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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读后感锦集

2020-04-14 23:02:04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读后感锦集

  《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是一本由北塔著作,九州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78.00元,页数:36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读后感(一):我们为什么要读戴望舒?(四星半)

  最近读了一本很特别的书,名字叫《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特别原因不仅是因为这本书的视角是诗人写诗人,也不仅是洋洋洒洒30多万字写尽了戴望舒短暂的45年人生,特别的原因是,它帮我解答了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读戴望舒?

  老实说,就我自己而言,我读过的诗歌并不多,在所有我涉及的书籍类别当中诗歌几乎是我最少涉猎的那个空白领域。而对戴望舒的了解,我也就仅仅是停留在对高中课本里,那首回味悠长的《雨巷》的理解。甚至在看这本书之前,我都找不出理由让我阅读一本我并不了解的现代诗人传记。

  这本书的书写是随着戴望舒的时间线徐徐推开的。一半的篇幅在写每个时期他的人生经历,一半的篇幅在写他在这个时期所创作的诗歌赏析。所以你能看到他早年受到“鸳鸯蝴蝶”派以及法国象征派诗人魏尔伦影响,从而写出了完全符合闻一多诗歌美学的《雨巷》。而稍过几年,他又摈弃了闻一多的诗歌美学,发表了风格迥然的“望舒诗论”。你能明显地看到成熟的印记在他身上压过的痕迹,就好像每个人都是平静地走过一个个巅峰和低谷,因为时间自有它的安排。

  但这本书最吸引我的,并不是单单看到戴望舒而已,而是看到时间的沙漏毫不留情地倾覆在每个新文化运动之后的知识分子身上。这本书就像挑起渔网的一根线,用戴望舒短暂的45年拉起了整个中国旧时代知识分子的兴衰。鲁迅,施蛰存,艾青,徐志摩,萧红,矛盾,丁玲等等浩如烟海的中国近代文人的风骨与抉择,在戴望舒一行行诗句与诗句的间隙里隐隐闪耀着金色的微光。

  所以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我们为什么我们要读戴望舒?因为幸与不幸,人人都是历史车轮下滚过的凡人而已,但那些留下的诗歌也好,文字也罢,却凝成了车辙边的无声旁白。

  《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读后感(二):永远的“雨巷诗人”

  近现代的中国诗人里边,说到戴望舒,没有人不知道《雨巷》,而前者也终以“雨巷诗人”闻名于中国文学史。按道理说,《雨巷》只是戴望舒于1927年创作的一首现代诗。诗中描写了“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在这首诗现代诗里,艺术上的成功之处,不仅在于满含象征性的意象及抒情空间,还在于它的那种和谐的音律美。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

  除了《雨巷》,戴望舒当然还有更多的故事。由诗人、学者、翻译家北塔所写的《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一书,讲述了一个形象更为丰满、故事更多的戴望舒。诗人在理解另一个诗人方面,多少具有一些便利性。但似乎也不尽然。比如,就拿《雨巷》这首诗来说,叶圣陶在《小说月报》上编发这首诗时,“称许他替新诗的音节开了一个新的纪元”;朱缃也极力称赞说“《雨巷》在音节上完美无缺”;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反而有更多的人,比如余光中、康林、孙玉石等,反而持批评意见——甚至就连戴望舒自己,在5年后也对自己过于突出音节美作了自我批评,表示“诗不能借重音乐,它应该去了音乐的成分”。无论时人和诗人自己如何说,但对于今天的文学史来说,《雨巷》的艺术成就都是值得肯定的,它的流传甚广足以说明一切。

  而在《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一书中,戴望舒更多的生活、更多的经历得以呈现。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早期戴望舒还写过鸳鸯蝴蝶派小说,还有一个名为“梦鸥”的笔名!诗人还参加过“左联”,从事过更多的外国文学翻译。总体上,诗人戴望舒的一生,虽然诗歌作品不到百首不到,却是佳作迭出;而他对自己的要求之高,求新求变之积极态度,也都让人印象十分深刻。

  除了参加诗歌创作、作品翻译,北塔在这本关于戴望舒的传记作品中,通过大批极为珍贵的戴望舒生平资料,尽可能全面、客观地还原了一位被严重低估了的诗人,以及除了诗人身份以外更加完整的戴望舒。一点一点地接近,一点一点地钻研,一个略显忧郁的诗人形象于是逐渐得以立体化,而且不乏细节。

  除了诗歌创作等成就,《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一书还对戴望舒的性格、家庭生活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揭示。事实上,仅仅是从《雨巷》一诗中,就不难看得到一些关于诗人性格方面的显著特点:忧郁、内敛。同时,戴望舒也是一个很情感的人,哪怕是他的妻子背叛了他和家庭,他却仍怀好意数次挽留,而且始终没有在离婚协议上正式签字。

  文学史上的戴望舒,更多的活动轨迹集中于20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解放之后则仅留“余音”——1950年2月28日,戴望舒医治无效去世。当生命在45岁这一年戛然而止时,戴望舒的一生于是就此定格。

  《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读后感(三):一个历史与现实的戴望舒

  这本书涵盖了戴望舒的一生经历,从小时候的自卑情结开始,到青年时期广泛读书、偷偷写诗、加入一些文学组织,小有名气,再到为了爱情出国留学、解除婚约、被日本人关进大牢,受尽磨难,以及迎来昙花一现的第三次婚姻,最后却英年早逝。内容十分丰富,不仅详细书写了戴望舒的生平事迹,而且记录了戴望舒许多作品以及他担任编辑时负责过的期刊,还有他和朋友办过的书店,可以说戴望舒的一生和文字紧紧相连。比如《少女之誓》《断指》《大都会》等,还有和朋友合办的《文学工场》《无轨列车》等,都被纳入书中。除此之外戴望舒十分擅长翻译,《俄罗斯短篇杰作集》《唯物史观的文学论》《文学天才与经济条件》《铁甲车》等均出自他手;青年时他出国留学,因为费用吃紧,大部分生活费也是靠翻译稿件赚来的。新中国成立后他被调到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国际新闻局,相当于现在的外文局,而且他被任命为法文科科长。在他的一生中,不乏许多优秀的朋友围绕在身边,帮助他度过难关,比如施蜇存、艾青、夏衍、萧红等。戴望舒的一生是丰富多彩的,但是他的婚姻却不尽人意,第一任妻子对他并没有太多爱意,第二任妻子又缺少心灵沟通和共鸣,第三任妻子最终也弃他而去。其间戴望舒的心情、状态转变都被纳入本书里,对戴望舒的生活进行了系统整理,对于想要深入了解戴望舒的读者来说是一本资料详尽的书。

  被称为“雨巷诗人”的当然源自他的《雨巷》。戴望舒写完《雨巷》后隔了一年才投给叶圣陶代理编辑的《小说月报》,叶圣陶曾这么评价戴望舒的《雨巷》,“创造了新诗音乐美的新纪元。” “新纪元”意味着戴望舒之前的现代诗诗人在音乐旋律感的追寻中,未曾达到戴望舒的水平;戴望舒的“音乐美”不同于新月派追求音乐美的诗学理想,新月派主张的音乐美是力图创造一种新的手法来营造古典诗词基于单音节字格律所营造的节奏,但是戴望舒所表现出的风格是用现代语言表现现代人的情感,而戴望舒诗作里涉及的音乐美是法国象征派诗人魏尔伦、马拉美等人所用的诗歌手法,没错,戴望舒的确深受法国象征主义的影响,它明显的表现即是在诗歌中利用重复、停顿来调整诗歌的节奏,利于传递感情。象征主义崇尚隐喻,诗人用一块纱巾把情感包裹起来,读者不会很明显地看出作者写作对象。而且象征主义的音律感使得戴望舒可以摆脱中国旧诗中无处不在的平仄考量。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诗人戴望舒的不愿束缚的性格,这种性格在他以后的写诗之路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对于《雨巷》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卞之琳曾说《雨巷》是“更接近魏尔伦的调子”;施蛰存说这首诗具有时代性,精神虽然还是中国旧诗,但是形式却是外国诗;而孙玉石则认为“就抒情内容来看,《雨巷》的境界和格调都是不高的”;余光中对这首诗也进行了严格的批评,他主要说了三点,“一是知性的探讨,原非中国古典诗之所长。望舒试图用诗来表现像记忆、希望、时间这一类抽象观念,但他的处理是失败的……二、在颓废之外,更予人脂粉气息之感。三、句法不但平铺直叙一如散文,而且一再重复,显得十分刻板。”

  尽管大家对这首诗议论纷纷,但是作者本人既不因好评而陶醉,也没有因此停下写诗的脚步。他清醒的自我意识使得他不断对自己提出新的要求。1929年戴望舒第一本诗集《我底记忆》出版,这本书呈现出戴望舒的诗风发生了变化,让当时的青年诗人感受到了一种新的风格。“我底记忆是忠实于我的,忠实甚于我最好的友人”,戴望舒这么评价这本诗集。它同诗人先前所写诗作最大不同在于这部诗集中的《断指》呈现出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中的革命主题。随后戴望舒出了第二部名为《望舒草》的诗集,施蛰存表示这部诗集又是诗人一个大幅度的改变,即是现代的自由体诗,卞之琳认为戴望舒实际取代了徐志摩或闻一多,自创一派。

  除此以外我们也可以在书里了解到戴望舒的性格、人品,并通过这些记录可以看到个人命运与国家命运是息息相关的,戴望舒诗作的风格也随着大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望舒本来是同情左翼思潮的,但他在诗歌的艺术追求上与左翼理论家们背道而驰。他决不因为多数人如何说,他就随声附和;他宁愿背负骂名,也要坚持自己的见解……在编选过程中,望舒已经做了“弃了又弃”的工作,已经把那些他认为不甚满意的作品排出在外了,所以留下来的都是他认为值得收留的;他不像我们当今的部分诗人那样,以为出一本诗集难于上青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拼命想把所有的作品都塞进去,弄得整部诗集像一个垃圾桶,里面塞得满满的,只有极少一点东西值得回收。望舒对于诗歌写作是极其认真而严肃的。一般人之所以对机械文明表示反感,是因为他们怀着强烈而固执的温情脉脉的田园诗理想。以为机械对田园生活状态只有破坏作用。令人拍案叫奇的是,望舒偏偏采用了那种温馨的田园诗式的笔调,来赞美“机械文明”;他把那两种看似水火不相容的因素捉置一处使它们相互间形成奇异而明显的张力。他是靠什么实现这种统一的呢?他靠的是强大的人性和诗性的力量……他坚信人性的力量是可以战胜反人性的东西的。

  戴望舒所在的年代是动荡不安的。1937年日军占领上海,对舆论加强了钳制,许多文人都封了笔,但是戴望舒不仅没有封笔,而且勇敢呼吁同胞:“与其受人宰割,不如起来拼一死战。” 戴望舒负责的《星座》期刊是宣传抗日最有力、最热心的刊物。他的诗作也由原来专注于个人感受转变到了关心民族命运上。

他以前站在小众的立场上,反对大众,现在转变了,采取了倾向于大众的姿势。他把自己的命运跟大众的命运结合了起来,或者说当他走出小我走向大众时,他把小我撇开了、牺牲了。他在1939年初给艾青的那封信中,表达了他对自己早年所迷恋的小哀小乐的反叛和蔑视……他的逻辑是那些写个人悲欢的东西不会是好诗。” 像他早年写的《我们的小母亲》中一样,《元日祝福》的抒情主人公由“我”变成了“我们”……望舒的抗战诗“很少作呐喊、宣传,而是保持着平民身份以及共同的情感体验。

  《我用残损的手掌》是戴望舒一生中写得最凝重的诗篇,在此之前他受到了日军残酷的牢狱之灾,但是他自始自终没有供出一位同胞。他的《狱中题壁》意念坚定明朗:

给一缕细细的光线—— 够担得起记忆,他怀着深深的仇恨,你们应该永远地记忆。

  戴望舒一生都是一位寻梦者,他的生活诗情画意,甚至有些虚无缥缈,但是在受尽苦难后他的理想开始高远起来,垂死之际被营救出狱,之后继续创作抗战诗歌。1950年2月28日戴望舒离开了人世,享年仅45岁。

  《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读后感(四):诗人写诗人:与望舒进行更好的对话

  “望舒认为世上最美好的人生是有一个稳定的家,自己能集中时间精力创作和翻译,写自己想写的,译自己想译的。他一生都在追求这种理想的生活状态;但综观他的一生,很少有时间达到。他一直在为生计奔波,有时不得不从事一些自己所不愿意做的事。”

  -北塔《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

  诗人写诗人:与望舒进行更好的对话

  文/莲花素手

  诗人写诗人,目光聚焦处有着不一样的风景。也许诗人更懂诗人,也许诗人更知道,仅有一次的人生,选择做一名诗人的世间烟火有多少艰难。

  最近读了一本诗人北塔写的有关雨巷诗人戴望舒的传记,书名为《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让我有机会从一个诗人的角度纵览了戴望舒的一生。

  故事从“花都少年”讲起,沿着戴望舒人生的时间脉络,将一代名诗写手的戴望舒从“洋场情种”的青年,到游学欧洲意气奋发的作家,再到流亡香港、踏入革命洪流的中年岁月里的沟沟坎坎做了细致入微的记载。其中既有跌宕起伏的写作人生,也穿插有诗人个人感情起起伏伏的悲喜交加。

  诗人北塔用丰富而翔实的史料,抒情却又节制的语言,为读者绘就了一幅简约淡色的故事长卷,在一丝不苟的岁月场景交叠间,诗人戴望舒活生生地从文字中走了出来,顺手带来的不仅是他的人生故事,还有那些隽永的、流传广泛的诗作出炉的前因后果,诗思诗意,叙述坦率而出。

  传记作家在写某人传记时通常都会遇到一个两难的节点,如果完全按照自己个人的理解去写另一个人的生平故事,会因个人好恶而有失偏颇;如果完全按照史料去层层叠叠地分析数据一般描述,又会让被记录的人物失去鲜活的生命力,况且堆砌的材料里很难立体化地展现一个人物应有的风采,更何况戴望舒这样的著名诗人。

  因此读北塔这本戴望舒传记之初,我也抱有这样的疑问,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想象和认可的“雨巷诗人”,给这样的人写传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2020年是戴望舒先生逝世70周年,因此北塔先生应出版社邀请,将初版于2003年的旧书稿做了增补修订,再次面世的这本书,他希望能“与望舒进行更好的对话“。

  作为一个读者,一生能选一个诗人的诗作进行长久的品读,让诗言的光芒照耀人生前行的道路,这是一件十分幸福而奢侈的事。

  诗的伟大也如此。很多诗人在作诗的时候也许想不到自己留下的诗句,会给很多别人带来引领,或者是带来了光亮,那么诗人的人间灯火是否能照亮诗人自己呢?

  北塔先生研读望舒的诗已成学问,因此,这本书慢慢地读进去之后,有拨云见日之感,我也竟然从中读懂了一些戴望舒先生的理性,那种渴望灯火照亮人生之途的心愿之中,理性与感性交融下的跌宕起伏的个体生命,有着不一般的光芒。

  而之前,我对于写出“雨巷”音律之美的戴望舒有很多个人的想象,少女时期,那份”悠悠愁怨的彷徨”写满了“心中细雨飘落的小巷”,以为书写者也一定是一个阴郁而多情的书生。第一次读到“雨巷”的那个夜晚,我被诗言的韵律感打动,竟然朗读了好多遍,体会那些“悠长、寂寥、冷漠、凄清、惆怅”等词汇中隐含的湿漉漉气息,让人读来增了许多彷徨。

  “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这诗句,读过即会刻入脑海,与“丁香、油纸伞、雨巷、结着愁怨的姑娘”,组成一幅画,在音节之美中,绘满了无奈的虚无。

  而其实,诗的内在所体现的诗人自己的精神世界到底如何?人们往往无从得知,读诗的人大多只会止步于在诗句中照见自己。但研究诗人的学者会从一首诗中抽丝剥茧去研究写诗之人的所思所想,剥开诗句背后的生活细节,诗人的反思也许会将生活中的无奈和心酸显露无疑。

  这其中无奈和心酸,有很多诗人自我突破的痛苦过程。这过程中的痛楚,并不是每一个读者都能懂。而读传记,则会开解很多未知。

  读罢这本戴望舒传,为诗人短暂的四十五年人生经历叹息,洋溢的才华、跌宕的经历、勤奋而努力的抗争,都是在追逐心中那一盏温暖的灯火,期望那如诗句华美的光亮不仅照亮读者的世界,而且最期望也能照亮诗人自己。

  戴望舒先生的人生故事,就是一直在寻着光亮奋力前行的,有时候会见到光芒四射,而另一些时候,却光芒熹微。更多时候,风雨如晦,希望渺茫,诗人会心灰意冷,觉知到和世界之间的隔膜,他挣扎着寻找他和大墙之间的灯,那场景是他曾经锒铛入狱所面对凄苦的历次重演。 愿读者对诗人诗句的持久热爱,能化作长明之灯,守着戴望舒的诗魂。

  —莲花素手—

  《暖通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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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尾春冰累一生

  ——读《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

  曹辉

  小时就知“雨巷”,然后知道戴望舒,再后来,不晓得何时,将“雨巷”和戴望舒联系到一起,脑海中一并多了朵摇曳的散发着幽幽诗意的丁香。白云苍狗,雨巷、丁香和望舒于我,不过是沧海一粟,被生活淹没在逝水流年里。人间四月天的恬淡日子里,打捞生活的荇藻,无意掬一缕暗香,邂逅一本书,这就是与《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的源起。

  与其说这本书是人物传记,莫如说是散文随笔来得准确,或者以“散文体传记”定义更为妥当。诗人的身份标签,古往今来,总是与不幸相关,戴望舒也不例外。让我们把目光投向1905年冬天的杭州,一个小男孩呱呱坠地,他就是戴望舒。原名戴朝寀,字丞,小名海山,浙江杭州人。笔名梦鸥、信芳、江思等。以“望舒”一名行世的原因不外,“望舒”原是“月御”的名字,是为月神驾驭宝辇的神仙,典出《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飞廉即风伯,是风神的名字。后来“望舒”直接成为月亮的代称。身为南国才子,戴望舒却是南人北相,长得高大魁梧,而且因小时出天花,脸上有麻子,但成年后还是不失为翩翩一书生。他是中国现代派象征主义诗人、翻译家,早期曾在鸳鸯蝴蝶派的刊物上发表过小说,后来与杜衡、张天翼和施蛰存等人成立“兰社”, 译诗成就大于自创诗,“雨巷”这首诗让戴望舒的名字飞遍大江南北,一生作品不足百首,得益于施蛰存的无私友谊帮助,声誉鹊起。令人叹惜的是,穷其一生戴都在为银子奔波努力,包括他于译诗方面的成就,很大程度是被逼等米下锅的成果。而且一生情路坎坷,三次被婚姻抛弃。1950年,45岁的戴望舒病逝于北京,人生谢幕。

  《让灯守着我:戴望舒传》一书,对戴望舒的一生做了较为详细的介绍,与丁玲、冯雪峰、夏衍等人的钩沉,尤其对其新诗创作及翻译的外国诗歌,不惜笔墨,让人更加了解戴望舒的诗人身份和诗歌成就。杭州人文历史底蕴颇深,得天独厚的文化氛围造就了望舒诗歌中的古典风味,前期创作的诗歌,颇受中国古典文学的浸淫。一提“雨巷”,总会让人对戴生出好奇,那个结着丁香愁的姑娘是谁?后来怎样了?那个写丁香愁的诗人,一生又是如何?便是在这种好奇中,对戴其人与其诗歌有所了解。特别是戴的诗歌,是世人了解他的一把钥匙,是打开戴的心灵的密码。雨巷、擎着油纸伞的姑娘的背影,成为中国古典美与现实诗歌的一种完美结合,成为戴的诗歌之冠,将他推到当时诗人的这把交椅上,一坐就是一辈子。接受中国古典文化教育的戴,诗歌特色是以古味为质地,用白话演绎出来,可谓新瓶旧酒总相宜,当然,那个时代,抑或这个时代,每个人的一切都会成为来自社会的某些人评论的靶子。小我大我之说啦,古典现代之别啦,都是批评的油头。其实,真正传世的,哪一种襟抱,不论大小,褒贬也不必放在心上,读者也大可不必以体裁定论作品优劣。当然,戴为政治体裁的新诗,是他人生被世人赞誉的诗歌高峰,对他个人来说,算是剑走偏锋了,结果蛮好的,转型成功。后期的“狱中题壁”、“断指”,都给戴带来了荣誉和鲜花,还有掌声。这些,是男人行于世的“行头”,鲜有能拒者。爱国是每一个中国人的内在动力,到戴望舒的表现上,以诗爱国成为不贰行径。他为了革命,写下并翻译一些赤色之作,那样的年代,被捕也在情理之中,至于被污汉奸文人,则纯属谣言。“狱中题壁”如下:

  如果我死在这里, 朋友啊,不要悲伤,

  我会永远地生存   在你们的心上。   你们之中的一个死了,   在日本占领地的牢里,   他怀着的深深仇恨,   你们应该永远地记忆。   当你们回来,   从泥土掘起他伤损的肢体,   用你们胜利的欢呼   把他的灵魂高高扬起。   然后把他的白骨放在山峰,   曝着太阳,沐着飘风:   在那暗黑潮湿的土牢,   这曾是他唯一的美梦。

  “狱中题壁”诗不以艺术取胜,胜在意义和正气。也因这首诗,戴的诗风大转,将小资情调变为国之大家,得到世人称颂,这也是当时特定历史环境造成诗人诗风的突变。天时地利人和,文学的成功可以说是缺一不可。时势造英雄的同时,也造诗人。每当战乱世事唯艰之际,也是文学的喷发期,即“国家不幸诗人幸”。而戴的“断指”一诗,同样值得我们学习。开头几句令人心绪难平:在一口老旧的、满积着灰尘的书橱中,我保存着一个浸在酒精瓶中的断指;每当无聊地去翻寻古籍的时候,它就含愁地勾起一个使我悲哀的记忆。这样不加修饰的率情诗句,以朴素和真情撼动人心,是戴诗的大美和升华。

  谈及戴望舒,译诗是绕不过的话题。在翻译外国诗歌这条路上,戴对中国新文学的贡献可谓既大且深。尤其他的唯美精准的翻译,保持原意的基础上的再加工,彰显了语言之美,让我们得以了解外国诗歌的张力、内涵与外延,这与他的国学功底是分不开的。有人说,魏尔伦诗歌的汉译还没有真正成功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可能成功。望舒“用民间小曲的形式来译魏尔伦,但措辞则像宋词小令,而且用的是文言文”,这就很令人惊艳了。譬如“瓦上长天”一诗:瓦上长天,柔复表!瓦上高树,摇娉婷。美得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戴望舒现象带给我们的启示是:旧学作为一种文化基础是必需且有益的,与此同时吸纳西方先进文化思想和表达情感等方面,也要张开怀抱,唯有融汇贯通,才能取得更大的成就。闭关自守,与盲目切断本国历史,都非智者所为。

  客观来看,戴是个复合型性格的人,这是他为诗家之幸,也是他入世之不幸。戴的第一身份是诗人,革命文学身份是他思想某一阶段的出发点,是骨子里天性选择。诗人内核的苦闷就在于中国处于内忧外患中,他玩儿不转。戴并不成功,但也不算失败,就是活得有些狼狈,一生为稻粮谋很累的,除了临终前选择回到北京,在中国共产党工作期间的安逸外,其他时间都在为生计奔波,为谋生殚精竭虑。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诗流传不多的主要原因,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翻译外国作品赚取生活费了,为了活着,他冠着诗人头衔,却不能以诗为谋生饭碗,活得可谓相当憋屈。可是,古往今来,这世上,谁又比谁活得容易呢?

  情路坎坷是戴望舒一生最深的痛。其实,他可能到死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情路不畅,原因不在那三位女子,在他自己。他是个诗人,他的理性远逊色于感性,而现实生活中,激情能带给女人以安稳的家吗?他的两次因追求不成而自杀的举措,为我深深不喜,太没有男子担当了。为情可自杀,生活中的苦难多得过江之鲫,来一次苦难死一次的话,死得起吗?活着的家人又该如何面对?这也是施绛年最终果断与之毁婚的原因。由施绛年逼戴望舒出国,也体现当时中国的落后,以出国度金成为海归为荣,这一现象从彼时到如今,百余年时光里,一直延续着,说明中国想要达到唐朝那样万国朝拜的壮景,吾辈仍须努力。关于女人择偶观,在此不作展开。对于二婚的穆丽娟,戴望舒做得更差,不配一个丈夫的角色,命运给他好女人,他把好女人改造成了坏女人,这是他自己没能耐,怨不得别人。人与人,家人、亲人、夫妻、子女间,都不是天经地义的,都需要相处了解,需要爱和付出爱。戴对穆是吝于感情的,第一次恋爱的过度投入让他耗尽了爱的力气,于是不肯经营婚姻,婚姻亮起红灯也在情理之中。何况,穆丽娟的母亲逝去,戴竟然也敢隐瞒消息,这换成是谁,都不会原谅。三婚的妻是小他21岁的杨静,不过是个没成熟的女孩罢了,相中的是戴的名气,婚姻也是一种投资不是吗?天下男人的劣根性就在于喜新厌旧,但是移情得有资本,要么钱、要么权,缺一都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年轻女子。所有的幸福,都有成本。其实,真正的婚姻,不仅需要彼此付出,还需要思想的比肩,需要灵犀,对牛弹琴弹久了,谁都兴致缺缺。是以,是穆丽娟为他生了个女儿后决绝离开,杨静为他生了两个女儿后跟人私奔。这三场情事,说来说去,戴都是被抛弃的怨男,最可笑的是,戴和杨结婚后,戴诗人还嘚瑟地寄了张与小娇妻的结婚照给前妻穆女士,不外显摆,你看我多能耐,又找了个年轻漂亮的。真是要多幼稚有多幼稚,脚上的泡自己走出来的,怪得了谁?可笑的是,他始终没意识到,婚姻解体的元凶正是他自己。由此,想到林徽因,多么理性的女子,她和施绛年一样,知道该嫁什么样的男人才能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女人,没有一个想动荡一生,她们输不起,她们敏感着呢,情爱与现实,她们分得门儿清。

  说到爱情,还有话说。便是戴的第三任小妻子私奔后,他竟然在后来不介意头上葱绿的帽子,再三请求杨静回到身边,未果。抛去诗人身份,这样的戴,我很不喜。既然离了,还是这么个情况离的,怎么也得有点儿血性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是不是也得看什么情况,婚姻中有些事情可以原谅,有些事情不能原谅。娶不到,打光棍也不会低言低头,这点儿骨气都没有吗?话虽如此说,倒是想起另一个民国贵王孙溥侗来。他当年在北京时娶了府里的小丫环,还为其改名为墨云,后抬为正妻,再后来避难台湾时,墨云可是毫不客气地给他戴了顶大大的绿帽,令人费解的是,溥侗知后,不戳破真相,三人相处和谐,用溥侗自己的话来说,是不想再去适应身边换个新人,还得去习惯,嫌麻烦。这借口,真是好听。而戴的请妻回,原因又是为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了吧。

  有些男人就像长不大的孩子,别说一辈子,便是两辈子也长不大,戴正是如此。说起来,他最后的结局还是不错的,虽然病逝于北京,总算一生到最后做了理智选择,结了个如意果,死而无憾。苏联汉学家契尔卡斯基说:“戴望舒生在杭州,那是白居易和苏东坡讴歌咏唱过的地方……所以他不仅热爱法国象征主义,也同样热爱中国古典文学。”信言不虚。戴的一生,是诗人的一生,既具有诗人的冲动的感性的特质,也富有正义感,偶尔能屈能伸,但到底不适合从政。好在人生终点他终于清醒了,安排命运临门一脚,选对了政治方向,新中国给了他一直奢望的安稳生活和诗人的最高荣誉,惜天不与寿,英年早逝。

  2020.4.6(非经作者同意,不得转载 Q305259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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