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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10篇

2017-11-13 21:33: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10篇

  《比虚构更离奇》是一本由(美)恰克·帕拉尼克著作,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6.80元,页数:24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一):一张圣诞树上的纸条

对工作的描写的笔触冷静、客观,不带形容词,却表现出绝望、沉重、压抑感。
  比如,当肾衰竭病人在睡梦中因肺积水而无意识地挣扎时,旁边的吗啡以一定的速率注射入病人体内,escort要握住病人的手,直到下一个escort来接班,或者直到握不握已经不再重要。
  比如,一个有车的escort可以干的事情是,载着癌症晚期病人去看大瀑布,看日落,"so they could see the whole world while there's still time"。
  
  CP自己去当escort的原因只是拿到一张圣诞树上的纸条,纸条上说"take a hospice patient on a date"。CP在oregon大学的新闻学文凭不能让他每小时挣到多于5美元的钱,而且卡车流水线上的工作危险,所以CP真的就去“约会“了。”And I was desperate enough to go.“
  虽然因为陪病人,CP的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但CP回到工作时却感觉自己健康、有力——和那些垂死的病人们相比。

  《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二):心的向往,才是前行的力量

书摘:
7页:每次塑造人物时,你就代替那个人物放眼世界,寻找细节,让人物所在的现实成为唯一真实的现实。
20页:训练期间,对摔跤手的要求太多、太苛刻了,一旦你不再需要控制体重,可以放开肚子吃了,真的会觉得一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哪怕只是坐下来,你都会觉得椅子太让人舒服了。哪怕只是喝一口水,你也会觉得水太好喝了。
87页:这株仙人掌就是我。这就是我的人性,外表粗粝磨蚀,但实质中空且脆弱
107页:我其实很想去相信:有一个看不见的世界。它会削弱物理世界里的一切困难和折磨。但也会否认我银行账户里的余额,无视我体面的居所,以及勤奋工作的一切收获。
113页:仅仅因为我不对每个人微笑,和他们寒暄,我就必须是悲伤的吗?
121页:你有没有爱上过动物?爱到你想和它像好友一样倾谈,好像它是人?我就会爱上我的猫,我真心希望我们是同类,那样我们就能亲密交流了。
128页:结婚并不意味着你不会再孤单,我认为,如果你不当心,两个人的感情就会变成最严重的一种孤独友情确实可以解决或缓解孤独,而且不用像爱情那样需要妥协或违逆自我。
我们都是孤独的,孤独是生命。为了允许别人进入我的孤独,我付出了很多。
129页:缺乏安全感反而会让我有安全感。别人能不能接受我,我根本不感兴趣。我认为,一旦你开始琢磨别人能否接受你,你就完蛋了。
137页:我见人是有原则的——假如我喜爱他们的作品,就不想看到他们放屁或剔牙。
143页:如果你不喜欢我的音乐,我不在乎。那真的对我无关紧要。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装扮,不喜欢我必须要说的话,那恰恰是我要求的。你们给我的,正是我要的。
150页:我可能会失败,这样做或许没效果,但至少我是心甘情愿地选择这么做,而非我不得已才这么做。
160页:嘿,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何苦费力地去适应愚蠢的企业文化。那,所谓的外面究竟在哪里?在大企业里工作二十年都比不上在洪都拉斯搜救一天有意义
168-169页:我的目标是找到一个无需感觉自己必须走出家门证明什么,就能享受生活女人。可惜的是,在现如今的文化环境里,太多女人都觉得她们需要那么做。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兴起的女权主义运动让女性坚信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贤妻良母是不重要的、寂寞的存在。除非你有自己的事业,否则你就一无是处
193页:那么多年了你一直写一直写。你坐在黑夜里说,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一本书的合同。一张护封上的作者像。一次新书巡展。一部好莱坞电影。但有一天你真的得到了,却和预想的画面有云泥之别。
写作会让你往回看。因为,既然你不能掌控人生,至少你可以掌控由自己叙述的版本。
213页:赛穆斯说,书写能让人类扩展记忆,分享信息。但更重要的是,书写会导致人类过分依赖这类外在的记录手段。我们的记忆力会衰退。笔记和记录就会取代我们的思想
217页:有天晚上,我朋友凯文过量服用赞安诺,我跑去救他,现在变成了布拉德飞奔去救海伦娜。
隔着足够的距离,任何事都能供您取乐。
读书之美在于:一、它让你了解在你生活之外的生活。
                        二、它助你到达从未到达过的精神世界
                        三、它把你思想中早已成形的模糊意识诉诸文字,让 你产生灵魂上的共振。
从这几条来看,这本书于我,的确是一本好书。
《比虚构更离奇真实的故事》已经到了快十天了,我才刚刚读完。不是因为忙,也不是我懒惰,是我看书实在太慢了,我得给自己时间去理解、去思考、去消化。
我觉得这整本书其实都在讲一个字——“我”,作者以自己的视角去写那些终其一生只活一个“我”的人,他们疯狂的爱着自己所爱的事,他们拼尽一生忠于自我,他们不怕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做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事。
他喜欢摔跤,便不管自己是否能捞到金钱或者名誉,只为找到飞一样的快感。
他喜欢写作,就用自己的人生去做素材,哪怕这会奴役自己。
他迷恋收割机撞车大赛,不需要签署任何文件,他知道一切后果自负。
他要建一座城堡,银行不给贷款也不怕,被评估为“违规建筑”也不怕,他就是要建,一边挣钱,一边学习泥瓦水电,一边建造。

……
………
他们都是勇敢且尖锐的人,我愿自己能有他们那样的力量。
我也希望,自己一生中所做之事,都是心甘情愿,而非迫不得已
因为心的向往,才是前行的力量。

  《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三):巧克力--你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老妈特喜欢各种港台剧、日韩电视剧乃至墨西哥电视剧,甚至国产神剧。我觉得很受不了,就问她,您干嘛这么着迷这些东西?老妈说,我想看看各式各样的人生。惊了个我仰倒。
蹩脚电视剧里的各样人生不知经过多少道扭曲加工,早就没有现实生活中的原本味道了。以做菜而论,那是一道看来精致之极,实际上早已看不出是什么食材的一道菜,厨师深谙食客口味,食客大快朵颐,以为自己吃的是人参炖鸡,其实不过是萝卜炖豆腐。
恰克。帕拉尼克的作品恰恰相反,是生猛海鲜。甚至都不能说是日本的生鱼片,得说是西湖醋鱼,端上桌的时候鱼嘴还在一开一合。首先,恰克的食材来源生猛—题目就标明比虚构更离奇的现实,摔跤手选拔赛中选手的开花耳以及各种伤病,地球上现在还在建造城堡的人,搜救死者的志愿者。。。。我个人最喜欢建造城堡的那一篇,恰克记录的是孤独的人与世界的沟通,建城堡是一件孤独的事。
但是,如果你以为恰克只是来卖个新鲜,那就错会了这本书了。每一道食材,恰克都是精心打量过的,量体裁衣地准备了料理方法。出卖故事的那个文章里,我就最喜欢那句“对不起!七分钟到了。”文章里充满了火爆的情节和冰冷的现实,但是每隔一段,那句“对不起!七分钟到了。”就会及时蹦出来,扫走敷衍得越来越发散的线头,收束得妥妥帖帖。用恰克一个人物的话来说就是“我爱死这个结构了!”有心的读者每一篇文章都可以看出其结构和特点,可以看出恰克纯熟的手段。
书中有很多故事,主人公身份三教九流的都有。但是本书绝不是大杂烩,而是像阿甘妈妈说的那盒巧克力—你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四):有关写作,有关人生

文/橘川大人
    (已刊于城市晚报、南方日报等多家报纸,转载需联系作者)
    卡夫卡说,我们需要的书,应该是一把能够劈开生活冰海的利斧。村上春树这个时候会戏谑着说,他不是那个井喷式的写作天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挥动手中的鹤嘴镐,孜孜不倦地挖掘下去,直至出现油层。在阅读《比虚构更离奇》这本书之前,我已经预感到恰克帕拉尼克要向我们讲述生活,因为没有任何小说可以比生活更荒谬、更离经叛道。他说:"好故事就应该让你先笑再哭,然后砸碎你的心肝。"他讲这句话是在指示艾米·亨佩尔的极简主义。在我看来,恰克帕拉尼克也属于极简主义,没有过多的滥情的形容词的铺陈,有的只是简单的事实的举列,读起来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但往往到最后,就像他说的,积攒到最后的力量就远远大于事物本身的总和。你开始欷歔、流泪、扼腕,这再次证明,恰克帕拉尼克又一次赢了。
    恰克在这本书里教会我们怎样写作。收集素材、用自己的想象力将其灌溉、填塞以丰饶充实的细节,一个好故事就站在那里闪光了。和村上一样,帕拉尼克的写作也是一种彻底倾空自己、归整记忆的做法。“书籍是另一种附件。我写完的书都是记忆系统的溢出物,是我无法继续储藏在近期记忆体中的那些故事。我读完的书都是为了衍生更多故事而搜集的素材”。人是一种试图记录过去的生物,没有鱼的转瞬即逝的七秒记忆,我们旷日持久回忆在铭刻我们生长痕迹的同时,也令我们如同背负着沉重十字架一样踽踽难行、喘息不宁。因此需要一种途径去释卸、放流,从而达到一种片刻的寂静。写作就成了应对这种情况的绝妙方式。看恰克以一种绝对镇静的态度讲述他的家庭往事:祖父杀死祖母然后自杀,多年以后,父亲也被谋杀。作者不允许有任何的情感的水波来打破这冷酷的滞静,一切都是陈述,中立的、透明的陈述,这种陈述让读者贴近自己的内心,似是奔跑在无垠的荒原里,理智的寒光映射每个人的嘴脸。恰克好像是在讲他自己,好像是在讲他周边的人,又好像是在指涉所有人的命运
    恰克帕拉尼克同时还认为,当我们对生活有了索取、渴望它变成一部活色生香精彩万分的电影或者小说时,我们就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一切都蒙蔽上功利的色彩。“好吧,好吧,一路冲到底,我们大概正要冲进一种不管不顾、难以自拔的生活,每一件事都浓缩为词语和取景角度。每一个瞬间都是透过专业摄影师的镜头看到的。每一句滑稽的、悲伤的言语都被潦草地记在本子上,逮着机会就向人兜售。在这个苏格拉底无法想象的世界里,人们不断反省自己的生命,但仅仅是以电影和平装畅销书的格式来审视的”。
    也曾有很多次,我刻意地去感受生活、体验不寻常的经历,只为了丰富自己的写作素材。我们很容易就陷入了昆德拉所说的那种“媚俗”,在自己给自己虚设的感人场景里被诓骗得泪流满面,之后,再用这剧本去赢得更多人的眼泪。我们不知道到底哪一瞬的感情是真实的自己,有的时候,想法一闪而过,还没等它彻底消逝我们就将其捕获、咀嚼,充分吸吮它的汁液后,吐出的只是属于“妄断”的残渣。这是个作者比读者还要多的时代,恰克帕拉尼克似乎在隐约地向我们讽刺着这一点。十米之内必有剧本,所有人都渴望着自己的惊险故事被文学经纪人看上、买下、拍成好莱坞电影。这是个体验结果大于体验过程的时代。
    在穿插着一系列写作经验和体会的同时,恰克帕拉尼克也在向我们讲述着他观察到的人生,在这本书里,你看到的不是寻常的故事,每个事件的主人公都是独特的、孤绝的,却又想方设法地与他人发生关联。摔跤手们在众人异样的眼光里继续着引以为豪的事业和摔打;蜗居在潜水艇里的海军有着不为人知的生活维度和取乐方式;我颇喜爱那篇关于建造城堡的故事,它激起了童年时期就存在的情结和梦想,故事里的主人公就像是《窒息》里面的丹尼,用捡来的石块构建着一座他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石屋;爱动物的人士也可以在这本书里找到让你感动和温暖的情绪,搜救犬在洪都拉斯的自然灾害中奋力拯救一个个人类,那种置身处地和对心灵的撼动。
    最后一章写的是作者自身,带有自传的性质。通过阅读,我感觉到恰克也是一个在写作里埋注了很多欲望和热忱的家伙。经过这么多年的写作,当初的梦想成真:一本小说,一部好莱坞电影,一次巡展,一次签售会,等等。但是当一切都向这个等了太久的人袭来的时候,好像什么都变味了。头皮发炎、使用丰唇器来使唇形好看、排不出尿来……荒诞和焦躁,不可思议和啼笑皆非,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光华璀璨,当我们应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时,我们都是新手,大家都是第一次,像经历初夜一般局促、慌乱、措手不及、令人难堪。
    这是一本关于孤独者的书,他们一个个逆流而上,唱出美妙的音符,写作亦是如此,写作是深入骨髓的孤独,恰克帕拉尼克说:“写小说最糟糕的一点就是害怕在键盘前荒废了你的人生。快死的时候,你会突然意识到你只在纸页上活过。你唯一的探险就是虚构,当这个世界一边争战一边亲吻的时候,你只是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一边自慰一边挣钱。”
    写作是一次黑暗的邀约,一俟你进入这个幽深的山洞,唯有举着火把独行,才能观赏刻在石壁上的美丽图纹,外面闹嚷喧吵,和你无关。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恰克帕拉尼克帮助我们撇清了真正的作家和那些热衷于寻找素材然后怀着热切期望待字闺中的写手们的真正差异。写作正如人生,是一场孤绝的旅行,不能被替代,也不能一蹴而就。但我们也不是不能驾驭这只狂野的小帆:“写作会让你往回看。因为,既然你不能掌控人生,至少你可以掌控由自己叙述的版本。”
    本书中还出现了乔治亚·欧姬芙的句子,觉得不错,借来当做本文的结尾:
    “我出生之地,我生活过的地方,以及我如何生存,都不重要。
    我如何处置所到之处,那还有点儿意思。”

  《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五):孤独者的故事

       故事有真有假。真,是真实的故事;假,是虚构的故事。故事有平有奇。常,是平常的故事;奇,是离奇的故事。那《比虚构更离奇真实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故事呢?
       初闻此书名,心中甚是疑惑。什么故事能真实到比虚构还要离奇呢?带着疑问,我去读这本书。书的封面很普通,黑色上面有一个黄色的眼睛,眼睛里由五颜六色的格子组成,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可盯时间长了,似乎觉得里面也有人在看自己,吓我一跳,拍拍胸口,嘴里念叨着,一切都是人吓人。
      引言很长,讲述了什么是事实,什么是虚构,什么是独处,什么是共处。什么是喜剧,什么是悲剧,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 前者是循环,后者彼此界定。书中的文字里充满着孤独感,抒写了孤独者的心声,讲述了孤独者努力的,想方设法的与他人发生关联,与他人共处。
      孤独感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感觉。记得刚来公司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忙碌,每个人都在用专业语言在交流,每个人都从我身边匆匆经过,我这个新人,就这样被他们赤裸裸的忽视了。没有一个一个的介绍,就让我去找谁谁谁送东西。谁是谁我都分不清楚的,只能傻乎乎的进去望着里面埋头苦干的同事,凭感觉找了一个人放下东西就出来,话也没有说一句就往外走,囧死了。后来只好小心翼翼的听他们说话,再一个个的辨认。下了班,谁都不急着下班,貌似在工作,也貌似是在装样子,而我只想赶紧逃离公司,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直到我辛苦拉来一笔小单子,备好货,准备交货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每个人都对我很温柔,每个人都对我投以赞许的目光。那时候的我才真正的有了归属感,才真正的感觉到,我是公司的一份子……那种孤独我经历过,那种孤独感我明白,我懂!
      恰克的文字很朴实,讲述的故事或许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发生在你、我、他身上的事情。或许就是加以修饰虚构过的事情,但虚构的成分不做作,很真实,又充满了戏剧化,充满了离奇色彩。
  恰克讲的故事很丰富,有摔跤比赛,有撞车大赛,有时光旅行,有强化体验端口,还有超能力……这样的幻想,这样的真实,果然是比虚构更离奇真实的故事。

  《比虚构更离奇》读后感(六):恰克是一座悬崖

恰克是一座悬崖
作者:丹飞
说到写作,意义何在?一千个人有一千个答案。恰克的答案近乎标准答案:“写作会让你往回看。因为,既然你不能掌控人生,至少你可以掌控由自己叙述的版本。”(《比虚构更离奇》)写作对于恰克来说是创造一种“可以掌控”叙述节奏的人生。这里的叙述节奏还包括情节发展、人物命运。
阅读恰克•帕拉尼克,第一道屏障不是他插科打诨、不俚俗不成活的“坏小子”作派,而是他的姓——帕拉尼克。据说这个谜底在恰克的孩提时代已被揭晓——揭秘 地点是其祖父母的墓地。冰冷墓碑上的帕拉、尼克是祖父母的名字,连起来就成了恰克的姓。“俄罗斯文学之父”(群星闪耀的俄罗斯文学天空,之父好多)、俄罗斯现代文学奠基人普希金在恰克体内注入文学基因的同时,也将斗狠决绝的生理基因植入恰克祖父的体内。这对来自普希金故乡的怨偶,也与他们的同乡一样消失在不甘沉默的枪口底下。不同的是,普希金是为了捍卫爱情(据称妻子被宪兵队长亵渎)——也有说是被沙皇政府设计——恰克的祖父将冰冷的子弹镶嵌进其祖母的身体,又同样处置了自己的脑袋。躲在床底年仅四岁的恰克之父逃过此劫,也目睹了一切。宿命大喘气,时隔多年,恰克之父与他的约会对象双双没能逃出枪杆子的射程——为恰克博得盛名的电影《搏击俱乐部》公映那一年。恰克写:“任何人都可能知道吾父之死的详情。古怪又讽刺的人生轮回……我父亲一辈子都想摆脱那天的回忆。我的兄弟姐妹也说,他终其一生结婚数次,只为了找到生母的影子。”他父亲的教育如谶语——如果他“打算干蠢事,就该准备好付出代价”。恰克四岁那年,手指套进了个垫圈,其父一个下午过去才用肥皂水褪下垫圈,在那之前反复在磨一把斧头。“恰如我父亲最早的记忆里有一杆枪,我最初的记忆就是那一天的斧子……”(《比虚构更离奇》)
现在你能理解恰克何以在文字中间没有留下多少体温,他越是表达出对于生活本身的热乎劲儿,你越觉得他是在戏谑、微讽,他另有所指,话里有话。你看他与读者的亲密互动,单臂扼住胖子的脖子,半蹲闭目以示陶醉,脸贴女读者的小臂,不过是他的一次即兴创作,以身体力行的方式书写下热情包裹下的寂寞一行。宽恕,救赎,不因“不光彩”就绕道而行,是西人的心性。只因基因谱系其来有自,追认是为了不重蹈覆辙。这是心理学,也是唯一的正路。
“如果四年来第一个盯着你的胸部看的居然是一位警察,那么喝一杯吧。如果他居然已经知道你赤裸时的样子,再喝一杯吧。”(《孤岛日记》)“再喝一口(杯)”、“她的头痛”、“据伊娜说”类似意群的反复复现,造成了类似于诗篇和歌咏中的韵脚的效果。像一只误入房间的苍蝇,总在你差不多要忽视其存在的当口出现,不至于翻天覆地,却有能力搅扰到你粗大的神经也变得过敏,无法置之不理,因为挥之不去。这是恰克的“伎俩”,也是他对抗“不能掌控人生”的策略。他的“对抗”策略更在于举凡笔下所至的戏谑化处理。因为“据伊娜说”皮特做过丰唇术,且做过好多次,“搞得我也想要弄弄嘴唇”。恰克可以不厌其烦地大费笔墨絮叨他如何订购丰唇器,如何坐在车里,45度角仰望天空,把嘴唇深深地吸进管子里,吸唇时像接吻鱼,吸过之后活像长了络腮胡的辛普森。所谓“膨胀”其实就是肿胀。“据包装上的附带说明说,你可以用肥皂和水清洗丰唇器。据网站上说,把它当礼物也不错。所以,现在,丰唇器被洗干净并重新包装好,而伊娜的生日在十月十六日。”(《比虚构更离奇》)坏小子恰克身上有我们每个人的影子。他饶有兴味地讲述侍应生在食物里添加猛料、电影放映员在电影中插播猛片、把染色剂颜色对调、幻想打开飞机紧急出口舱门、把火柴头缝合进网球里……他试着自圆其说:“百无聊赖的坏小子无所不为,只为了感到自己还活着。”他写无聊赖的生与无动于衷的死,冷静得像一帧帧触手冰凉的老画片,轻松得就像喝一杯酒,赴一场约会,一张张被光过滤过的黑色剪影:母亲告知外公中风的电话后五小时,外公去世。朋友断了双腿。朋友椎间盘突出。朋友得了肺癌。“棺材里的东西……看起来完全不像他。”“他死的时候是一个人。”“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父亲是在姐夫的葬礼上。”恰克语言的旨趣和高密度,常常像天地漆黑时撕开黑幕的一道闪电,会令昏者猛醒:“那时候,阿兰和他的癌都死了。”你以为他超脱了生死界别,可他却没忍住回忆起小时候父亲第一次帮他系鞋带,最后一面中他帮父亲打领带。他也反复书写“父亲”之死,《孤岛日记》中没有死亡证明的父亲,《窒息》中的父亲死于肺癌。“我父亲死了……而我呢,我迅速失去了对实实在在的玩意儿的信念。实在的、短暂的、世俗的玩意儿。”他的冷峻原来埋藏着深情。“我希望这些都仅仅是虚构的故事。我们的肉体,我希望它们仅仅是道具。我想去相信,生命——物理性的生命——仅仅是一场幻觉。”话到这里,他又来神补刀:“我真的信,但每次只能信一会儿。”相信生命是一场幻觉,但只能信一会儿,因为生命真实可感,得到也许不知觉,失去包管入肉三分。“总会有美洲狮在外面的。以为生活就该永远继续,那可太天真了。”
我以为,要读懂恰克•帕拉尼克,要一把钥匙,那把钥匙就是这句夫子自道:“我们还得假装我们不是自己最糟糕的敌人。”恰克笔下,举凡人、事、物、情,莫不关于我是我最糟糕的敌人、你是你最糟糕的敌人、他是他最糟糕的敌人。有了这把钥匙,恰克的文学府库等着你洞开,那里不总是光明,就像不总是晦暗,包罗了美国社会活色生香的一切。恰克的文学,无疑是美国社会高清无码的切片。某种意义上,那也是某一种形式存在的我们。“那扇门,简直在央求你打开它。”恰克之父问恰克:“如果每个人都跳下了悬崖,你会跳吗?”恰克也许在用他的美国喜剧向你发问:“每个人都跳下了我小说的悬崖,你会跳吗?”当然,仅限于自控力强的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比虚构更离奇》《窒息》《孤岛日记》,[美国]恰克•帕拉尼克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4年12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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