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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花会为一滴雨露鲜艳妩媚

2021-09-02 22:48:39 作者:迁徙 来源:迁徙推荐 阅读:载入中…

 一朵花会为一滴雨露鲜艳妩媚

  一朵花会为一滴雨露鲜艳妩媚,

  一棵草会为一缕春风摇曳多姿姿,

  一个我会为爱上你而灵动饱满。

  我一直把爱情看作是令人销魂的温柔之乡,总以为一旦堕入了情网,整个世界就会变得像春天那样美好,我一直在期待着那种令人心醉神迷的欢乐。

  然而,我至今还未体会过这样的爱情。

  每到星期六,我和谭贝贝总要一块上到校外转转,逛个街、看个电影、吃个特色小吃。我们常常去学校门口的一家快餐店,因为谭贝贝倾心于店里的一个年轻女服务生。我看不出那姑娘有什么诱人之处——瘦长的个子,狭窄的臀部,胸部平坦坦的像个男孩。

  “谁也不会多瞧她一眼。”我鄙夷地说。

  “她那张脸蛋有点英气,你不觉得吗?”谭贝贝说。

  她五官生得小巧端正,低而宽阔的前额,头发倒是乌黑靓丽,经过精心疏理,让一缕缕青丝耷拉在前额上,薄薄的嘴唇显得很苍白,细嫩的皮肤微微发青,就连脸颊上也不见一丝儿血色,一口洁白的细牙倒挺漂亮。不论干什么,她都小心翼翼的,唯恐糟踏了那双又瘦又白的纤手。

  谭贝贝在女人面前显得很腼腆,直到现在他还未能同她搭讪上。他央求我帮他牵线搭桥。恳求我说:“你只要替我引个头,以后我自个儿就能对付了。”

  为了不让谭贝贝扫兴,我就主动同她拉话,可她嗯嗯噢噢地硬是不接话茬。我注意到有个高个子男人,颇得她的青睐。他每次进店来,她总是殷勤相待;而我们想要点什么,非得招呼个两三次她才勉强答应。对于那些素不相识的顾客,她冷若冰霜,傲慢无礼;要是她在同朋友讲话,有急事的顾客不论唤她多少遍,她也不予理睬。至于对那些来店里用快餐店的女客,她更有一套独到的应付本事:态度傲慢,却不失分寸,既惹她们恼火,又不让她们抓到什么好向经理告状的把柄。我听到店里另外一个女服务生叫她米粒。

  “多俗气的名字。”我说。

  “有啥俗气?”贝贝反问道,“我倒挺喜欢。”

  “这名字好别扭。”

  有一天,碰巧那天高个子没来。她送茶点来的时候,我朝她笑笑,说:“你那位朋友今天没来呢。“

  “我可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奉劝某些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她冷冷地说。

  米粒丢下我们走了。有一阵子,店堂里没有别的顾客,她就坐下来,翻看一份顾客忘了带走的时尚杂志。

  “瞧你有多傻,把她给惹火了。”谭贝贝说。

  “摆什么臭架子,我才不吃这一套呢。”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着实有点气恼。他原想替贝贝取悦于一个女人,谁知弄巧成拙,反倒把她惹火了,好不叫人懊恼。

  在买单时,又壮着胆子同她搭腔,想借此打开局面。我微笑着。“一句话就翻脸了,连话也不讲了吗?”

  “我在这儿的工作,是给顾客端饭菜,我要同人翻脸,还不得从早翻到晚。最主要的是我对他们没什么要说的,也不想听他们对我说些什么。”

  米粒把一张标明应付款数的小票往餐桌上一放,就朝刚才她坐的那张餐桌走回去。我气得满脸通红。

  “她是存心给你点颜色看呢,这样的女孩,一点教养都没有。早知道这样我根本不会让你找她搭讪。”

  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上那家店去了。”

  过了不久,谭贝贝又找到了另一个追逐的对象,将那个叫米粒的女服务生早忘到九霄云外了。可我受到那女服务生的冷遇之后,始终耿耿于怀。

  一连熬过三四天,赌气不再上那家快餐店店,可结果也没把那个报复念头压下去。最后我对自己说,算了吧,还是去见她一面最省事,因为再见上她一面,整整她,让她难堪一下,这压根肯定不会再想她了。

  一天下午,我直奔那家发誓一辈子再也不去光顾的快餐店,心里倒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我一进店门,就看到那个女服务生,于是在一张属于她照管的餐桌边坐下。他巴望她会开口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没这儿来了,谁知她走过来之后就等他点菜,什么话也没说。从她的神情上,一点也看不出我们以前曾打过交道。为了试探一下她是否真的把自己给忘了,在她来上菜的时候问了一句:

  “今儿晚上见到我的朋友了吗?”

  “没。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来这儿了。”

  我本想利用这作为话茬,和她好好交谈几句,不知怎地心里一慌,什么词儿也没了。对方也不给一个机会,扭身就走。不过从简短的两句对话可以看出,那个姑娘认出了我,说明记住了我,这让我一阵窃喜。

  我一直等到买单时,才又抓着谈话的机会。“今天店里好像比平时人少.”

  说来也真气死人,我斟酌了好半天,临到头竟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在这个女服务生面前,怎么会感到如此。

  “我从早到晚都得呆在这儿,没有觉得今天人少。”

  她口气里含带的那股傲劲,特别叫我受不了。我真恨不得冲着她挖苦一句,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强咽了回去。

  我还真巴不得这女人说出句不成体统的话来呢,这样我就可以到老板那儿告她一状,把她的饭碗砸掉。那时就活该她倒霉。可是她并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而我怎么也没法把她忘了。

  对自己的愚蠢行为,我觉得又气又好笑:堂堂男子汉竟为了那么几句话而同个女服务生斤斤计较起来,说来岂不荒唐,可就是想不开,像是蒙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似的,自己一天不洗刷掉这层耻辱,心里就一天得不到安宁。我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办才好。最后我决定以后每天都要上那个店去。

  后来我也确实这么做了,经坚持了半个月了,但毫无效果。我进店时,总要道一声“你好”

  她也依样回他一句。有一回他故意没向她打招呼,想看看她是否会主动向自己问好,结果她什么也没说。我装着没事儿似地要了份鸡米饭,咬紧牙关,一语不发,临走时,连平日那声“再见”也没说,决心再也不上那儿去了。可到了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虽尽量去想别的事情,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最后,心一横,说:“想去就去呗,何苦定要同自己作对呢!”

  那天他走进那家快餐店店,已快晚上七点了,就餐的人只剩下零星的几个。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我就座时,那姑娘主动招呼说。

  我的心怦地一跳,觉得自己脸也红了。

  “有事给耽搁了,没法早来。”

  “怕是在外面同人胡玩,过了饭点吧。”

  “还不至于那么淘气。“

  “你大概还在学校里念书,是吗?”

  “不错。不过已经是个实习生了”

  她的好奇心似乎得到了满足,径自走开了。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她照管的那几张餐桌上已没其他顾客,她专心致志地看起小说来。我心里喜滋滋的。她毕竟主动同他打招呼了。我定睛打量她。不错,她的侧影很美,给人一种冷感,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微微发青的细洁皮肤,给人一种病态的印象。我从口袋里掏出半张白纸,趁她坐在那儿一面伏案看书的当儿,给她画了幅速写。我离开时,随手把画留在餐桌上。

  想不到这一招还真起作用。第二天一进店门,她就冲着他嫣然一笑说:“真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呢。”

  “我学过两年美术。”

  “昨晚你留下来的那张画,我拿去给经理看了,她竟看得出了神。那画的是我吧?”

  “没错。”我说。

  当她去端饭菜时,另外一个女服务生朝我走过来。

  “您给米粒画的那张画我看到了,画得真像。”她说。

  等那个服务生走开后,米粒说:“她也想要你替她画一幅呢。你可别替她画。一开了个头,事情就没个完了,她们会排着队来叫你画的。”稍顿之后,她突然把话题一转,问道:“过去常和你一块来的那个小伙子,现在上哪儿去了?已离开这儿了?“

  “没想到你还惦记着他。”我说。

  “小伙子长得挺帅的。“

  我心里顿生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说,谭贝贝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笑起来也很甜。我想起谭贝贝的这些长处,心里很有点酸溜溜的滋味。

  “哎,他忙着谈情说爱呢。”我故意说道。

  我走回宿舍,一路上一字一句地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席话。现在她已相当友好了,以后有机会,为她画幅精致些的素描,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她那张侧面轮廓很可爱,即使那因贫血而微微发青的皮肤,也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这颜色像什么呢,我胡思乱想着,我想到了豌豆汤,但立刻气呼呼地把这个念头赶跑了,继而又想到黄玫瑰花蕾的花瓣。此刻,我对她已全无反感。

  “这妞儿真是耐看型。”他低声自语。

  就因为她曾当面冲了自己几句而生她一肚子的气?好傻呀。她又没存心要冒犯谁,所说的也只是实话。

  次日,我一整天坐立不安,想去快餐店,但知道那时候店里顾客一定很多,米粒不会有工夫来闲谈的,所以打算尽量早点去,或者尽量晚点去。最后我还是早点去了。

  我走进那家快餐店。米粒背对着我,同一高个子男人交谈。前一阵子,我几乎天天见到那个高个子男人,可最近这两个星期,他一直没在店里露面。不知高个子说了些什么,把个米粒逗得格格直笑。她笑得好俗气,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我唤了她一声,她没理会。又叫了她一声,这下子我可不耐烦了,他生气地用手啪嗒啪嗒敲打桌面。米粒绷着脸走了过来。

  “你好!”我说。

  “你好像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似的。不就点个菜吗?点好了放到吧台不也可以吗?”

  她双目看着我,那脸的傲慢之色倒是我非常熟悉的呢。我问“你是怎么对顾客说话的?”

  “好了好了,你想要点什么?我可以给你端来,可要你一直光着说话挑刺,你可没饭吃,我也可受不了。“

  “来份茄子炒肉和一碗米饭。”我简短地应了一句。

  我对她十分恼火。等她来上菜的时候,就故意装作埋头刷手机的样子。

  “假如你愿意现在就买单的话,就省了我再跑一趟了。“米粒随手开了帐单,往餐桌上一放。我只得先付了钱。米粒扭头又往高个子那边走去。不一会,她就同他谈笑风生地扯开了。

  我心想,店里其他的女服务生,这会儿大概正溜转着眼睛,轮流瞅着自己和那边餐桌上的一对,同时还相互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色,她们准在笑我。想到这儿,我全身血液沸腾。打心眼里恨死了米粒。自己最好的对策,就是以后再别光顾这家快餐店,想想自己竞被她搞得如此狼狈,这口恶气怎能咽得下去!

  于是,我想出一个主意,要让她明白我压根儿就瞧她不起。第二天,我换了张餐桌坐下,向另一个女服务生点了餐。高个子男人这会儿也在店里,米粒只顾同他拉扯,根本没注意我。于是,我有意趁她非得从面前穿过的当儿,起身朝店门外走去。擦肩而过时,我漠然地朝她看了一眼,就像不认识她似的。这办法一连试了三四天,哪天都在盼望她会凑准个机会跟我说话。我想,她可能会问我最近为什么一直没光顾她的餐桌。我甚至还想好了答话,话里充溢着对她的厌恶之情。明知自己是在自寻烦恼,可笑得很,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又一次败下阵来。

  后来,那个高个子突然不见了,但是我照旧坐在别的餐桌。米粒仍对我不加理会。我恍然醒悟了,任凭自己爱怎么干,她才不在乎呢。像这样硬顶下去,哪怕顶到世界末日,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

  次日,他又坐回到原来的餐桌上,等米粒走近时,向她道了声“你好。”仿佛这一星期来并没有冷落过她。我脸面上很平静,心儿却禁止不住狂跳。

  “不知你是否肯脸,明晚一起去看新上映的刘亦菲的电影《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好吧,我没意见。”她说。

  我根本不喜仙侠剧,觉得电影里的噱头轻浮庸俗。然而米粒却看得津津有味,或哭或笑的,而且不时瞟上我一眼,分明是想同我交换一下领会个中妙处的眼色,同时还欣喜若狂地拍着手。

  路上,我问她:“你今天玩得很尽兴?”

  “那还用说。“”

  “改天晚上再和我一块儿出去走走,好吗?”

  “我没意见。”

  “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去不去都无所谓。“

  “哦,你不带我去,自有别人会来约我。我从来就不愁没人陪我玩耍,尤其是一起来看电影。”

  我不吭声了。

  “嗯,我得说,你这个人倒是挺大方的。”​米粒说。

  我只得闭上嘴,也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懊丧。我一直陪她走到她住的那条街的街角上。

  “就送到这儿吧,晚安。”边伸出了手。“你最好别跑到我家门口来。人言可畏哪,我可不喜欢让别人嚼舌头。”

  她道了声晚安,旋即匆匆离去。浓浓的夜色之中,那条白围巾仍依稀可见。我想她也许会转过身来,但她连头也没回。我留神看她进了某一所房子,随即走上前去打量了一番。那是一幢普普通通的黄砖住屋,整洁且小巧,同街面上的其他小屋一模一样。我在外面逗留了几分钟,不一会儿,顶层窗户里的灯光灭了。我慢腾腾地踱回车站。这一晚算个啥名堂。我又气又恼,心里说不出有多窝囊。

  回家后,我躺在床上,似乎仍看到米粒的身影。我在计算,从现在算起,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同米粒再次见面。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段见不到米粒的这段时间才好。我睡意朦胧地想到米粒那张瘦削的脸庞,纤巧的五官,还有那苍白而微呈青色的肌肤。虽说同米粒呆在一起并不感到快活,可是一旦离开了米粒,却感到痛苦不堪。我渴望坐在米粒身旁,望着米粒……那念头刚迷迷糊糊冒出来,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脑子就豁然清醒了……我想要吻米粒那张没有血色的小嘴,吻米粒那两片薄薄的嘴唇。我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米粒了,虽然她满身的毛病,一点也不讨喜。

  我简直不敢相信竟会有这种事,自己怎么会爱上米粒这样的女人呢?似乎根本不可能。米粒的名字古怪可笑,同时我还嫌米粒长得不漂亮,而且人也太瘦了点;米粒那病态的肤色也隐隐激起我的反感;米粒人品平庸,毫无特色;米粒词汇贫乏,谈吐无味,颠来倒去就是那么几句言词,这正是米粒心灵空虚的表现。我想起米粒在看电影时,不断地被那些台词逗得格格直笑——笑得那么粗俗;我还想起米粒平日里那股盛气凌人的神气,有时候恨不得劈面给米粒两巴掌,质问她牛什么牛,我的青春怎么能让她折磨。

  可是突然我自己也不晓得是何缘故,自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感情冲动紧紧攫住,对米粒涌起万股缱绻之情,想象着自己如何把米粒那娇弱瘦小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并亲吻那两片苍白的嘴唇,抚摸那微微发青的脸颊。

  我一直把爱情看作是令人销魂的温柔之乡,总以为一旦堕入了情网,整个世界就会变得像春天那样美好,我一直在期待着那种令人心醉神迷的欢乐。谁知现在,爱情给我带来的却不是欢乐,而是心灵的饥渴,是痛苦的思念,是极度的苦恼——这种滋味是我有生以来从未尝到过的。

  我竭力回想,爱情的种子到底是何时何日撒进我的心田里来的。我自己也说不清。只记得最初几回跟着贝贝去那家快餐店,见到那个普通的服务员,从其他服务生叫她时知道她叫米粒,当时并不觉得怎么的,还暗地里嘲笑这个名字的俗气,更是嘲笑谭贝贝的眼光。可这以后,谭贝贝早把那个女服务员抛到脑后了,我自己却总想去那家快餐店,总想坐在米粒负责的那几张餐桌上。每去一回,心底里便涌起一阵莫可名状的感觉,那是心灵上的一种隐隐作痛。而且,每当米粒对我说话的时候,我不知怎么地总觉得喉头紧收,连气都喘不过来。假如说,米粒一从我身边走开,给我留下的便是苦恼,那么,每当米粒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给我带来的则是绝望和窒息。

  我像条狗那样仰肢八叉地躺在床上,心里暗暗纳闷:这种永无休止的心灵的痛楚,自己如何忍受得了,那种痛楚一直伴我进入梦乡。第二天我一早醒来,首先想到的就是米粒。他忽然生出个念头:以晨练我借口,到车站接她,然后陪她走一程,送她去店里上班。我赶紧洗漱,匆匆穿好衣服,迅速跑向公共汽车站。七点十分到达车站,仔细留神着一辆辆进站的车,只见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断地从车里涌出来。

  我终于看到了米粒,急不可待地迎了上去说:“早,我正好晨练,顺便想来看看你,不知你昨晚回家后一切可好。”

  不难看出,她很不高兴在这儿遇见我。

  “噢,蛮好。我可没有时间磨蹭。”

  “让我陪你走一程,你不介意吧?“

  “时间不早了,我得抓紧,否则会迟到的。”米粒径自往前走去,我垂头丧气地回学校来吃早点。我恨死了米粒,知道自己这么为她神魂颠倒,实在傻透了。像她这种女人,断然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我狠了狠心,决定下午不再去那快餐店。

  可到了吃饭的时间,我还是身不由己地去了米粒的那家快餐店。米粒见我进来,便礼貌性地点头一笑,并且说道:“我想,今天早晨对你的态度实在是不好。你得知道,你早上突然来车站,我压根儿没想到你会来,太出人意外了,所以不知道说啥。”

  “噢,一点没关系。“

  我只感到周身上下突然一阵轻松。这么短短的一句略带体贴的话,足以使我感激涕零,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春天。

  “干吗不坐下说话?”我说,“这会儿又没人要你招呼。”

  “那就坐一会儿吧。”

  我望着她,一时却想不出话来说,搜索枯肠,急于想找个话题,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本想告诉米粒,说她在自己心里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自己这一次真心实意地爱上了。可是说出口的是“你那位高个子的朋友哪儿去了?近来怎么一直没见着他。”这样一句带着醋意的问话。

  “噢,他去南方了。他是在那儿做生意的。只是偶尔来这里走一趟。“

  “他爱上你了吧?”

  “这你最好去问他本人,不过,我倒不明白,就算他真爱上我了,跟你又有何相干。”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冲着我说这种具有杀伤性的话。”我瞧着别处,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米粒用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瞅着我。

  “看来你并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我又加了一句。

  “我干吗非要把你放在眼里呢?”

  “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你这个人脾气真大。”米粒看到我不以为然的姿态,说,“莫名其妙地,动不动就生别人的气,简直想一个三岁的孩子,心智也太幼稚了。”

  我微微一笑,认识到自己是有些莫名其妙,于是带着几分恳求的神情望着米粒。“你肯赏脸帮我个忙吗?”

  “那得看是什么事了。“

  “允许我今晚送你回家。”

  “随你的便。”

  吃完晚饭,我走出餐馆回自己住的宿舍。到了晚上八点,快餐店快打烊了,我等候在店门外。

  “你真是个怪人,”米粒走出门来说道,“我一点摸不透你的心思。“

  “果真想摸透我的心思,我看也不难吧。”我不无挖苦地回答说。

  “你在这儿等我,有没有被店里别的姑娘看到?”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在乎。”

  “你要知道,她们都在笑话你哪,说你被我迷住了。”

  “你才不把我放在心上呢。”我咕哝道。

  “瞧你又想跟我斗嘴了。”

  到了车站后,我买了一张车票,说要送她回家。

  “你似乎闲得没事干了,功课不忙吗?”她说。

  “我想时间是我自己的,我爱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虽然我想说自己只愿意把时间给米粒,但说出了却是一句抬杠的话。

  我俩似乎老是有意在抬杠。事实上是我怨恨自己,竟爱上了这样一个女人。但是那天晚上,米粒倒挺随和,话也比平日多。她告诉我,她的双亲都已过世,现在跟着小姨住。

  “我小姨家很富有。”她说。

  我淡然一笑,哪知未能逃过米粒的眼睛。

  “你笑什么?“她当即责问说,“你以为我讲的不是实话?”

  “我当然相信你说的。”他回答道。

  米粒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要向我炫耀一下自己往昔的荣华。“我父亲曾经有好几个司机和好几辆车,一栋写字楼。“她眯着眼睛说。一副很憧憬的模样,我很轻易就看出她那是梦话和萌梦话之后她的那颗虚荣的心。

  我们面对面地坐在车厢里,我颇表同情地听米粒絮絮而谈,心里相当快活。她的天真幼稚和爱慕虚荣不但使他觉得有趣,而且使他有所触动。米粒的两腮泛起淡淡的红晕,我心想,要是这时能吻一下她的下巴尖,那该有多美。

  “你一进我们的店门,我就看出你是个家庭条件很好的人。你父亲肯定是很有社会地位的人吧?”米粒托着腮帮子天真地问。

  我没有接话,不置可否,因为我还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所有的底细。过了好一会儿,我说“我想请你再陪我去看一场电影。”

  “我没意见。”

  “你就不可以说一声我很想去呢?“

  “干吗非要那么说?”

  “不肯说就不说吧。让咱们定个时间。星期六晚上你看行不行?”

  “行。”

  接着他俩又作进一步的安排,边走边说,不觉已来到米粒所住大街的拐角上。她朝我伸出手来,我一把握住了。

  我轻轻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但是她却往后一仰。

  “你要干哈?”

  “难道你不愿在分手之前亲我一下?“他低声说。

  “流氓”她说。

  米粒猛然将手抽回,匆匆地朝自己家走去。

  我买好了星期六晚上的电影票,我计划那天七点一刻就开始在快餐店店外面等候,我心急火燎地盼着这次机会,因为估计看完电影之后,在送她回家的途中,米粒会让我吻一下的。还有,坐在电影院,伸手去勾位姑娘的腰肢,那是再方便不过了,光凭这点乐趣,一晚上破费再多也值得。

  谁知到了星期六下午,就在我进店想进一步敲定晚上的约会时,碰上了那个高个子男人从店里走出来。我知道他在同米粒调情,所以对他怀有一股强烈的妒意。

  我走进店,心里七上八下翻腾着。米粒走到我跟前,问要些什么茶,不一会儿就给端来了。

  “很抱歉。”“她说,脸上确实很有几分难过的神情,“今儿晚上我不能陪你看电影了啦。”

  “为什么?“

  “何必为这点事板起脸来不高兴呢?“她笑着说。“这又不是我的过错。我姨妈昨晚病倒了,所以我得留在家里陪她。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你说是吗?“

  “没关系。咱们就别去看电影,下班后我送你回家得了。”

  “可你电影票都已买好了,都不去也太浪费了,浪费了多可惜。”

  我从口袋里掏出电影票,当着她的面撕了。

  “你这是干吗?”

  “你想想,我一个人岂会去看那将无聊透顶的电影。”

  “即使你当真想送我回家,我也不会同意要你送。”

  “怕是另有所约吧。”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天底下的男人一样自私,光想到自己。我姨妈身子不舒服,总不能怪我吧。”

  米粒说罢,随手开了帐单,转身走开了。我想弄个水落石出,非要守在快餐店附近,看看米粒是不是同那高个子约会。

  七点半,米粒从店内出来,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此刻她显然不是回家去。我躲闪不及,被米粒一眼看到了。她先是一怔,然后径直朝我走来。

  “你在这儿干吗?”她说。

  “透透气嘛。“我回答说。

  “你在监视我吧,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还当你是正人君子呢。”

  “你以为正人君子会对你这号撒谎撂屁的人发生兴趣?”我反击道道。憋了一肚子火,实在按捺不住,哪怕是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在所不惜。我要以牙还牙,要狠狠地伤一下她的心。

  “我想只要我高兴,为什么不可以改变主意。凭哪一点我非要跟你出去。告诉你,我现在要回家去,不许你盯我的梢,不许你监视我。”

  “你今天见到傻大个了?”

  “那不关你的事。事实上我并没见到他,瞧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今天下午我见到他了。我走进店门时,他刚巧走出来。”

  “他来过了又怎么样?要是我愿意,我完全可以同他出去,对不对?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罗唆的?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那个傻大个叫你久等了吧?”

  “哟,我宁愿等他,也不愿意要你等我。劝你好好考虑我的话。你现在最好还是回学校去,忙你自己的前程大事吧。而且,我警告你,不许叫他傻大个,这样显得你太没素质,人家也是有名有姓的,而且还有自己的公司,人家叫郑融,大家都管他叫郑总,偏偏就你这么没教养,叫人家傻大个,我看就该叫你小矬子,而且小矬子心眼多。”

  我听到米粒嘲讽我个子小,情绪骤变,满腔愤怒突然化为一片绝望,说话时连声音也发抖了。绝望之情让我有勇气说出心底的真话:“我说,别对我这么薄情寡义,米粒。你知道我多喜欢你。我想我是打心底里爱着你。难道你还不肯陪着我吗?我眼巴巴地好不容易盼到今晚。而且我们之前都是商量得好好的,你怎么能够变卦呢?”

  米粒并未对我的表白感动,而是仿佛抓住了蛇的七寸一般,非常得意的说:“告诉你,我不愿意。随你怎么说也是白搭。现在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而我一旦主意已定,就决不会再改变,你个小矬子。”

  我愣愣地望着她,心像刀剐似地难受,但是还在坚持和争取,他说:“你瞧,他没来。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跟我去吃饭好吗?你愿意上哪儿,咱们就上哪儿。”

  人行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在他们身旁匆匆而过,车辆和行人川流不息,不断地发出辚辚之声。米粒正在那里左顾右盼,那神情分明是唯恐看漏了夹在人群之中的人,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左右的行人不时用好奇的行人不时用同情的眼光扫过我的脸。

  “我受不了啦。”我大声说:“我老是这么低三下四的,多丢人。那我告诉你,除非你今晚跟我走,否则你再见不着我了。”

  “你大概以为这么一说,就能把我吓住,是吗?老实对你说了吧:没有你在跟前,我眼前才清静呢。”

  “好,那咱们就此一刀两断。”

  我点点头,走开了,脚步放得很慢,心里巴不得米粒招呼我回去。如果是这样,我愿意不记前隙,愿意忍受任何屈辱。然而当我回首时,她早已转身走开,显然她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这才明白过来,米粒巴不得能把他甩掉呢。-我在极度的痛苦中熬过了那个夜晚。

  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期末考试了。虽说这功课很容易,可我近来很不用功,落了不少课,自知什么也没学到。好在觉得和米粒正好分手了,可以抓紧这两个星期,临时抱一下佛脚,混个及格还是有把握的。

  但我很快便发现,虽然自己没有再去见米粒,可是却没法集中思想,而眼下又非发奋用功不可的时候,他只能把书本往旁边一扔,一门心思考虑起米粒那件魂牵梦绕的事情来。

  他狠狠责备自己那晚举止失当。干吗自己要把话说绝,说什么就此一刀两断?她当然要一口回绝罗。他应该考虑到她的自尊心。他这种破釜沉舟的做法,实际上是把自己的退路给断了。要是他当时稍微放聪明些,就应该装聋作哑,不去揭穿她的鬼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她自然会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意。他该有那么点涵养功夫,不让自己的失望情绪流露出来,更不应该在她面前使性子耍脾气。

  我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爱上她的。她一无情趣,二不聪明,思想又相当平庸;她身上那股狡黠的市井之气和虚荣心,更叫人反感;她没有教养,也缺少女性特有的温柔。正如她所标榜的那样,她是个“重实际”的女人。平时有谁玩点花招,捉弄一下老实人,总能赢得她的赞赏;让人“上当受骗“,她心里说不出有多舒服。我想到她进餐时那种冒充风雅、忸怩作态的样子,禁不住哈哈狂笑。她还容忍不得粗俗的言词,尽管她胸无点墨,词汇贫乏,偏喜欢假充斯文,滥用成语。她的忌讳也特别多。再有,她严重贫血,自然也伴有消化不良症。她那扁平的胸部和狭窄的臀部,颇令我扫兴;她那俗气的发式,也叫我厌恶。可他偏偏爱上了这样一个女人,这怎能不叫他厌恶、轻视自己。

  厌恶也罢,轻视也罢,事实上我现在已是欲罢而不能,感到这就像当年在学校里受到大孩子的欺凌一样,拚命抵御,不畏强暴,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再无半点还手之力——他至今还记得那种四肢疲软的奇特感觉,就像全身瘫痪了似的——最后只好束手就擒,听凭他人摆布。那简直是一种死去活来的经历。现在,又产生了那种疲软、瘫痪的感觉。现在恋上了米粒才明白以前从没有真正爱过谁。任她有种种缺点,身体上的也罢,品格上的也罢,一概不在乎,甚至觉得连那些缺点也爱上了。无论如何,那些缺点在完全算不了什么。仿佛整个这件事,并不直接关系到他个人的切身利害,只觉得自己受着一股奇异力量的驱使,不断干出一系列既违心又害己的蠢事来。我生性酷爱自由,所以十分痛恨那条束缚心灵的锁链。

  我回想起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要是当初他没跟谭贝贝去那家快餐店,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种局面了。总之,全怪自己不好。要是自己没有那份荒唐可笑的虚荣心,他才不会在那个粗鄙的小妞身上费神呢。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这场口角,总算把这一切全都了结了,只要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就绝不可能再退回去,求她重修旧好。我热切地想从令人困扰的情网中挣脱出来;这种可恨的爱情只能叫人体面丢尽,必须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

  那天夜里,我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是星期天,他算是开始复习功课。为了集中思想,我默念课本,可念来念去什么也没印到脑子里去。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米粒,把前一天晚上同米粒怄气吵嘴的话,又一字字、一句句地仔细回忆了一遍。嘴鸥费好大气力,才能把注意力收回到课本上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觉,要自己不去想米粒,似乎也越来越容易办到了。我庆幸自己毕竟还有那么一股骨气。内心的痛楚,不再像以前那么钻心刺骨地难受,而是变为时强时弱的隐痛,就好比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尽管跌得遍体鳞伤,昏昏沉沉,却没伤着骨头,要是不去触碰那些伤口,倒也不觉着怎么痛得厉害。

  话虽这么说,可有时候在街上远远看到一位长相颇似米粒的姑娘,心又似乎骤然停止了跳动。接着,又会身不由己地撒腿追了上去,心里既热切又焦急,可走近一看,原来是位陌生人。

  后来,我果真经受了这场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折磨,但是当我独自步入黑夜之中,一阵极度的孤寂之感却猛然袭上心头,觉得自己既荒唐又没出息。我迫切需要安慰,再也抵挡不住那股诱惑,急于要去见米粒。我辛酸地想到,自己很少有可能从她那儿得到些许安慰。但是,见她一面,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是好的。她毕竟是个女服务生嘛,说什么也招待我这个顾客。

  我要想见米粒的愿望如此强烈,以至连走着去也嫌太慢,急急忙忙拦了一辆车,刻不容缓地去了那家快餐店。在店门外逡巡不前,过了一两分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会不会已经离开这儿了呢?心里一惊,急忙跨步走了进去。一眼就见到了她。等我坐下后,米粒朝我走过来。

  “请来一份鸡米饭。”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其实,我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一时间,真担心自己会号啕大哭起来。

  “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呢。”说着她莞尔一笑。

  她笑了!她似乎已经把上回吵嘴的事全忘了,而我却把双方口角之词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念叨了不知多少遍。

  “我想,你如果希望见我,会给我打电话的。”他回答说。

  “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给你打电话。”

  看来,她那张利嘴里总吐不出好话来的。

  我暗暗诅咒命运,竟把自己和这么个女人拴在一起。她去给他端鸡米饭。

  “要我陪你坐一两分钟吗?”米粒先端来了一杯水说。

  “坐吧。”

  “这一阵你上哪儿去啦?”

  “我一直在努力看功课。”

  “那你干吗不上这儿来吃饭?”

  我那双憔悴却洋溢着热情的眼睛紧盯着米粒。“我不是说过我再不想见你了,难道你忘了?”

  “那你现在干吗还要来呢?”

  我没有回答她。

  “你居然在盯梢监视我,这么欺负人,太缺德了吧。我一直当你是道道地地的正人君子呢。”

  “别对我这么狠心,米粒。我实在忍受不了。”

  “你真是个怪人,一点也摸不透你。”

  “还不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个该死的大傻瓜,明明知道你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可我还是真心诚意地爱上你。”

  “要是你真正爱我的话,我觉得你第二天就该来向我赔个不是。”

  她竟是铁石心肠,毫无怜悯之心。我瞅着她的颈脖子,心想:要是能用那把那晚鸡米饭扣到她脸上,那该有多痛快。而同时他又想凑近她,吻遍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庞。

  “但愿我能让你明白,我爱你爱得快发疯了。”

  “你还没有求我原谅呢。”

  米粒觉得自己那天一点也没错,现在就是要煞煞他的威风。

  我脸色发白,他向来自尊心很强。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冲着她说:去,快点滚开。可他不敢说出口。爱情已把他一身的骨气全磨光了。只要能见到她,不论叫干什么,他都愿意。

  “我很对不起你,米粒,请你原谅。”

  我百般无奈,硬从嘴里挤出这句话来,把吃奶的力气也用上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不妨对你直说。那天晚上我后悔没跟你一块出去。”

  我抽了一口凉气,原本躁动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心里一顿窃喜。

  “米粒,今晚你可愿意陪我出去走走?我们一块儿找个地方吃顿饭吧。”

  “哟,那可不行。我小姨等我回去呢。”

  “那你去给她打个电话,就说你有事要留在店里,反正她又搞不清楚。哦,答应了吧,我好久没见到你啦,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说呢。”

  米粒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我很轻易地看出她觉得自己穿得太随便,不适宜出门。他善解人意地说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可以找个马虎点的地方,那儿随你穿什么都无所谓。再说了,我觉得无论你穿什么都好看。吃过饭,我们就带你去看电影。你就答应了吧。

  她犹豫了片刻,我用乞求的目光可怜巴巴地注视着她。

  “嗯,去就去吧。我自己也记不清有多久没出去走走啦。”

  我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差点儿没当场就抓住她的手热吻起来。

  我俩是在西站吃的晚饭。我快活得连人都发抖了。我们吃饭的地方,并非是那种生意兴隆、顾客盈门的大众餐馆,而是一家店客寒怆的小馆子。掌柜的是个老实巴交的四川人,他老婆也帮着照管的夫妻店。这家馆子是前些日子我无意间发现的,菜品的味道很好。

  “我喜欢这地方,我。”米粒说,“在这儿挺逍遥自在,不必拘束,你说是吗?”

  她那白里透青的皮肤,令我心醉神迷,而她那两片薄薄的没有血色的嘴唇,简直有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她由于患有贫血,呼吸有点急促,两片嘴唇经常微微张着。不知怎么地,我觉得这种病态反倒给她的脸蛋增添了几分妩媚。

  “你真有点喜欢我,是不?”他忐忑地问。

  “嗯,要不我干吗陪你上这儿来?”

  ​

  “你想象不出,就这样坐在你对面,望着你,能给我带来多大的乐趣。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巴望能见你一面。”

  米粒嫣然一笑,两颊泛起淡淡的一抹红晕。她今天对我似乎特别温柔,目光也一反常态,显得温情脉脉,这怎能不叫我心花怒放。我出于本能,知道自己这样完全拜倒在她脚下,任她摆布,实在是昏了头。要想赢得她的爱,就应该在她面前佯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而绝不能让她察觉那股在他心中沸腾着的澎湃激情;否则她就会利用他的弱点,玩他于股掌之上。但是现在,情急智昏,也顾不上这许多了。我向她倾诉衷肠,说自己同她分手之后忍受了多少痛苦,自己如何竭力挣扎着想摆脱,可到头来发现,那股强烈的爱情却是有增无减少,嘴上说要摆脱这股情,其实并非出自于真心。

  对我来说,就这么和米粒坐在这间舒适、简陋的饭馆里,人世间之最大乐事莫过于此了。但是他知道,米粒她生性好动,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待不多一会儿,就急着要上别处去了。他可不敢让她觉着腻烦。

  “听我说,咱们这就去看电影,怎么样?”他嘴上这么建议,心里却飞快地转着念头:她要是真喜欢自己,一定会说宁愿呆在这儿。

  “我刚才也在想,要是咱们打算去看电影的话,现在就该走了。”

  “那就走吧。”

  我强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熬到了终场。下一步该采取什么行动。所以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就装作无意似地顺手搂住她的腰肢,随即我“哎哟“了一声,赶紧把手缩回来。不知什么东西把我扎了一下。

  米粒格格笑了,雀跃着说:“嘿,这就是你没事找事,把手臂往这儿乱伸的结果。”她说。“男人什么时候要伸手来搂我,那是瞒不过我的的这枚别针的。我的那枚别针也决不会放过他。”

  “这一回我可要当心点了。“

  我避开那枚别针,又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她没有作出拒绝的表示。

  “这么着好舒服。“他快活地舒了口气说。

  “还不是因为你沾到了便宜,所以高兴了。“她讽刺了他一句。

  我们拐进了公园,在四周无人之时,我飞快地吻了她一下。我对她怕得出奇,他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才敢去偷吻她。而她呢,什么话也不说,不过看她那副神情,似乎既不介意,也不喜欢。

  “你不知道我想吻你想了有多久。”我嗫嚅道。

  我想再吻她一下,她却把头扭开了。

  “一次够啦。”她说。

  我陪着她往她家走去,等我们到了她所住大街的尽头时,我问:“让我再吻你一下好吗?”

  她漠然地望着我,接着又朝大街上瞥了一眼,四下阒无人影。

  “随你的便。”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发狂地吻着她。米粒用力将他推开。

  “当心我的发型,傻瓜。谁像你这么笨手笨脚的。”

  打那以后,我和米粒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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