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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火车

2016-10-24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火车,火车

  

  火车,火车

  火车曾经童年的我无比神往,只是在识字课本上看过火车,说来可笑可怜,长到二十多岁,我才第一次坐了火车。村里曾经有个人干着当时最令人羡慕的职业——采购员,他梳着油光水亮的大背头,总是衬衫雪白,浑身芳香,不像村里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一年四季身上不是汗酸味就是汗臭味,体味污浊。而且,他一年到头天南海北的跑,能经常坐火车,真是让从没有出过远门的我们羡慕。在我们这群乡下孩子眼里,火车代表着神秘辽阔的远方,经常坐火车代表着见多识广。我们还传唱过关于火车的一首儿歌;“大皮鞋,呱呱叫,坐火车,不要票”。

  没有见过火车的不光是小孩子。村里有位身材矮小的大龄剩男成天在村里游荡,多少有点不受人待见。有一年春节,大概觉得一个人过年太过冷清,他又不愿和别人扎堆喝点小酒,打点麻将,而是和村里另外一个男孩一起步行20里去县城看了一次火车。一时在村里传为笑谈。有人故意问他:火车好看么?他说,火车真长,趴着都能跑内快,站起来能跑多快。

  二十三岁,第一次离家出门远行。看着拥挤而肮脏的车站,站前广场上三三两两候车的人,或坐或站,或席地而眠,我的心皱作一团。火车的汽笛遥遥传来,声音凄厉,不堪入耳。候车室里如菜市场般肮脏嘈杂,厕所的尿骚味无比浓烈。各色人等说话的嗡嗡声汇成巨大的声浪,刺激着人的耳膜。有人脱了鞋,肆无忌惮的两腿横跨几个座位,有人坐在鼓鼓囊囊快要撑破的蛇皮袋上,手里巨大无比的塑料杯里茶水浓到发黑,神情茫然。

  检票的小铁门一打开,像洪水泄闸,人们肩扛手提,扶老携幼,焦躁茫然,像逃荒像避难,拼命往车门涌。 50米的月台上站满了人,列车员嘴里咒骂着,叉开双腿站在门框上,用手里碗口粗的木棍拼命地打汹涌而来的人头。民工们用手护着头,顽强地从他胯下钻上车来。他们想回家,看看父母爱人。当车轮碾过铁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为终于可以回家可以和家人团聚。(日志文章 www.wenzhangba.com)

  从此,无数次背着重重的行囊往返于商丘与开封之间,无数次乘坐拥挤嘈杂的绿皮火车。走道上明明已经挤的水泄不通,列车售货员还能嘴里喊着“花生瓜子豆腐干,啤酒饮料矿泉水”用小推车杀出一条血路。每次都要在火车上晃荡近两个小时,到达学校已经灰头土脸,腿麻脚酸。

  那时的绿皮火车速度却是让人心焦的慢,走走停停,还有人不停的贴身而过,去厕所大小便,去接开水泡桶面。第一次回家是国庆节放假,我无心打牌,无心看书,只想时间飞快地过去,时间却似乎永远过不完。我向车窗外眺望,深秋时节,一方长着零乱残荷的池塘,一只在土坡上慢慢啃噬枯草的小羊,田野里一个凸起的坟堆,残阳下卧着的一个个小村庄,让第一次离家得我产生了漂泊感。触目所及,让人感到的只是令人泪下的苍凉和巨大的无言。

  过年放假,我买了开封的特产——花生糕,塞了满满的一大包,他来接我,邻近年关,他说“雪花飘飘年来到,我要给媳妇买件红棉袄’。每一节车厢前都是人头攒动,都是归心似箭的旅人。他用胳膊护着我,拼命把我推上了车。等我们放好行李,找到座位,他一摸自己的裤子口袋,脸色马上变了:放在裤子后口袋的100块钱没了——有人故意上车时制造混乱趁机偷走了他的100块钱。我假装不在意的和他热烈交谈,沉浸在回家过年的美好想象中,一边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该死的小偷。

  车到商丘,我们坐的那节车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窗外已经有零星的鞭炮声炸响。火车到站,扔下我俩,我才发现那火车头是夺目的鲜红,喷出汹涌的白色蒸汽。我们就在那蒸腾而起的白色中站着,站在所有的回忆里,站在所有的岁月的流光中。那鲜红的车头风一般掠过我们的身旁,消失在了灰色的天际尽头。

  那时他的工资不到300块钱,半年发一次。红袄最终还是买了,那是2013年的春节,我们结婚两个月,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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