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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青山翠绿,细水长流(四)

2022-05-13 08:04:51 作者:老闯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干活的人们一开始也是沉闷的,干了一会儿,他们又开始说笑起来了,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雨水浇倒砖墙的事情,可能是山里的爷们见到这样的事情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他们觉得只要有力气,可以再一次重新垒砌起这一道墙的,所以他们不牢骚,也不气馁,只是以平常的心情,以干的精神,他们又站在跳板上动手,和泥,砌砖墙了。不过,林然别不过劲来的,是自己本来花钱找了个阴阳明白的先生算过了,也选到了良辰吉日了,然而,这刚刚动工的三两天,一场雨水就浇倒了砌好的墙体,这哪是一个好兆头呢!真是让林然无奈的扫兴的,林然捡起泥水倒塌的砖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安慰着自己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哈下腰来,动手重新再砌墙吧,林然看了看那些干活的人们正忙着,现在,想啥都没有意义了,只有把房子早一点建起来才是真格的。尽管今天,是林然来到金川小镇最难熬的,最伤心的,也是最劳累的一天,林然还是咬着牙挺过来了。一天来林然像一个失去言语的人,只是知道拼命的和泥,一个劲的搬砖的干活,他的双手磨出了血泡,他的脚面被石头砸肿了,他都没有顾得上,晚上收工了,林然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回茅草老房子院里的,忘记了那个晚上自己吃饭了没有,也忘记了那天晚上自己是啥时候睡着了觉,只是,记得了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自己已经是精疲力尽的腰酸腿痛,手掌胀得很厉害。早上,七哥掐着烟袋,走进了西屋来说:

  “林然,累了吧?起来跟七哥喝两口,活一活筋骨吧。”

第十三章 青山翠绿,细水长流(四)

  林然撑着僵硬疼痛的身子答应着:

  “我的腰疼呀!”

  说完了林然仍旧倒在炕上的被窝里,过了一会儿,从厨房里传过来了七嫂的说话声:

  “林然,今早,七嫂给你煮了几个鸡蛋,补补身子,你七哥昨晚上说,雨浇倒了房子,咳,谁能想到呢!什么都不会是想象的那样好,喝凉水有时候还会塞牙呢!墙倒了,咱们重新再砌!”

  其实,七哥七嫂也是来劝解着林然的,林然昨天晚上收工时候看到了,被雨水冲倒的墙体已经重新的砌起来了,这是大家的努力奋斗的结果,这样子一来也驱散了林然的心中的压力,今日,没有太多的事情,几个人平平场地,等待墙体阴干再铺上房盖。现在想着只能是酒肉穿肠过借酒来消愁吧,林然也就没有推迟七哥的招呼,走进了东屋,见到南炕上放着的那张老式的旧桌子,七嫂里出外进的忙活着嘴里还不停的说着:

  “脱了鞋上炕里坐,俺给你拿个小板凳坐着,你一个城里人,整天的跟着他们泥里水里的淌着,真是难为你了。”

  林然自从来到金川小镇后,总是看见七哥的手里没时没了的摆弄他那个磨得油光崭亮的烟袋锅,还有那个黝黑黝黑的旱烟口袋,这个时候,只见七哥磕净了烟袋锅里的烟灰,起身去走向北炕沿,把炕沿上的热水盆里烫热的老白干酒瓶子拎了出来,放在满是菜饭的桌子上,对林然说:

  “昨天,累了吧?今天早上,让你七嫂弄了两盘菜,咱哥俩喝一点,解一解乏”。

  林然感觉这些日子,七嫂对自己是特别的好,林然的心也是暖暖的。林然和七哥脱了鞋上了炕,他们坐在了桌子的对面,桌子上放了四个小碗,那不是吃饭的而是喝酒的酒碗,林然笑着劝了一下身旁的柱子,说:

  “柱子,喝一碗吧?”

  柱子摇了摇头说:

  “林然叔,俺一会上山开车,不喝了。”

  林然便和七哥每个人倒上了满满的一碗酒,浓香酒的味道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七哥端起酒碗:

  “来,林然喝一口,压压这一两天心里的霉气。”

  自从土地包产到户农村的人们又一次的解放了,自由自在活跃了身子,也活跃了自己的心情,日子也富裕多了,金川小镇的人们在春天里,望着山青水绿树叶发芽,盼着山菜野味出来了,清闲了一冬的山里人开始跑山采集野菜,喜悦的进山收获着珍奇异宝了。

  然而,这些活计大部分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女人们去干的差事,像七哥这样身体不好的,就很少的去跑山了,除了忙活地里的活外,就是喂养他的一两头的黄牛,这样的将就了他的身体,只是七嫂和他赌气的时候总是那句话:

  “除了抽烟喝酒,你不能跑一趟山呐!老七,你还能干个啥呢?”

  七哥笑着地气着七嫂说:

  “能和你一起养活孩子呀!”

  弄得七嫂哭笑不得地骂道:

  “滚!滚!骚跑卵子!”

  林然,七哥的酒还没有喝完,柱子已经吃完了饭,柱子撂下饭碗子说:

  “林然叔,你慢慢地喝,俺要去上山了。”

  林然点点头,七嫂快嘴地说道:

  “又跟西头杨家的丫头上山?老七,哪天有功夫,俺俩去一趟老杨家,问一问两个孩子有没有搞对象的心思,都老大不小了。”

  七哥喝了一口酒说:

  “行,明天晚上,咱两个就去一趟,打听一下。”

  他们两口这一说,林然才知道,为什么身旁的柱子不喝酒了,他是吃饱饭准备跟着他的女朋友去跑山的。柱子走了,七嫂脱了鞋子也上了炕,她稳稳当当的坐在七哥的旁边,看到七嫂上桌喝酒了,林然是很高兴的,他特意给七嫂倒满了酒,七嫂喝酒的酒量,林然是领教过的,也是甘拜下风的,七嫂倒是爽快没有推让,她脱掉了围在腰间的围裙笑着说:

  “没什么好吃的,林然别嫌弃,多吃一些。”

  七哥又操起了烟袋锅子,七嫂厌烦地说:

  “能不能不抽了,清静的喝点小酒行不行,早知道你是个烟鬼,说啥也不嫁给你!”

  七哥咧着嘴,慢条斯理的笑着说着:

  “还不嫁给俺呢,是谁早早地就跑到俺的被窝里来的!”

  七哥的话已出口,骚的七嫂脸色红了骂道:

  “缺德玩意,都是你骗了俺的!”

  七嫂没有再说下去,林然抿着嘴笑,不言不语的听着他们两口子的笑骂声,说起这位胖乎乎的七嫂,自从林然来到她的家中以后,七嫂对林然是格外的殷勤,七嫂比七哥小四五岁,七嫂也比林然还小一岁呢,他们三个都是同龄人,说话彼此是相通的,只不过是生活的环境不同,又相隔很远很长的时间,今天,是因为饲养牛羊的事情,他们才又走到了一起,可是,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五十来岁的人了。

  这些日子,林然是常在七嫂的身前身后的转悠着,他冷眼的看去,七嫂的面目是老了许多,但是,走近跟前再仔细的看上去,虽然,七嫂她已经到了徐娘半老的风季,尽管风吹日晒褶皱的脸皮没有魅力了,但是,肉皮还是白白的,仍然,蕴藏着有几分淡淡的色迷,尤其是在叫着林然名字的一刹那间,留在嘴角边的微笑,多少还有勾引着林然的欲望。

  其实,金川小镇的水土是好的,正如,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林然感觉金川小镇这里的人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之中皮肤白的人是比较多一些的,尤其是年轻的女人们皮肤白净的是多一些的,都说一白遮百丑,多少的女人擦粉润霜就是为一张白净的脸皮,男人也喜欢多看几眼这白润的小脸,穿着半袖衫的七嫂,露出白白色的皮肤,吸引着林然的目光,也正是七嫂雪白的皮肤,也模糊了她的真实的年龄。

  金川小镇的人们,皮肤的白净,这可能是和他们饮用了金川的水质有关系吧?金川小镇的饮水经过权威机构化验了,这里的地下蕴藏丰富的矿泉水,检测出矿泉水中,有多项有利于人体需要的矿物质元素,难怪金川小镇皮肤白色的人多呢。

  自从林然来到了七哥家以后,七嫂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了,她的话也多了起来,以前七嫂可能是让七哥这个寡言寡语的人给憋的,整天里没有个说话的人。现在,见到了林然也是一个爱说爱笑的人,他们有时候还趣味相同的,这些那些的嗑就唠个没完了,心里的话像山泉的水流淌个没完没了。一有空儿七嫂她常常借口找机会和林然聊天,天南海北啥都要问一问,聊一聊,虽然没有什么正景八景的话,可是聊得很投机的,有时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们各自的隐私上了,这些私房话是很有吸引力,也是很撩人的,常常的弄得林然神魂颠倒,也聊得林然的脸色红热了起来,可是,七嫂却满不在乎的还笑着说:

  “林然,一个大老爷们了,害个啥屁臊的!”

  常在河边转哪能不湿鞋,在一起吃住久了哪能不生情,人非草木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林然渐渐地感觉七嫂像一个女人蛇,总在自己的身边游荡,林然有些想法了,林然也渴望着,他常常在寂静的黑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合计着:

  七嫂为什么对自己是这样子的热情,是他们之间说话投缘了,还是自己平时给七嫂一点零花钱造成的呢?,林然的头脑落在枕头上,他左右地摇晃着却弄不明白,咳!不管她的用心是啥了,能多少堵塞林然这一空虚的心里,能减去了一些寂寞就行了,然而,林然还是常常的告诫自己,决不能越轨踏破了那一条底线的。今天的早上林然想的多了,这酒也喝多了,他的烟瘾上来了,他下地时七嫂问道:

  “林然,你不喝了?”

  林然说:

  “我去拿烟卷。”

  说完林然走进了西屋,拿过来那盒《迎春》牌子的香烟又坐在了饭桌前,他从烟盒里拿出来一支烟,谁知自己的嘴巴竟然没有叼住烟卷,打火机没有点香烟却烧了自己的嘴唇,七嫂看到了哈哈的大笑起来:

  “林然,林然你会不会抽烟的?”

  说着七嫂捡起来掉在炕上的烟卷,送到林然的嘴里,顺手的啪嗒打着了火机给林然点着了烟卷,林然脸红的笑了说:

  “七嫂,谢谢,让你笑话了。”

  七嫂的笑声更大了,七哥只是淡淡的笑着,酒的神奇魅力是无比的,在于它能使人心改变常态,这不酒过三巡燃烧着林然心里的欲火,也把平常少言寡语的七哥的话语给激活起来了,七哥抽着烟袋,摸了一下下巴子的山羊胡子说:

  “林然,你来了这些日子了,咱哥俩也没有好好的喝酒,今个儿没有啥事,咱们多喝一些!”

  说着七哥,他端起酒腕和林然的酒碗碰了一下,他们喝下了一大口酒,七嫂看着他们碰酒碗,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后自己也跟着喝了一口酒,然后,她伸着筷子给林然夹了一大块的鸡蛋,七哥看到了,他抹一下粘在胡子上的酒水说;

  “看看,你七嫂是多偏向着你,真是偏心眼子!”

  七嫂打了七哥一筷子,然后翻了白眼说道:

  “老七你喝多了吧?不行你就下桌去?”

  被白了一眼的七哥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走嘴了,连忙地问道:

  “林然,你七嫂的菜做地咋样?”

  林然明白地接过来说着:

  “七哥,我都吃了两个多月的饭菜了,我是最爱吃七嫂做的饭菜了,你看这土豆炖大鹅,我头一次吃,真香哪!”

  听说到这里七嫂笑着接过来说:

  “林然,你就是会说话,哪有你们城里馆子的菜做得好吃!”

  一小碗酒几口下肚后,痛快了嘴角,可害苦了胃肠,林然又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怎能拒绝七嫂给自己倒酒呢,他握住七嫂的手说:

  “谢谢七嫂!感谢这些日子七嫂的照顾,谢谢!”

  七嫂更是热情地说:

  “什么谢谢的,不嫌弃七嫂,俺就衣足了,来,林然,再来一口酒!”

  酒瘾压不住七哥的烟瘾,他又拿起老烟袋装上抽了一口,嘴里的烟雾没有吐完就说话了:

  “林然咱哥俩个,”

  七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七哥就被自己抽的烟给呛得咳嗽起来了,招的七嫂一句数叨的话:

  “连喝带抽的,老七,你不要你的小命了!”

  七哥呛得当时没有说话的,歇了一会他才继续的说道:

  “林然,俺心中有句好几年想说的话,今天和你说一说。”

  七哥的这句话,让林然有些懵懂,尤其是酒喝到了嗓子眼的时候,林然怎么也猜不到七哥要说的是那一句话是啥,这老烟鬼的七哥,他被烟呛成那个样子,也没有舍得扔掉烟袋锅子里烟,等他缓过来口气稳当后,慢慢地说着:

  “林然,你还记得四年多以前的那件事吗?”

  酒醉早已经把林然的头脑晕得麻木了,冷不丁的听到七哥突然间的问话,把林然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林然摇着头问:

  “不知道了,七哥,你说一说吧!”

  此时,林然有些醉酒了,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饭桌子的下面,七嫂正用一只手掐了一下七哥的腿,是啥个意思,林然没有明白,也没有问。

  被捏的七哥也没有搭理着七嫂,他只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袋,然后又继续的说:

  “四年以前,是你帮了七哥一个大忙的,虽然,俺至今没有提起这个事,可俺还是没有忘记的,心里还是掂记着的,林然,你记得吗,俺从你的手里借的那两千元钱吗?说来让你笑话了,到现在俺还没有还给你,有点对不住你了!”

  听到这里,林然才想起来了,四年前七哥借钱的那码子事,也明白了刚才七嫂在桌子下面掐七哥的是啥意思了,看着他们这样龌龊的动作,林然憋住笑了连忙的说着:

  “七哥,我早就忘了,再说为的孩子念书那是件大事,算是我赞助了。”

  七哥摇摇头还没说出来,七嫂却抢着说:

  “林然,钱可以不还,但是这个情分,俺们一辈子也是忘不掉的,俺那闺女能去师范学校读书,就是亏得你那两千元钱的功劳哇!”

  林然心里想着,说实在的当初借給七哥那两千块钱的时候,就想到了七哥不会痛快的还给自己的,现在四年都过去了,他们没有把这件事忘掉,林然就衣足了,林然便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的说:

  “咱们钱家,能出了个女教师,我这个当叔叔也就是高兴了!”

  放下酒碗的七嫂揉了揉,那被酒水滋润地有些微红的眼睛说道:

  “林然,你是个好人哪!比你七哥的亲哥们强上一百倍的,俺和你七哥背后常说,人家林然来办牧场,吃住在家里给钱不给钱,咱都得全力的帮助!”

  会说话的七嫂,张嘴就暖人心的,虽然,净说些动人的话,林然却是没有怎么被激动的,林然想到的是,人心的贪欲,是可以用虚伪来装饰的,假如,林然当初一个劲的要七哥还那两千元钱,本来借钱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么今天早上就不会听到七嫂这番美丽动人的话了,可能也就不会有今天早上这种情感了,钱的魅力真的让人来难以捉摸,钱的魅力是左右人生关系的。

  喝完酒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林然和七哥两个踩着醉酒的步伐,走出了茅草老房子的院子里,向着八搭伙牧场踉跄的走去。上午的阳光是暖洋洋的,微风轻轻地飘荡着,空气中夹着清新的气息,不能劳作的上了岁数的老人们,依然聚在墙根的原木墩上,抽辛辣的老旱烟,唠着自家过日子的油盐酱醋的闲事,还没有走出金川小镇,这个时候镇子里的广播喇叭大声地广播着:

  “八搭伙牧场的钱林然先生,马上到村委会领取你家里的来信!”

  听到这个广播声音,七哥捏着烟袋锅子说:

  “林然,是喊你的,家里来信了!你去村里拿信吧,俺一个人去八搭伙沟里。”

  林然点了点头说:

  “好的,七哥,那我就去拿信了。”

  林然和七哥分手了,就直接去了村委会。听到家里来信了,林然的酒也醒了许多,他加快了脚步走进了村委会的广播室,找到了刚才广播的妇女主任,林然拿着家信走出那一趟红砖瓦房,在村委会院外面的一个木墩上坐下来,他打开邮来的信看到:

  林然:

  老公你好!夏天来到了,我们的女儿,再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就要走出大学的校门,你还记得吗?一九七六年的五一节,是我们女儿八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年轻心好胜,不怕劳累,带着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女儿,去千山旅游,你像一个卫士看护着咱们的女儿,生怕她跑丢了。

  那个时候, 女儿才八个月,白白胖胖圆圆的脸上,瞪着黑黑的大眼睛,看着火车窗外的风景,依依呀呀的比划着,引来临坐的阿姨好个羡慕,,她们互相的聊着:

  “现在的年轻人都会持弄孩子,你看,这小胖女孩子,打扮得像一个外国的洋娃娃!”

  我还清楚地记得女儿,那一天穿着是我织的一件粉红色毛线外套,戴着白白的太阳帽,真的好好的洋气,当听到阿姨赞扬的话时,我们都真是高兴极了。

  上山的路不好走,你抱着女儿,累得呼呼直喘,我要换你,可是你说啥也不肯,女儿高兴得骑在你的肩上,小嘴乐的都闭不上了,你虽然累得直喘还是不肯换一下手,我知道你爱咱们的女儿。

  一晃儿,今年女儿大学就要毕业了,如何,安排女儿的工作,我还拿不定主意,如果有时间,你回来一趟,咱们合计一下吧。

  不知牛羊圈舍建成怎么样了?干活别太猛劲悠着点干。另外,夏天到了蚊虫多防止叮咬,我给你邮去了蚊帐,注意接收!

  我也想你了!

  妻子 秋艳 1994.5.18

  读完家里的来信,模糊的眼球在信纸上,总会滴落下来几滴泪珠儿,女儿的确是林然心头上的肉,今日,妻子秋艳的来信又一次的勾起了林然的思念,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穿着连衣裙,一边唱着歌儿,一边蹦跳着的女儿小模样。如果时间不走,岁月不流,那该多好,守住女儿的童年,刻下父母的心爱,那个时候,无论林然走到哪儿,都要是带上女儿的,漂亮听话的女儿是林然的骄傲。

  如今,曾经的小女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姑娘了,女儿呀!女儿,眼下你就要大学毕业了。在时间的长河中,一切都在无情地变化,女儿长大了,父母变老了。悠悠的岁月,无情的侵蚀着父母的面孔,不觉中父母将自己年龄的砝码逐渐的加高了起来,然而,这一切都无法的割舍着对女儿的爱,无法淡薄对女儿的疼。

  那是一九七五年的秋收季节,小城的人们还没有从地震的恐惧中醒过来,妻子秋艳在漆黑的夜里,经过痛苦的分娩,给林然送来了一个女儿,听到女儿的第一声哭叫,林然的心被震撼,被惊奇,被喜悦,这一切交织在一起的幸福着。

  林然看到虚弱无力的妻子秋艳亲吻着啼哭中的女儿的小脸蛋,无限自豪的感觉中腾升起一种责任的意念,以准备将洒下自己一切的辛勤,浇铸刚刚出生的女儿身上,林然也感觉得,自己人生的理想有了依托,他高兴得来回的走着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有女儿了,我有女儿了!喊惯爸爸的人,如今也有一个女儿要叫自己为爸爸啦!”

  此刻间,林然的心理像喝了蜂蜜水那样的甜,像喝了陈年老酒醉了一样,这是人生地位的一次升华,这是人生走向成熟的标志,林然不奢求男孩,也不奢求女孩,只要是一个健康,活泼,聪明,漂亮的孩子就心满意足了。因为,孩子那是爱情的结晶。襁褓中的女儿胖乎乎的,黑黑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环视着眼前陌生的世界,寻找着生她,养她的父母呢。

  在女儿两个月的时候,恰好是那年十一月的一天的夜里,妻子秋艳煤烟中毒了,她一头扎在玻璃窗户上,破碎的玻璃片,散落在女儿身上的小红被子上,女儿没有被惊醒还是睡得甜甜的,妻子秋艳得救以后更爱女儿了,她抱着女儿说道:

  “我的宝贝,如果那一夜,妈妈真的醒不过来了,女儿将会多么的可怜和痛苦。”

  然而女儿是幸运的,也许是女儿的洪福这样的神灵,保佑了妈妈没有走去,女儿呀!女儿,心肝宝贝,妈妈永远的爱着你!女儿咿咿呀呀地学说话,第一声喊叫的是:“妈!妈!”女儿抬脚学走路那样歪歪扭扭的第一步,奔向的是妈妈的怀抱里。女儿天生伶俐爽快,有一股男孩子的脾气,林然常常和女儿不分老少爷们的玩耍着,常常把女儿放在自己的肩上,希望女儿长大以后,不要让人欺负她,也不希望女儿目中无人的高高在上,林然想着女儿只要高过自己一头就行了,人们常说;一代更比一代强吗!长江后浪推前浪!

  女儿是在妈妈自行车的后座上渐渐地长大了,等后座再也容纳不下女儿那圆圆的小屁股,女儿开始牵着妈妈的手走路了,一点点的走得稳当了,一点点走得远了。女儿生来头发是黑黑的,也是厚厚的,妻子秋艳常常为女儿的头发发愁,小小的年纪就这样的护着头发,哭着喊着让妈妈把剪掉的头发再给长上,常常弄得妻子秋艳苦笑不得,后来妻子秋艳给女儿扎起了辫子,女儿的小圆脸这才露出了笑容,林然也逗着女儿说:

  “小心,老爸爸会抓你的小辫子不放的!”

  女儿耍了个小鬼脸跑去了,,不见几日春秋,却见女儿长高,一转眼女儿已经是六岁了,春天的早晨,林然带着女儿去实验小学操场跑步,一圈下来女儿追不上了林然,便一下坐在地上抹起眼泪来了,林然跑了过去,女儿委屈的说:

  “爸爸,你跑得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了.!”

  林然拍了拍女儿的头说:

  “起来吧,女儿,你坐着永远也追不上爸爸的!”

  女儿好像悟出了爸爸说出来话的意思,她腾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抹去了眼泪,追赶着爸爸去了。

  时间真有魔力,催得女儿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女儿聪明听话,小学的学习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几名。可是,小学四年级的一次期中考试中出了问题,那一天的晚上,女儿秃伤的回到家中,不情愿的把成绩单交给妻子秋艳看,看过后妻子秋艳紧皱着眉头,林然接过一看气就上来了,以前女儿在班级上成绩都是前几名的,而这次一下子落到了二十四名,没由分说林然打了女儿一个耳光,女儿哭着一下子跑了出去,妻子秋艳责怪着林然,林然也有些后悔了,没有和妻子秋艳争辩,他们都急忙的出去找女儿,天已经黑了,女儿能去哪儿?

  晚上九点多钟了,邻居家的张阿姨把女儿送了回来,她批评林然不该这么样地惩罚着孩子,过了好一会儿张阿姨才离去,那一夜林然没有睡觉,一直是在后悔的。

  第二天,林然上班时,跟修理汽车的黄师傅要了一条废旧的汽车内胎,回到家以后,林然一剪子一剪子地剪着内胎,放学回家的女儿看到了问道:

  “爸爸,你干嘛呢?”

  林然一抬头看到女儿便说:

  “给你剪一条皮筋儿呀!”

  女儿忘掉了昨日挨打的事,她高兴地说着:

  “爸爸!爸爸真好!”

  女儿蹲在身边,看着又说:

  “爸爸,能剪多长的一条皮筋儿?”

  林然说:

  “能剪二十多米长吧!”

  女儿拍着小手说着:

  “爸爸,要剪两条皮筋儿吧?我要送给张阿姨家的姐姐一条皮筋儿的。”

  女儿高兴了,林然的手上磨起血泡,女儿看到了,连忙去拿来药水和药布,给林然擦了起来,然后问着爸爸:

  “爸爸,你的手疼不疼?”

  林然没有回答女儿,一下子把女儿搂在怀里,天下的父母心哪!谁家的父母不盼着自己的女儿好呢,尽管恨铁要成刚,也得有个熔炼的时间哪!再说人活在世上本来就是不容易的,这么一点的孩子,就给这么大的压力,她怎么能受的了呢?

  女儿在跳条皮筋儿中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女儿是漂亮的,犹如出水的芙蓉,雨后的山茶,白雪中的红梅。

  人生不是一路平坦的,那一年女儿高中考试,成绩不理想,女儿难过得哭了,他们没有责怪女儿,林然想女儿知道为什么哭,当眼泪哭净了,剩下的就是决心和勇气,努力终究不会白白的付出,女儿现在已经是大四的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

  这不是吗,现在妻子秋艳正在为女儿的择业要和林然商量呢。是的,女儿长大了,她要走向她的人生的路了,林然抬头望去已经是春风过后,满是青山翠绿,到处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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