抬起头看)柴勃尔,那是Z起头。你从G跳到Z,当中没有人吗?

  护送者:有的,先生。

  约旦:(严肃地)唔,那么,按照字母的先后叫。你干这一行相当久了,还不懂得手续吗?

  护送者:(低声下气地)是的,先生。我错了,请原谅,先生。

  约旦:往下说。

  护送者:汉基·阿丽西阿。

  约旦:汉基·阿丽西阿——对,(接着)我说。这样好一些,对不?

  护送者:是的,先生!英格尔·彼得——

  突然传来乔的声音。

  乔:嗨!哪一架是去纽约的?我该向谁买票?

  约旦:(抬起头,有点着恼;接着对护送者)再说一遍,甚么名字?

  护送者:英格尔·彼得——

  但是,乔的声音又插进来。

  乔的声音:嗨,这儿是谁负责?

  约旦这一回分明恼火了,他把名单夹在腋下,向侧面看去。

  乔在人群问闯过来;7013使者满头大汗,慌慌张张跟在后面。

  7013使者:本德顿先生——你别这么闹,成不成!

  乔:闹甚么?我不过是打听一架飞机罢了!

  约旦向乔走近几步。

  约旦:喂——喂——甚么事?

  7013使者:(行了个礼)我是7013便者。没甚么事,先生。

  乔:没甚么事——目前还没甚么事——事情可不小呢,要是我——(他突然停住嘴,向约旦)你是头儿吗?

  7013使者:(厉声地)放规矩点,本德顿先生。这是约旦先生!

  乔:(根本不理会)喂,约旦先生——下一班飞往纽约的飞机——我该向谁买票——

  约旦:(厉声地向7013使者)这是甚么意思?

  乔:什么意思?我正要告诉你——

  7013使者:(不理会乔,向约旦)一个很难对付的家伙,先生——一路上跟我拼命一样闹到这儿!

  乔:跟他拼命一样!你听这是甚么话?(向约旦,指着7013使者)喂,别白费时间,跟这个傻瓜扯淡;他有点神经病!你知道他一直跟我说些甚么——一直跟我说我死啦!

  7013使者:(忍不住了)你的的确确死了——要不然,我才不要你哪!

  乔:听见了吗?

  约旦:(安详地)恐怕你是死了。

  乔:(吃了一惊)甚——甚么?

  约旦:死了。

  乔:(冒火)你也这么说?嘿,你一定也疯——

  乔停止不说下去,因为约旦的眼晴盯着他看,威严的脸色把乔慑住了,乔变得规矩些了。

  乔:(轻声地,不大相信地)死了——

  约旦:(迅速地)请等一等。

  约旦走回到以前的地方,跟护送者和那一群人在一起。乔留在那儿,目瞪口呆。

  约旦:(仔细看着名单,向护送者)把最后一个名字再说一遍。

  乔和7013使者的近景,乔吓得目瞪口呆,惊慌失措地盯着周围。

  护送者的声音:英格尔·彼得。

  约旦的声音:英格尔,对。

  护送者的声音:柴勃尔·腓德立克。完了,先生。

  现出全景,约旦在核对最后一个名字;乔焦急地看着他。

  约旦:柴勃尔·腓德立克。对。(指着飞机)你们可以走了。(接着叫)下一批,请过来!

  护送者跟着柴勃尔走进飞机;另一个护送者带着他的乘客走上来。但是,乔走到约旦跟前,打断了这个程序。

  乔:(恭恭敬敬、没有把握地)嘿——约旦先生——对不起。我不明白——你——你不会逗我吧?

  7013使者:(想把他拉回去)本德顿先生——

  乔:(继续对着约旦)我的意思是——你——你的话靠得住吗?

  7033使者:当然啦!!

  乔:可是,我——我觉着人挺好啊——

  7013使者:(向约旦)别理他,先生。

  约旦感到兴趣地打量着乔,向他和7013使者走近一步。

  约旦:(向7013使者——不满地)你只找到他一个吗?

  7013使者:(悻悻地)是的,先生。真对不起,先生。

  约旦:叫甚么名字?

  7013使者:本德顿·约瑟夫。

  乔:不是本德顿·约瑟夫,是乔·本德顿。(注3)

  7013使者:唉,看在老天分上,别作声。

  约旦:(查看名单)本德顿——本德顿——

  乔非常不安,想偷看一下名单。

  乔:去你的——我不可能在名单上。

  7013使者:别响!

  乔:我告诉你——我是甚么想法——这事情有点不对头——有人缠错了。

  7013使者:缠错了!完全胡说!

  约旦:(翻着名单)你从前干甚么的?你的职业?(看见了小喇叭)音乐师?

  乔:不是——不是——这是我吹着玩的——就跟开飞机一样。我叫乔·本德顿——他们叫我飞行的拳击手。(他们露出惊奇的神色)拳击手——我是个职业拳击手。

  7013使者:你从前是个职业拳击手。

  乔呆呆地看了7013使者一眼;约旦突然啪地合上名单的最后一页,不满地盯着7013使者看。

  约旦:(声色俱厉地)名单上没有本德顿·约瑟夫。

  乔:(有一点兴奋)瞧!我早告诉过你——

  7013使者:(激动地)啊——那不可能的,先生!准有个缘故——

  约旦:(用不满意的眼光盯着7013使者)为你着想,但愿是如此。我去査一下,他是不是在更新的名单上。

  约旦拔起脚走了;7013使者和乔紧跟在后面。我们跟着他们向第二架飞机的庞大的、银色钝头机首走去。高高地在他们头上,副驾驶员的窗户渐渐出现;副驾驶员懒洋洋地靠着窗口,看着下面的场面,耳机推了上去。

  7013使者:(他和乔都跟在约旦后面)啊——他准有名字的,先生。

  乔:你这是甚么意思——准有名字的?要是名单上没有我——那么就准没有我!

  这时候,三个人已经走近飞机,也不顾站在附近的那一群感到兴趣的乘客和护送者。

  约旦:(打断乔的话;抬头叫副驾驶员)史隆先生——接注册处。叫他们找一下本德顿·约瑟夫的所有资料。

  副驾驶员:是,先生。

  他在窗口消失了。接着在驾驶员舱内,我们看见他转动耳机,扭开无线电。

  副驾驶员:接注册处——二十二号飞机要注册处。喂——(非常恭敬)约旦先生要请你们查一下一个叫本德顿·约瑟夫的人。

  飞机跟前,乔有一点自信和得意,不过仍然非常心神不宁。

  乔:(坚持地)我一直告诉你们——我上这儿来还不到时候。我从没觉着这么好过!嘿,我的身体很棒!怎么会死呢?

  约旦把那份老名单交给跟乘客一起站在旁边的护送者。

  约旦:喂——继续核对你其余的乘客。

  护送者:(行了个礼)是,先生。

  7013使者:(越发心神不宁了,向约旦)真的,先生——他怎么会不摔死呢?怎么,他就像一颗流星那样向地面冲下去。

  乔:尽管这样,我还是摔不死的!我会想法子把飞机拨正的——只要你不多管闲事。

  约旦:(向7013使者)你的意思是说,飞机还没摔到地上,你就把他带出来了?

  乔:唔——这就是他干的好事!

  7013使者:别吵,本德顿先生——(然后向约旦)是的,先生。我知道,我们当使者的不应该感情用事,可是——他在那儿,笔直地朝地面冲下去——这么一个漂亮的年轻人——我要他免掉摔死的痛苦,所以我——我——

  约旦:不可原谅的放肆!

  乔:说得对!

  7013使者:我很难受。

  约旦:你管甚么地区?

  7013使者:一个叫新译西的地方,先生——要是有办法的话,我倒很想调换一下。

  约旦:你是新来的吧,是不是?

  7013使者:是的,先生。我——我是今天早晨才上班的。这是我头一回出勤。

  约旦:不出我之所料,过分热心了。总是追求数字,想抢头一名。没经验的总是犯这个毛病——

  7013使者:真的吗?老天哪!

  乔:我告诉你——我的阳寿还没完。(有信心了,他摸摸小喇叭,笑一下)嘿,我只要带着这支幸运的小喇叭,从来就不会出乱子。

  约旦:(指指小喇叭;向7013使者)他用甚么法子把这东西带到这儿来的?

  副驾驶员的声音:约旦先生,先生!

  他们全都转过脸去,抬头望着副驾驶员。

  副驾驶员:(近景,从窗口探出身来)本德顿·约瑟夫的正式材料。他的双亲已快活地脱离人间,在等待他的到来。约瑟夫预定在1991年5月11日早上同他们见面。

  在约旦那群人中间。

  乔:(又惊又喜)1991年!嘿,还有五十年呢!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

  约旦的眼光死盯着狼狈的7013使者看。

  约旦:看来你当时真有点冒失。

  乔:还有五十年呢!妙啊丨(向7013使者,愉快地)这一回,你的错误可犯大啦!

  71313使者:啊呀,老天呀!我——我恐怕应该向你道歉呢,本德顿先生。

  乔:当然应当道歉。不过,那没有甚么。没有甚么了不起的,咱们全会有错误。把我送回去吧,别放在心上。

  7013使者:把——把你送回去?

  约旦:那还用说——把他送回去。你糊里糊涂把他从身体里抓出来,就得把他送回去。

  乔:说得对。喂,咱们能不能赶快一点?我得去跟考克尔见面——他会着急的。

  7013使者:考克尔是谁?

  乔:我的经理人。我正在练习,预备跟墨道克比赛呢。你知道,一定要把我的身体锻炼得棒棒的。咱们走吧!

  7013使者:该由我说,咱们走吧,本德顿先生——要是你不见怪的话。

  两人动身走了。

  乔:(快乐地)我是好好的呀。啊哈——

  乔站住脚,很快地向约旦转过身子,伸出手来,约旦握着。

  乔:很高兴遇见你,约旦先生。谢谢你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

  约旦:没有什么。

  乔:(微笑一下)好吧——五十年后再见——要是你还会在这儿的话。

  约旦:(也报以微笑;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我还会在这儿的。

  乔:再见。

  他和7013使者又走了。但是,当他们走过一群等候着核对的乘客时,乔注意到一个五十来岁的人。

  乔:(对那个乘客)喂,老兄。这地方可不坏啊。我在这儿耽耽倒也愿意,不过我还有许多事要干呢。你觉着怎么样?你的事干完了吗?

  那个乘客:(微笑)全完了。所以我很高兴来这儿。

  乔:啊,这样再好都没有啦。那么——祝你好运!

  当乔和7013使者离开摄影机镜头时,他们的形状逐渐变小——景化作一片阳光下的空地。乔和7013使者走来。乔匆促而兴奋,他突然跑起来,在他旁边跑着7013使者。这片小空地是天然的田野,周围矗立着树林。

  乔:(指着前面,嚷着)那边就是那架烂飞机!

  乔的那架摔碎的飞机在附近背景上出现。乔和7013使者急忙跑到它跟前。接着是乔和7013使者的更近的镜头。当他们站住时,我们看见他们在盯着飞机的残骸看。他们的眼睛迅速地扫视一下随即停下,显出迷感的神色。乔的眉毛皱起来。接着,我们从近景里看见了他看见的东西(从乔的角度):驾驶室。室内是空的,连人影子都不见。

  乔和7013使者。乔眉头皱得更紧,转过身去望着7013使者,7013使者同样地愣住了。

  乔:我——我不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了?哪儿——哪儿——我是说——哪儿有我呢?

  7013使者:(慢慢镇静下来,结结巴巴地)明摆着你的——你的身体被人搬走了,本德顿先生。

  乔:对——可是,搬到哪儿去了呢?哪儿去了呢?

  7013使者:(为难地)唔,我来想想。我想还是把你带回到约旦先生那儿去吧。

  乔:(突然想了起来)我知道啦!考克尔!是他干的!十有八九他把我放在我自己的起坐室里了,眼下准备大殓啦——这个蠢货!咱们走吧!

  7013使者:得由我说,咱们走吧!

  两个人好像听见一声信号一样,一起动身。我们看着他们——还来不及断定他们是穿过空地走去呢,还是化为一阵清风,景便化作——

  阳光下一条住宅区的街道。乔和7013使者匆匆忙忙走着。同以前一样,乔的脸上和举动都显出急匆匆的样子,7013使者满头大汗地走在他身边。那条街道像纽约西区七十街到八十街之间的街道,两旁都是褐色沙石门面的房子,背景上有一冢开在街角上的杂货店,也许还有一两家小店。几个行人在街上经过。

  乔:老兄,咱们来得真快,对不?一眨眼——到了摔烂的飞机跟前——一眨眼——到了纽约了。你怎样做到的?

  7013使者:(严肃地)我要请你不要打听人家的职业秘密,本德顿先生。

  乔:(大笑)我有数了。

  乔看见两旁的房子,脚步加快。他突然向一所房子的台阶走上去;7013使者跟在他后面。

  乔:咱们到了!到家了!

  他走上了两磴台阶,一个卖报孩子的声音喊叫着。

  卖报孩子的声音:快来看啊!号外!乔·本德顿开飞机摔死啦!

  乔突然站住。乔和7013使者仍然留在台阶上,卖报孩子走进画面来,他在人行道上走得很快,腋下夹着报纸。

  卖报孩子:飞行的拳击手摔死啦!号外!

  卖报孩子走过台阶时,乔从两蹬台阶上跳下来。

  乔:(回头向7013使者笑着)这才叫笑话呢!这是他的想法!(手伸进口袋去掏钱)嗨——给我一份报纸。

  卖报孩子根本没觉察乔,他一直向前走去,叫卖着号外。

  卖报孩子:号外!飞行的拳击手摔死啦!

  乔:(高声)嗨,孩子!买报!

  卖报孩子:快来看啊!

  乔忍不住了,使足力气向那个走掉的孩子喊。

  乔:嗨!

  7013使者匆匆下来,走到乔的身边,拉拉他的衣袖。

  7013使者:(插嘴)本德顿先生!

  卖报孩子走得不见了。他重复喊着报纸的标题,声音渐渐小了。

  乔:(转身向7013使者)唔,那孩手真一门子心思!

  7013使者:他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说话,本德顿先生。

  乔:什么?怎么会这样?

  7013使者:因为你没有身体。很简单。

  乔:(吃惊)啊!(接着迅速地)对——可是我看得见他,又听得见他叫喊。

  7013使者:那当然啦!

  乔:(狼狈而惊慌)唔,我的老天爷啊!还等什么呢?咱们走吧!!

  乔和7013使者向台阶走去,景化作——

  乔的公寓的起坐室。乔和7013使者从他们背后一条相当长的过道里出来,走进起坐室。(因此我们没有看见他们确实从正门进来——让观众去想像,他们是开门进来,还是不开门就进来,还是直接在我们发现他们的地方出现的)乔走进房间,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考克尔的声音,站住了。

  考克尔的声音:我何止劝了他一回,我劝了他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房间全景。乔和7013使者站在离房门几英尺的地方。三、四个人围坐着,其中有査理和麦克斯·考克尔,这时全都垂头丧气。

  考克尔:可是,没有用——他非要开飞机不可!

  乔看见麦克斯的第一个冲动是满腔喜悦,原因是乔知道自己没有死,麦克斯的悲伤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乔微笑着,快乐地向前一跳。

  乔:麦克斯!别伤心了,朋友,你看啊!

  7013使者:(拉拉他的袖子)记住——他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说话啊!

  乔:(怔住了,慢慢平静下来)啊,我忘了。

  考克尔:(抽噎地)这一回真把我搞苦了,伙伴们。这一行我不干了。乔死了,我再也不能培养别人了。

  査理:(轻轻地)你一定很喜欢那孩子,对不?

  麦克斯转过脸去,不让别人看见他流泪。乔感动了。

  乔:唷——可怜的麦克斯。我希望能告诉他——(突然惊慌地巡视周围)啧——我——我怎么看不见我呢。我在哪儿啊?

  他转过身子,向隔壁的卧室冲去;7013使者跟着。

  卧室里。乔和使者进来,迅速巡视周围。看不见尸体。

  乔:他们把我怎么样了?

  乔赶回起坐室。

  起坐室。麦克斯在兜圈子;査理在翻着乔的桌子抽屉里的几封信。乔一阵风似地冲进来,后面仍旧跟着7013使者;他激动地脱口而出:

  乔:你把我怎么——

  乔突然停止不说,重又记起了他说话没有人听得见。

  考克尔:他会成为一个多了不起的冠军啊!世界上最正派的孩子——而且有一颗像房子一样大的心——

  乔:(急躁地,向7013使者)你能不能问问他,到底他把我怎么样了?

  7013使者摇摇头。

  考克尔:(继续说着)他多么想当冠军啊。不像别的蹩脚的拳法手——不光是为了群众的喝彩和钞票——也不是为了相片登在报上。乔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可听见过他有时候说的话?“麦克斯,我非把冠军夺到手不可——因为有那么多孩子都指望我当冠军啊!”他心里盘算的就是这类事情——

  乔:(愈来愈忍不住了)你可受得了这一套?麦克斯·考克尔,变得这样伤感!老是唠唠叨叨讲这些废话,干吗不谈点正经事倩?

  查理拿起几封信来。

  查理:他在堪萨斯有什么熟人?

  考克尔:有几个远房亲戚——诸如此类的。老给他们寄钱。给他们寄钱——还给另外五十个人寄钱——“一个当拳击手的一定要比别人生活得更正派,”他经常说——“因为孩子们顶佩服干我们这一行的,而且总学我们的样子——”

  乔:(再也忍不住了,叫喊)麦克斯!别扯啦!我在哪儿?

  敲门声。麦克斯走去开门。门口站着三个孩子。前面一个叫强尼,捧着一小束花。

  乔:(感情冲动地)强尼!

  考克尔:嗨,孩子们——

  强尼:(下巴有一点抖)嗨,考克尔先生!真——真糟糕,是不是?

  考克尔:唉——的确糟糕,强尼。

  强尼:他——他是个好手——乔——

  切普:(强尼背后的那个孩子插进来)他会打倒墨道克的——还有吉尔勃特。

  考克尔:我原先也这样想,切普。

  强尼捧出花来。

  强尼:我们——我们带了一些花来。来晚了一点。不过——不过你——你知道——我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唔——

  考克尔:火葬场——是啊——

  我们看见乔和7013使者的近景,他们的眼睛睁得老大的。

  乔:火葬场!

  考克尔的声音:谢谢,孩子们——

  乔:(发疯似地,向7013使者)火葬掉啦!

  7013使者:唷,我的老天!

  乔失魂落魄地听着如下几句对白。

  〔画外音〕

  强尼的声音:你是说——他们真的把乔——

  考克尔:是啊——全做完了,孩子们。

  乔:(叫喊)麦克斯——你这个大浑蛋——

  7013使者:你镇定一点,本德顿先生!

  乔:我镇定一点!你懂得不懂得——我现在怎么办?

  7013使者:(茫然地)唔,我眼前——眼前——

  乔:(愤怒地)我眼前应该——(接着说)走吧!咱们回去找约旦先生!

  乔和7013使者又开始从他们站的卧房门口向外面走去。但是他们没走几步,景化作——

  约旦的办公室。乔、7013使者和约旦都在那里。约旦坐在一张设计别致的、巨大的办公桌旁边。这间办公室跟一般所谓办公室完全不同,它的墙壁模模糊糊的,在那里,人觉不着有天花板。乔,仍然背着他的小喇叭,在约旦的办公桌前弯着身子,神气十足地向他说着话;7013使者站在一边,心神非常不宁地扭着双手。

  乔:我已经说过了,火葬掉啦!你们俩把我留在这儿尽说废话的时候,那个浑蛋考克尔在飞机里找到了我的身体,已经把我火葬掉啦!

  约旦:啧——啧——这可糟啦!

  乔:槽啦?

  7013使者:(痛心疾首地)真是可恨,先生!我永远没法宽恕自己!我——我觉着难受极啦!

  乔:你想想,我是什么滋味?等那个考克尔落到我的手里,哼!他烧掉我以后不能这样轻易脱身!

  约旦:很槽糕。这把事情弄复杂了。

  7013使者:我倒有个主意,先生。我们能不能叫他重新投胎呢?

  乔:我不干!我可不愿意重头再来过一次!

  约旦:(向7013使者)不成,不成。(没精打来地站起来)我看,这事得由我自己来办。

  乔:这么谈还可以,约旦先生!这件事你得赶紧想法子解决才是。

  约旦:我是打算这样做。走吧,约瑟夫。

  乔:上哪儿?

  约旦:我送你回去。

  乔:可是,你送不回去啊!我们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已经没有身体了——

  约旦:(烦恼地)这有什么关系?我给你另外找一个身体。

  乔:你给我做什么?

  7013使者:(对约旦,惊奇地)另外找一个身体,先生?

  约旦:(烦躁地)我不是说过了。走吧!

  他抓住乔的胳膊,好像要把他领走似的。但是乔挣扎着不走。

  乔:(热烈地)等一下,喂——等一下。这算什么买卖?你们两个人难道要把别人的身体硬塞给我?我决不干!

  7013使者:(懂了)啊,可是本德顿先生——如果约旦先生说,他给你弄一个身体,那会跟你自己的身体一样好——即使不是更好的话。

  乔:(固执地,烦恼地)不会有更好的!我花了十年功夫把我的身体练得那样棒,不成!就是因为你们俩一着走错,事情全完啦——

  约旦:(用权威的口气)可是,约瑟夫——那没法挽回了!你的身体根本没有了!

  乔:(顽固地)那可不是我的错。你们这帮家伙什么事都做得了。喂,来吧——拿点本领出来!

  约旦:(亲切地)我们会拿出本领来的,约瑟夫。你可以从一千个身体当中挑一个,全是最好的标本。

  7013使者:一千个身体,本德顿先生。你想想!

  乔:我在想呢;我不愿意碰运气!我要自己的身体——别人的不要!

  7013使者:得了!别这么闹了。说到头来,这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躯壳——它的化学价值——只值三毛二分钱!

  乔:我的可不止。我告诉你,那才棒呢!

  7013使者:我的老天!

  约旦:咱们动身吧,约瑟夫。

  乔:(挣扎着不走)等一等。咱们出去四处跑以前,相互得讲讲清楚——

  约旦:我答应你——咱们一路找过去,直到你找到一个你欢喜的身体为止。这够公道了吧!

  乔:我只要恢复老样子——我原来那副样子,而且按照原来的样子过下去——不要多,也不要少。我希望你能办到,约旦先生。

  约旦:(微笑)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乔,走吧。

  他和乔一起动身。

  乔:(勉强走去)好吧——不过我先提醒你——你可能只是白费时间——

  约旦:我有的是时间。

  7013使者:(在后面喊)再见,本德顿先生——祝你好运。

  乔一边走,一边转过头来,嚷着回答。

  乔:你说出来这样的话,听起来很不舒服。

  当乔和约旦的人影消失在雾里时,景淡出。

  第二部

  长岛第一流的住宅区的一条街,淡入。沿着人行道,有一排很高的格子围栅,从栅外可以看见占地极广的、美丽的草地和房子。乔和约旦沿人行道走来。乔,小喇叭挂在胳膊上,打量着周围。

  乔:(笑嘻蟢地)老兄——我原以为7013使者赶路的本领已经满不错——可是你简直惊人。苏联——澳洲——南非——现在是纽约。你怎么做到的?(当约旦微笑的时候,乔很快加上一句)我知道,这是职业秘密。

  约旦:乔——咱们已经跑了一百三十个站头了。

  乔:可不是。

  约旦:我知道你对一个完美的身体很有感情。可是我已经把上礼拜收来的那一批当中最最好的都给你看过了——你却正眼都不朝它们瞧一下——

  乔:(进行辩白)不过,你知道,在那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合格的,约旦先生。你不要拿次货来蒙我!记住——我原来真“棒”呢。

  约旦:我一听见这个字就头痛,乔。请别再说“棒”啦。

  乔:行。

  他们现在走到大门口。约旦站住脚,望着通往房子的长长的汽车道;乔也站住脚。他向房子的方向点点头。

  乔:这是下一站吗?

  约旦:对。

  乔:(张望着,打量着环境)倒是个漂亮地方。咱们在这儿看中了哪一个?

  约旦:房主人——勃罗斯·法恩斯华斯。

  乔:哎,约旦先生——难道又是那类事情——

  约旦:你会发现这是顶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乔。(乔脸上流露出嘲笑的神色)这是到目前为止,咱们看见的事情当中最有意思的了。

  乔:好吧。我不愿意你认为我跟你捣蛋。

  他们向汽车道走去。

  法恩斯华斯家的门厅。乔和约旦已经进了大门;他们正在走进门厅,正门在他们背后。门厅很大,陈设华丽,显出是一个非常有钱,而且讲究的人家。乔用估量的眼光张望着。现在他们已经走到起坐室的进口,乔向里面张望。

  起坐室。由乔和约旦在进口的角度看去,宏大而陈设豪华。

  乔:唷!好舒服的地方。

  从景外,乔背后的门厅里传来关门声和走近的脚步声。约旦转过脸去看时,乔也转过脸去。突然出现法恩斯华斯的总管家薛斯克——一个中年人,神气十足的样子——端着一个盘,盘里摆着一瓶白兰地,几个酒杯。他正向起坐室走去——直向着乔和约旦的方向,所以乔抓住约旦,把他拉到起坐室进口的一边。

  乔:咱们最好躲一躲。

  约旦:别把我拉来拉去的,约瑟夫?难道你不记得别人不会——

  乔:(松了一口气——把约旦的话接着说完)——看见咱们,也不会听见咱们说话。(微笑)对。我老是忘掉。

  总管家薛斯克就在他们身边走过,进了起坐室。近景,薛斯克把酒盘放在桌上——乔和约旦往起坐室里走进去一点。

  乔:这是谁?

  约旦:法恩斯华斯的总管家。

  乔:哦。

  他们望着薛斯克庄严地走出起坐室。约旦已经坐在钢琴凳上,在以后一段时间内,漫无目的地在钢琴上弹奏一些和音。

  乔:(在薛斯克走后)请问那个法恩斯华斯是甚么样的一个傻瓜?

  约旦:唔,他跟你差不多年纪——相当结实——

  乔:(向周围看看)我的年纪——已经弄到这份家产了?

  约旦:他继承的,乔。

  乔:啊。(弯弯胳膊)他身体很结实吗?

  约旦:挺结实。不久以前还打过马球——

  乔:听起来倒满不错。他死了吗?

  约旦:没有。

  约旦又用左手,两手一起轻轻弹着钢琴。

  乔:不过要死了。

  约旦:对。

  乔:生病吧?

  约旦:事实上,也没甚么病。稍微有一点儿不舒服,可是——

  乔:啊哈!(指指豪华的环境)浪荡子——花天酒地!把身体搞垮啦!你送给我的就是这样一个好身体——一个喝酒喝得年纪轻轻就送掉命的家伙——

  约旦:不——他没有——

  乔:(挖苦地)没有——不过有一点不舒服——他就要死掉!就这么一回事!

  约旦:(泰然)正有人在谋杀他呢,乔。

  乔吓呆了——约旦继续在弹琴。

  乔:害死的!(约旦神色自若)你是说现在正在进行吗——

  约旦:一点不错。

  乔:在这所房子里?(约旦点点头)谁——谁在害死他?

  约旦:他的老婆和他老婆的情人——法恩斯华斯的机要秘书。

  乔:你要我去跟这帮好人打交道——他们怎样下手的?

  约旦:(继续泰然地弹琴)他们正把他淹死在澡盆里。

  乔惊慌地向天花板瞥了一眼,接着,向约旦冲过去。

  乔:我的老天!(抓住约旦的胳膊)走吧——咱们赶快离开这儿!我可不愿惹出祸来!我的麻烦已经够多啦!

  约旦不弹了,在钢琴凳上转过身子,甩掉乔的手。

  约旦:(用权威的口气)等一等,乔——

  乔站住脚,用恳求的口气表示异议。

  乔:喂,约旦先生——这个家伙有这样一个老婆在身边,你想我肯做他的替身吗?我还没迷了心窍呢!

  约旦:咱们得耽在这儿,等我把他收去,乔。(又弹起琴来)这是我的工怍。

  乔:可是他们正在杀人,你怎么能坐在那儿弹琴呢?干吗咱们不能叫警察呢?

  约旦:恐怕他们根本不会理睬咱们。

  乔站在门厅进口——神情激动。

  乔:啊,说得对。

  约旦停止弹琴,转过身来。

  约旦:(平静地)完了,乔——

  乔:你是说——他死了?

  约旦还来不及回答,楼上传来一下关门声。乔吓得迅速转过身子,抬头望着。

  楼上的楼梯口(在起坐室进口附近从乔和约旦的角度向上看见)。汤尼·艾保特,法恩斯华斯的秘书,一个漂亮而温柔的人,和朱莉亚·法恩斯华斯,一个淫荡的褐色皮肤的女人,刚从卧房里出来。他们又慌忙又紧张,站在楼梯口。朱莉亚快要撑不住了。

  朱莉亚:汤尼——我吓死了!

  汤尼:(迅速地,温栗地)要撑住,朱莉亚。

  他带着她沿着楼梯口向楼梯走去。起坐室里,乔和约旦〔近景〕看着汤尼和朱莉亚一步步下楼。

  乔:(压低声音)就是那两个干的吗?

  约旦:对,法恩斯华斯太太和秘书汤尼·艾保特。

  接着,汤尼和朱莉亚从楼梯上下来,向起坐室走来,就在乔和约旦的身边走过。他们走过时,乔在打量他们。

  乔:咦——看她那样子你决想不到——

  朱莉亚颤抖着,站在乔附近,抓住汤尼。

  朱莉亚:汤尼——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老是有种感觉——总觉着有鬼——像有甚么东西在咱们头上——看着咱们——

  乔:(温和地)给你说着了,大姐。

  汤尼带着朱莉亚走进起坐室,向靠墙的长榻和酒盘走去。

  汤尼:来吧——别说了,朱莉亚!

  他开始给她倒一杯白兰地。

  汤尼:(安慰她;口齿伶俐地)还有比这更自然的吗——一杯热牛奶——两片安眠药——于是一个非常疲倦的年轻荡子——唉——不幸地——洗澡的时候睡着了——

  乔受不了啦。

  乔:(向约旦)这种事我受不了!我要出去透透空气!

  约旦:乔!等一等!还不能走呢!

  乔:不能走,先生!我再也不愿看见这两个罪犯啦!

  乔向门厅走去时,薛斯克在门厅里出现,他猛地站住。

  薛斯克:贝蒂·洛干小姐要见法恩斯华斯先生。

  朱莉亚吃了一惊,从靠墙的长榻上跳起来;乔站住脚,用疑问的眼光回头看看约旦,约旦并没有动。

  约旦:等一等,乔。

  朱莉亚:(向汤尼,紧张地,同时不让薛斯克看出她的紧张)我现在不能跟她说话。

  汤尼:(镇静地)你当然能和她谈。(对薛斯克)叫她进来。

  薛斯克退出去的时候,汤尼立即转过脸去对着朱莉亚。

  汤尼:这很简单,只要表示同情就行了。我在书房里,要是她难对付,把她带到我这儿来。

  他赶紧走到通往书房的一排门跟前,不见了。朱莉亚很快地摸摸自己的头发;乔转过脸去,莫名其妙地看着约旦。

  乔:这个洛干是甚么人——又有人牵连在这件谋杀案里了!

  约旦:你自己看吧,乔。

  这时,乔的脸向着约旦,薛斯克又出现了。

  薛斯克:洛干小姐。

  乔〔近景〕急忙把朝着约旦的脸向门口转过去。他一看见她,就吸进一口气。贝蒂·洛干(在相当近的镜头中)走进起坐室就站住脚,眼睛盯着朱莉亚。贝蒂是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身材苗条,非常美丽,怪不得乔一见就张口结舌。她服装讲究而雅致,脸上流露出骄傲和气派,但是带着年轻人那种无可奈何的神情。

  朱莉亚的声音:你好,洛干小姐。

  贝蒂:(僵硬地)你好。

  乔的远景。显出他心情仍然很激动。

  乔:咦——她长得真美!

  约旦〔近景〕只是向他微笑一下。

  乔:〔近景,继续望着她〕天上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约旦先生。

  贝蒂的声音:我想见此法恩斯华斯先生。

  起坐室全景,包括四个角色。

  朱莉亚:他马上就下来,亲爱的。

  乔:马上下来!她明知道他死啦!

  约旦不答。

  朱莉亚:你请坐吗?

  贝蒂:不,谢谢。你听说我爸爸被捕吗?

  朱莉亚:听到了。我作常遗憾。不过,你难道是上这儿来,要法恩斯华斯先生帮他的忙吗?

  贝蒂:我不是来求他。我爸爸根本没犯甚么法!

  朱莉亚:不过——他是洛干公司的头子——而且湾山证券就是他发行的。

  贝蒂:(闪地现出——含着愤怒的眼泪)那时候,他在欧洲!他把一切都交在法恩斯华斯先生手里——可是,法恩斯华斯先生用我爸爸的名义抛出了那些没价值的证券。

  朱莉亚:怎么,你有点歇斯底里吧?我给你倒杯白兰地。

  贝蒂:不要,谢谢!

  乔:(冲动地,向贝蒂)对啊。不要吃这个女人的东西!

  朱莉亚:如果你认为你爸爸这样做不是出于本意,你不妨到书房里去一下——找艾保特先生。他有些文件可以叫你相信。你愿意看看吗?

  贝蒂:(气呼呼地)好吧——我非常愿意看一看。

  朱莉亚领着贝蒂——向书房走去。

  乔:(激动地)啊呀,这种局面这孩子可不容易对付。她真冒失——一个人上这儿来为她爸爸打交道。

  约旦:她佩服她爸爸。

  乔:可是,她不是这帮浑蛋的对手啊!她需要帮助,她的处境很糟糕呢!你干吗不想个办法?

  约旦:(安详地)只有法恩斯华斯才能帮她的忙,乔。

  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乔脱口而出。

  乔:可是他死啦!

  约旦:(温和地)可是你能做法恩斯华斯。

  乔的眼睛睁得老大,盯着约旦看了一会儿,接着像挨了一下重重的拳头,把头摇摇。

  乔:等一等,这话我不明白。

  约旦:这很简单。

  乔:你是说——你要我做法恩斯华斯,让这样一个好姑娘恨我!

  约旦:你将会做一个完全不同的法恩斯华斯。你在心灵上根本不会有一点改变——

  乔:(苦思)你怎么想出来的?我再不能是我自己了——如果一个人不是他自己了,他还有甚么好处呢?

  约旦:你将永远是你自己,乔。你不过是用一下法恩斯华斯的身体——就跟穿上一件新大衣一样——

  乔:总得找一件像样的大衣——让我穿五十年呢!

  约旦:——可是,在那件大衣里面——仍然是乔·本德顿在思想,在行动,在感觉——

  乔:对——可是那件大衣——那将是法恩斯华斯。她看见的是法恩斯华斯,而他是个杯蛋!她会把我当个坏蛋!

  约旦:开头也许会——不过日子长了,她会看见乔·本德顿的灵魂——因为它始终没有迷失。它会永远放着光,乔——不管你穿上甚么大衣。

  乔兜着小圈子,神情极其激动。

  乔:好——好吧——不过——不过为了这件蹩脚大衣——我是说,为了这个花花公子法恩斯华斯——怎么,我就得放弃一切——放弃一个夺锦标的拳击名手,还有——(接着庄重地)不,不成!我不干!不,约旦先生。我倒愿意帮助她——不过不能这样做。

  约旦:(温和地)没有别的办法。

  乔:(极其为难下,冒火了)唉——弄得我这样的左不是,右不是,你说这样公道吗!

  他走向开着的书房门口,焦急地向里看。

  书房是一间四壁尽是书籍的、豪华的房间。书桌旁站着朱莉亚、汤尼和贝蒂,他们面前堆着一大堆来往公函;贝蒂在详细看其中的几份。

  贝蒂:(狠狠地把文件撂下)这些都是假的!因为我爸爸一生从没干过一件欺骗的事!他决不会拿不值钱的股票去欺骗一大群穷人!他决不会的!我要见法恩斯华斯先生!

  朱莉亚:(安静地)艾保特先生——叫薛斯克去告诉法恩斯华斯先生,洛干小姐要见他。

  汤尼走近乔站着向里看的地方拉了一下铃绳。

  乔:(回头看看约旦)甚么意思?她明知道他死了!干吗派薛斯克去呢?

  起坐室里,我们看见约旦,乔在背景上,靠近书房。

  约旦:很方便……薛斯克会发现尸体。乔——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要拿个主意——

  乔:唉,我——我不要做法恩斯华斯——约旦先生!

  朱莉亚的声音从书房里突然传来,促使乔迅速转过头去听。

  朱莉亚的声音:洛干小姐——你真是个傻孩子!勃罗斯·法恩斯华斯能帮助你甚么呢?哪个能够?

  书房里,我们看见乔在背景里向开着的门里看去。

  朱莉亚:(继读说)再没有比他更狠心的人啦!从小就宠坏了,成年以后行为恶劣,自私自利。也许你想他会掏腰包,拿出五百万块钱来买回那些证券——只是为了使你快活,把你爸爸从监狱里放出来!嘿,他要看着你们父女俩饿死——而且觉得顶有趣呢!

  贝蒂站着,绷着脸;乔倏然地转过身去,朝着约旦。

  乔:你听见啦!

  约旦的声音:你要帮她忙,是不是,乔?

  乔:(心绪很乱,觉得非常为难)对——我要——我要——不过——

  突然在乔的身边,实际上在书房门口,薛斯克出现了。乔感兴趣地看着下面的动作。

  薛斯克:是你打铃吗,太太?

  朱莉亚:是的。告诉法恩斯华斯先生,洛干小姐在这儿要见他。

  薛斯克:是,太太。

  起坐室。薛斯克从书房里出来,穿过起坐室,向门厅走去;乔极其激动地掉头看着约旦。

  乔:(指指薛斯克)糟啦!他上楼去啦!

  约旦:赶快,乔——打定主意。

  乔:(快急疯了)别催我。我——我做这样一件事,不能不——不想一想——

  约旦的眼睛看着正在上楼的薛斯克。

  约旦:他离浴间不远了,乔。

  乔:我的老天爷!(接着发疯似地)喂——要是我当一下——只是暂时当一下,怎么样!我是说,我能不能暂——暂时当一下法恩斯华斯——等到我帮那个孩子解决了问题就不干,成不成?

  约旦:照你意思办就是。

  乔:那么,就决定啦!不过,你记着——事后,你得把我从法恩斯华斯的身体里弄出来——而且咱们得找一个我喜欢的身体!你听明白了吗?

  约旦:完全明白。

  乔:好吧!这算谈妥啦!

  约旦:来吧!

  约旦迅速地向门厅走去;乔仍然把小喇叭夹在腋下,紧跟在约旦后面。我们跟着他们,看见薛斯克从门厅里走进法恩斯华斯的卧房,找法恩斯华斯,又穿过房间向浴间门前走去。晨衣和其它衣着摊在床上。

  浴室里显出约旦和乔的近景。约旦背对着我们,提着一件大浴衣——一个人站在他前面——也背对着我们——慢慢穿上浴衣。接着乔和约旦(看上去隔得很近)面对着我们。穿上浴衣的原来是乔——现在我们看见他正在把浴衣裹上。胸前的口袋上整齐地绣着姓名的两个缩写字母:“B·F·”乔行动迟缓、机械,好像他有点头晕似的。

  (注意:乔现在成了法恩斯华斯,但是外貌并无丝毫改变。我们作为看见一切的观众,完全明了事情的经过,看见他跟他看见自己一样——只看见他没有改变的灵魂,其他角色只看见他是法恩斯华斯——不久约旦就会解释请楚。)

  乔慢慢转过脸去,向下看。他看见一个空澡盆,澡盆里的法恩斯华斯在地面上不见了。

  乔和约旦的近景。乔从空澡盆前转过脸来,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是约旦在乔的背后,微笑着。乔抬起眼睛,向左边看去,吃了一惊。

  ―面一人高的镜子里照出乔的影子——他自己看见了这个影子。他看见了自己——乔·本德顿——这就是他大吃一惊的原因。他摸摸自己的脸。

  乔:嗨——仍旧是我!我没有变!你瞧!

  一下敲门声。

  薛斯克的声音:法恩斯华斯先生。

  乔:(惊慌)咱们怎么办?(指指镜子)我不能这样出去!我还是本来面目啊!

  薛斯克的声音:法恩斯华斯先生!你在里面吗,先生?有甚么事情?

  约旦:回答他,乔。

  乔:回答!你是说——人家现在听得见我说话了吗?

  约旦:是的。

  乔:可是——要是我说话,他会——会听得出那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薛斯克的声音:(嗓音高起来,一面转动门柄)请——回答我,先生!

  约旦:说啊,乔。

  乔:(停了一下——鼓起勇气来——叫出来)等一等!

  静了一下。乔在等着。

  薛斯克的声音:(安静地回答)是,先生。

  乔表演一个惊奇的“镜头”,猛地向微笑着的约旦转过头去。

  约旦:他听见的是——勃罗斯·法恩斯华斯的声音。

  乔:真的吗?

  约旦:等你开了门——他看见的也是法恩斯华斯。

  乔迅速转过头去望着镜子。

  乔:(指指镜里的影子)可是怎么会呢?难道那不是乔·本德顿吗——还是我疯了?

  约旦:你的内心没有变,你仍然是乔·本德顿。咱们看见的你是这个样子。外貌上,你是勃罗斯·法恩斯华斯;他们看见的你就是那个样子。

  薛斯克的声音:法恩斯华斯先生!有一位洛干小姐在这儿,要见你。

  乔:(叫喊出来)对——我知道——

  约旦迅速地摇摇头。

  薛斯克:(迅速地)对不起,你说什么?

  乔:我是说——我马上就出来——马上就下来!(向约旦)瞧,你在跟我开玩笑。我——我骗不了人!

  约旦:你谁都骗得了。开门吧,乔。

  停了一下,乔犹疑不决。接着,乔气都不敢喘,横了心,打开门锁,使劲把门拉开。

  卧室,在浴间门口。乔走进卧室,约旦在他后面,站住——面对着站在那儿等着的薛斯克。乔的眼睛紧盯着薛斯克,看他有什么反应。

  薛斯克:〔近景〕(他迅速地上下打量着乔)我——我这样来催你,真对不起,法恩斯华斯先生。

  乔和站在他背后的约旦〔近景〕听着薛斯克说话,薛斯克显然没有看出一点儿破绽——当他听薛斯克叫他“法恩斯华斯先生”时,他的眉毛抬起来了。他微微向约旦转过脸去。

  薛斯克的声音:——可是我原以为你出了甚么事呢!

  乔:唔——是有一点事,不过——现在好了!(接着迅速地)啊,洛干小姐!我马上下去。

  他走过薛斯克身边。

  薛斯克:(看见乔向房门走去)法恩斯华斯先生,先生!你的衣服!

  乔站住,看看他自己穿着浴衣和洗澡的拖鞋。

  乔:唔,嗒,我还是穿一点衣服好!给我拿些衣服来。

  薛斯克立刻忙了起来,拿着一双袜子跑过来。

  薛斯克:请——请坐下,先生——

  乔茫然坐在椅子上。薛斯克跪倒,开始给乔穿袜子。乔望着这个叫人发窘的动怍,又望望约旦,接着,他悄悄对约旦说话,约旦这时已经站到乔的身边来。

  乔:(指指跪着的薛斯克)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薛斯克:(惊奇地抬眼)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约旦:(迅速地,向乔)记住——现在别人听得见你说话了。

  乔:啊,我忘了。

  薛斯克:(又抬眼看)忘了甚么,先生?

  乔:唔——没甚么。

  薛斯克的动作很快。乔莫名其妙地抬眼望着约旦,他想起了一件事。

  乔:(嘴里漏了出来)可是他们仍然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说活,对不?

  约旦:对。

  薛斯克:(这一次真的吓了)对不起——先生,谁看不见淮,又听不见谁说话?

  乔:唔——没有人。不过——是在想。快一点,成不成?

  薛斯克:是,先生——

  薛斯克站起来——乔随着他站起来——当薛斯克动手给手足无措的乔脱浴衣时,镜头转移到楼上的过道。乔和约旦从卧室里出来,向楼梯走去。乔穿着晨衣、长袴,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他的步伐透出兴奋。

  乔:他叫我“法恩斯华斯”——而且眼睛正对着我看!(约兰微笑)咦——你怎样做到的,约旦先生?

  约旦:要是没有谜团给人去揣摸,人生就会相当无聊,对不对?

  乔:(兴奋地大笑)你甚么都有你的一套说法!哦——如果咱们到楼下也能应付过去——那才厉害呢!

  他们已经走到楼梯口,开始敏捷地下楼。

  约旦:(微笑)等一会,你还要“厉害”呢,乔。

  起坐室,现出汤尼、朱莉亚和贝蒂,贝蒂不耐烦地站在那里;朱莉亚拿起白兰地酒,外表装得镇静,内心里却很紧张;她焦急地向门厅看了一眼。

  朱莉亚:(带着神情不安的劲儿,向贝蒂)唔!他拖得很久了,是不?也许他不会下来啦!

  汤尼:(小心翼翼地稳定她的情绪,轻声地)朱莉亚。

  朱莉亚〔近景〕越来越神情不安,突然重新对贝蒂凶了起来。

  朱莉亚:你干吗不走!根本没有人会帮你的忙!你爸爸得在监牢里呆着——

  按着她的眼睛向旁边一瞟,她的声音突然停止,好像被刀子割断似的,接着手里的白兰地酒杯掉了下来。在起坐室进口,乔站着;约旦站在旁边——没有挡住路——好让乔进去。乔紧张地向房间里看去,看他们是不是认识他。

  接着,我们看见汤尼、朱莉亚和贝蒂在一起。朱莉亚呆若木鸡。汤尼的嘴张着,烟卷挂在下嘴唇上。贝蒂只是绷着脸在等。

  朱莉亚:勃罗斯!

  稍微停了一下。

  汤尼:(简直不相信似的,低声)法恩斯华斯先生!

  乔看出他们认识他,迅速地向约旦站的地方掉头一笑。接着乔挺起胸脯向前走来。

  起坐室全景。乔慢慢走来,微笑着;朱莉亚僵着一动不动。

  乔:(对汤尼和朱莉亚瞥了一眼)喂。

  朱莉亚和汤尼都没有回答。接着乔微笑地转向贝蒂。

  乔:喂,洛干小姐。看见你很高兴。

  贝蒂:(恨恨地)法恩斯华斯先生,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乔抬起头看,看见约旦已经走到开着的书房门跟前,现在正站在书房门口。约旦向着书房微微点一点头,就走进书房。现在乔迅速地转向贝蒂。

  乔:(对她)当然可以。(指指书房)在那儿——你看怎么样?

  她迟疑了一下,接着下了决心,转身很快地走进书房。乔停了一下,看了看汤尼和朱莉亚,不慌不忙地向书房走去,眼睛一直盯着僵立着的汤尼和朱莉亚〔近景〕,这两人的眼光随着他走过起坐室。接着乔〔近景〕走近书房门,眼睛盯着这两个人。就在进书房以前,他指着朱莉亚。

  乔:怎么——法恩斯华斯太太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她看上去快要——(他没有说下去)

  接着是朱莉亚的近景。她头昏昏地闭上眼睛——晃了晃——突然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乔:〔近景〕(摇摇头)果然。(接着转过身去,走进书房)

  全景。乔走进去,关上门。(在以下一段内,约旦在一张很大的椅子上坐下,舒适地躺着)贝蒂站着,带着敌意面对着乔;乔开始试探时,神情极其紧张。

  乔:(非常愉快)嗯——唔!——咱们在一起了——嗯——坐吧,洛干小姐!咱们——咱们好好谈一谈。

  贝蒂:法恩斯华斯先生——我上这儿来,指望至少你会听我讲话——

  乔:听你讲话?嘿,我当然会听的——

  书房门突然打开;薛斯克进来,端着茶盘。乔感到惊奇。

  乔:这是甚么?

  薛斯克:你的茶,先生。

  乔:我的——茶?

  他为难地斜着眼睛看看约旦。

  约旦:〔近景〕微笑着,点点头——用手势表明吃了不要紧。

  书房再现出时,乔从约旦坐着的地方转过脸来,对薛斯克说话。

  乔:哦——对了。唔——嗯——就——就放在——

  薛斯克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走出去。这时我们看见约旦指点乔,叫他给贝蒂倒茶。

  薛斯克出去后,又是书房全景。乔神情极其激动,兜来兜去,安静不下来。

  乔:(稍稍笑一下)茶!这倒不错!(走到茶盘跟前,开始倒茶)咱们来杯茶,洛干小姐。你说怎么样?

  贝蒂:不要,谢谢你。

  乔:啊,来吧——喝点茶对你有好处。你看上去有点紧张。你说下去,坐吧。别拘束。事情总有办法的。

  她继续站着,但是乔已经倒了一杯,开始端起杯子。

  乔:你自己来一杯怎么样——喝清的呢,还是——

  贝蒂:(厉声,有一点歇斯底里)我甚么都不要!

  她这一发作杷乔的手吓抖了,杯子啪的摔在盘里,茶泼得到处都是。

  乔:啊唷!(勉强微笑)唔——反正——你——你并不要吃茶。

  乔和约旦很快地相对微笑一下。乔的笑意还没有消失,贝蒂已经开始进攻了。

  贝蒂:我只要求一件事——我要你把我爸爸从监牢里放出来!

  乔:说得对——他在监牢里,是不是?

  贝蒂:好像你不知道似的!

  乔:唔——我知道——我也不知道——

  贝蒂:(愤怒起来)你当然知道你把他关进去的!

  乔:是啊——那是——法恩斯华斯干的。他——他原是个大坏蛋——

  贝蒂:原是?

  乔急得出汗了,大伤脑筋。

  乔:我是说——你瞧——我不是真正的法恩斯华斯。

  贝蒂:不是法恩斯华斯!

  乔:唔——你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比如说——如果你得换大衣——我是说——

  贝蒂:这又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法恩斯华斯先生!

  乔束手无策地看看旁边的约旦,这时候在一个近景中现出约旦小心地在对乔摇头。

  乔在贝蒂的莫名其妙的、愤怒的眼光下挣扎着摆脱这个尴尬局面。

  乔:我——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洛干小姐!

  贝蒂:那么承认——是你把我爸爸关进监牢的!

  乔:好吧——是的!不过——我跟这事毫不相干——(缠得他毫无办法)你知道——我——我可以向你解释——不过你会以为我有点疯疯癲癫。

  贝蒂:你的话我一点都不懂!

  乔:我就怕你会——

  贝蒂:你不过是在搪塞我——你在拿我当傻瓜——你以为跟我打个哈哈,就把我对付掉——好像我是个孩子似的——

  乔:(迅速地)喂,等一下。你爸爸会出来的——

  贝蒂:(继续——愤怒地)又是一个法恩斯华斯的圈套!他们告诉我,上这儿来求你是没有用的——

  乔:听着——

  贝蒂:我早知道你很残酷!可是这样拿人家开玩笑——而且折磨人家——

  她向门冲去,愤怒的眼泪使她都看不清了。乔在她后面赶上去。

  乔:洛干小姐!等一等!我答应你——我把你爸爸弄出来。

  但是她走了——约旦已经站起来;当乔走近门口,想跟在她后面时,约旦叫出来。

  约旦:乔!

  乔站住脚,愤怒地向约旦转过脸去。

  乔:(指着贝蒂的背影)这才妙呢!这事情我办得真好!她喜欢我得很哪!

  约旦:到时候她会喜欢你的,乔——

  乔:你没看见吗?人家把我当做毒药。我告诉过你,这不成的。现在你看,我留在法恩斯华斯这个家伙的身体里浪费时间,太没有意思啦!你给我脱掉这件大衣——咱们走吧,约旦先生——

  约旦:不过她长得真不错啊,是不是?

  乔:(沉思地)是啊——唉——只要我帮得了她的忙,我什么都肯做——可是——

约旦:你答应过帮她忙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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