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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走了你就别再回头了。

2018-05-24 11:45:04 作者:入匀 来源:风萧蓝黛 阅读:载入中…

姑娘,我走了你就别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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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经作者入匀授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Chapter1 

  Hey,Hey,杨乐佳!

  在梦里,杨乐佳常常听到有人这样叫她,声音仿佛隔着层水,闷闷地传过来。周围是声势浩大人群。她想停下来,却总是被裹挟着,向前奔去。

  杨乐佳不喜欢这个梦,醒过来,总让她有种空空的无力感。特别是在午后,窗外是9月的北京,阳光退尽夏日的暑气,偶尔有鸽群飞过,带起一片哨音。

  杨乐佳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有种恍如隔世的即视感。几年前,她和耿新住在北太平庄的四合院里房东大爷就在房顶上养了这么一群。有灰杠、耗子皮、喜鹊花、红雨点……只要王大爷在房顶把小红旗一抖,鸽子们就呼啦啦地飞出去。

  有一次,杨乐佳站在四合院儿里,仰着头问:“王大爷,你放鸽子老挥旗子干嘛呀?”

  王大爷说:“这帮玩意儿太特么懒,你不赶它们,它们就不去飞。我这小旗儿啊是给它长记性儿的。往这儿一戳,它们就不敢回来了。”

  杨乐佳太喜欢听王大爷说话了,就像听郭德纲说相声

  耿新在一旁,说:“看来我也得弄个小旗,天天把你赶出去。”

  杨乐佳飞他一记白眼

   Chapter2 

  那是2007年,杨乐佳在北师大的最后一年。

  作为哲学系的普遍一员,即便通晓亚里士多德和苏格拉底的各种精辟思想,也挽救不了她回家做中学老师命运

  耿新说:“你得自己出去找。工作找找就有了。”

  耿新是天生自备正能量的人,在北体读大四。他们是在北京马拉松赛上认识的。耿新是北体的队员,杨乐佳是北师大的啦啦队。比起自家院里的男生,耿新身上不只有好看的功克力肌和人鱼线,还有一种干净利落的帅。

  那时候,耿新在一家健身会所兼职做散打陪练。下午没课,杨乐佳就会骑着自行车去看他“挨揍”。

  人帅真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挨揍都挨得那么动人心魄。耿新下班之后,会送她回去。

  杨乐佳骑着车,耿新在一旁跟着跑。他是真爱跑步,每一年的北马,他都不会落下。

  杨乐佳一边骑,一边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像在遛那什么呢?”

  耿新一边跑,一边伸手敲她头。

  有时,他们会绕到北太平庄桥下的夜市去,热闹廉价美味。杨乐佳最爱桥西的卤煮火烧,热腾腾的一碗吃下去,有种酣畅淋漓痛快感。

  一天,吃卤煮的时候,杨乐佳对耿新说:“我妈今天打电话喊我回去呢,家里那边给找了工作。”

  耿新说:“留北京多好啊。”

  “有什么好?工作都找不着,喝西北风啊。”

  耿新用筷子头,敲了敲杨乐新的大碗说:“有我吃的,还能饿死你啊?卤煮火烧管饱。”

  当时也不觉得怎么着,但后来,杨乐佳每每想起这句话,心里都有种厚实安稳甜蜜感。

   Chapter3 

  2008年,耿新做了健身房全职拳击陪练,私下还会接一对一的私教。杨乐佳也找到了工作,在一家乐高教育中心里做老师。工作不太难,恶补了点机械工程基础知识,然后教小朋友们插乐高。

  有时候,杨乐佳觉得自己就是另类。身边同龄的姑娘们给男友列出各种条件的时候,她却觉得能和耿新一辈子这样也蛮好。一个天天陪男人打拳,一个日日陪小孩玩乐高。他们可以在王大爷的家里,一直住下去。不必为京城几百万的房子,拼得头破血流

  有一天,耿新接杨乐佳下班来得早了。杨乐佳刚好要上洗手间,就让耿新帮忙看着。等她回来,耿新已经和小朋友玩成一片了。

  有小朋友严厉指出,“你插的不对,你插得不对。老师教的不是这么插的。”

  耿新却耸了耸肩膀说:“傻孩子,你知道乐高好玩在哪儿吗?”

  可小朋友根本不听,还带着一群小朋友说:“你插得不对,你插得不对。”

  耿新咬牙切齿败下阵来。

  杨乐佳远远看着,觉得耿乐的发尖上,依然闪动着毛茸茸的孩子气。

  下课之后,杨乐佳好奇问他:“乐高到底好玩在哪儿啊?”

  耿新坐在桌子边,说:“你不知道吗?乐高就是上帝视角啊,从一粒原子开始,建造一个自己喜欢世界。”

  杨乐佳说:“那你建个喜欢的世界我瞧瞧。”

  那天,耿新开启他的“上帝视角”,插出一套三室二厅。

  耿新说:“我当上帝也不贪心,有这么大的房子给咱俩就足够了。”

  那已是2009年,杨乐佳发现男孩一样的耿新到底生出了男人的心。后来,她把那套“三室两厅”偷带回来,摆在家里,算是给他们的生活添一点激励希望

   Chapter4 

  这一年,耿新没有参加北马。他四处借了些钱,和私教的一位马先生一起去做生意。这位马先生杨乐佳见过,做保健品的,肥厚嘴唇下垂着,有种夸夸其谈的贱人相。耿新换下运动装,跟着他跑市场

  开始的时候,耿新有些放不下脸面,但也艰难适应了。第二年公司开始赚钱。耿新不但还了债,手头上还有一些富余。他带着杨乐佳从王大爷家搬出来,在成府路租了新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比起从前,真是好太多了。搬进去的一天,耿新抱着杨乐佳,站在22楼的阳台,看夕阳下的北京。淡金色的光晕,浸透在薄雾里。

  耿新说:“Hey,Hey,Hey,杨乐佳,你家男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杨乐佳嘻嘻笑着,心里却徘徊着莫名的虚浮。她用双臂紧紧环住耿新的腰,巧克力肌还在,只是变得有些脆薄。

  杨乐佳头靠在他身上说:“你有多久没有跑步了?”

  耿新说:“跑客户都跑不过来,哪还有精力跑步啊。”

  杨乐佳说:“咱们的自行车带过来了吧?”

  “带过来了,怎么了?”

  “新地方,我想出去遛遛男朋友了呢。”

   Chapter5 

  2012年,耿新和杨乐佳商量起买房子的事,到燕郊,或是更远一点。杨乐佳默默听着,第一次有种要嫁人的预感。可是,马先生代理品牌出了质量问题,几家媒体跟踪报道之后,市场一落千丈。公司勉力支撑了半年就完蛋了。

  重归一无所有的耿新在家里躺了三天,就出去找工作了。杨乐佳安慰他:“不用那么急吧。我还有工资拿呢。”

  耿新说:“别再说了啊,再说就伤自尊了。”

  杨乐佳觉得,能开得出玩笑,人就还好。只是这几年,交的都是酒肉朋友,“添花”可以,“送炭”的没有。还好耿新拿得起,也放得下。很快,他就又捡起陪练的活儿。他翻出以前的运动装穿起来,眉宇跃跃欲试的英气,让杨乐佳想起他们从前上学的模样

  耿新上班的第一天,杨乐佳请了假去看他。耿新带着护具,陪练过肩摔。

  杨乐佳看了三分钟就看不下去,一个人默默去了大厅外的走廊。可是耿新身体地面发出的“砰砰”声,依然清晰可闻。

  曾经,看耿新“挨揍”还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可如今却忍不住透出一丝悲凉

  回家的路上,杨乐佳说:“你还是别干了,找找别的工作。这活儿不适合上年纪的人。”

  耿新“噗”一声笑出来。他说:“我到是觉得,简单粗暴的工作更适合我呢。”

  杨乐佳没说话。她不想承认,曾经一度以为“陪人打拳玩乐高”就是一辈子的想法少有幼稚了。那些甘于平淡坚定,只因为年少未来仍有希望。当你深切明白自己都要以此为生的时候,所有能开得起的玩笑,都变得苍凉

 Chapter6 

  有时,杨乐佳会想,如果当初听从父母安排,现在也算是资深教师了吧。带一群不大不小的孩子,享用一年两次的超长假期。也许,她还会和校内的语文老师或是物理老语在亲切友好氛围下,共结连理。听说家里那边,买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不算太难。不必用乐高插一只模型,供奉在租屋里。

  现在看来,她的确是个懒姑娘。从前懒得去闯世界,现在懒得去拼生活。而爱情在她的惰性中,也滋生出庸庸的疲态。

  那一年的春节,杨乐佳回了家。母亲不想破坏难得的欢聚时刻,但还是婉转地讲了某某某嫁了有钱人的话。杨乐佳听着,心里有点烦。她烦的不是母亲的世俗,而是自己竟然也生出了羡慕。时间终究改写了她对爱情的定义,所谓“一生一世”,也要活得有品质,有质量。

  零点,耿新发来短信。他说:“过完年,会回北京吧?”

  显然,他也感知到某种情绪的异动吧。

  杨乐佳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回:“这个时候,你好像应该说恭喜发财呢。”

   Chapter7 

  3月的时候,杨乐佳才回北京。在家里的一个月,她胖了许多。耿新去车站接她,一见面就说:“你在家都吃猪饲料来着?”

  杨乐佳呵呵地笑了,说了声“讨厌”。细微矫情,透着些不易察觉的陌生尴尬

  这个月,她还跳了槽,从一家乐高跳到了另一家乐高。还是当老师,但拿到手的工资,多了800块。耿新依然做陪练,但杨乐佳再也不敢去看他。

  7月,2013年的北马拉开宣传序幕。很久没有参赛的耿新跃跃欲试,杨乐佳让他也帮自己报上名。耿新说:“别闹了,就你,半程也跑不下来。”

  杨乐佳说:“跑不下来,你陪我练啊。”

  耿新不相信地说:“你行吗?”

  从那天起,每天清晨,杨乐佳都会6点起床,和耿新一起去晨跑。他们沿着成府路,绕去清华,在校园里兜个大圈再回来。这段漫长路程,对杨乐佳来说,真是无止无尽的折磨。气短,心悸,小腿痛到抽搐。

  但杨乐佳固执地告诫自己,必须坚持

  她没有什么具体理由,只是一种直白感觉。她需要和耿新一起做点什么。或许因为她已经28岁了。当生命中褪尽青春底色小说里那句“不顾一切爱你”,就要拿出极大勇气

  有一次,杨乐佳真的跑不动了,在路边坐下来。耿乐折返回来,蹲在她面前说:“如果跟着我这么累,就算了。

  杨乐佳抬起头,看着他。她第一次在耿新简单的眼神里,读到了话里有话。

  她忽然就憋不住了,泪水眼睛里涌出来。她用力地捶着耿新说:“你个混蛋!这个时候说什么泄气话!跑不动了,就想甩掉我啊!你别忘了答应我的,卤煮火烧管饱的!”

  耿新听着,突然就用力抱住她,双臂紧紧地,仿佛要把她嵌进越来越薄的巧克力肌。

   Chapter8 

  2013年10月,北马凭“尿红墙”的照片,上了头条。可最终,杨乐佳和耿新都缺了席。

  是开赛前的一周,耿新下班回来,路过五道口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偷女生钱包。看衣服上的校徽,女生应该是北体的学妹。耿新怎么也要管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小偷。可是人群里忽然就冒出几个同伙来,对耿新拳打脚踢

  乱哄哄的,没人敢管。后来学妹找来警察。抓住了两个,跑了三个。警察同志说:“小伙子,你没事吧?”

  耿新这才发现,自己挨了一板砖。

  这天耿新一进门,杨乐佳就看见他脸上的淤青。耿新不太在意地说了下班的事。

  杨乐佳看他精神还好,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吃饭的时候,耿新就感到有些恶心了,跑去卫生间狂吐。杨乐佳有点担心他,要拉他去医院。耿新却甩开她的手说:“Hey,hey,hey,杨乐佳,你男人还可以的,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晚杨乐佳怎么也睡不安稳。大概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吧,半夜起来的时候,发现耿新流了一枕头的鼻血,怎么摇也醒不过来。她还算镇定,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她穿着睡衣,跟去了医院,在走廊里坐了一夜。她先向各路神明祈祷求愿,然后回想了与耿新的日日夜夜。她还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应该掉眼泪

  后来,天亮了,医生走出来对她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外伤引起的脑出血,救不回了。”

   Chapter9 

  2014年的1月,杨乐佳跑了许久的见义勇为抚恤金批下来了。她把耿新的父母接过来,办理了手绪。耿新的妈妈离开北京前,拉着她的手说:“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家耿新没福气。”

  杨乐佳听着,静静掉了眼泪。

  10月,北京第34届马拉松开赛。5点,杨乐佳准时起床。吃了三明治和一根香蕉。窗外翻动着指数400的灰白雾气。她带上三只能量棒,两颗盐丸,然后在“三室两厅”上拨一粒放进口袋。她带着它,就像带着耿新,跑一场前途未卜的马拉松。

  8点钟枪响,8点10分,她才挤在浩荡的人群里跑过起跑线。有人撒欢儿蹦跳,有人手机自拍,有人带着口罩防毒面具,有人露出鄙夷的目光

  杨乐佳在5公里吃了第一个能量棒,15公里,吃了第二个。20公里的时候,吃了盐丸。可身体却像渐渐失去动力机器,蒸腾着最后的热量。跑过30公里的时候,杨乐佳感到有一点眩晕。PM2.5的颗粒浸透进肺里,微小疼痛。阳光透过雾气,现出不真实的白。她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有力掌心,藏着熟悉的温度

  可她不敢回望,只是奋力地向前跑去。她唯恐自己一回头,万千陌生的面孔从雾霾中涌出来,她所坚信的一切就要散了。

  那天,杨乐佳以4小时59分跑完全程。别人都在欢欣雀跃的时候,她一个人拿了纪念品,默默回了家。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日光渐渐收隐进黑暗。困倦带走了身上的疲劳与疼痛,只剩一抹余晖,弥留在意识里。有些人驻留在心里,像一场循环往复的马拉松,串起时间的碎片。

  她仿佛又回到了王大爷的老房子,空气里弥漫着卤煮火烧的香气。这一次,她终于看见他了,站在屋顶上,背后是北京湛蓝的天空,大片的鸽群盘旋飞舞,发出尖锐的哨声。

  他挥动着红色的旗子,大声说:“Hey,Hey,Hey,杨乐佳,别学这些鸽子,向前飞,别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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