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婆婆临终前，我对她的一个承诺，让我的婚姻多撑了3年
文/云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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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戴着一顶草帽，拿着一个铁垃圾铲和火钳，正一心一意地在夹路边的垃圾时，听到有人喊我。
“小彭，你快点回去，你家蔡鹏要跳楼！”是隔壁的美凤娘，她微胖的身躯跑起来一颤一颤的。
“美凤娘，你说什么，我老公要跳楼？”
美凤娘说的是本地话，我是外地媳妇。虽然这边方言我大多已经能听懂，但美凤娘说得急促，我还是有点不确定。
“哎呀，是的啊，你快点回去，我们劝他都没用！”美凤娘上前把我手里的垃圾铲和火钳全部拿了过去，催着我快点走。
我脑袋有点懵懵的，这青天大白日的，搞什么啊，蔡鹏竟然要闹跳楼？
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前，我发现门口已围了五六个人，都是老人和妇女，大家仰着头在七嘴八舌地劝蔡鹏别做傻事。
此刻的蔡鹏，斜着身子坐在二楼阳台的围栏上，一只腿悬在外面，看着确实挺危险。
蔡鹏家的楼房，是公公二十年前建的，老式，从内到外早已破旧。二楼阳台的围栏，是一层红砖砌起来的，很窄。
我平常在阳台晒衣服从不敢挨着围栏走，总觉得它毫不坚固，担心会突然塌掉。
看着蔡鹏坐在窄窄的围栏上，一副生无可恋，随时会一头栽下来的样子，比起着急，我更气愤。
大门是虚掩的，我二话不说，一把推开冲了进去，快步上到二楼。
“你想死是不是？那我们一起跳，都不活了！这日子也没啥活头！”
平常说话温声温气的我，此刻在蔡鹏眼里，一定像个河东狮。因为他转头看着我的眼神里，有一丝心虚，有一丝害怕，还有一丝倔强。
他就这么定定地看了我两三秒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02
蔡鹏边哭，嘴里边不停重复着两句话：“我真的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听到他这话，我知道，他不会跳下去。一个真想死的人，哪还有跟外人和家人表演的欲望。
对，此刻，我知道他就是在表演。
表演给我看，表演给村里人看，让大家知道，他多可怜，他年纪轻轻常年赋闲在家里是不得已的，他也不想这样的。他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同情、理解和尊重。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确实得到了楼下围观人群的同情，理解和尊重。
但是，不包括我。
把心思花在表演上的他，只会让我更加厌恶。
但是，我是他老婆，他是个从身体到心灵都很孱弱的男人，比我这个小女人还弱。我不能在他面前，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对他这个弱者表示厌恶，表示嫌弃。否则，我便不善良，不厚道。
这也是年纪尚轻的我，不去城里工作，却待在乡下过着农妇生活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在这里，不只是个普通的农妇，还承担着村里这个组的环卫工作。这份工作是我向队长自荐来的，干一年，有1200块钱。
为了这1200块，我总是忙完家里的事，便像流浪狗觅食一样，到处寻找村民随手丢弃在路上的脏物。
这份工作一点儿都不累，而且时间随意。但是，它伤我自尊，灭我志气，可为了多份微薄的收入，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干。
村里的妇女每次见我拿着家伙什出来捡垃圾，都夸我吃得来苦，说我是全村年轻媳妇里最贤惠的一个。
我知道，这份褒奖里，包含着几分她们站在高处，对趴在低处的我的同情。
天知道，我有多讨厌这样的褒奖，多反感这样的同情。可蔡鹏，他却沉溺在廉价的同情里无法自拔。
看到他此刻如女人般，哭得梨花带泪的脸，我怒火更盛，一把拉起他，把他拽到了楼下的房间。
03
众人一个个散去后，蔡鹏的泪才收，表演也结束。他转眼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躺在床上装睡。
我站在床边，冷冷地看了他好几分钟，他脸朝向床内侧，一动不动，不敢回头看我。在那沉默的几分钟里，我心里涌起一个重大的决定。
这个决定其实早就悄悄萌芽，只是，它一直被压制。
我没有将决定告知蔡鹏，转身走出房间，到柴房拿一捆柴到厨房，准备生火煮饭。
厨房的烟囱当年造得有些细，每次煮饭，满厨房都是烟，根本散不去，几面墙也早就被烟熏得看不见底色。
我一边往灶里塞柴火，一边翻炒锅里的菜，在烟雾缭绕中，眼睛都无法正常睁着。我突然很佩服自己，这样的生活，一晃我竟然过了三年。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可以如此蹉跎啊？
数年前，我和蔡鹏相识在南方的一个镇上，是同一家工厂的工友。那时，我正值青春，但斯文，安静，且长相平平，在女孩中不怎么起眼。
而蔡鹏，他瘦长，白净，看起来挺有文化的样子，厂里不乏暗恋他的漂亮女孩。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有一天，他竟然主动追起了我，且锲而不舍。
从小到大，我一直有些自卑，家里穷，姐妹多，不聪明不漂亮。所以，我从来不敢奢望能得到比我出色的人的青睐。
但蔡鹏对我的追求，让我觉得原来我也不是那么差，原来我也值得被人欣赏。扭扭捏捏了一段时间后，我接受了他的爱意。
彼时被虚荣心蒙蔽的我，很享受和一个外形明显优于我的男人恋爱，这种感觉也冲昏了我原本便不够的理智。
04
恋爱了一段时间后，蔡鹏和我聊天聊到兴致浓时，曾讲过一件事，说他从小就身体不好，从小学到高中，很少参加体育课，早上学校组织晨跑，他一般也不参加。
我当时听了，完全没多想。甚至还没心没肺地说，女生到了初中，有时候也不会参加体育课，反正老师也不会说她们。
我和他就这样天真地交往了大半年便结婚。婚后，两人依然在南方打工，直到我怀孕。
关于婚后的夫妻生活，蔡鹏给我的体验其实一直挺糟糕。但女人对这件事的感受，通常也不好意思讲出来，所以我始终忍着。
我和蔡鹏结婚前，他没碰我，总是点到为止。新婚夜，我们才第一次发生关系。那夜，他没有急吼吼的，反而动作特别慢，特别轻柔，时间也相当短。
我以为办婚礼把他办累了，但后面每次都和第一次一样，我还完全没感觉，他就不敢再继续。是不敢再继续，而不是真正的完事。关于这个，我也始终不好意思问他原因。
结婚几个月后我能怀上孕，在外人看来是正常的事，但我心里很清楚，这应该算是个奇迹。
婚都结了，孩子也怀上了，我只得安慰自己随遇而安，夫唱妇随。
怀孕到肚子显怀后，因厂里经常要加班，我有些吃不消，便辞了职。蔡鹏此时也提出，他想回家陪我待产，在老家过段田园生活放松一下。
就这样，我俩揣着不多的存款一起回了他老家。
公公婆婆对于我们的归来，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反而，不时眉头紧锁。
直到蔡鹏开始鼓捣着学习栽培大棚蔬菜，准备到时把菜批发到镇上去卖，让家里多份收入，两老的脸上才有些笑容。
05
在女儿欢欢出生前，我一直以为，蔡鹏呆在老家只是暂时的。但没想到，他竟然打算做个真正的农夫，在老家长居。
我觉得他不肯外出务工，是散漫，没有上进心。而且，我一直向往大城市，哪怕只是做个最底层的打工妹，我都觉得比在乡下生活要好。
蔡鹏对未来的规划，毫无疑问，就像一盆冷水突然浇到了我头上，我对他很失望。
因为这个分歧，结婚以来，我第一次与他发生激烈的争吵与冷战。在冷战期间，他的身体状况突然急转直下。
也就是在这时，欢欢都已经三四个月大了，我才知道，蔡鹏爷爷奶奶是近亲结婚，公公婆婆也是近亲结婚。
婆婆生了四个孩子，一个脑瘫，夭折了。另三个，只有蔡鹏姐姐最幸运，身体是健康的，他和他弟身体都不如常人。
特别是蔡鹏，他的心脏和肝都有问题，小时候做过几次手术，吃药更是家常便饭。
蔡鹏病发入院一次后，两年之内，又先后住了三次院，整个人也更加削瘦，一看就像个不健康的人。于是，外出务工的事自然也搁浅，我不好张口再提。
这种一边带孩子，一边照顾老公，还要帮婆婆分担家务的生活，一晃便到欢欢三岁。
这年，蔡鹏的身体略有好转，我们也把欢欢送到了村里的小学读幼儿园。我又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外出打工时，老天却给了我致命一击。
欢欢读幼儿园的第二个月，一天，蔡鹏开着三轮车从镇上回来，在路上他打电话告诉我，等下他顺道去学校接孩子放学，让我不用去。
我便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接欢欢。
也就是这唯一的一次让蔡鹏接孩子，结果，他却没有把孩子接回来，永远也接不回来了。
06
那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噩梦，此生都无法释怀。
蔡鹏去学校接上欢欢后，在回家的一条陡拐弯的下坡路上，把三轮车冲到了一个鱼池里。鱼池沿有不少大石头，欢欢的头撞到大石头，又溺了水，未等人把她送到卫生院，便没有了呼吸。
而蔡鹏，他摔得内伤外伤，浑身是伤。但因为抢救及时，命得以保住。
欢欢如此悲惨地突然离世，我和婆婆都伤心欲绝，根本无法接受。蔡鹏也非常自责，经常对着欢欢的满月照哭。
但我没有力气安慰他，也不想安慰他，因为我恨他。只要一想起欢欢，便恨透了他。
我本打算在这个伤心之地，陪到欢欢满七七后，与蔡鹏离婚，永远离开这里。但还没等到七七，婆婆突然中风，不久便离世。
婆婆走前，握着我的一只手，一边流泪，一边歪着嘴吃力地说：“小彭，你莫离开这个家，你要是也走了，这个家就散了。”
婆婆一生辛劳，为子女操透心，从未享过福。我很可怜她，不忍她走得不安心，不得已答应了她，说我不会走的。
为了对婆婆的这个承诺，也为了离欢欢近点，我苦撑了三年，活成了全村人眼里的贤惠媳妇。
这三年，蔡鹏一直处于颓废状态，时常生病，大棚蔬菜他都无心也无力搞了。
公公为了多赚些钱，以后留给蔡鹏兄弟俩，一大把年纪跟着村里人去温州的一家窑厂打工。
他外出务工那天，我也很想很想走。
但他猜到我的心思，临走前语重心长地说：“小彭，我每个月发了工资，就会寄些钱回来。你在家好好照顾鹏儿就行，多迁让下他，他心里也苦。”
婆婆和公公的嘱托，就像两块大石头，压住了我那颗想走的心。
07
但三年了，哪怕是古代人为父母守孝，也已经满期。蔡鹏和我是夫妻没错，但我不欠他，是他欠我，欠了我女儿的一条命。
尽管他也不想的，但他因此带给我的伤害，此生都无法弥合。
只是因为他是弱者，他需要人照顾，我就得牺牲自己的一辈子来奉陪吗？
不，在这个他故意闹跳楼博人同情，给我添堵，给我施加道德和情感绑架的日子里，我偏偏决定不再做个所谓善良，所谓厚道，所谓贤惠的女人。
我像往常一样，将饭菜做好后喊蔡鹏出来吃。他磨磨蹭蹭从房里走出来，仍然心虚得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看我，低着头一心扒着碗里的白饭，连菜都不多夹。
看他这副德性，我有些不忍心，想提醒他多夹点菜吃，但终究忍住。我不想让自己心软的毛病再继续发酵，必须强制终止。
这天白天，我像往常一样忙碌，但晚上，我借着蔡鹏与我冷战，和他分房睡。以往我们冷战，也是分房睡，两人早已习惯。
夜深人静后，我轻手轻脚地起身，拿着提前收藏好的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没有带任何行李，悄悄而毅然地离开了这个生活几年的房子。
月黑风高的夜，我毫不害怕，孤身步行到镇上，在一间小旅馆留宿几个小时后，天刚亮，我便叫了一辆摩的直奔客运站，坐上最早一班开往南方某城的长途车。
车启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终于解脱了，过去三年的生活，此时在脑海里浮现，恍如古老的上辈子。
08
十来分钟，车驶离后，我冷静地给公公打电话：“爸，我走了，去外地，不会再回来。蔡鹏还不知道，麻烦您转告他。”
公公听到我的话，在电话那边沉默好半晌，才哽咽着出声：“小彭，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家拖累你了。你既然已经走了，那就安心走吧，我今天就买车票回老家。”
过了三年挂着沉重枷锁的生活，才换来公公的“放行”，我顿时泪如雨下。
我什么都没再说，默默挂掉电话，随后把他和蔡鹏，及蔡鹏姐姐和弟弟的电话全部拉入黑名单。
我回到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南方小镇，重新做回一个普通的工厂员工。
工作之余，我去培训班学排版制表，学平面设计。一年多后，转做文职，且朝设计师的方向在拼命努力，成了一个谈吐有礼，穿着体面的小白领，与过去的我仿若两人。
身边没有同事知道我过去的经历，我的简历上写着离异。
我不知道蔡鹏如今怎样了，比起偶尔会想起他，我更挂念的是孤独地埋在黄土里我可怜的女儿欢欢。我很想去看看她，亲口告诉她：宝贝，妈妈从不曾忘记你。
但是，我没有勇气再去那个伤心之地，我怕一旦再回去，我曾经一贯的心软会重新发作，会将我重新拖入泥潭。
我，不愿再冒险。
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但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是非对错，任由他人评判吧。
近来很多读者找胖鱼倾诉或者咨询婚姻情感问题，感谢你们的信任，胖鱼也愿意每天抽时间帮大家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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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月鱼，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咨询师、写作培训讲师、畅销书作家。白天写故事，晚上熬鸡汤，相信温暖，相信爱，愿与你一道，为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加油。已出版《我不怕成为一个拼命的姑娘》《姑娘，你野心勃勃的样子真美》。
胖鱼说
豆公主今天上午上课，我和她爸也很忙。
原本以为会是大晴天，我打断把床罩被单全部都洗了。
结果拆下来才发现，天气并不好。突然就不想洗了。周末，还是想让自己稍微休息一下，比如说追追剧。
你最近追的是那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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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你就点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