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银河》经典影评有感
《梦幻银河》是一部由石井岳龙执导,小岭丽奈 / 浅野忠信 / 京野琴美主演的一部悬疑 / 爱情 / 惊悚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梦幻银河》影评(一):浅野
浅野是可以用迷人来形容的演员,是魅力型的一类演员。他演的多是些稀奇古怪的人物,但他们都是不平凡的,成吉思汗可以,日本武士可以,杀人犯可以,总是一些亦正亦邪的人物。他的身上总是有种危险的美,却那么平静深沉。他的迷人来自他的克制。他摆弄东西的时候最好看,总是有种静持的美感,对物带有敬重的意思。
《梦幻银河》影评(二):《梦幻银河》中的日本传统文学感
一部让人能让人沉浸式观影的佳作,平静到压抑的售票员生活中,诞生了富子这般敏感多思的女性。而这时段的她又适时遇上了新高这样充满神秘与危险气息的男人,两人间在搭档期中互生情愫。但这份爱情中又夹杂着危险的试探。种种的试探考研使两人更加纠缠不清,像极了那只困于玻璃罐中的飞蛾一般。 看完整部影片会给人一种阅读完一本日本传统文学中妖冶诡魅的独特体验,喜欢日本文学而又喜爱电影的朋友们,非常推荐来观看这部电影,来体验独特的视听感。 (PS:由于影片是黑白电影,褪去表皮的色彩后,其中的摄影美学更加可见一斑。凝炼精简的镜头语言不拖沓,给人十分流畅舒适的感觉)
《梦幻银河》影评(三):梦里的星河,淬毒的酒
富子有锋利而稚气未脱的眼神,情动之时泛起波光,新高站着不动就能让她浑身发烫,说话就能让她疯狂
他站在人群中,因为逆光看不清目光,但富子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注视。他专注于开巴士,富子盯着他的侧脸,明明恐惧他,却又想凑近。她把新高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里面有淬毒的心跳,她要他也陷入这场血雨腥风。拥抱,亲吻,体温交织缠绕,躺在血泊中他无奈的问:你没事吧。
我很爱他,这是我对命运做出的挑战,可我亲手毁灭了它,不是因为我做出了抵抗,是因为我接受了安排。只想挖下他心头一块肉,在海风起时,还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伴奏,奏一曲婚礼的交响曲,即便两个人双双躺在铁轨,喝下毒酒,也能枕着你的臂膀,在你的玩笑中入梦,铁轨是我们永远的银河
《梦幻银河》影评(四):连环杀人凶手:这该死的爱情
电影很美,黑白胶片的质感,缓慢的节奏,略带诡异的氛围,仿佛都将观众带进了一场梦境。说实话,看的时候我是一脸懵逼。这是在讲啥?显然不能按照常规理解这个故事。
quot;爱情就像飞蛾扑火,明知是个死,也要奋不顾身"。这种魔力,吸引着人世间的每个人。理智?不需要的。我只在乎TA到底爱不爱我。所以,最后富子已经不是在为朋友报仇了,她是在测验,测验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她。"可以过!",男人沉默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火车来了呢,可他依然径直向前开去... 男人死了,富子活了下来。她笑了,虽然爱的人已经离去,可他却是真的爱着她。
许茹芸有一首歌,叫《好听》。歌词里有这样的话:“你说过的每句话都那么好听. ..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相信. ..”。那么再疯狂点:"你说的每一句谎话我都相信...你让我三更死,我绝不活到五更。"这种疯狂在真正的爱情中,绝不夸张吧。爱情是真的让人癫狂啊!
最后
问:男人是连环杀人凶手吗?
答:不,凶手不是男人。是那个魔一般的爱情。
《梦幻银河》影评(五):完美谋杀
黑白影像里浅野忠信的冷冽美艳让我联想到细江英公的摄影集《蔷薇刑》。影片也一如这本著名的摄影集,充斥着不安的氛围,即将到来的惨烈呼之欲出,又冷静得如肉眼里静止的星河。《蔷薇刑》的模特是三岛由纪夫,缘于他邀请细江英公为他拍摄照片,除了拍书的封面图,摄影家给作家又拍了其他肖像,在拍摄的过程中,两个人激发出共同创作的热情,拍摄时间断断续续维持了六个月,三岛由纪夫一直努力配合细江英公的创作。1970 年三岛由纪夫切腹自杀,摄影集第二版出版在即,由此被视为“献给三岛由纪夫的安魂曲”。摄影家从作家提供的几个备选名字中挑中了“蔷薇刑”,他的理解是“蔷薇是一种美与无法接近的痛苦这两者并存的象征。”颇有蔷薇象征毁灭的意味。
照片上三岛由纪夫的身体线条遒劲有力,几支箭插进身体,蔷薇错落,肉体的力道丝毫不减,喷发出美艳热烈的生命力量。三岛由纪夫致辞《蔷薇刑》:“我决不容忍肉体的衰退”。也许对于作家来说,肉体和自身美学相连,骨肉与意识不分。
这里面似乎也隐藏着一个真相,是摄影家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作家身上的樱花凋零,萌生了生与死的灵感,还是沉默的作家因摄影家的凝视变得柔软而亢奋,力于输出自己的图像。电影里的幽玄恰如“蔷薇是一种美与无法接近的痛苦这两者并存的象征。”电影里的蔷薇是什么呢?
片头所示,表明该电影乃根据梦野久作的小说《少女地狱》改编。
《梦幻银河》慢得快像由一张张摄影照片组成,它通过接近静止的拍摄,推迟令人感到诡谲的对话,人物眼神的对比,猛然出现的流动影像(巴士行驶、大雨、灯光等)把观众拖入幽秘的死亡氛围,不提供绝对真相,用画面、音乐及细节指向人性幽暗奇幻的一面。
少女伏案的身影重合于小镇曲长的公路,伸入乡下茂密潮湿的森林,站台灯火流萤,雨雾凄迷,一辆独行的巴士上酝酿着危险的浪漫,浅野忠信24岁的颜确实蛊惑人心。少女把经汗水濡湿的汗巾塞入胸口,妖冶情炽,沦肌浃髓。荒野上出现了百合花。
(以下剧透和推测) 昭和年间,富子当上了一名女车乘,这本是她向往的职业。通过实际工作,富子明白这只是一份表面风光的职业,掌控车辆行止、乘客上下,让人产生了一种掌握了主导权的错觉,实则不然,她不仅要听司机的吆喝和调侃,还不时被乘客骚扰。她写信给乡下的好友警告她不要当女车乘,这不是值得人羡慕的职业。某一天,富子的另一个好友艳子死了,艳子也是一名女车乘,富子收到一份艳子生前寄来的奇怪的信,信里艳子告诉富子未婚夫新高可能会杀她,但她并不确定,只是怀疑,若自己没死,请富子把信的内容忘掉。原来女车乘之间流传着这名叫新高的司机若厌倦女伴他就会把她们杀死的传闻。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新高是杀人犯。
她们怀疑新高会杀死自己,但还是任由自己陷入情网。富子也不例外,富子不喜交际,闷骚,独立倔强,新高如绮丽的火焰直逼富子的眼睛,富子决心靠近这团火焰,这是她难得的机会,得以无视每天那难以忍受的单调生活,她全身心投入这场冒险,察觉谋杀的蛛丝马迹找出证据,为艳子报仇。她以一副明眸皓齿的淑静模样向新高示爱,渐渐,富子彻底爱上新高,她想烧掉艳子的信,又救出了信,正义战胜了私欲,不能松懈,不能昏了头,面对新高,她眼里的怀疑越来越明显。两人玩起以爱为名的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知谁是老鼠,谁是猫。
“我知道这么做很草率,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无趣的人生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冒险的机会,我当然知道它有多危险,智慧子,这确实是命中注定的爱情。”(富子)对于富子而言,新高的出现是福音,她全身的血液都为此沸腾了,这个人越危险越美丽越让人欲罢不能,但我富子绝不会被他杀掉。
危险的月亮下,预设毒酒玩俄罗斯轮盘赌,富子混合两杯红酒消除了赌博性质,置换成殉情。富子写信把一切告诉了好友,沾染了死亡气息的信能够继续传染下去吗,是在富子这里终结,还是传染到下一名女车乘。
新高算不算连环杀手呢。我想是的。只是他杀人的方式实在太隐晦了,他善于不动声色地牵制别人的心理,新闻标题都写着:“是交通事故还是双双殉情。”压根没提到谋杀。他生的美丽,却极度迷恋死亡,玻璃瓶里困顿着飞蛾,放大镜聚焦太阳光灼破昆虫的身体,他因在东京被人怀疑辞职来到乡下小镇,他在女车乘里寻求猎物,他偏爱外表淑静内心暗藏激情的女子,每一天和猎物的相处,他都在玩味对方,他温柔,有耐心,明知富子对他有所怀疑,他也没什么表示,他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我们结婚吧”是他发出的信号,他不直接杀死对方,他赌对方的心理,在还没有和富子正式认识的那一天他躺在铁轨上,等待火车的到来,那也是他在等待猎物的到来。他先勘察犯罪地点,了解火车准确的时刻表,再一步步摆上他的俄罗斯赌轮盘,他的游戏也包括自己的死亡,也许一直以来,他最想杀死的是他自己,他不想承认肉体的衰退,女人争先恐后地与他交往,他一边玩乐一边探索她们的心理,在这过程中他灵光一现发现了死亡游戏,也许正是由于他的魅力实在太大了,他有时觉得索然无味,他要和这样的命运搏斗。所以他可以平静地接受任何赌博的结果。
这样的谋杀完美隐形,富子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了新高,而新闻标题上同样写着“是交通事故还是双双殉情。”
《梦幻银河》影评(六):一瞬的梦,永远的幻
一瞬的梦,永远的幻
内陆飞鱼
“一瞬的梦,永远的幻,”是石井聪互导演《梦幻银河》的中心思想,把短暂、疼痛、美丽的男女之爱,概括得简约、唯美、幽玄。电影用黑白映画,讲述了昭和初期(1920年代)一个平淡生活里,渴望超越平淡爱情的“殉情”故事,由“日本电影救世主”浅野忠信主演,此君生于70年代,出道以来通过岩井俊二、北野武等大导演的垂青,以俊郎的外形,由内到外忧郁的摇滚气质,方法派的表演路线,成为另类偶像,在电影颓靡的时代以高人气、高产著称,算是日本电影演员中的一个奇迹。
《梦幻银河》,改编自怪才作家梦野久作的小说,1997年公映,正式参展柏林国际电影节,并在南奥斯陆电影节获得金奖。查阅了一些资料,上面介绍说,梦野的作品离奇性和幻想性笔风比较浓厚,经常描写疯狂的世界。石井导演本人极其喜欢梦野的作品,一直都热切希望他的作品能经自己之手改变成电影。拍摄过程中从选择原作到美术、摄影,一切都坚持做到“前所未有的梦野作品的图像化”。电影梦幻般优美的黑白胶片,带人进入到一个奇诡而凄清的迷一样的世界当中,石井导演曾说:“虽然梦野先生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但制作的时候感觉就好像两人一起在做。”
恋爱中男女往往都觉得自己爱对方多一些,付出高于回报,受不得对方一丝半点的冷落和不纯洁,热恋期过去,新鲜感随着平淡的生活侵袭,逐渐淡漠,问题就出来了,电影拿这样一个简单的东西,用日本文化独有的气质做了不简单的追溯和挖掘。一个边远乡村小镇上,富子是一名公共汽车售票员,年轻漂亮,稚气未脱,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开始觉得自己的工作很酷,穿梭于乡间城镇,山岭之间,在流动车厢里边走边工作着,每天的生活有一种流动的美,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磨合之后,觉得机械重复,生活单调苦闷,一味听从司机指挥,让她无比厌烦。她写信给乡下对这份工作有倾慕的朋友,劝导不要来做这一行。
一天,报纸报道,富子的同事,售票员艳子死于一起离奇的事故,司机不知道去向。有消息说艳子的未婚夫新高有重大杀人嫌疑,前往艳子家里吊唁时,富子第一次看到了新高的照片,一个有神秘味道的男子,忍不住被吸引。富子在留给她的信中说,如果自己死了肯定是死于非命,和新高有关,如果以后以后遇见新高,请尽量躲闪云云。几天后,自己所在的公共汽车公司刚好来了一个名叫新高的司机,富子怀着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小心戒备,却又逐渐被他身上的神秘吸引。而新高也被安排和富子一个车次,做同车随行搭档,尽管对新高的背景性格一知半解,经过一段时间接触,两个人相爱并住在了一起。
日本文艺美学中,“耽美”和“物哀”是两种最常见的审美术语,深深浸透于文学、音乐、电影、绘画等各个艺术领域,是“菊与刀”悲观、自大,矛盾的岛国文化的整体映射。耽美,在日文中的发音为 TANBI,意为“唯美、浪漫之意”,耽,沉溺。耽于女乐,不顾国政,则亡国之祸也(《韩非子·十过》)。物哀,“物”指自然万物,“哀”即悲哀,睹物伤情、物我同悲是物哀的最直观的理解,《书屋》杂志二〇〇四年第十二期,林子明先生的《物哀叙事》一文有精辟准确的辨证论述。《梦幻银河》整体上回归复古的风气,虽洋溢现代气息,但可以说是这两个美学范畴的一个很好教材。
宁静的夏日浸润舒适,山岭葱茏,云气空蒙,河流静谧,一路农田村庄生机勃勃,植物鲜亮明丽,机械重复的工作,潮湿冷寂的夜晚,疏星朗月,流萤乱飞,班驳的家私,腐败中美丽的百合花,干净制服,一对花样年华的貌美恋人,白皙饱满,生活沉静寡淡,充满一种莫名的悲哀。工笔画似的静态画面与动态心理的合理铺陈,是影片最值得玩味的地方,对演员台词对白的控制也恰到好处,古典质朴的黑白画面,细腻清新,和极富现代感的镜头形成突兀而微妙的对比,导演做了很好控制,使得一切顺利成章,吊诡,压抑,恬淡,宁和,在安静的生活表层下,埋藏躁动不安的暗流,随时可能爆发。
有时,导演有意放慢了人物的动作表情,画面里安稳对称的中景镜头,颇有小津安二郎的痕迹,可是一切都是假象,随着人物的情绪变化,特写镜头失焦、偏移,打破了平衡。行驶过程中,汽车巨大粗砺的轮胎的大特写,平交道口火车迎面而来,扬长而去时的轮子和铁道,以及不远处黑暗莫测的隧道,夜里扑向灯泡的肥大飞蛾,欲挣扎出来做美丽蝴蝶之前丑陋的蛹,比喻着百无聊赖的人生悲哀,和无处不在的危险的挣脱。虽然是夏日,影片里多是朗朗晴天,天空,云絮自由诗意,全片只出现了两场雨,都在行车过程中,一场在白日里,清新柔和,一场平交道口的事故前,阴郁阴冷,和人物的情绪互相压韵。交叉堆叠的夹述闪回,也让不懂日文诸如我这类的人颇费心思。
把浅野忠信比作是“良性病毒”,不是我的发明,尽管好片烂片忧喜参半,演技还没有稳定下来,但只要导演合格的调度,他表演肯定出彩,综观其既往大多数片子,即使拿最近的来看,比如去年《为了谁》、《乱步地狱》,以及今年和香港电影合作,刚刚上映不久的《暗涌》(Invisible Waves),这个人身上埋伏着一种迷人的气质,平静忧郁,危险而刺激。这部片子的女主角小岭丽奈也特别吻合干净美丽,倔强忧郁这个性格,和“病毒”形成了骄傲的“花朵”的对应,再和夏天的场景结合,如此物哀,让人不仅砰然心动。如果把片子洗成彩色,无疑十分环保和养眼。
新高和富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铁路的平交道口,火车从隧道里滚滚而来,在路边等待火车过去的富子、车上的司机,惊奇地发现前方铁轨上躺着一个风衣穿得象破麻袋似的人,她大声惊叫呼号,仅仅几秒钟,他不慌不忙地站起,对她神秘一笑,和他的驾驶技术一样自信,火车刚好擦身而去,富子就这样复杂地喜欢上了朋友的前夫。新高准备离开小镇,去东京发展,富子一筹莫展,他往自己酒杯里注入剧毒想“殉情”,富子随即拿过杯子,把两杯酒混合起来拌匀,两个人一起喝,这一段平静有力,非常有魅力。当然,酒喝下后,新高笑着对富子说,没毒的,我在吓你,这也为后面平交道口的刺激行动做了昭示。
60年伊始,到70年代,由于受电视、录象带等冲击,世界电影一度颓靡,世界电影王国之一的日本电影同样不能幸免,大制片厂纷纷解散,转行,或者直接破产清算,幸存的只能以软色情片吸引人,曾在日本电影第二个黄金时代1950年代,创下年出品电影近600余部,全国将近平均12亿人次观影的辉煌历史,成为永远的神话。80年代后,北野武等人的独立电影顽强萌芽,有了一丝亮色。1982年,新生代的石井聪互和黑泽清等人成立了“导演公司”,先锐激进,旨在扶助独立电影,十年后的1992年也难逃倒闭命运。
《梦幻银河》把故事安排在昭和时期,却通过探讨微妙的男女关系,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日本经济衰败下,部分年轻人悲观厌世,表达无门的生活状态,世纪末不安躁动的末日情绪,也随处可见。片名有“银河”,可电影里除了天空的镜头,却没有什么具体的暗示,大概是要说每个人的脑海就是一个银河系,藏着神秘莫测信号的意思。最后,男女主人公倒在破碎的车厢里,和玻璃一起裂碎的瞬间,还有脑海缤纷的眩光,银河般绚烂,安然满足,仿佛躺在鲜花里,《乱步地狱》之《芋虫》里躺在艳丽人造花丛的男女和它如出一辙。结局是温暖的,通过这次疯狂的考验、体验,新高死了,富子获得了新生,在美丽的夏日海边,蔼然微笑,和友人一起感受到了自己肚子里蠢蠢欲动的胎儿,海风徐徐,预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展开。
《梦幻银河》影评(七):爱危险如火,偏我愿意是这飞蛾
《梦幻银河》。石井聪互。1997。
一部震慑到我的电影。美的震慑。
很久都不能写影评。
我对朋友说,“24岁的浅野忠信啊!——血槽已空——”。
但是,那种很久不能言语的感觉,并不只是因为花痴。
电影怎么可以拍得这么干净?
黑白片。
描述昭和二十年。电车售票员中流行的关于一个连环杀人魔司机的传言。和他交往过的女子,纷纷死于非命。
售票员富子,参加好友艳子的葬礼,看到她和未婚夫的合影。
她见过那个男人,在火车开来的前一刻,还躺在铁轨上。
回到公司,她收到艳子生前发来的信。艳子说,她深爱的新高,可能是传言中的那个人,她预感到自己的死亡。
然后,富子遇到刚刚加入她公司的司机新高,温和的“美男子”,还成为她的搭档。
富子警惕,试图抓住每一个可疑的细节。
可是,她还是爱上他。
那么警惕,那么试图为好友的死寻回“公道”,可是,还是爱上他。
富子的挣扎沉默而汹涌。
新高因病缺勤。别后重逢的他们,对坐在桌前。镜头就那么沉默了一分钟。时间静止。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听到富子的心跳。新高的沉默里有危险的吸引。
终于崩溃掉的,早晚都是女人吧——富子扑过去,抓住新高的手,放在她胸口,放在她狂跳的心脏之上——所有的危险,所有的抵抗,在“爱”的面前,溃不成军。
富子给乡下的好友写信。她讲述爱,和危险的来临。——像艳子。
和“爱”一样美而动人的,是女孩子们之间那种情愫——信赖,观望,彼此隔着时空依靠,分享成长的甜蜜和愉悦,分享爱和仇。
小岭丽奈特别美。眼睛朝上望去的瞬间,像赫本。
一边沉溺,一边警觉,纵然深陷在“爱”里,女孩子之间的情愫,也永不背叛和忘怀。
(影片在叙事中“留白”手法的使用:“艳子”除了照片并未出现过。但是通过富子和乡下女友的互动,她讲述电车售票员的枯燥生活,乡下女友对来信的期待,对她劝她不要进城的失落,得知她爱上危险恋人的担忧——艳子,以及富子和艳子之间的情感,也被这“留白”烘托出来。)
富子每分每秒都是挣扎的。
黑白片,特别干净的画面,配上特别好看的脸,每一桢画面我都想截图。
24岁的浅野忠信,脸上是发着光的。
他的全部台词不过十来句。
但是他把“危险的美”诠释到淋漓尽致。
新高和富子同居的房间,玻璃瓶里两只蛾子扑棱棱地飞,撞击,挣扎。
新高在富子的警惕中,慢条斯理地,倒两杯红酒,给其中一杯“下毒”。他旋转两杯酒,让富子来选——各凭天命吧。富子把两杯酒混合,再分开——不必凭天命了,要死一起死。新高先饮掉一杯,然后,饮掉另一杯——我连你的那份死亡也承担。新高沉默的睡下。富子惊惧痛哭。直到他睁开眼,说“开玩笑的”。
那个片段太动人。
她爱他。也怀疑他。他知道她爱他,也知道她怀疑他。那一刻,到底是,他表明心迹,还是,“动手”前习惯的欺骗安抚?
永不会有人知道。
这世间,有些事,原本就是永远没有“真相”的。
她仍然怀疑他——但是,在那之后,她的怀疑,除了,“他是不是那个连环杀人魔”,也包括“他也许真的爱她”吧?
瓶中的蛾终于飞出来,在房间里扑棱棱地飞。
富子决定结束这一切。
铁路道口,她如常观望车辆,看到有车驶来,却对新高说,“可以走”。
车上摆放艳子生前最喜欢的花。富子跟新高讨论艳子的死。她问新高会不会杀死她。
富子凛然决绝的样子美极了。
新高却像不知道她的怀疑报复一样,按照她说的“可以走”,继续行驶。
富子的凛然决绝是看得到的。新高的凛然,没有声息。像他连续喝下的两杯“毒酒”。
一模一样的事故。
上一次,司机新高受伤,售票员艳子死亡。
这一次,司机新高死亡,售票员富子受伤。
没有人证明,他是不是那个连环杀人魔。
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
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有“美”留下来。
连死亡的画面都美到极致。他和她头对头躺在落叶中。他问她,“你还好吧?”
24岁的浅野忠信和如赫本般美丽干净的小岭丽奈,成全了新高和富子。
凶杀。骗局。爱与背叛。一切都不重要。
唯有“美”永恒。
富子抚摩腹中胎儿,幸福的表情。
《梦幻银河》影评(八):电影改编小说
梦幻银河
直到渺远的汽笛声响起,她才缓缓舒张眼眸,梦中的景象却仍在眼前挥之不去。夜雨潇疏,火车在密林中不断倒退不断倒退,氤氲在水汽里的车前灯也由近及远逐渐变小,顷刻间便消散远去。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就连树林也不见了踪迹,于是四下寥落,一片幽暗,像是回到了宇宙最原初时候的那片寂寂银河。 梦中的那个男人,裹着一件深色的过膝长披风,背向她,慢慢往漆黑隧道的深处走去,最后消失在一片虚无当中。那个人,她似乎认识,但此刻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她叫酒井,刚刚二十岁出头,厌倦了北海道乡下无聊沉闷的生活,心心念念跑来东京想见识一下大城市的繁华。因为被巴士售票员的漂亮制服所吸引,于是便懵懵懂懂地加入了这个行业。 她所在的运营线路横跨东京的郊区与城区,而在郊区的那片密林中,又要途经一个无人的火车道口。每天的工作除了不断的售票与叫站外,堪称最有挑战性的也不过是在将要通过火车道口前下车,观察是否有火车经过以便巴士安全通过。如此循规蹈矩又周而复始的工作很快就使酒井心生烦闷。“你要是来东京,打死也别当巴士售票员哦。”在给乡下妹妹的书信中,她这样写到。 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甚至连死亡也沦为激起生活这滩死水的谈资。 “1963年6月13日,东京西郊的火车道口上,一辆巴士与火车相撞,司机受伤,售票员死亡。”报纸上刊登着这样一条新闻。 死掉的售票员是酒井的好友,名叫弘子,而司机浅野则是她的未婚夫。 “可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休息室里的女售票员叽叽喳喳的。 “什么呀?” “你没听说过吗?在我们售票员中有一个传言,说弘子的未婚夫其实是一个连环杀手,总是诱惑女子去爱上他,然后在即将得手的时候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她杀掉,而这种方法悄无声息,无人察觉。”身旁的美纪向酒井这样解释道。 “…………” 倏然间,一阵清爽的风吹进休息室,原来是门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高挑,目光深邃,酒井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前几天卧在铁轨上的那个人。当时巴士停在火车道口前,酒井刚下车,就看到铁轨上卧着一个人。火车快要驶来了,酒井大声叫喊,他才从容站起身,戴上帽子,披上风衣,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声道谢也没说。“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人。”酒井没生好气地嘟哝着。 但此时的他没有穿着那件不合时节的深色长披风,而是换了一身工作的短装,如同换了个人似的。“这是新来的同事浅野,工作很勤快,请你们多多关照。”一旁的站长说道。“请多多关照。”浅野很谦卑地鞠躬,就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寻常青年。 “酒井,以后你就和他搭档了。”站长这样吩咐道。休息室里的女售票员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毕竟和一个这么帅的司机合作实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 但此时的酒井内心却是震撼无比,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她能感受到由前方传来的一道炽热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的内心照透,将她的灵魂焚烧。 下班的钟点一到,酒井就挎上背包,只想快点回家。美纪赶着步子,追到她身边。 “诶,他的下一个目标好像是你诶” “…………” “他长得那么帅,你不会已经喜欢上他了吧。” “没有的事啦。” 第二天,酒井起了一个大早,经过一整夜的提心吊胆后,她决定鼓起勇气,用行动去揭露这个杀人狂的真面目。更何况,也许那个传言根本就是假的呢。 酒井来到站点时,离发车还有很久,没想到浅野却来得更早。两人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相对无言。也许是太静了,浅野拿出烟来,递给她,她没有接,他尴尬地笑笑。接着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一切和以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售票,叫站,一如既往,只是浅野的车开得比前任司机要平稳得多。不一会儿,巴士到达火车道口前,酒井正要下车,浅野却挥了挥手“不用了,你看左边,我看右边,仔细点就好”。酒井向来不满于这烦人的制度,自然欣然答应。不久,巴士安全通过火车道口,继续向前驶去。 “巴士出发,载客,过火车道口,进站,根本没有什么不同”第一天的工作结束后,酒井这样安慰自己。“只不过我不再需要下车视察而已。” 第二天也是如此,酒井不再需要在火车道口前下车。她开始仔细观察浅野,想看看这个传言中的变态杀人狂究竟有何魅力,能使众多女子如飞蛾扑火般罔顾生命。从车内的镜子中,酒井看到浅野的面庞瘦削,透漏着一种不容分说的坚定的意志,星眸闪烁,似在看着比前方道路更为飘渺的远方。 第三天,酒井接过浅野递来的香烟,两人在发车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谋杀光阴。 酒井一天天地安慰自己“巴士出发,载客,过火车道口,进站,一切根本没什么不同。” 只是,她不再需要下车视察;只是,她接过了他的香烟;只是,她和他开始搭上了话;只是,他们两人开始了第无数次的约会。 “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美纪说道。 “如果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记起来,是不是他就会像一个普通人一般待我?” “我很担心你啊。” “…………” 答应与浅野约会的某天晚上,酒井收到了一封信。信是由死去的弘子寄来的,里面写到: “抱歉,给你寄了这样一封信,因为我有预感我的未婚夫会杀死我,我发现他在用一个假名字,于是我联想起了我们之间的那个传言。所以我想写信告诉你,如果我死了,请你记住我,但如果事情不是这样,浅野真的很爱我的话,请你把信烧掉,原谅我这多疑的玩笑。” 候车室里很暗,两只飞蛾围着昏暗的照明灯打转,一扑一扑着,灯影也随之闪烁。 直到读信的这一刻,酒井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是陷得如此之深。但有什么办法呢?即使毋论结果,相比于这日复一日,不起波澜的生活,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已是让她渴求了许久许久。酒井下定决心,生起火来,把信送入火中。但片刻后,她又后悔起来,急忙把信从火中捞起。 “喂,你在干什么呢?”浅野走进候车室。他夺过信,在一层朦胧的煤灰中,隐约还能看见“弘子”二字。 两人坐在桌子的两边,相顾无言。 “你真的爱过弘子吗?”酒井先发话了。 “你怎么会认识弘子。” “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 沉默,一段相当之长的沉默。 绕着照明灯飞的两只飞蛾转变了方向,直往更明亮的火里扑去,倏然间,火堆中传来虫体爆裂的声音。 浅野站起身来,从储物柜中拿出一瓶酒,两个杯子和一小瓶不知有何用处的粉剂。他把酒倒入两个杯子中,并在其中一杯酒里倒入了小瓶粉剂,接着将两杯酒的顺序打乱。 “你先选。”浅野相当绅士。 瘆人的月光漫过窗棂,爬上木桌。 酒井没有说话,她把一杯酒倒入另一杯当中,如是勾兑数次,最后平摊为两杯分量相同的酒。 浅野接过其中一杯,仰头喝下,接着又夺过酒井手中的那杯,注视着她,缓缓喝掉。最后大笑了一声,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酒井惊慌着扑了过去,用力摇动他的身躯。惨淡的月光徜徉在浅野瘦削的脸上,把他的脸映照得煞白无比。酒井伏在他的胸膛上痛哭。但猛然间,她感受到身下人一股温热的气息,还有阵阵秩序运作着的安然心跳。 ………… 当天晚上,酒井写了一封长长的信,连夜交给美纪,嘱咐她明天才可以打开。 酒井隐隐觉得今天要发生点什么。 一大早来到车站,她看见浅野换上了那件深色的过膝长披风,戴着一顶帽子,目光如她初见时那般深邃而可怕。 出站,载客,售票,叫站。一如往常。 巴士很快就来到火车道口。浅野看了看铁路右边,没有火车经过,正欲驱车前行。“等一等,我下车去看看”酒井叫停了他。 酒井下了巴士,走上火车道口。天空飘着雨点,虽不很大,却也打湿了整片密林,墨绿色的竹子没有因雨水的滋润而焕发光彩,反而变得更加黯淡,阵阵悲肃的凉风吹过,晃动着死气沉沉的枝叶。眼下虽是盛夏七月,酒井却感到一阵相当的寒意。 向铁路的左边望去,霎那间,她感受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幽黑隧道的深处有一道亮光浮现,那光点由远及近,逐渐清晰,逐渐明亮。是那种让人无法辨明的亮,亮得瘆人,亮得透彻,亮得发黑。里面似乎孕育着另一个宇宙,一个只在彼端,不在此端的宇宙,没有任何的物质与意识,只剩一派纯纯净净的黑,一派彻彻底底的白。 酒井的心急剧收缩,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片刻后,她似乎释然了。 “可以走。”她对浅野说道。 浅野没有说话。 巴士向前驶去。 ………… 酒井醒来的时候,唯一记得的是火车那拖长的尖锐而刺耳的汽笛声。她伤得并不重。废墟的另一边,浅野挣扎着爬过来: “你还好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昏睡了过去。 酒井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温柔的话语。 第二天,酒井向站长辞了职,挎上背包,准备回到自己在北海道的乡下。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自己心中的某处地方仿佛被永远地杀死了。 “是殉情还是谋杀?1963年7月24日,东京北郊的火车道口上,一辆巴士与火车相撞,售票员受伤,司机死亡。” 在去北海道的火车上,酒井看到报纸上刊登着这样一条新闻。 与一个月前的那起惨案完全相同,但受伤的和死亡的身份却巧合地做了个调换。 是殉情还是谋杀? 也许浅野从来不是传言中的杀人狂。 也许事实上是她杀了他。 也许凶手和受害者根本就毋从分辨。 酒井不想继续想下去,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火车一路向北,飞速掠过沿路景物,仿佛时间也因此超脱了出去,四季轮转,人事流变。酒井已分不清此刻自己身在何地。 倏然间一阵刺耳的汽笛响起,分割时空,划破苍穹。酒井惊醒,却见眼前霎然无物,仿如回到了巴士将要前行的那一刻,眼前星光璀璨,银河辉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