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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尼三十年文选读后感100字

2020-12-21 00:54:48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希尼三十年文选读后感100字

  《希尼三十年文选》是一本由[爱尔兰] 谢默斯·希尼著作,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89.00,页数:55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希尼三十年文选》精选点评:

  ●能体认到希尼的诗艺与博识,一些爱尔兰诗人未曾听过懵懵然。

  ●含英咀华

  ●非常享受读诗人的文论,《悉尼三十年文选》还有《小于一》都是可以一直带在身边读一生的作品

  ●爱了!

  ●最好的评论家都应该是“诗人的”或“侦探的”。

  ●解析不是术语和结构的权力。他在讨论生命而不是诗。生命本身既震慑我们,又朝我们涌流着爱的漩涡。持续感受到幻觉般的、冲动的喜悦。 希望有一天,所有人都能自由且热情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大师的行文从容老到,优雅的腔调透着股回忆的沙哑。希尼的诗评是非学院式的规范化,而是私人化的叙述,他并没有明确缠绕某个点,而是连绵不绝地讲述他的思考,这是一种思考流,他的诗评本身是一种文学创作。希尼的批评是对诗人的整体把握,而不是学术式的解剖,希尼从诗人的内外历史入手,把握诗人的全部,由细节节点反映整体。希尼文字间的优雅散漫来自他的自信,阅读他的文章是一种享受

  ●诗评、文学批评典范。

  ●盈盈的光亮,难以形容的诗性的美。

  ●我隐隐感到,任何诗似乎都必须是那些掌控我们生活的力量所发出的陈述,必须是我们的终极痛苦和决定所发出的陈述,才能够成为诗。 那就看看我吧,背向一堵墙,对着空口袋弹奏音乐。 什么是我们最初痛苦的源头?它存在于我们犹豫、不愿说出来这个事实。它开始于我们在自己内心累积沉默事物的那一刻。

  《希尼三十年文选》读后感(一):今年最佳

  

1希尼《希尼三十年文选》,奥登《染匠之手》,布罗茨基《悲伤与理智》,三个伟大诗人谈诗,极度精准又绵密,一种精神再度重塑的感觉,今年对诗能有多的理解这三本书贡献最大,都很好,希尼的最好。

2黄灿然翻译的诗歌,上限高,但也有的我不太喜欢。翻译的诗论比如这本,觉得无可挑剔,翻译也是满星。

3印象最深的,希尼晚年写父母的:不是凝视彼此而是凝视同一个方向,这两个月这句诗一直萦绕不去,太好了,看到了只有老年才有的清晰和透亮。

4有空记一下希尼对几个比较熟悉的诗人的评价

  《希尼三十年文选》读后感(二):在死亡面前所作废的人们的脚步

  

我在想为什么是“希尼三十年文选”而不是四十年,这个长寿的老头可是活过了74个春秋。后来我在他对自己经历的鉴定中得知:“希尼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教学,在一些非常不同的层次上。最早是20世纪60年代初在贝尔法斯特巴利墨菲区圣托马斯中学,面对的是一班贫苦而不满的青春期少年,他们之中很多人将在十年后变成爱尔兰共和国临时派的现役成员。接着,我到一所教师培训学校工作,也是在贝尔法斯特,并花时间试图使学员教室们相信想象性文学和其他类型的创意活动在教育过程中的价值;然后到女王大学讲授诗歌,最后几年来成为哈佛大学驻校诗人。” 也就是说这三十年是他创作的三十年,并且保持着统一高度的文字力量,以及他拥有强大感受力的阐释方式,用大量的比喻、象征、借代以及典故来表达他同为诗人的共鸣。他是为聪颖早慧的诗人,学习很好,精力旺盛,27岁就发表第一部诗集,一举成名。他目睹过国内爱尔兰发生的暴动,知道除了逆来顺受,人们肯放弃工作和前途,以不正常手段对抗政府,争取公民权。但对于公民权他们只是模糊的认知和记忆,只是从外国势力的鼓吹中得到隐秘的答案或者是从早已过时的旧时代文本里模仿着战争的气焰。我说过,这个聪颖早慧的诗人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在终身零零散散的诗句中,他把自己对于政治的理解与隐喻,或以批评的方式写下,或者写出一段深奥的段落等待有心人的解密。 希尼的文字非常秩序化的,而且能够打破时间的限制。多年后我再看他的文字,那就是他自己的风格,等熟悉这种风格后,重读他的书第二遍,就知道他独特想象力并非发源于精密构思的逻辑,并不是那些语句用在那篇评论上都可以,也不是在时空上割裂作品与当代(他创作的年代)的联系,是他用细腻的情感和纯熟的语感,来抵御某种流逝中的战斗。就像是他所说“努力的中心是一种挑战,启动被历史中断的语言,使这语言进入现代的运作状态。”在他的谈吐中是开放稳重,且没有标准化的答案的。至少他不会像一个不中用的老好人一样浪费话语安慰人。人的情感有时并不相通,劝导和说教在任何时刻只会招致反感与漠然,希尼早已看透被时间打磨的硬朗的抗辩方式,他以不妥协的姿态来应对语言的复杂与诡谲。头一次他就知道如何忘记名望,同时离开胆怯那狭隘的人性通道。 人到中年以后,尤其是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和基于品味的稳定的物质消耗以后,你面对隐蔽的终极拷问越发茫然,当然社会会给出很明确的社会母题,永恒、真理、爱欲、牺牲……但我们几乎在前半生丧失了所有彼此并肩战斗的同伴,人际关系愈加浮泛,生活过得越来越紧凑,闲暇也不像少年虚度那样灿烂无邪,而那些陪伴我们度过劫难与懵懂的作家似乎也只是一些青春文学的先知,但他们并没有在自己的路上走的更远。我们会读一些成熟作家对抗时间的作品,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周围的人几乎不读书,也不想了解这些长长名字的命运,和他祖国的前途。我就开始揣测如果是希尼,他会怎么做。 后来我想到的是孤独是通往回归人类本性的唯一路途,那便是少有人走的路。我们要重新想象这个世界记忆能抵达的角落,继续理解个体的情感与命运。这是个未能解开的谜,但这是对的。不要想要用欲望的唇舌触碰望族的脚趾,而要躬亲受命于杂乱的真实,在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中理解他们贫瘠的理解以及他们复杂而原始的生命动力。这些近乎停滞的,受人冷落、忽视、嘲讽甚至鄙夷的现实,是挖掘美丽花朵最珍贵的土壤。希尼在他的乡野和邻居们一起务农和丰收,开垦农作物的生命,同时酝酿捕捉的敏锐性。他四季的节律中他乐观的感受到一种接纳和产出诗歌的节律穿过时间的推移,凝结成一种唤起缓慢的皈依。就像希尼自己说的,“在真正理解的世界中保持崇高的心智,然后回到我们日常经验的世界中,寻找美的真理。不管我们在某个特定时刻做什么,我们都一定不要忘记它会对我们永恒的自我也即诗歌产生影响。” 但我想与职业无关,我们平等的感受生边的事物。如果丧失了生命的饱满以及敏锐,我说的其实就是慌忙和受罪导致感受的丧失,即便你从事的本非令人痛苦压抑的工作,你就对等的离开了人类浩浩荡荡的队伍,即便你精心搭建了无人打扰的宫殿,所谓万能的孤独充其量也只是你傲慢必将付出的代价,他的理智与理想也只是脱离真理的恐怖监牢。所以要敞开大门,诚实的拥抱一刻不停的访客,诚实的延续着命运给予你珍贵的遭遇,你的工作,你的伙伴,你的生活细常,你的往昔。或许我们的脚步会作废于死亡面前,我们的成果就像所有人灵魂的饥饿那样石沉大海,但我想如果我们不是一个变态的控制狂(没说一般的),我们就能听见“不倦的蹄声”像接纳恋人的遗忘那样拥抱“永恒的自我”以及消逝的记忆和经验之美德。

  《希尼三十年文选》读后感(三):父亲用铁铲挖土豆,他用笔挖掘诗艺

谢默斯•希尼(1939~2013),爱尔兰诗人,1995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诗歌之美,最美是意象。想起谢默斯·希尼,就会想起“挖掘”。

  “我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这支粗短的笔,如贴身的一杆枪。”继续读,细致的感官描写,“窗底下,有清脆刺耳的声响,/那是铁铲铲入砾石地的声音:/我父亲在挖土。”;继续读,身体姿态的精确观察,“只见他紧绷的屁股在园圃里”;继续读,回忆、不安和疏远,“但我没有像他们那样干活的铁铲”;继续读,寻根、承统和返回,“夹着这支粗短的笔,我要用它来挖掘”。

  这首诗,就叫《挖掘》。希尼于1939年出生在北爱尔兰德里郡的一个农人家庭。他的诗,乡土气息浓郁,不是牧歌闲趣,而是耕耘劳作,男的犁地,女的搅乳,老的种菜,小的捡穗。1974年10月,希尼在伦敦皇家文学会做题为《把感觉带入文字》的演讲,他从《挖掘》开始回顾自己的诗歌创作历程,他觉得,“诗歌最早的胎动”是由“某种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引起的。无疑,他的“胎动”伴随父辈挖掘的声响。

  1989年,希尼在《写作的地点》里说:“他或她成为该地区的精神的声音”。面对叶芝和巴利里塔楼,他有感而发,“那座作为逆境的象征,作为写作的地点的塔楼”,是叶芝田园诗歌的象征,而希尼称之为“荒诞的图标”。谈论叶芝,希尼有微词。初登文坛,希尼就选取了与叶芝不同的立场,强调大自然的严酷务实、弱肉强食、容易朽败。在1978年的萨里大学讲座上,希尼以《叶芝作为榜样?》切入,批评“苦心经营”、“有意图”的艺术的危害。希尼认为叶芝最终受敬礼的,是《在学童中间》《又怎样?》这些更安详、更亲密、较少精心安排的篇什。

  希尼喜爱毕肖普。因为毕肖普秉持自然的、陈示式的叙述。比如,《在鱼房》记录老人、海景、鱼房、“我”的见闻,不急不缓,徐徐推进,至中途忽然被一只闯入视线的海豹打破了宁静,它的到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信使。希尼把毕肖普诗歌的“观察的纪律”形容为《舌头的管辖》(1986)。他所欣赏的就是那种“克制的、自我约束的、全神贯注的写作风格”。这种风度给诗歌“这个事业本身的整个范围和音高设限”。

  在1991年12月的牛津讲座上,希尼做了《数到一百:伊丽莎白·毕肖普》的演讲。除了对毕肖普诗歌的较全面的分析之外,引起我注意的还有插叙的美国诗人查尔斯·西米克的一段话。西米克说,“实际上存在着三种意象”。第一种是“以现实主义者的方式睁开眼睛所见的意象”,然后是“闭上眼睛所见的意象”,第三种“同时交织着梦和现实,还有另一种无以名之的东西”。这也解释了希尼本人的诗歌意图。

  希尼的诗歌与爱尔兰紧密相连。希尼认为,对自己地域的感情是诗歌永不枯竭的源泉,当这种感情之泉流入诗人的笔端,语言将充满生机和活力。他在《心灵的诸英格兰》(1976)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特德·休斯、杰弗里·希尔和菲利普·拉金的语言。“他们全都重返某个本源,并带回某些东西”。希尼的创作初始于失落、个人和文化意识。后来在地理上离开了他的家园,隔着距离目睹北爱尔兰的动荡局势,促使他在思想和语言表达上寻求民族的特性和根,因此他会说,“彭斯发声的方式就使我感到自己很亲近他”(《彭斯的艺术谈吐》,1997)。希尼希望借助诗歌的语言创造出一个“特性的神话”,父亲和祖父在地里挖土豆,而他要用他的笔来发掘爱尔兰的过去和传统。

  希尼在199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颁奖词是“具有优美的文采和伦理的深度,使日常生活中的奇迹和活生生的往事得以升华”。其实,这句话不仅概括希尼的诗艺,而且也概括了希尼的诗论。1974年,希尼成为美国伯克利大学访问学者;自1982年,他一直担任哈佛大学修辞学客座教授;1992-1994年,他还担任过牛津大学的诗学教授。这部《希尼三十年文选》是他亲自撷取这一时期的38篇诗学文章的合集。希尼没有采用学术式的语言,而是以诗性的行文掘向创作的深处,也掘向我们的心灵深处。

  《希尼三十年文选》读后感(四):“大提琴的和思乡的音乐”

  “大提琴的和思乡的音乐”

  江汀

  “也许我从这个时期获得的最持久影响,是艾略特的散文,全都被约翰·海沃德收集和精选在一册小小的紫色企鹅丛书里,那独特的浅紫色恰如其分地使人想起一名告解神父的圣带……”谢默斯·希尼在谈论T.S.艾略特给他的影响时,用了一个比喻。确实如希尼所说,对于习诗者来说,这种精神传递是宗教性的。也许,在那时他就已经明白,有朝一日自己的文章也会用这种方式结集。开篇这句话,正是来自《希尼三十年文选》中文译本里的一篇。在英文原文中,希尼将书名称为“Finders Keepers”,他说这是来自游乐场的片语,中文语意为“谁先找到,就归谁保管”。现在,我希望能够同样地用一个比喻来形容它,但却感到犹豫,也许我只能遵循希尼的提示,去寻找其中的财富。

  我一向更愿意持欧洲人或古代中国人的看法,仅仅把文学划为韵文和散文两种体裁。韵文的形式,要求它必须收束自己,就像顺着两道堤岸前行的河流。散文虽然也有堤岸,但它更像是一面湖泊。在现代诗歌领域,大家都知道,最好的诗人往往同时也是最好的批评家。因此,它们归根到底都是一件事情。

  在《希尼三十年文选》中,所有文章被分成了三辑。作为读者,我其实最为在意第一辑中的文章,希尼说它们有自传性或主题性的倾向。在一本总结性的文集中,诗人当然必须首先谈论自己的童年,全书以《摩斯巴恩》开篇,这个地名是希尼的出生地。他念出希腊单词“奥姆法洛斯”,它的意思是肚脐,也就是说,对希尼而言这里当然就是世界的中心。成为一个小男孩之后,他曾“脱光衣服,露出白皙的乡村皮肤,浸泡在一个苔穴里”,之后再爬出来,“重新穿好,裹着一身湿衣服回家,散发着腐殖土和死水塘的味道”,——“有点像受了启蒙”。

  希尼在第二篇文章里谈到了“启蒙”的后续。他后来写了诗作《沼泽地》,在那儿,他掘出了“那头伟大的爱尔兰驯鹿的骨骼”。由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他将自己的这种生命情感称为“民族意识”,它连接起了记忆和沼泽地。

  诗作《挖掘》一向被认为希尼的代表作,他追溯道,“挖掘”的比喻来源于童年的上学路途时人们所说的谚语,而写作本身,“无非是允许这枚智慧的花蕾脱落”。希尼接着下定义:写一首诗,是为了“平息一次兴奋和命名一次经验,同时在语言中赋予那兴奋和经验一次小小的永动”。他举了自己的诗《占卜者》作为例子,““占杖猛地一动,准确地抽搐,/泉水突然通过绿榛树/播放它的秘密频道”。当然,那经验同样源于童年:“我永远记得在我们的花园里挖掘黑土并在表面下一英尺处找到一层白沙时的快乐”。作为诗人的希尼,既是“挖掘者”,又是“占卜者”。

  “启蒙”同样出现在希尼成长的房子里。那是厨房中的水泥地板,作为一个只有两三岁大的甚至依然在睡围床的婴儿,希尼第一次体验到了“它在我脚下的冰冷和光滑”。“我永远不会忘记暖皮肤与冷地板的接触……它就像一种知识被你领会了。”后来,这种知识以其他形式继续存在于希尼的生命中。少年时代,他曾踩着踏脚石越过家乡的界河。这踏脚石后来又导向了诗作《界标》:“当我站在中央那块踏脚石上/我是中流离马背上最后一个郡主/仍在谈判,在他同辈的听力范围内。”这种界标,于是联系上了希尼自身体内的集体潜意识,联系上了北爱尔兰作为英格兰殖民地的民族历史,并且被希尼用来指涉当代北爱尔兰人的政治处境。

  我开始认识到,政治关怀正是希尼诗学体系中重要的问题意识。在他所生活的二十世纪中期,希尼亲身经历了北爱尔兰的“动乱”,“效忠英国或效忠爱尔兰的问题,演变成了可称为内战的严重复杂问题”。如果不对照这本散文集的话,希尼诗集中的某些篇目,确实难于被中国语境里的读者理解。进入到本书的第二辑,在谈北爱尔兰当代诗歌的文章里,希尼特意谈论同代人德里克·马洪的一首诗作,其中有一个令人难忘的蘑菇意象,“在砖石屋的滴淌中低语着他们的不圆满和种种困惑的希望”。希尼认为,这是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和英国政府的缝隙之间的蘑菇,尽管这种寓言解读方式也约束了这首诗。无论如何,“诗人被夹在政治与超越之间拉扯”。

  在另一篇论述爱尔兰诗人与英国之关系的文章中,希尼给出了一条路径。这条路径就是“贯穿他者”,在一个文化和历史事件层层叠积的区域(具体地说,它既被称作乌尔斯特,又被称为英属北爱尔兰),你必须承认并悦纳“杂异”,公正地对待自己体内的各种本能意识、各种文化来源。“必须越过政治,进入诗歌本身”。在这一背景下,希尼将古英语史诗《贝奥武甫》翻译成现代英语,以期重构一种更加包容的英国—爱尔兰文学传统;也将中世纪的爱尔兰语史诗《斯威尼的疯狂》翻译成英语。在翻译《斯威尼的疯狂》之时,希尼有过“对爱尔兰语灌木丛的密切视察”,最终,这些思索促使他写出了组诗《斯威尼再生》,而“‘斯威尼’与‘希尼’不客气地押上了韵”。

  伴随这种意识,作为一位“说英语的爱尔兰作家”,希尼在这本书中缓缓铺开了自己的诗歌视野。除了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研读的T.S.艾略特之外,最好的榜样当然是爱尔兰人叶芝。在谈论叶芝诗歌中的“最后之事”时,希尼引用了叶芝的诗作《人与回声》,他注意到全诗结束时,“哀鸣”(crying out)与“思想”(thought)押韵。他找到了这样一种意识:“通过心灵那积极的努力与自然暴力和历史暴力的蹂躏对立起来”。

  在《叶芝作为榜样?》和《写作的地点》两篇文章中,希尼同样提到叶芝的晚期写作。在前者中,希尼引用了叶芝的诗《库丘林得到安慰》作为结尾,尽管希尼的行文语调客观、冷静,但在实际生活中,他曾在课堂上为学生朗诵过这首作品,一边读一边流下眼泪。《写作的地点》文中则引用叶芝的最后一首诗作,尽管在那首诗中死者傲然直立,但希尼察觉到了叶芝的麦克白式悲剧。他在此辨认出了——包括叶芝和自己在内的所有诗人的宿命:他们所坚守的事物终极价值,终究无法抵抗怀疑的力量。

  也许希尼在谈论其他诗歌问题的时候,也是以上述沉重的基调为基础。《舌头的管辖》和《诗歌的纠正》(作为代表性的文章,它们曾是他早前两本散文集的书名)两篇文章,也集中性地论述了他的“诗歌—伦理”观念。引起我注意的,有他摘抄的一个来自西蒙娜·薇依的句子:“如果我们知道社会不平衡的方式是什么,我们就必须尽我们所能去加重天平上较轻的那一端……我们必须形成一种平衡的概念,并随时准备跑到另一端,如同正义——‘那个从征服者阵营跑出来的逃犯’。”希尼示意,这也应该是诗歌所起到的作用。

  在第二辑和第三辑中,希尼继续谈论了众多欧美现代诗人。由于语言的亲缘性,其中大部分是当代英美诗人:菲利普·拉金、W.H.奥登、罗伯特·洛厄尔、西尔维娅·普拉斯、埃德温·缪亚、狄兰·托马斯、伊丽莎白·毕肖普、特德·休斯,等等。有意思的是,作为中国读者,我在阅读中获知了一例新的文学常识。狄兰·托马斯的“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和毕肖普的“失去的本领并不难掌握”这两首诗,本来已是我熟悉并且喜爱的诗作;但是直到阅读希尼的评论,我才知道,它们都属于维拉内拉诗体,一种起源于法国的两韵十九行诗体。于是我继续检索资料,知道希尼自己同样写过这一诗体——《为周年纪念而作的维拉内拉诗》,收录在同样是近期出版的《开垦地:诗选1966—1996》当中,译者同样是黄灿然先生。另一位翻译家海岸先生在文章中提到,王尔德、奥登、西尔维娅·普拉斯都曾写过维拉内拉诗,甚至我国当代诗人张枣也曾挑战过这一诗体,他的诗作是《维昂内尔:追忆似水年华》。作为一位年轻的习诗者,我不禁想,自己也可以尝试去写一首维拉内拉诗。

  此外,希尼还谈论了兹比格涅夫·赫伯特、曼德尔施塔姆、卡尔维诺、布罗茨基、米沃什等非英语诗人和作家。和先前的那些作家一起,他们共同组成了一幅优美的文艺地图。但事实上,全书最令我有所收获的,仍然还是在希尼谈论自我和乌尔斯特本土经验的那一部分。也许凝聚一切的力量,始终存在于它的源头——也如希尼引用的那句法国作家加斯东·巴什拉尔:“什么是我们最初痛苦的源头?……它存在于我们犹豫、不愿说出来这个事实。它开始于我们在自己内心积累沉默事物的那一刻。”

  多年以来,我一直是希尼诗歌的读者,在他的全部诗作中,我最喜欢的是《山楂灯笼》。在阅读希尼的散文集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位与自己所在的政治语境联结得如此之紧密的诗人。作为一位民族主义者,他的立场是温和而坚定的,并不偏激,却有沉痛。现在我当然想到,自己今天所置身的北京,同样是各种现时光线、各种历史阴影的交汇之处。带着相似的忧虑,我想继续引用希尼谈论北爱尔兰的话语作为结尾:“这说的是,需要活着并被知晓,需要个性,需要在上帝和世界眼里被承认,而它的音乐是大提琴的和思乡的。”

  20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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