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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老女人都嫌弃他

2021-08-10 08:36:09 作者:掌心风月929 来源:掌心风月 阅读:载入中…

连老女人都嫌弃他

  1

  常远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他连声道歉:“公司今天检查,要求按时上下班,这不又回家热鸡汤,晚了晚了,让你久等了啊妈。”

  韩桂心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指指身边的柜子,示意他把鸡汤放下,然后挣扎起身。

  常远连忙扶她,把被子垫好在她身下,又跑到床头把床摇起来,把饭盒打开,依次取出鸡汤,面,小菜,碟子勺子筷子等东西,放在小隔板上。

  可没想到,韩桂心突然就发脾气,拍了下小隔板,差点儿把鸡汤震翻:“说了几次了,我要吃腌辣椒!”

  常远小声劝慰:“妈,医生说了,您不能吃那个,对伤口不利。”

  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家属,此时都转过头来看他们。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韩桂心像是到了表演的舞台上一般,怒气又增了一层,说:“我看你就是不盼着我好!告诉你,就算没有了我,你也别想……”

  别想后面是哪些话,她没有说出口。

  常远苦笑,他知道韩桂心说的是她家里那几套拆迁分得的房子。

  说实在的他是有这个想法的,毕竟市中心的那几套房子,光是租金一年就几十万,说他没有想法根本是哄人,他没权没势,不过在一家公司里面刚刚升得一个小中层的位置,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对于一个男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但却也没有韩桂心说的那样迫切。

  韩桂心才六十多岁,如果不是跳广场舞时不小心摔倒,根本就是一个全须全尾的健康老太太,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所以她这么说常远,也算是有恃无恐。

  看着病房里别人如聚光灯一样的眼神,常远陪着笑容说:“妈,你说啥呢,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带过来。”

  2

  鸡汤不要太淡,面条一定要无盐,分门别类放好,一定要小菜,否则的话她不喜欢吃,最好是买点儿小虾干儿放到鸡汤里,这样味道更鲜。

  这是韩琳走时交待给常远的话,常远一一记着。

  结婚五年,他唯一的动作,也只能是记着并执行。

  当初两个人结合,韩桂心是第一个反对的,她虽然一个人带女儿生活多年,但到底还是有着都市村庄村民的身份,这身份在几十年前在身边的家属院里上班人之前是穷人的代名词,但随着城市的拆迁,身份也发生了改变,俨然成为富人的代名词。

  做为第一代拆迁户,精明的韩桂心并没有选择要拆迁补偿款,而是选择在原址上要了三套房子和两套商用,事实证明,水涨船高的房子确实让她一跃成为了首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所以,她对大学毕业想和女儿结合的常远,从一开始就另眼相看,认为他居心不良。

  但她到底没有拗过女儿,还是让常远这个毛头小伙带着阴谋进了门,做了女婿。

  在她眼里,常远这个女婿一开始就没带好意进来,他的所有目的,都是奔着自己的家产而来,她认定,他的一切听话都是在忍辱负重,等他掌握了家里的资产,肯定会翻脸不认人。

  这种事情太多了。

  所以常远进门后的乖巧懂事,为这个家操心劳力的很多事情,在她这个假想的前提之下,都不被感激。

  这次摔伤,常远也忙前忙后的照料,但她一点儿也不感激。

  更让她气愤的是,常远前段时间做的事情。

  3

  韩桂心有个侄子,毕业之后没工作,于是常远主动提出,公司正好有一场招聘,他可以利用自己中层的一点儿小职权,把这个学历不高能力不强的兄弟安排在公司里。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可没过多久,侄儿就在公司闯了祸,自作主张地将一批发货清单卖给了竞争对手,获利五百元,却差点儿给公司造成了几十万的损失。

  公司自然是要辞退他,韩桂心却因为这事发了脾气,她跑到公司去闹,砸了公司的前台说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后来她被保安架走时,却在喊常远的名字。

  常远那一刻,正羞愧地躲在卫生间里不敢见她。

  是啊,人是他招过来的,出了事公司已经找他问责,现在丈母娘又来闹事,他在公司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

  韩桂心的侄子本来只是辞退,但她这一闹,公司非要他赔损失不可,还是常远从中调停,请人吃饭,找人说情,才把这事压了下来。

  韩桂心却不满意,明里暗里,三番五次地说起这事,甚至在吃饭时还说,如果在当地找一个地产老板,找一个机关领导,甚至找一个大学教授当女婿,都比这个公司职员中。

  这让常远抬不起头来。

  有钱真就能把人压到抬不起头来。他想起自己的农村父母第一次见韩桂心,她一脸倨傲的样子,仿佛对面不是亲家,而是两个欠她钱的人。

  恨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常远虽然出身农村,但自小品学兼优,考入大学之后,更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但却没想到遇上韩琳,而且被韩琳身上那独特的气质吸引。

  他想像中的婚姻也简单,不受世俗牵绊,两个人以爱为基础共度此生。

  可是进了这个家,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尤其是这一次,韩桂心竟然对别人说,常远是怕侄子在城市里立足之后夺家产,所以才想法办把他从公司里赶走的。

  常远欲哭无泪。

  4

  好说歹说,韩桂心终于如太后一样服下了那些饭菜。

  常远收拾东西,提去洗刷,回来时,好巧不巧正听到韩桂心和同病房人数落:“这人就是这样,你图我房子,还不伺候好我,一个大男人,一点儿本事没有,天天跑来跑去吃软饭,真是瞎了眼。”

  她不知道是说谁瞎了眼,是她自己还是闺女韩琳,但她说得有理有据,好像这事儿是完全真实地摆在众人眼前一般。

  常远在门口苦笑。

  好在韩琳强势归强势,但这一点上从来不像韩桂心,她从来不认为常远找她是为了房子。

  想到韩琳,常远忽然想到近期她出差的那个城市有大雨,而且附近的城市里听说暴雨成灾,他想提醒一下她。

  为了不打扰屋里的表演,常远躲到一边,给韩琳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韩琳才接过来,小声问他怎么了?听得出来,她在午休。

  常远说那边可能近期有暴雨,让她小心点儿办完事早些回来。

  韩琳在电话里面应着,挂断了电话。

  那边,韩桂心已结束了表演,在屋里喊常远,她要去卫生间,要常远推她过去。

  常远把电话塞进裤兜,匆匆忙忙进来,扶她上轮椅,然后往卫生间那里推去。

  推去之后,常远又跑出去打电话,韩桂心完事喊了他半天。

  但这次,常远没有答应。

  她开始破口大骂,可不管她怎么骂,常远好像消失了一起,再也没有出现,后来还是另一个病人家属把她推了回去,她一回去,就给常远打电话,可他连电话也不接。

  5

  常远失踪了。

  韩琳匆匆忙忙,结束出差,回到了韩桂心床前。

  韩桂心大骂常远不是东西,就算是生气也不能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还敢生气,走了就不要回来,这个家永远也别再回来。

  韩琳默默地听韩桂心骂常远,偶然附和一下的态度让韩桂心起了疑心,她问韩琳:“常远到底去哪了,你知道?。”

  这个问是带有确定性质的,知女莫若母。

  韩琳红了红眼圈,说:“他可能是要离婚。”

  离婚?他不想要房子了,不想要城市优越的生活了,他也不想想这一切是谁带给他的,也不想想以后以他的本事,再想找这样的媳妇多难,他简直疯了。

  在韩桂心的想象里,常远一定是疯了,才会有离婚这一想法。

  不过转念之间,她就想通了,她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对韩琳说:“他要离婚,那是自寻死路,他死就死吧,咱管不了他。”

  韩琳笑笑,好像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出院那天,韩琳开车过来,下了轮椅,她扶着韩桂心上车,有些力不从心。就在上车门那会儿,韩桂心腿不能用力,只好用胳膊用力,韩琳也用力往上扶她,此时,韩桂心习惯性地喊了句:“常远呢。”

  喊完才知道,常远这个白眼狼早就离开了,从韩琳回来,到她出院,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韩桂心开始疑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感觉这事儿应该和韩琳有关,但她却没问出口,为了一个常远,为了一条狗,她不愿知道任何理由。

  不过,韩琳在回家后倒是主动向她说了实情,这事儿不怪常远,而是怪她,如果说常远的一直忍耐是因为觉得婚姻还有希望,那么这次出差,就是那一个电话,常远在电话里听到了他不想听到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或许,成了压垮常远的最后一根稻草。

  6

  常远久不出现,韩桂心也不问,那天韩琳说完之后,她倒也没刻意怪女儿,这一切她都不在乎,她有钱,怕什么。

  她开始热心地给韩琳介绍对象,而面对女儿离婚的理由,她编造了很充分的说辞,常远这个人不行,靠不住不说还在外面乱找,这样的人怎么能入驻他们家呢,早离早心静,女儿的条件,找一个大老板或是教授分分钟的事儿。

  可事与愿违,那些介绍的相亲人物里没有一个大老板或教授,更多的还是一些条件还不如常远的职员甚至是离婚男人,其中甚至有一个,还想着婚后就签协议,要韩琳把家里的房本都添上他的名字。

  这让韩桂心十分恼火。

  而她自己也没料到,这火气,竟然渐渐转到了韩琳了身上,你说你好端端接个电话,都不会提醒身边男人不要说话嘛,偏偏要他说话,偏偏又让常远听到。

  韩琳也不辩解,似乎对自己做错的事情愿意承担任何后果的样子。

  母女两个的矛盾慢慢升级,有一次韩桂心发脾气,韩琳扔下她就走,直到晚上才回来。

  韩桂心才想起,结婚之前,母女两个经常这样闹矛盾,韩琳的脾气像她,一点就着。

  韩桂心忍不住又想,如果常远在的话就好了,原来这么几年以来,看似家庭很和谐之中,常远功不可没,他充当了工具人,缓冲垫,出气包,假想敌等等角色,使这个本来母女关系紧张的家变得和谐。

  静下来的韩桂心,慢慢想通了这个道理,至于此时常远是不是贪图她家的房子那事儿,在心里反而渐渐淡了,有时她甚至想,自己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东西,给谁不一样,要想想常远的贡献也不小

  真正再找时,才发现,找一个合适的人却是那么难。

  她有时甚至异想天开,给常远打一个电话,说不定两个人还能破镜重圆。

  可她真的就抹不开这个脸面,因为每当这时,一个念头就涌出来,常远是什么东西,还用得着我拉下脸面?

  她就这样煎熬而且痛苦着。

  7

  韩桂心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其实常远的这次离开,是偶然也是必然。

  所谓偶然,是他确实听到了韩琳身边的男人,那一刻,他万念俱灰,想着自己多年来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一个这样的结果,他愤然逃离了医院,并发誓永远不再回来。

  韩琳起初并没意识到如何,后来韩桂心给她打电话她才明白,那天确实是在午休,只不过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午休,因为只有半个小时,下午马上开会 。

  常远打电话时,她身边的一个男同事问句谁啊,烦不烦这个时候打电话,正好被常远听到。

  韩琳也没想以,如此能忍辱负重的常远,会如此小心眼,她明白过后找到常远,并找了几个同事作证,常远这才意识到是误会。

  所谓必然,是因为这个误会,也让两个人长谈了一次,韩桂心一直以来的态度,不光是常远憋屈,连韩琳都觉得有点儿过分。

  于是两个人就想了这么一出。

  一个人越是离开,就会越念得他的好,这个道理很简单,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离开的。

  这出戏里,唯有那些相亲的对象是真的。那些人道出了世间的种种心机,欲望,和面对一个离婚女人时的居高临下,这让韩琳更觉得婚姻可贵,常远可贵。

  至于什么时间给韩桂心说出真相,或是以什么样的契机让韩桂心真正接纳常远,两个人心里都没有想好,但看眼下,这个时机应该不远了。

  至少,常远和韩琳都知道,韩桂心这个人,并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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