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棄貓》读后感精选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原创文章 > 原创精选 >

《棄貓》读后感精选

2020-12-26 00:17:4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棄貓》读后感精选

  《棄貓》是一本由村上春樹 / 高妍(繪)著作,時報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NTD499.00,页数:10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棄貓》读后感(一):从猫到父亲,从父亲谈到反战

  

书的开头是村上春树的一段回忆。

父亲骑着自行车,村上坐在自行车后座,猫在村上抱着的纸箱里。父子到了海边,把猫遗弃在那里。

但这只被遗弃的猫,竟然在他们回到家时,出现在家门口欢迎两人。村上还记得当时父亲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钦佩,最后如释重负。父亲决定继续饲养这只猫。

熟悉村上的人会知道,他喜欢谈自己的爱好,长跑、音乐……但过去甚少谈及父亲。

据村上所说,父子二人个性好强,从不敞开心扉沟通。随着村上年龄渐长,与父亲的摩擦逐渐增多,后来有二十年没有见面,直到九十岁的父亲病重,两人才见面和解。

父亲去世后,村上尝试了解父亲的经历,一度非常担忧他参加了南京大屠杀,后来发现没有。

用村上的话说,有一种与最遭情况擦肩而过的侥幸感。

他的字里行间中充满对战争的反思与忏悔,也许,屡次错失诺贝尔文学奖的他,值得一个和平奖。

  《棄貓》读后感(二):適合在秋涼之後讀的書

封面插畫都是由村上指定的台灣畫家高妍繪製,村上形容她畫作「有一種令我懷念的不可思議的感覺」

雖然書名乍看是「棄貓」事件,但其實關於父親(帶著他一起去海邊)棄貓的事,在故事的一開始,只講了大約幾頁頁就結束了。絕大部分是在敘述村上春樹自己印象中的父親的生平和小時候的記憶,某種程度感覺也是在借這本書重新坦誠的面對自己(或父親?)。

村上春樹從貓開始講起,開場於某個夏日午後,那是他和父親共同的記憶之一,父親用單車載著還在念小學的他,前往海邊丟棄家中的老母貓。讀者彷彿跟著腳踏車輪胎的轉動,一同回到仍殘留被美軍轟炸成廢墟的昭和年代。

所以想一想就略能感覺到大概不是什麼歡樂的故事。但其實一直以來村上春樹的書也都不是走歡樂路線就是了。

他在書中提到,他一直以為父親曾參加南京大屠殺,這使他沒有勇氣探問父親的戰爭經歷。他透過調查,發現父親並未參加屠殺,「忽然鬆了一口氣」。接著又繼續提起對父親的另一個記憶,就是每日清晨父親總是會對著佛壇念經,父親說道是為了在戰場上死去的夥伴、及當初作為敵軍死去的中國人們。

「歷史並不是過去的事情。那會在意識的內側,或無意識的內側,化為有溫度有生命的血液,不容分說地流向下一個世代。」從父親在佛壇前的身影,村上了解體制霸權對個體靈魂的束縛與傷害,深信小說家的職責是透過創作,「讓人們意識到每個靈魂的獨一無二和不可取代。」

很簡單的一本書,也是很容易讀的一本書,也會讓人有很多感懷的一本書。

讀之前可以先去讀下村上的這篇,是去年鳳凰讀書獨家翻譯的文章《棄貓,提起父親時我要講述的往事》,對外公開了父親曾是侵華日軍,並可能在中國殺害過戰俘,還透露出其直視並繼承家庭負面歷史的覺悟。

當時這個事情在微博上還蠻熱議的,實際上,這並不是村上春樹第一次對外透露其父親曾是侵華日軍。而且,這也不是村上春樹第一次呼籲日本要正視歷史了。村上對父親的排斥,從處女作《且聽風吟》就看出了端倪。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他無意中得知父親的暴行“當我還在上小學時,父親曾向我講起俘虜被殺害時的樣子。”

在他的小說之一《發條鳥年代記》,當中也敘述過關於戰爭殘酷的片段(以水銀撥人皮)故事,以及其中「間宮中尉」的角色設定(戰後回國當老師)似乎和村上春樹父親有著相似的感覺;而且《發條鳥年代記》一開始也是發生了貓不見了的事件。

另外也聯想到《刺殺騎士團長》小說當中的「雨田具彥」有個很會彈鋼琴溫文儒雅的弟弟「雨田繼彥」被派上戰場,因目睹殘忍的戰爭殘殺畫面,回過後心靈受重創而自殺的故事情節。

“用軍刀砍下人頭的殘忍情形,不言而喻地沉重印刻在年幼的我的心上。”

他在作品裡更多地反思歷史,在《刺殺騎士團長》裡,關於南京大屠殺的事實,他寫道“關於準確的被害人數,雖然具體的細節在歷史學者之間存在爭議,但總的來說殺害市民百姓這是事實,是無法否定的。”

整本書,在反觀歷史,戰爭,回憶父親,也是和父親的另一種對話,也像是在反思自己。

村上在盛壯之年,寫「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寫「挪威的森林」,看到如花綻放的才華,悠遊在藝術創作的奇想表現裏,處處拼貼華麗又詭異、頹靡傷痛又帶著身體溫度的視覺意象。

2020,村上過了70歲,好像又開始回歸最樸實的語言,樸素的心,寫父親戰爭歸來每個清晨佛前的靜拜沉思,寫一隻因為懷孕要被遺棄的貓,寫那個遺棄在海邊的孤獨紙箱,寫父子急忙騎車回家心裡的愧疚。

在最後村上春樹又講了另一個關於貓的小回憶,他回想起小時候在院子裡看到小貓跳上高聳的松樹,輕快敏捷,好像在炫耀一般;但過沒多久聽到小貓的求救聲,對貓來說似乎跳上樹很容易,但卻不容易下來。幼小的他悟到,「下來這件事,比上去更困難」,要更一般化來解說的話,就是「很多起因很容易輕易地被結果吞噬,而造就無力收拾的後果」這般的事。

真的蠻適合秋天來讀的。

  《棄貓》读后感(三):向死由生,村上春树的《弃猫》要聊的是……

  

不知道你生命中面临死亡最『近』的经验是什么?我自己是几年前失去了我的外甥,他的基因有先天缺陷,没能过完第三(还是第四?)个生日,就向我们这一家递出了辞职信。我永远记得他的葬礼上,什么东西都是小小的,连棺材也是。以前我对恶毒的笑话百无禁忌。但那一天以后,我只要看到有人拿死亡开玩笑,就会毫无悬念地把这个人列为拒绝往来户。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既定路径。不过这个路径的,大部分都会发生在固定的时间;这世界不存在不朽。人都会死。真正让人战栗的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毁灭。如果有一天该来的不在期望的时间发动,就会造成极大的震撼。战争就是这样一种突发事件,强制执行死亡方程式,那些人生的原本安排好的套件,一旦乱套了,就很难恢复原状。这其中也包括和家人的关系。

村上春树是怎么炼成的?

村上春树的短篇散文《弃猫》,是个不容易读懂的文章。当然顺着文章读下来,是完全坦率明朗的。但是如果需要更隽永地理解,那我愿意这么建议:『想想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事,和那件事为你的人生带来甚么新的价值。』请从这样的角度思考,大概就能够从《弃猫》这本书理解村上春树是怎么炼成的。

图一:《弃猫》在诚品信义店展出了该书绘者高妍的原画展。这是村上春树首次与台湾插画家合作。

村上春树的父亲村上千秋20岁还在念专科的时候,被征召进了军队,踏上了中国领土,当时是1938年,南京大屠杀刚歇。正是二战期间,日本侵华打得最如火如荼的时候。不过没多久村上千秋从日本战时退役,不幸又在1941年再度入伍,驻扎在满州国。当时诺门罕战役刚刚结束。

就这么两年的时间,村上千秋在心情上转变极大。

《弃猫》可以说是《刺杀骑士团长》,与《发条鸟年代记》的补篇,从《弃猫》这篇长文可以看得出来,这两部小说都和村上春树的父亲有关。

《刺杀骑士团长》怎么来的?

《刺杀骑士团长》在刚发行时,其实一度受到高度争议。这里面描述了1937年日本侵华重大事件,也就是南京大屠杀。村上春树是1949年生的,所以小时候他确实曾听过父亲谈起二战的事。想象一个父亲对儿子说明自己曾经参与过惨无人道的战争。那样的对话,其实更像是身为低阶士兵的村上千秋对过去那种非人道的,执行杀人任务的忏念。却让村上春树非常惊颤。在成长的过程中,随着村上春树慢慢了解二战历史,他一度怀疑父亲村上千秋隶属的,就是有着『天皇近侍的贵族部队』称号,执行南京大屠杀的二十联队。

村上春树是极度反战的。这样的怀疑,加上村上春树成长在一个极度反战的时代(当然这也深深影响他的反战意识),多少加剧了这对父子间的鸿沟。就算是普通的父子之间,也很难向闺蜜般聊心事,更何况村上千秋是一个退伍军人,固然对于自己过去在战争中所做的事,不堪回首。村上春树更是对父亲是这样一个杀人机器的怀疑,让父子的关系变得无法弥补,而不敢揭破疮疤。村上千秋在2008辞世之后,村上春树才下定决心去了解父亲的从军履历。这才有了之后《刺杀骑士团长》的诞生。

图二:因为《刺杀骑士团长》我认识了这幅画的主人蔡其育。他是台湾南部的一位高中老师,也是一位画家,更是村上春树的忠实书迷。《刺杀骑士团长》出版后没多久,他在网络上分享了自己的作品:《刺杀骑士团长》小说中的一个经典画面。

《发条鸟年代记》怎么来的?

1994年,村上春树在《发条鸟年代记》中,把诺门罕战役写进书里,绝对不是巧合。在《边境˙近境》中,村上春树谦虚地说,因为当时担任普林斯顿大学的客座教授,在图书馆翻阅了很多诺门罕战役的书,而写出了《发条鸟年代记》。事实是,在村上春树小时候,他就在小学历史课本读到了这场战役的相关资料。在1994年应一家杂志的邀请,村上有了一趟诺门罕之旅。到这里是一个好学用功的小孩,从小就被点燃研究历史的心苗。

其实,更深的一层是,村上在追寻的是爸爸的故事。村上千秋在1941年入伍时,被派到满州国驻守。当时诺门罕战役已经结束。这本来是蒙古和日本的战争,却引发俄国担忧日本在远东的势力,加上之前俄国在日俄战争的败阵一直心有不甘,因此兵援蒙古。演变成了日俄大战。后来日本忙着到处开战场,军力吃紧,只能在国内调征人力,维持诺门罕战败后画下的满州国防线,这其中,就有村上千秋,春树的爸爸。

《发条鸟年代记》中从一只猫走失开始,到解密曾在满州国服役的宫间中尉的悲凉命运,在《弃猫》里,这俩走进了现实,从回忆抛弃的猫到爬梳父亲的历史,村上春树为父亲完成一张肖像画(瞧我们又回到了《刺杀骑士团长》似的)。

图三:村上春树《发条鸟年代记》用罗西尼的歌剧《鹊贼》,作为篇章命名。一开始提到男主角在做意大利面,一篇听着《鹊贼》序曲。开头说道:煮意大利面最标准的时间是9分钟,而「《鹊贼》序曲是煮意大利面时最适合不过的音乐了。」村上埋了一个梗,相当有趣。因为《鹊贼》序曲长度正好就是9分钟。

战争是一种濒死经验。濒死经验难以道说,所以退役军人总是阴郁寡言。可是战争又能让人敬业乐群,总是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说什么都要紧紧抱住所有资源。村上春树的爸爸当然是这样的。相对的是,属于战后婴儿潮的村上春树,是一个资源无限蓬勃的时代,又怎么会懂一个从断垣残壁走出来的男人的心理素质呢?!这不仅是男性和男性本来就不容易沟通,更是空间维度跳级式的障碍,横亘在两人中间,是无语的对话。这么一盘点,长达20年都没有对话过的村上千秋和村上春树,似乎也能好好理解了。

村上春树故事学

创伤心理学喜欢研究二战的退役军人。退役军人绝大多数都会把战场上的创伤,掘「井」深藏。认知行为治疗的基础是:当一个人重复暴露于恐惧的刺激中,实际上却安然无恙时,这个人就会变得比较不害怕。大脑会将可怕的记忆和修正过的安全的记忆相连,人的内心就会疗愈和变成坚韧。村上春树说这是一种故事的力量。从战场生还的士兵往往没有这种说故事的管道,因此战争的恐怖经验一旦被唤起,都会让人再度面目全非。

话兜回一开头,到底该怎么理解《弃猫》呢?

当人突然面临不属于常轨的巨大变化时,就会产生创伤。村上春树小时候是不是顽劣,我们不得而知。然而村上春树和父亲的紧张关系,肯定有巨大一部份,来自父亲战场上的,没有被疗愈的创伤。身为一个职业小说家,村上春树认为,说故事,是一种治疗的过程。虽然很早就认识了心理学家和合凖雄,却一直到父亲生命结束,都没能把父亲的故事好好叙说。作为一个儿子,村上春树在《弃猫》中,帮爸爸直面战场上的不堪,说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棄貓》读后感(四):我和你,只能是甲乙

  

原文载公众号:雪梨酱的治愈别馆

这两周读《弃猫:关于父亲,我想说的事》,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村上先生的这篇小文最早发表在《文艺春秋》杂志上,那时我就立刻通过橙色软件购买了亚马逊的kindle版本。当时的阅读不过囫囵吞枣,也并没产生什么真正意味上的感慨。

这一次,读赖明珠翻译的台版。读完的心情,仿若傍晚涨潮的海岸。一浪一浪涌上来的,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深沉而凝重的复杂叹息。读书的时候,脑海里一直不断嗡嗡萦绕的,是李宗盛写给父亲的那首《新写的旧歌》。一本书,一首歌,都在谈论父子关系,但不少段落,就好像磁铁的两极相遇时那样,“咔哒”地呼应起来,再也扭转不开。

毕竟只能体会父女关系,而这和父子关系是完全不能等价讨论的。我虽然想要努力尝试理解,却完全不敢说“感同身受”。那是另一种关系,是一个我无论如何去设想也无法理解的世界。

这篇文章将会是个简单的读书记录。如果你是男生,或许读了我的这篇记录,再去看看原著,能有一些观照吧。

1

一首新写的旧歌它早该写了写一个人子 和逝去的父亲讲和我早已想不起 吹嘘过的风景而总是记着他 混浊的眼睛

大概是这半年多来我一直在翻译村上问答的缘故,《弃猫》中村上先生言语间展现出来的气氛我并不是很能适应(而我并不认为这种气氛要归责于赖明珠的翻译)。完全不同于村上问答里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与幽默,这本书不自觉地便带有一种冷淡的、凝滞的、压抑的、欲言又止的、言尽于此的气氛。

因为最早是作为专栏文章发表在杂志上的,所以作为书籍出版之后,村上先生撰写了一小篇后记附在最后,算是对写作经过的回顾。后记中的言语似乎也在呼应我的感受:

“因为要写亲人的事情(至少就我而言)会有负担,而且也无法适当掌握该从什么地方,如何开始写起才好。就像鱼刺鲠在喉咙那样,长久记挂在我心里。”

后记中,村上先生也在尝试说明自己之所以追寻往事的缘故:

“这篇文章中我想表达的一点是,战争这种事会为一个人——一个极普通的无名市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造成多大的多深的改变。而那结果就是,这里有我这么一个人。即使父亲的命运只是走上稍微不同的路径,我这个人应该根本就不会存在了。所谓历史就是这么回事——从无数的假设之中所带来的,一件冷酷的事实。”

大致上,针对村上先生这篇文章的评论,也大多会从战争的角度出发,揣摩的也不是一个人在战争之下的处境(可能多少因为书中事实有限的缘故),而是某些专属于村上先生潜意识中的一些观念——某些或许可以作为他近几年创作注脚的只言片语。

我对这些,倒也不感兴趣。我看到的,是某些无法用言语隐藏的,换句话说,被言语背叛而赤裸袒露出来的父子关系。

那是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奇异而又寻常的羁绊

2

他更像是个若无其事的 旁观者刻意拘谨的旁观者遗憾我从未将他写进我的歌

村上先生的父亲08年8月过世。村上先生在父亲过世几年之后,追寻父亲在世时留下的印记,尝试还原父亲的前半生,并将之记录下来,便有了这本《弃猫》。说起来似乎有些传记性质,但随处可见“我”的存在。

“我”眼中的父亲是怎样的呢?

生长在僧侣世家,是个安心磊落而又温和、适合做僧侣的人;平时会展现出幽默感,擅长与人交际,但是喝酒之后会变得别扭、郁闷;在世时是位国文老师,去世时有许多门生前来吊唁,是个很认真、责任感很强的人;“我”小时候会经常跟随他去看电影,也会经常一起去看棒球赛;他爱好俳句,到了热衷的地步;每天清晨,他会在佛坛前长时间地专心念《心经》,从未间断,念经时他的背影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打扰的气氛;他会和我讲在中国战场上刺杀战俘的事;母亲说他很聪明,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会对“我”的成绩不佳感到失望,而“我”年轻时则会因此感到内疚;父子关系相当冷淡,虽然父亲好像在“我”以小说家出道时相当开心;“我”结婚后两人就开始疏远,甚至超过二十年没有见面,持续处于几乎不联络的状态;在父亲人生的最后,短暂的相处,尴尬的对话,才算做了和解;“我”现时追忆起来的,不是些欢喜或悲伤的事件,却是些琐碎的感觉不值一提的小事。

只有这些,在回忆与父亲的相处时,只有这些。

村上先生是独生子,作为团块世代出生的日本人来说可谓稀有,而他本人也并没有和太太阳子生育。也就是说,在父子的命题里,他只体会过“为人子”的生活。

总感觉,穿插在整段追寻父亲故事里的这些只言片语,就是一种潜意识的自我暴露。言语很是克制,好像回忆不出什么。然而大片的空白,过程中也甚少谈及自己对父亲的感受,隐藏在空白背后的,其实充满了言语。

以我的小人之心,我甚至会觉得,“父亲之所以为父亲、我之所以是我,多少是源于中日战争的那段过往,所以才要开始追寻”,因着这样的缘故而写的这段过往,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欲盖弥彰的借口,一个“我终于要去了解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堂皇外衣。

3

到临老 才想到要反省父子关系说真的 其实在回答自己敷衍了半生的命题沉甸甸的命题

在村上先生的书中,描述父亲经历的时间线是很跳跃的,这里姑且按时间线作一整理:

1917年12月,村上千秋(村上先生父亲的名字)出生于京都一座寺院,是家中次子。

幼时,曾有过被送到奈良一家寺院做养子的经历,只不过送去一阵子,便因他似乎难以适应的缘故,又回到了故家,继续作为双亲的儿子慢慢长大。

18岁时,从旧制东山中学毕业,进入西山专门学校,这是一座培养僧侣的学校。

1938年8月,千秋20岁,意外被征入伍,加入第十六师团辎重兵第十六连队(注:村上春树曾误以为父亲加入的是因南京一战的血腥残暴而臭名昭著的步兵第二十连队,一度不愿追寻父亲的故事)。同年10月,抵达中国,千秋负责的是后勤补给一类的作业,从可以得知的当时的行路图来看,可谓状况凄惨。一年之后,1939年8月,千秋撤回日本,回到专门学校继续学习。至于为什么在当时普遍需要服役两年的情况下,千秋只一年便回国,原因不得而知。这是千秋的第一次服役。

1941年3月,千秋23岁,从西山专门学校毕业,进入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部文学系就读,从僧侣专门学校转而进入赫赫有名的大学,千秋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1941年10月,千秋再次被征入伍,加入辎重兵五十三连队;同年12月,据说是因为学历的缘故,召集被解除。这是千秋的第二次服役。

事实上,档案中留存的记录显示,千秋进入京都帝大的时间为1944年10月。那么,1941年千秋被解除召集的缘故就显得有些可疑。同时,1941年到1944年的三年时光,在千秋的履历上一片空白,无迹可寻。

依档案记录,1944年10月,千秋进入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部文学系就读。1945年6月,接到第三次召集令,加入第一四三部队。同年8月15日,战争宣告结束;10月28日,接到了解除服役的正式通知,千秋回到了大学。

1947年9月,千秋毕业,进入研究所就读。但因组建家庭 ,1949年1月村上春树出生的缘故,遂放弃深造,在一间学校寻了个国文老师的教职。

这便是书中所有可以拼凑的,父亲的故事。

4

两个男人极有可能终其一生只是长得像而已有幸运的 成为知己有不幸的 只能是甲乙

一个普通人的履历,大概都不长。村上春树在探寻父亲千秋那看起来也并不长的履历的过程里,给我的感觉却好像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之所以给人那种拖曳凝滞的感觉,或许源于在文章当中,村上先生尝试用一些微末的想象与共情,去揣摩父亲的处境,但那个世界太远太远,想象力在此处便失了着力点,就显得有些力难从心。

印象比较深的有两处。

一处是千秋第一次服役时,村上先生对于父亲“僧侣”和“士兵”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集于一身的揣测。揣测的依据,只有父亲在战场上写下的俳句。言为心声,父亲言语间有坦诚而澄澈的气息。

然而,一年之间纠缠于僧兵之间的某种“精神混乱”,那是无论如何无法想象的境遇。村上春树可以揣测的,也可只能是那份混乱凝结成的某些精神深处的疙瘩,以某种传承的形式,将废墟建筑在了自己身上。

李宗盛的歌里说,“两个男人,极有可能终其一生只是长得像而已”。说起来我并不是那么能接纳这个论断。从心理学的层面而言,孩子在幼年都必然经历模仿双亲以及适应双亲,之后慢慢在“超越”这些模式,最终形成某个自我。

村上先生在文中的表达也自不必多言。关系确实似乎不睦,但是某些因战争而烙印在父亲里的什么东西,也终于成为了村上先生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而这也注定会是一段阴影,某些时刻,也终会显影。不善言辞的父亲,讳莫如深的过去,某种只能靠着氛围去感知的壁垒,透明而又厚重。

从这个视角之下,在外人看来,其实这也并非一段普通的、常见的那种难以沟通的父子关系。卷入历史的浪潮里,卷入荒唐的战争里,一个人的身不由己,最终带来的是更多人的身不由己。

印象比较深的另一处,便是“弃猫”。故事一开始就在讲,村上先生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去海边抛弃家养的一只母猫;等两人从海滩返回家中,却不曾想被遗弃的猫咪已经在家中迎接二人。那是人生某些不可理解的时刻。父亲面对猫咪的表情,从惊讶到佩服,最后变成了“松了一口气”。

村上先生随后的议论里,提到父亲幼时被送至奈良寺院作养子最终又回到故家的事,联想到那只弃猫,多少有些沉重。

或者,该如何理解幼时被“遗弃”的父亲,该如何理解被“遗弃”在战场上的僧侣,该如何理解那后二十年仿佛主动被“遗弃”的自己,那些沉甸甸的课题,又好像只能是笔糊涂账。

文章的结尾,村上先生提到了幼年时另外一只猫。一只爬上高高的松树,没了踪迹,却发出尖叫,似乎等待救援的小猫。村上先生和父亲都无能为力,第二天,叫声不再,猫咪是死是活,并不清楚。

普通人,喜欢把偶然作为必然。平凡人的世界,却远远要复杂得多。在追随历史的过程里,人想要去谈论因果,去谈论每一个个体的宿命,都显得捉襟见肘。但是,某些力有不逮,却才更能显出它真实的价值吧。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