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廉官乔应甲

　　王志英 整理

　　乔应甲（1559—1627），字汝俊，号儆我，山西临猗张嵩村人。民间尊称“乔阁老”，明代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曾任四川道监察御史，浙江道御史，南京都察院副都御史协理院事，南京都察院都御史掌院，1627年，病卒于家，终年69岁。

　　乔应甲为官35载，民间传颂着他的许多佳话。

　　杖毙曹应祥

　　明天启五年(1625)，乔阁老奉旨巡抚陕西。

　　此时，陕西境内，灾旱连年，赤地千里，难民遍野，啼饥号寒，一派凄凉景象。

　　当乔阁老来到长安城时，众多百姓头顶状纸乞跪街头，拦住行轿，纷纷诉冤。阁老逐一审视状纸，张张控诉着皇亲国舅曹应祥的滔天罪行。

　　曹应祥，奉王旨意，赴秦放粮济民，替天行道。但他不顾旱情水火，依仗权势，狼狈为奸，克扣粮款，中饱私囊，置黎民生死于度外。

　　乔阁老回到抚院，脱服宽带，身着便衣，明查暗访，掌握了曹应祥的确凿罪证。二月初五这一天，文庙古会，赶庙会者多去上香。乔阁来也一同前往。正行走间，忽然人群骚乱，纷纷逃避。阁老回头望去，只见几个家丁，簇拥着一个骑马的汉子，马背上挟持着一位女子。这女子又哭又喊挣扎着。那汉子扬鞭打马，横冲直撞而来。马蹄所到之处，踏伤游人，撞翻摊贩。那汉子正是曹应祥，今日又在会上寻花问柳，抢劫民女。目睹这一行径，阁老更是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立命速将曹应祥捉拿归案。

　　捉拿曹国舅，使州府官员震惊非小。众官员纷纷前来说情。一天，又有州官大人会同几位知府，前来拜见阁老。谈到曹案，阁老痛心道：“众位大人，眼下百姓遭灾，苦难尤在咽喉，而罪犯曹应祥，又雪上加霜，欺压穷民，真乃是国法难容！”州府大人连声称道：“应得，应得！”“不过”，州官看了知府一眼，道：“依小官之见，曹应祥乃是皇亲国舅，如何处置还请巡抚大人三思而行!”阁老笑道：“思而何难，曹犯虽为皇亲，但他欺压百姓，奸污幼女，若问罪凌迟，也是罪有应得，敝职宁可不戴这乌纱帽，也要以公审理！至于附权依势说情，那对上明法，情有何用？三尺堂下，将如何安置啊!”乔阁老即刻下令，在长安城钟楼下，公开审判罪犯曹应祥。

　　曹应祥却依仗他是皇亲国舅，自恃无恐，蛮横地冷笑着：“巡抚大人，就算我有罪，你敢把我怎么样？”这句话震慑着穷民，惊呆了众官员，更激怒了乔阁老。他陡地站立起来，猛击堂木，厉声喝道：“大胆狂徒，尔等作恶多端，国法难容，公堂肃肃，纵有通天手段又有何用？今有王命在身，不除尔等无以平民愤，来呀，给我打，打，狠狠地打！”这个罪恶累累的曹国舅，被就地正法杖死，一命呜呼！

　　毛驴坐花轿

　　一天，乔应甲骑着毛驴在蒲州一带私访，看到路边有对母女嚎啕大哭，原来这位中年妇女的女儿被当地一家横行霸道的财主张虎看上了，第二天就要强娶进门。

　　乔应甲计上心来，当即劝母女二人先安心回家，说他一定还她们一个公道。

　　第二天，张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当花轿抬到门前时，张虎急不可待地掀开轿帘，轿里却抬的是一头绑着蹄子的毛驴，张虎顿时火冒三丈。当下，下人颤抖着双手递来一封信来，上写：“欺压百姓实可憎，抢占民女更难容。毛驴陪郎把堂拜，何去何从任尔行。——乔应甲”

　　看到自己居然碰到了因秉公执法而闻名遐迩的乔应甲，张虎一时间吓得魂不附体，忙命家人随他送驴赎罪。

　　于是，张虎命下人抬上一顶八抬大轿，轿上抬着毛驴，浩浩荡荡去衙门向乔应甲谢罪。乔应甲却判张虎登门向母女俩谢罪，赔偿纹银三千两，罚他出资修造水渠河坝，一时大快民心。

　　乔阁老推磨

　　在猗氏通往潞村（今运城市）的故道中，有个解家村，村里有个财主，依仗权势，为非作歹，可谓一霸。

　　解家财主的田地中，有一条通往潞村的必经之路，叫解家斜，历来如此，从无争议。可到了这个财主手里，竟立了一条坑害百姓的规矩：不许路人从此经过。违者，罚推磨二斗。对此，百姓恨之入骨。

　　一天，河东府道台召集各衙知县商磋要事，请阁老也去。第二天一早，乔阁老就身着蓝大褂，头挽耧疙瘩。骑着小毛驴，顺着通往潞村的故道而去。当走到解家斜半道时，忽见村边跑来两个人，抓住毛驴的缰绳，喝道：“这是解财主的地，不准从此通过。你违规了，罚推二斗年麦！”“那我返回不走啦！”阁老说着返回欲走。“回来，没那么便宜！”一位管家挡住了阁老的去路。“好厉害的家法呀！我推，我推！”阁老将毛驴拴在门柱上，挽起袄袖，抓起磨杆，一步步地推起来。

　　河东道台左等右等，等不来乔阁老，急命人随轿到张嵩村接迎阁老。不料家人禀报：阁老已走多时。差人急忙追寻。眼看日过中午，还未接到阁老。只好回府秉报。

　　就在路经解家斜时，忽见门前拴着乔阁老的小毛驴，就进院寻找。只见阁老手把磨杆，一匝一匝地推着磨。差人慌忙跪倒在地，口称：“大人，我家道台恭候大人多时，你老怎能在此……”阁老见是差人，便笑道：“忙什么，你不看我在受罚吗？将麦推完，立即起程！” 说着仍旧推着磨。

　　“啊呀大人，万万使不得！”说话间，只听得开路铜锣“镗——镗——”响着，原来是接迎阁老的八抬大轿进了村庄。这时乔阁老才放下磨杆，抹了把头上的汗水，笑着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今天这苦差，老夫可是领教了。”

　　财主知道大事不妙，急急求饶：“小人知罪！小人知罪！”阁老看到这个横行乡里的财主，气不打一处来，意要处罚，就义正严格地说：“解财主，今日之事，你是认打，还是认罚？”解财主怕吃不消皮肉之苦，叩头如啄米鸡似的连声道：“小人认罚！小人认罚！”阁老笑道：“你罚我千匝万匝，我只罚你一匝半匝。限你三个月之内，修起猗氏城墙。违者严惩！” 财主连连叩首道：“小人遵命！小人遵命！”这时，阁老才骑上他的小毛驴，随着差人赴河东府去了。

　　据传，这家财主日夜修建猗氏城墙。可修到一半时，家产就破落完了。

　　不说情 拒收礼

　　一次，乔应甲奉命到淮扬巡视。冤民们纷纷投诉当地一家姓李的大户强占良田的事情。李大户便于夜里派人送来贿金，乔应甲严词拒绝。李家人又请州官帮忙说情，乔应甲大怒，从严惩处了李家，命他退回了百姓的良田。

　　当地官员见乔应甲软硬不吃，便将礼品转送到他的家乡老父亲，也被老父亲严词谢绝。并立即写信给乔应甲，要他“恪守祖训，以养其廉，勿辱门风”。乔应甲连夜撰写“训廉谨刑”，以此自勉。

　　据传，从明末到清末，乔应甲家族中所出进士、举人、贡生多达一百余人，无一人贪污腐化，家训传承直至今日。

　　老伙计贺寿

　　一天，乔阁老骑着毛驴，从猗氏城返回张嵩村。行至分水岭前，只见一位六十岁左右，身穿补丁裤的老者正吃力地推着陷入车壕里的独轮车，车上装满棒槌，怎么也推不上去。这时老者见有人来，急忙喊道:“唉！老伙计，帮帮忙吧！”乔阁老应声向前，帮助老者把小车推上了坡。

　　车到坡顶，两个老伙计席地而坐，说笑风生。老者问:“老伙计，贵府何村？"阁老歉意道:“不足挂齿，就在张嵩村，门前有颗大古槐。”临别，乔阁老告诉他：“九月十八，是我的生日，请到时一定来家做客。”老者满口答应：“一定，一定。”

　　九月十八那天，左等右等等不来老者来家。管家见官员门都来了，请示开席，乔阁来却说：“还有一个要紧的老者未到，再等一等。”不一会，贫困的老者带着一蓝子黍面窝头姗姗来迟。酒席宴上，阁老请老者与他同坐首位。阁老把老者介绍给贺寿的官员们，并让家人把老者礼物分敬给众官员们。

　　阁老用毕，对老者道:“老伙计，谢谢你的美意。人常说礼尚往来，这是十两银子，不成敬意，请老伙计笑纳！"众官员见阁老如此看重他的老伙计，一个个也都回敬了银子。不一会儿，就回敬了几百两。老伙计眼里流着热泪，叩头致谢而去。

　　对乔应甲评价极高

　　一次，应甲路过平定州等处，见因饥荒导致卖儿鬻妻者，捐资以赈，救活稚子1400余众，州人德之，以建祠纪念，匾额：“奇德高义”。

　　乔应甲勇于任事，硬折不弯，有许多关于他除暴安良、为民请命的故事在晋南一带流传甚多，民间有“乔阁老”之誉。其为人处世，以三实为真：存实心，做实事，说实话。循其箴言“办事宜贵精神果断，存心总要正大光明”而行，终身不渝。

　　陕西庶民百姓对乔阁老也是无限崇敬，在他回归故里后，为了纪念这位忧国忧民、清正廉明的乔阁老，曾精心绘制了三幅彩色图像：一是《拦轿伸冤图》，绘的是乔阁老坐在八抬明轿上，老百姓头顶状纸，跪在街头，拦轿喊冤时，他在轿上思索着，眉宇间凝聚着无比的愤懑；二是《行录图》，绘的是乔阁来在西安钟楼下，审判依仗权势，无恶不作的皇亲国戚曹应祥的情景；三是《荣归图》，绘的是黎民百姓高举“青天大老爷”的匾牌，眼含热泪，为乔阁老送行的场面。

　　这三幅图，是陕西省老百姓在乔应甲回归故里后精心绘制并送到张嵩村的，而张嵩村北社三门祠堂每逢新春正月或清明节，都要悬挂三幅图无疑。

　　乔阁老铁面无私、除暴安良、为民请命，也受到康熙好评。史载，康熙32年，圣谕：乔应甲忧国廉官，刻石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