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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猎巫人的读后感10篇

2017-12-09 21:44:02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最后的猎巫人的读后感10篇

  《最后的猎巫人》是一本由[美] 詹姆斯·莫罗著作,三辉图书/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5.00元,页数:568,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一):信仰就是可以让你为之去死的东西

  不得不说,詹姆斯•莫罗的脑洞简直不能更大,故事在一本书的独白下展开,贯穿全文叨叨叨,再加上牛逼顿,胡克和富兰克林的友情客串,真觉得这书有点儿想上天。

  同样是眼睁睁看着姨妈被父亲送上火刑场,姐姐詹妮特•斯特恩继承了姨妈的遗志,为停止对“女巫”的迫害,她甚至可以去死;而弟弟邓斯坦•斯特恩选择了父亲引以为豪的猎巫事业,成为姐姐穷尽一生去讨伐的最后的猎巫人。同样是血浓于水,是什么让姐弟俩分道扬镳,闹得你死我活的呢?

  詹妮特活泼好动,主动的去选择信仰,验证信仰;邓斯坦安静乖巧,被动的接受信仰,服从信仰。可是什么是信仰呢?我觉得信仰就是可以让你为之去死的东西。

  为自己的信仰而死的伊泽贝尔姨妈是个寡妇土豪,经常自费给周边小区的小盆友们进行科普教育。即便经常和科学打交道,她还是相信世上有巫术存在。为了验证巫术的运行规则,她不停的做实验,还给牛逼顿写了封信,结果牛逼顿忙着和科学界各位大伽撕逼,这样的一封信在他看来简直是无知对科学的亵渎,他愤然回信告诉她这些现象都与巫术没有什么关系,请不要再来烦我了。她觉得有些受伤,直到被姐夫送上了刑场。她终于明白,巫师的罪状都是子虚乌有,但她却无法亲手验证了。面对死亡,先被勒死再执行火刑竟变成了一种仁慈。她不幸又幸运放弃了仁慈,把自己姗姗来迟的信仰交到了侄女的手中。

  为了信仰差点儿死了的詹妮特接受了姨妈的临终委托,把推翻猎巫作为人生目标。不论她是身陷险境,还是沐浴爱河,她都从没有放弃过。虽然,她的方式真的很傻很天真。但或许恰是这一丝疯狂最后力挽了狂澜。总体来说,詹妮特的故事还是有很强的主角光环,但她的执着,世间少有。适时送上一句鸡汤改变这个世界的人,正是那些试图改变这个世界的疯子和傻子。

  相比之下,最可怜的,是失去信仰的邓斯坦。即便他也认为姨妈很善良,但当众人都说她是女巫的时候,他的内心并没有太多挣扎,反正别人都这么说,那就是这么回事嘛!他是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女巫,消灭女巫是伟光正的。后来娶了个最佳演员,差点儿把姐姐送上姨妈的后尘,当发现真相,经历了信仰的彻底崩溃。虽然这是自作自受,但我们中的大多数,此时此刻,正是这样活着。所以,或可庆幸并没有活在书中。

  大概是因为北岛曾说过“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常常听到年轻人说自己的梦碎了一地,然而,问题是,为了梦想,你都做过什么呢?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二):零散记几点

  作者James Morrow是两届星云奖和世界奇幻奖得主,不过这本没什么幻想元素,完完全全是历史小说。女巫和恶魔在书里并不存在,它的背景是英国王政复辟时期以及早期美洲殖民地的血淋淋的猎巫史。对于猎巫可以说只有非常概念化的认识,因此小说是否跟设定的那一段史实有合理衔接,我无从判断。从书评里的反馈来看还不错,里面的历史人物,像牛顿、富兰克林、孟德斯鸠这些人,出场都扣得足够逼真和巧妙,而白人和印第安人的争斗、塞勒姆女巫审判的罪恶等等史实,在故事里也很灵动,不生硬。其实看完之后多少对美洲的猎巫史有点感兴趣,以前总感觉这只是旧大陆的遥远故事。关于1692年发生在马塞诸塞的塞勒姆女巫审判,后来去查了些资料,波及之广结案之草率看得目瞪口呆。我印象中Vertigo出的Fables的一个衍生漫,The Wolf Among Us,里面一个人物原型就是女巫审判的主要当事人Abigail,她在《猎巫人》里也出现了,是个还算重要的角色。

  女主角詹妮特∙斯特恩出生猎巫人家庭,小时候目睹父亲将无辜的姨妈作为女巫送上火刑柱,从此立下志愿,要证明猎巫根本是无稽之谈,而她的武器就是科学。她随全家从英国搬到美洲,成长过程中经历了种种坎坷,又是被印第安人抢走啦,又是流落荒岛啦,又是遇到海盗啦,经历很丰富,同时还要搞科学研究,顺便谈恋爱和生小孩。为了跟继续从事猎巫人职业的弟弟抗衡,她还不惜亲身试验女巫审判,而最后她的科学研究获得了认可,她也活得足够长,亲眼见证了猎巫行为被完全取缔。

  所以这也很明显是一本女性成长小说,不过重点并不是女性,或者说更常见的那种女性成长,而就是成长,一个人的精神勇气、知识各方面的成长。詹妮特的成长中面对更多的不是青春爱情婚姻、家庭这一类的烦恼,也不是女性如何在现实世界立足的困难,而是完全精神层面的,完全英雄主义的。她所承担的故事元素,像是理性精神和科学素养,质感(就一般感受而言)都非常男性化,当然,这本来也是偏见。倒是很理解作者将这样指责世界不公的任务交给一个少女,毕竟猎巫所针对的就只是女性,从故事优美的角度它理应由一个女性将其铲除。詹妮特在那场判她有罪的审判中最后陈词,她说了句拉丁语,意思是“但地球仍在转动”,这是伽利略被迫服从教廷之后说的。这是某种不可能发生但最好这样发生的优美,或者借用一个术语,“诗性正义”。书里类似的比如詹妮特的猎巫人弟弟后来发了疯,跑到厨房试图自焚,詹妮特本应阻止他,但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个被弟弟烧死的人,于是她“帮”了他,给他递油,这个将无数无辜女人送上火刑柱的猎巫人最后全身着火又被天雷击中,实在是完全象征意义的死法。

  另外作者对sub-genre的吸收非常纯熟。成长小说是个大类,在德语里有专门的词汇bildungsroman来称呼,当然国别之间侧重点不同,但大致都有发现自我-完善自我-成就自我(或者大彻大悟)这么个情节结构。詹妮特的故事是教科书般的符合。《猎巫人》中间部分詹妮特的各种历险占了相当大篇幅,初看上去特别接近情节导向的冒险小说,一会儿印第安部落一会儿海岛乌托邦什么的,但这样的结构在成长小说里都是个人历练的一部分,内心的历练以外在的地理上的变换来具体化。更精彩的是作者对18世纪讽刺小说的融合。小说中讽刺小说大家孟德斯鸠直接出现,太明显了。作者也毫不讳言自己对劳伦斯∙斯特恩和伏尔泰的喜爱。书中的叙述者,是牛顿的《数学原理》,没错,这本书是由另一本书讲述的故事。这倒不是什么糊弄人的现代先锋技法,其实是对传统的继承。在小说的远古时代,作者离题万里扯些有的没的,直接跳出来发表见解,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当然,扯多了也烦,举个比较烦人的例子,埃柯(个人观点)…… 节奏控制比较重要吧,我觉得《猎巫人》里那些评述的部分是不烦人的,而且足够幽默。而且讽刺小说的笔法在这本小说里还不只是离题的议论和古怪的叙述者,还存在于很多“正文”里的描述中,像是詹妮特引诱比自己小两轮的富兰克林,做爱过程的“力学”描写相当可爱,又比如詹妮特小时侯去剑桥打听牛顿,剑桥的学生开嘲讽:“我听说牛顿有一次和上帝下棋,他让了全能的主一个卒,还让上帝先走。” 诸如此类妙语连珠,在书中不要太多。

  当然,最后,并非最不重要的一点,精神力感人。一种也许在当代很难见到的健康的、向上的、光明的精神力。这种精神力一旦接收到了,可以弥补很多眼见的不足,这个文本也许没那么完美,但会觉得它直击人心。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三):打破世俗迷信,为了理想

  《最后的猎巫人》,美国作家詹姆斯•莫罗九年磨一剑的鸿篇巨制,她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开篇的“我”是一本书,正如《我是猫》中的猫一样,猫用她的思维看人类,而“我”会把你们带进“我”的世界,和“我”一起去看詹妮特•斯特恩的奇幻一生。

  本书讲述了詹妮特•斯特恩不可思议的一生,她从十一二岁开始了人生的旅程。“最后的猎巫人”,本意指向最后一位猎巫人,其实另一层意义也指着最后一位继承者。詹妮特•斯特恩和他的弟弟正好对应着这双重含义。

  詹妮特一生富有色彩。为了解救伊泽贝尔姨妈,十二岁的她曾独自勇敢地去寻找牛顿,希望用科学真理打破女巫的传说。可是詹妮特的能力有限,伊泽贝尔姨妈惨死,她必须和父亲沃尔特、弟弟邓斯坦生活,他们一起去了美洲,父亲成为了皇家的猎巫人。一场印第安人的战争,使这个猎巫之家破裂,父亲在印第安人杀死,邓斯坦被怀疑烧死,而詹妮特被印第安人掳去,成为他们的新娘。詹妮特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她一直没有放弃她的真理,尤其是再次看到弟弟邓斯坦还活着,继续猎巫,伤及无辜,残害妇女。詹妮特再一次进行了生活的选择,逃离古老的部落。

  詹妮特是一位特别倔强、勇敢又坚持信仰的人。她的第二次婚姻,在她心目中就是为了寻找科学真理,打破关于女巫的法律。她甚至差点牺牲了她的女儿,她的痴迷已经让她失去了家庭。为了她的理想,她一直执着着。后来又结识了比她小二十岁的本杰明•富兰克林,一位历史上著名的科学家。她与他的相识、相爱也在打破世俗的观念。詹妮特不怕世人的眼光,她与本杰明的爱情经得起考验,他们一起闯过孤岛,遇过海盗,就算最后的分开,本杰明也在为她的“科学实验”(亲自成为女巫)而帮助她。卡文迪许、孟德斯鸠都为这位所谓的“女巫”做着科学真理的辩护。

  詹妮特的做法也让弟弟失业,很多人会不理解她,可是在我看来,詹妮特在为世人打破世俗的迷信,她经过多年“巫术”的研究,不惜牺牲婚姻、差点失掉孩子,也要追寻科学真理,为的是不要再伤害无辜的生命。像伊泽贝尔姨妈一样,她们都是无辜的,女巫根本就不存在。

  詹妮特的性格让人想起了《飘》中的斯嘉丽,美丽又具有智慧,同时可以为自己的理想做主,打破世人的观点,斯嘉丽的坚强让她可以从容面对美国南北战争的生活;而詹妮特的坚强让她在科学真理与迷信的对抗中获胜。詹妮特婚姻的牺牲又与《玫瑰传奇》中的玛丽一样,玛丽为了父亲的遗嘱选择了农场萨默赛特,付出了她的灵魂,牺牲了她的最爱珀西先生;而詹妮特为了科学献出了自己的婚姻亲情。她们一直都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不怕世俗的眼光前进。

  《最后的猎巫人》让人看到的不仅是一部丰富多彩的历史小说,又是一部追寻真理无所畏惧的探险小说,同时也是一部关于坚强女性的传记。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四):不存在的女巫

  在《麦克白》里,莎翁用阴翳的笔调捏塑了一个坏女人,童话里的猎杀独角兽的枪手,阻扰爱情的黑天鹅,犯下诅咒和预言的一团黑雾,她的死亡,才是黎明的开始。这像是一个时代对女巫一词的概念:站在上帝对立面的撒旦的情人

  但是怀着猎奇之心翻开这本小说的我,却进入到了更黑暗的世界里:少女詹妮特出身于式微的猎巫人之家,却目睹身为科学家的姨妈被猎巫人父亲以女巫罪名烧死后,漂洋过海到美洲的詹妮特在一场袭击中家破人亡,被俘虏到部落、嫁给印第安人作妻子,直到发现失散多年的弟弟继承了“女巫之锤”,詹妮特逃出部落,假扮成女巫站上被告席,只为在女巫法庭上推翻女巫法案,当我默读过半,才意识到,女巫并不存在。

  作者莫罗是一个脑洞大开人,7岁发现自己拥有了从碎碎念中拼凑出科幻小说的神力。在这本小说里,莫罗用辛辣的笔触献上眼泪、骨血、烈火、鞭锤,接着一个愚昧残酷的黑色时代被抽丝剥茧:在欧洲大陆理性之光出现前,猎巫曾经盛极一时,著名的萨勒姆杀巫案,几名少女假装“着魔”指控邻居,用恶作剧杀死了27人,当老百姓发现只需提供含糊证词就能将讨厌的邻居送上火刑台,这场审判就变成了一个逃杀游戏。而所谓的验巫法——将人五花大绑浸入河水,无溺死即是女巫;针刺皮肤,不流血即是女巫…毫无科学根据的“验巫法”在法律面前将一百八十万名“女巫”处死,即便是刚出世的婴孩。

  当我合上《哈利波特》,翻开手中的另一本书,重新拂去四百个冬日的尘埃,这个在人类河流中沉没的时代,是一个更不被“麻瓜”接纳的诡诈世界。在一片混沌之中,开普勒望向遥远的星空,画下星体转移的轨迹,象征智慧的苹果,从《创世纪》的夏娃手中坠落,落入牛顿的怀中。牛顿勇敢地说出:女巫不存在于现实,只存在于人的思想里。比现实的魔法更令人堕落的,是人心的恐惧和妒恨。杀死心中的女巫,才能得以救赎。而莫罗说,理性,是对付这个世界的糟糕模式,但是其他模式比它更糟糕。

  幸好,在这本小说里,你还能看到来自启蒙运动的科学家们互相吐槽对方,坏脾气的牛顿、多情的富兰克林和优雅的孟德斯鸠。小说之配菜极好,还带入了“少年pi奇幻之旅”式的冒险、美洲大陆的原始仙境、粉红版的肖申克之救赎、复杂到引发脑高潮的科学演算和情爱描写精妙结合,即便我这般对数学无感的文科生,也想再细读一遍。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五):“巫术法案”的女终结者

  文/夏丽柠

  1992年,当马萨诸塞州为1962年的“塞勒姆审巫案”的受害者恢复名誉的时候,“巫术”的话题又重新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

  在日耳曼民族的传统文化史上,“巫术”还真的掀起过一片风云,有过一项“巫术法案”,还有一帮很像样的“皇家猎巫人”。该法案在1563年至1736年间执行。而此时,恰好是中世纪的黑暗时代走向灭亡,民众热烈呼唤宗教改革之即。

  “巫术法案”得以产生,原因在于:第一,基督教会需要牢固其地位,竭力打击所有超越“人性”的能力。此能力应为上帝专属。第二,按照基督教教义,女人必须无条件地服从男人。那些日益崛起的女权意识必须被遏制。所以,被猎杀的绝大部分是“女巫”。

  美国科幻小说家詹姆斯•莫罗的《最后的猎巫人》,以英格兰执行“国会巫术法案”时期作为时代背景,展现了“猎巫”与“反猎巫”之间的残酷较量。两度摘得世界最佳长篇科幻小说“星云奖”的莫罗,从小酷爱传奇,七岁便开始随口编故事,在餐厅里讲给妈妈听。讲出来之后,他吃惊地发现,故事都是那么的“科幻”。

  与其说《最后的猎巫人》是一本科幻历史小说,不如说是一本推翻“巫术法案”的女性斗争史。尽管小说基于史实之上,有不少戏说的成分。但是,“书中提到的光荣革命、塞勒姆审巫案、阿布纳基人对黑弗里尔的袭击、塞缪尔•塞沃尔与《新英格兰报》的争斗、孟德斯鸠男爵对于巫术法案的憎恶,以及约翰内斯•朱尼厄斯恶魔崇拜的认罪书,根据我的研究成果,这些都是完全真实的历史事件。”莫罗在本书的自序里说。

  那么,莫罗是如何把虚构与事实糅合在一处的呢?他以一本《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的书作为叙事者。这本书认为它的爸爸是艾萨克•牛顿。没错,就是那位让我们知道地球有引力的牛顿。

  詹妮特是个生在“猎巫之家”的姑娘,爸爸和弟弟都爱这个行当。《数学原理》恰好是詹妮特的姨妈最爱的一本书!姨妈是位科学家,还曾写信给牛顿探讨过“巫术法案”。在姨妈被诬陷为女巫处死后,詹妮特以此书为线索,开始寻找牛顿,目的是确定科学家对“猎巫”的态度。尽管寻找的过程险象环生,却激起了詹妮特勇敢地去坚持自己的信念:直到让“最后一个猎巫人失业”。

  莫罗的叙述纵横而绵长,穿梭在真实与虚构、巫术与宗教、科学与蒙昧、法律与正义的诸多事件之间。梁启超说,“科学是真知识”。而利用“一条蛇、一处魔鬼标记和一份画押的口供、一只蟾蜍、一个邪恶乳头”被判决的女巫们,完全是宗教集权的牺牲品。牛顿一针见血地指出,“恶魔只是人们思想的产物。”随着年龄增长,以及对“猎巫”事件的深入调查与研究,詹妮特认识到了“科学之光”的永恒性。

  纵观历史,宗教与巫术进行了漫长的博弈。莫罗巧妙地将詹妮特的一生镶嵌在这种博弈里。她与父亲和弟弟反目、流落下嫁至印第安部落,与发明家富兰克林同处与世隔绝的小岛,这些奇特的经历当然可以算做小说家的技巧之作,但是隐藏其后的坚强女性的颂歌不容忽视。

  对于科学信仰的追求,不分性别。此举与美国作家伊丽莎白•吉尔伯特的《万物的签名》的立意有异曲同工之妙。书中阿尔玛因“物种起源”与达尔文的交集,与詹妮特与牛顿的交集何其相似。在真知灼见这件事上,女性从来就没输过。这恰好是对于“巫术法案”中受害者都是“女巫”这个事实的极大讽刺。

  牛顿在给姨妈回信中的那句“巫术是不可能存在的”,令詹妮特异变成了“复仇女神”。她假扮“女巫”,遭到猎捕后上庭为异教徒们辩护。不得不逃狱的詹妮特终于等来了“《巫术法案》的撤销并失效”。究其原因,竟然是很多国会议员阅读了她的著作《世界的自足性》,并认为“这本书让每个有思想的基督徒都看出,所有的巫术犯罪为什么是一种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詹妮特以一个“巫术法案”终结者的胜利姿态走完了她的人生。她的胜利是科学的胜利、是妇女平等权利的胜利,也是信仰自由的胜利。值得一提的是,1954年,巫术被定性为宗教流派之一。如今欧洲正经有那么几支古灵精怪的巫术流派呢。倘若你走在伦敦街头,没准能遇上几个笃信巫术的人。巫术与信仰,着实是个有趣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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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六):《最后的猎巫人》:一本书的自足性

  面对许多人人称道、口碑极佳的杰作,我们翻开书页的时候或许都会有那么一点顶礼膜拜的心情。准备好迎接厚重的篇幅,每一页成叠的脚注,还有时不时蹦出来的陌生名词和繁复句法,虽然为了品其中三昧是心甘情愿,但到极忙极累的时候,也难免要望而却步了。不过阅读《最后的猎巫人》,首先是一种享受。不管从题材上、手法上还是风格上,《最后的猎巫人》都能满足读者对“好看”“耐看”的基本需求。一书在手,便能忘怀身周纷扰,进入詹姆斯•莫罗营造的亦真亦幻的世界之中。这部五百多页的作品,用其中描述世界的关键术语来说,具有足够的“自足性”。

  •“自足”的猎巫世界

  尽管书中记录了大量的事实,融入了充足而详实的史料,但是《最后的猎巫人》毕竟是一本小说,而且还是一本叙事上颇为精彩的小说,就连对本书多有指摘的英国《独立报》(这在主流媒体对本书的评论中相当少见)也认可了它情节的引人入胜。即便对西方世界中的女巫和巫术概念毫无了解,只要跟随主人公詹妮特•斯特恩的视角,十七世纪末英国与新英格兰殖民地,乃至于整个欧洲大陆上无端捉捕、处死女巫,极端恐惧厌憎巫术的黑暗图卷就会在你眼前徐徐展开。

  作者非常聪明而巧妙地把这些触目惊心的事实融入到叙述中。我们从詹妮特的父亲,一个职业猎巫人的工作中会了解当时的人们是怎样通过针刺赘疣(这可能是恶魔赋予女巫的乳头,用来哺育邪恶的宠灵)、寻找异常动物(所谓的邪恶宠灵)以及冷水验巫(据说女巫会被河水唾弃,无法沉入河底)等等匪夷所思的方法来给女巫定罪。我们在詹妮特为推翻巫术法案而进行研究的过程中会了解猎巫界的圣典《女巫之槌》,以及其中对女巫的描述有多么不合道理。如果史料只停留在这些“技术性”的层面,我们也许只能体会到猎巫这一行为的荒谬。但随着叙述的不断发展和主人公的成长,这一场荒诞剧的悲剧性逐渐显露。到小说高潮部分,詹妮特作为女巫受审的环节,辩护人解释了欧洲八十万女巫认罪书的来源——种种惨酷刑罚让她们屈打成招。詹妮特一生所见因猎巫造成的冤屈,超越了猎巫的具体形式,化为人类实际的痛苦昭然纸上。

  如果想了解西方文化中猎巫的具体情况,《最后的猎巫人》当然可以作为入门的科普。但更恰当的说法是,《最后的猎巫人》以“猎巫”为起点和终点画了一个圆,而这其中莫罗所讲述的,远不止“猎巫”这一件事。

  •“自足”的科学意志

  像许多评论人所提及的,这本书有个与众不同的特征——它的叙述主体就是一本书。而这本书不是一般的书,正是大名鼎鼎的《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艾萨克•牛顿爵士的经典力作,高中物理之瑰宝牛顿三定律的出处。这听上去实在不可思议,但是真正读起来却别有一番趣味。不必担心地对这个由《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所讲述的故事敬而远之,因为据我们的叙述者透露,它对自己的内容同样也是一知半解。

  实际上,除了《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书中还提及了许多有趣的科学实验过程,包括我们很熟悉的棱镜实验和传说中本杰明•富兰克林雷雨天放风筝的“壮举”。但这些描述除了让读者充分了解和信服主人公詹妮特科学家的身份之外,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感受科学的生活性。所有的科学发现和原理(尤其是在经典科学的领域),不论看起来多高深,都来源于生活。小说中以颇为幽默的笔调描绘了詹妮特和富兰克林在一次静电实验途中展开的性爱场景,他们说着“增加导体接触面积”,裸裎相见。在我看来,这并非对于科学的调侃乃至不敬,而恰恰是在生活化场景与科学实验过程细节的结合中,重新赋予科学以血肉。

  科学有血肉,科学家更如是。而詹姆斯•莫罗在这部作品中成功地表现了一个科学发现与神学信仰并存,且共同发展的年代。在故事中,尽管《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被奉为圭臬,并最终成为主人公詹妮特完成批驳巫术之说的“重大论证”的钥匙,但艾萨克•牛顿本人却在思考如何用他的学说去证明上帝的存在。而詹妮特本人,也在对上帝的信仰和自己的学说论证中不断挣扎,她的“重大论证”本身两易其稿,其间的改动之巨,几乎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这个漫长过程要传达的理念,其实早在第一部分的末尾就已初见端倪。詹妮特独自埋葬了被诬陷为女巫而悲惨丧生的姨妈伊泽贝尔,在她的墓碑上刻下了开普勒的话:

  我曾测量苍穹,现在测量幽冥。

  灵魂飞向天国,肉体安息土中。

  在这一段詹妮特的内心独白中,作者指出开普勒勇敢地推翻了前人的观点,而他的学说又被后来人推翻。没有确定的结论,而只有无尽的探索,这一过程无论对个人,还是对人类整体,都是无限绵续下去的。正如国际科幻评论杂志《基地》的编辑法拉•孟德尔颂的评论所说,《最后的猎巫人》描绘的是真正的科学家“接受长久以来坚持的观点被推翻,或者坚持着,去寻找他们‘知道’必然存在的证据的可敬意愿”。

  而我们觉得再普通不过,甚至都不会归在科学原理之内的事实,也许正是这种推翻、坚持、寻找的结果。在詹妮特的庭审辩护中,猎巫人的“冷水验巫法”被质疑,浮力朴素而神奇的效用在蒙昧的村夫村妇面前被申明。在辩护律师孟德斯鸠(对,就是那个孟德斯鸠)和人群中的富兰克林的带领之下,整个法庭的人开始一同高呼:“排出空气,她沉下去!充满空气,她就浮上来!”这对我来说,是与《悲惨世界》中巷子里的居民一同往楼下抛掷家具堆起街垒一样让人心旌摇荡的场景。正如莫罗在书中借《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之口所言:“打败魔鬼使者的正确方法不是去烧毁他们的房子,而是扯掉他们的百叶窗,打开他们的大门,让阳光照进他们的房屋。”

  《最后的猎巫人》要做的不是说明科学的枝枝叉叉——那是《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和它的兄弟姐妹们的伟大任务。《最后的猎巫人》所扮演的,正是黑暗中这一束光。

  •“自足”的神学价值

  读《最后的猎巫人》不出一章就知道,这本书的主题,乃至于猎巫这整个行当,都跟基督教神学观念脱不开干系。从詹妮特的爸爸到弟弟,这两代猎巫人的宝典除了技术性的《女巫之槌》以外,就是《圣经》。猎巫的所有合理性和合法性,都靠这本基督教经典来提供。不管是《出埃及记》还是《利未记》,还是其他许许多多提及女巫的邪恶性质的篇章,在书中都多有引用和提及。但是不了解这些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女主角詹妮特自己对这些也不是那么清楚,而书中描绘的那个时代的大多数普通人,同样对这些陈旧的法条闻所未闻。在书的高潮庭审部分,曾经有这么一场控方与辩方之间的辩论,在这场辩论中,詹妮特坦陈自己对《圣经》的了解远不如猎巫人,而猎巫人引用的句子,也叫庭下坐着的村民一头雾水。

  莫罗聚焦的核心,从来都不是基督教神学本身。他既不推崇它,也绝没有公然批驳它。在《最后的猎巫人》中,他一步步铺垫,为的恰恰是跳出这套人们习以为常不以为异的框架,引入一种新的视角。詹妮特苦苦思索了整本书的“伟大论证”,运用的是以牛顿的理论为架构的经典科学,但最终彰显的,正是这种新的视角,亦即世界的自足性。正如故事的开头,詹妮特在姨妈的带领下重现牛顿的棱镜实验,这个视角也像棱镜一般解开混沌的表象,诠释出世界自在的光谱。在这样的视角之下,人们将不再屈从于某一套单一的理论体系,而是从本质上相信世界自身的可敬畏性。在这个自足自洽的世界中,自然是可敬的,规律是可敬的,而人类本身,也同样是可敬的。

  法拉•孟德尔颂在上文提到的评论中写道:“(这本书)是一个爱情故事,其中人类是客体而非主体,被爱者而非施爱者。”确实,《最后的猎巫人》通过它的第一叙述者《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通过女主角詹妮特,通过其中变换的人物与声音,不断重申着对于人类的爱意,对于自在于世界之中的,不受规约和异化的人的爱意。詹妮特在第一版“伟大论证”中写下:“所有流与落,所有振与折,所有摇与跳,所有分与合,不知魔鬼之恶,唯知上帝善德。”而到了最终受审要走上刑场的前夜,她口中念念有词,只剩下“所有流与落,所有振与折,所有摇与跳,所有分与合”,没有魔鬼,没有上帝,因为世界已经完成,而人只需在虔敬中观望和探索。

  《最后的猎巫人》最终也没有表明詹妮特信仰的边界在哪里,她心中的“自然”从何处开始,“神”又从何处终结。但《最后的猎巫人》完成了向读者的一次深沉阐述:与其跪地妄测鬼神,不如回头瞩目人间。

  •“自足”的科幻变奏

  詹姆斯•莫罗在《最后的猎巫人》之前,一直都被归入先锋科幻作家之列。但不管是主流媒体,还是我这个没什么科幻小说阅读经验的人,显然都并不觉得《最后的猎巫人》是科幻作品。然而莫罗自称“科学人文主义者”“迷惑的朝圣者”“启蒙主义之子”,写科幻的莫罗如此,写《最后的猎巫人》的莫罗亦如此。他改变了一种叙述形式,但想要迫切传达的,依然是同样的现实观照。

  通过猎巫法案的废除这条线索,莫罗以其雄劲的笔力为我们复现了那个科学主义与启蒙主义同时萌芽的神奇时代。牛顿、富兰克林、孟德斯鸠等等原来只在书本中出现,从时间到空间上都离我们无比遥远的人物在故事中频繁出场,而偶尔淡淡着笔的背景,从光荣革命,到波士顿倾茶,到黑人运动,为读者勾画出一个在后现代之后已越来越少被提及的大时代。前文曾提到,这本书选择的第一叙述者是一本书,如莫罗在篇末的自问自答中所说,这本书是“生活在时空限制之外”的,它打开了我们观看这个故事时的思维疆域,在这个发生在几个世纪之前的故事之上加上了一层不容撼动的现代视角。换句话说,这本书讲的是十七世纪的詹妮特和猎巫,但它同时讲的也是任何一个时代的理性者与迷信者。

  《自然科学的数学原理》在它的自白中明明白白道出了这一事实:“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晴天还是下雨,春夏秋冬,改朝换代,《数学原理》时刻在战斗——十六世纪对阵占星学……十七世纪对阵鬼神论……十八世纪对阵哥特复兴……十九世纪对阵唯心论……二十世纪对阵‘新时代’的伪科学……二十一世纪对阵天启论。”随着启蒙主义离我们越来越远,有越来越多先进的理论取而代之。但有一点我们必须搞清楚:对启蒙主义的批判和解构,从来都不意味着重新投向启蒙主义宿敌的怀抱。“是时候有人站出来支持启蒙主义价值了,特别是在后现代主义者和约翰•格雷教授(自由主义研究学者)的攻击之后。”《独立报》上对于《最后的猎巫人》的评论如是说。而《最后的猎巫人》通篇对启蒙主义的再次张扬,看似不合时宜,也许实则恰逢其时。自由、民主、科学、理性,时至今日,这些概念即使再支离破碎,也依然是人类几个世纪以来不变的梦想。而我们如果要寻找一条可能的前行之路的话,至少要从正确的坐标上开始。

  我必须要再次引用詹姆斯•莫罗本人的话:“如果我给《最后的猎巫人》总结一个中心思想的话,那么我愿意将温斯顿•丘吉尔的名言稍加修改:理性,是应付这个世界的糟糕模式——但其他所有模式都比它更糟。”《最后的猎巫人》跨越漫长的时空,从启蒙主义发端的年代向当今的世界遥相致意,又从我们所立足的当今向蒙昧与理性的分界线回望,这或者是莫罗科幻主题的另一个变奏。

  《最后的猎巫人》足够有魅力,也足够有远见,能让人不再去斤斤计较它的体裁和门类。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科幻和现实仅一线之隔。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七):书本是会杀人的

  有一本最近挺火的书,叫《当图书成为武器》,当我几乎看完《最后的猎巫人》时,内心出现的第一本书居然是这一本。当人类把自己的全部信仰都灌注于充满了油印墨水的白色纸张时,你几乎想象不大那种疯狂究竟可以达到何种地步。

  《最后的猎巫人》就像是一次对文字信仰发动的战争,用最大的气力嘲讽那些逐字逐句拆解圣经,并将只言片语奉为瑰宝的猎巫人。中国人有四个字来形容愚昧,换作:封建迷信。那么在这本书里,作者就想告诉我们,读书之人,也可能成为封建迷信之人。读书并不在于你读了多少,也不在于你所读的书是大毒草还是圣经还是经典。终究,区分所有书籍当中内容好坏与否的,都是我们人类,与图书本身无关。

  读书的詹妮特的姨妈伊泽贝尔是一个博览群书的知识女性,她执着地热爱着她的科学,她有她的信仰,她的信仰在于上帝与科学。她是一个极其智慧的女子,虽然她坚持用科学的方法去探寻巫术的奥秘,但当她的姐夫亲手将她送上火刑架时,她已经彻底得明白了过来。真是讽刺,她一门心思想揪出巫术的奥秘,自己却被当做了巫婆烧死在了绞刑架上。

  读书的詹妮特是一个通晓科学知识的聪慧女子,当伊泽贝尔姨妈付出巨大牺牲,指引她走上与猎巫人斗争的道路后,她的武器、她的知识,来源也来自于书本。她用从书本中学来的科学知识与猎巫人争斗,直至最后的胜利。在我们看来,她就是一个求教于书本,而不受困于书本的人。

  读书的沃尔特是一个猎巫人,他张口闭口圣经,把自己装扮成上帝在人间的卫道士。但我们都知道,他造成了人间最大的悲剧:亲人间骨肉相残,他亲手将自己的妻妹伊泽贝尔送上了火刑架,也将自己送进了地狱。他不读书吗?当然不是,他出口成章,能熟练地背诵圣经的段落,还能用圣经指导自己的儿子学习。但他有一点错了。他将自己受困于书的字里行间,让圣经变成了他的大脑。他对圣经的博学,束缚了他的思想,让所谓的“上帝的言论”代替了他自己的思考。

  图书利用了愚昧的沃尔特,成为了杀人的工具。

  很早的时候,每个孩子都学过《论语》中那句话: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当我们只是学习书本,而忘记了自己的独立思考,那么我们就会图书的奴隶。它借着我们的手,去杀人,让人类充当他们的杀人工具。

  如今我们都知道,沃尔特的行为十分愚蠢。我们都明白,封建迷信十分愚蠢。但是这样的事例,其实一直都在上演着。超脱于书本,还有信仰,还有技术。当爱因斯坦的理论早就了世界上最早的原子弹的时候,他一定后悔了。因为那些人利用了他的思想,造出了能让人类自相残杀的武器,当穆罕穆德将他的思想传遍世界的时候,他大概没有想到,如今的世界上还有人在以他的名义,以古兰经的名义,行残杀同胞之时。

  这些事例看似与猎巫行为不同,但究其本质是一样的。那些人类都被器物、书本、理论束缚了自己的思想,成为了图书的奴隶,成为了杀人的工具。

  如今,不会再有猎巫之事发生了,也不会再有沃尔特那样的猎巫人存在了,但是类似的事件还在上演着,我们必须借着《最后的猎巫人》告诫读者一声:书本是会杀人的。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八):女巫必须死:科学革命时期的猎巫运动

  马萨诸塞州州立大学阿姆赫斯特分校心理学教授Sheldon Cashdan曾经写过一本名为《The witch must die:the hidden meaning of fairy tales》(中译本《女巫一定得死:童话如何塑造性格》)的书,用弗洛伊德文本分析的方法分析童话中女巫形象的象征意义,他得出一个结论只有女巫死了,青少年成长中的矛盾才得以消解,女巫的死象征着青少年性格的完善与人格的蜕变。

  有意思的是,必死的女巫和女巫在童话中的形象毫无关系,而和大多数人潜意识极为吻合的是,我们想到女巫的第一印象就是邪恶的老巫婆,应该尽量远离她。这个文化中的刻板印象就来自于15-17世纪的猎巫运动,也正是詹姆斯·莫罗《最后的猎巫人》要讲的故事。

  《华盛顿邮报》说:”本书带我们回到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年代。在那里,科学的理性主义被扔进人类知识史的大锅里,与偏见、传统、信仰和恐惧一起熬煮,其结果是精彩的故事与真实生活的细节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实际上,我们细细考究近代科学诞生的背景与猎巫运动,会发现更多耐人寻味的东西。

  默顿延续了马克思·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视角,在《十七世纪英格兰的科学、技术与社会》中指出,新教伦理促使人类探求自然这一“上帝”,为近代科学奠定了社会基础。搞笑的是,新教正是在“世界祛魅”这一思想的指导下,认为应该扫除女巫这样邪恶肮脏的事物,在社会思潮方面给予猎巫行动以助力。但同时也种下了衰亡的伏笔,因为经历了培根经验主义的洗礼,以经院哲学为基础的鬼神之学备受指责,有识之士纷纷转向牛顿的自然哲学 ,驳斥女巫的存在。

  女巫必须死,也就有了多重的含义。

  从小说叙事本身——正如Cashdan惯用的分析方法一样——女主角詹尼特的姨妈伊泽贝尔必须被当成女巫烧死。伊泽贝尔姨妈是少年时期詹尼特的启蒙人,是将詹尼特带入科学世界的慈祥长辈与先驱。只有普罗米修斯式的悲剧,才能让詹尼特知道科学的发展,人类理性的认知是充满荆棘的,才能让一个受庇护的少女成长为一位科学家,才能让故事充满张力得以推进情节前进。

  从宗教本身而言,女巫其实是经院哲学面临的现代性挑战,反映了当时欧洲社会各层面的危机。政府需要替罪羊,信仰需要得到保护,不幸的女性也就成了时代的祭品,成了地狱魔鬼的代言人。

  从科学本身而言,女巫象征着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缺乏事实根基,巫术无法被证实,不符合自身的规范,科学并不是出于拯救女性或者人类的目的否认女巫的存在,而是因为女巫这个概念本身与自身格格不入,从方法论和认识论层面,“女巫”所代表的形而上与形而下都必须死。

  尽管詹尼特在拯救姨妈废除女巫法案的过程中,发生了种种怪事与趣事(比如胡克伪装成牛顿,遇到怪人卡文迪什,与富兰克林结婚,与富兰克林一起说服牛顿,孟德斯鸠反对巫术等等,大多典有所出,将历史上的人物刻画的惟妙惟肖却又不失文学的戏谑),她最终领悟了姨妈伊泽贝尔临终前的暗示,这个暗示和伽利略“他还在动”的传说一样悲壮,和开普勒的墓志铭一样深情,她的发现其实就是整个近代科学实用性的象征:“自足性”——科学自身就足以说明世界本身。作者本人则将本书的思想归结为:“理性,是应付这个世界的糟糕模式,但所有其他模式比它更糟糕。”

  作者含情脉脉地将主人公设定为一个猎巫人的女儿,这不单纯是文学上女性主义的政治正确,也是对历史上科学革命时期被忽视的女性科学家的致敬(参看附录访谈)。当她面临猎巫人和科学的两个世界时,她的抉择代表了培根主义的乌托邦。实际上,牛顿时代的科学,不仅打破了亚里士多德以来的世界观,也意味着科学法则对于贵族和平民一样适用,成为启蒙运动的先河。

  作者矛盾的地方在于,他说理性很糟糕但不算最糟糕,意识到理性的不足但找不到出路。这种矛盾体现在他表现的形式上,他在开篇构建了魔法的异世界,每本书都是有灵魂的,本书正是从牛顿《原理》的角度铺陈开来讲述故事。用巫术的手法来展示理性的魅力,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正如历史上女巫运动的兴衰都与清教伦理、资本主义的现代性有关,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而这个矛盾仍将贯穿人类发展直到今天,仍没有一丝可以解决的影子。

  《最后的猎巫人》让人想起牛顿——最后的炼金术师,他们都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落幕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启。女巫或术士虽然是死了,但留下的问题却更加的多,这远非一本小说或者一本专著可以解决的。历史的幽灵将贯穿所有朝代,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

  《最后的猎巫人》读后感(九):【转载】李公明:“只是野蛮,但……并不违法”

  “只是野蛮,但……并不违法”

  文/李公明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潮终于使广州漫天飞雪,根据气象台首席气象师的权威解读,那在天空中如细粉般飞舞的,的确是雪。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把一只来自塔斯曼尼亚的熏衣草布绒熊放在微波炉里转三分钟,拿出来捧在手里就是一只小暖炉,有一种奇幻而真实的童话般的感觉。这时读完美国作家詹姆斯·莫罗的历史奇幻小说《最后的猎巫人》(杨晨光译,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5年10月),更有一种冷暖交织、穿越时空的奇幻之感。

  这部杂糅着历史与幻想的小说以文艺复兴时代与启蒙时代之际的猎巫与反猎巫的斗争为主题。英格兰少女詹妮特的父亲是一名以搜捕绞杀女巫为职业的猎巫人,其子邓斯坦继承父业,而且同样不惜牺牲亲情以捍卫猎巫事业。詹妮特深受伊泽贝尔姨妈的启蒙教育,当她目睹伊泽贝尔被父亲诬蔑为女巫并被处死之后,毅然决定将以科学来证明女巫纯属子虚乌有之事,把推翻英国的《1604年反巫法案》视为自己终生追求的目标,由此而展开了一段波澜壮阔的以科学理性反抗猎巫运动的冒险历程。从英格兰来到美洲殖民地之后,詹妮特与本杰明·富兰克林结伴,在科学精神和爱情的鼓舞下共同奋斗。最后为了推翻《反巫法案》而有意让自己在费城被当作女巫受到审判,让孟德斯鸠成为她的辩护律师。最终,詹妮特赢得了胜利,反巫法案被正式推翻,猎巫人职业被扫进历史的坟墓。

  毫无疑问,在女主人公詹妮特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位理性的思想者与勇敢的行动者合而为一的形象。那么,作者在书后的“自问自答”中提出的这个问题对理解这个人物是极为重要的:“这个十七世纪最聪明的女人凭什么自以为拥有毁灭‘女巫世界’的智力与政治资源?”作者的答案是:在追寻实现人生目标的过程中,她牢记并坚信伊泽贝尔姨妈的指引,相信在牛顿的科学著作《数学原理》中隐藏着推翻“恶魔迷信”的证据;相信通过对《数学原理》的研究,她会找到牛顿的证据,从而说服英国立法机构撤销巫术法案。最后她终于写出了一本富有说服力的作品,但她面临的更大的问题是怎么说服国会议员来读这本书。于是,詹妮特采取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亲自走上了殖民地费城女巫法庭的被告席,同时利用相应的“媒体圈”来宣传她的观点(第538-539页)。应该说,坚定的理性主义、不懈的探索精神和无畏的自我牺牲行动构成了这位时代的探索者的基本底色。在小说中,正是这些基本底色不断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当詹妮特听着伊泽贝尔姨妈在火刑中用尽生命的最后力量高喊“牛顿的证据”来自“亚里士多德!那些元素!亚里士多德!”(第126页)的时候,这种底色就开始融化进她的血液中,几天之后她在和父亲的对话中坚定地说,“总有一天,鬼神学会走向崩溃”,“科学永远不会隐藏它的光芒”(第135页)。这可以看作启蒙主义的理性宣言。

  当然,我们并非不知道在人类思想史上的“理性”在其自身发展过程中衍生出来的歧途。实际上,在书中伊泽贝尔姨妈高喊的“亚里士多德”发展到詹妮特自称为“培根实验主义的奉行者”之间,可以看到理性的无限扩张的轨迹。美国学者弗莱德·R.多尔迈在《主体性的黄昏》一书中指出在培根的理性和知识论中蕴含有对自然和社会的统治的冲动,个体理性和我思主体必然带来不受任何约束的弊病。

  马克斯·韦伯把西方社会的发展概括为一种理性化和世俗化的过程∶由理性科学与技术的思维方式及功用熔铸而成的工具理性越来越成为生活的依据,导致所有个人的整体价值的消失,代之以单一方面的价值和深度的孤离感。作者在书中也深刻地表达了对理性的信念与困惑之情,“我不得不承认,我对理性思考得越多,就越不能肯定究竟什么是理性。……不能否认理性是西方文明中最令人困惑的思想之一。”(第409页)“我承认对理性的神化是错误的。……我率先提出了,与宽容、熟思和怀疑(如果我是人类,我会把这三元素称为人文主义)脱节的理性主义不会把人类带向乌托邦,而只会走上断头台。”(第410页)但是尽管如此,詹姆斯·莫罗还是要“把《最后的猎巫人》想象成对十八世纪的启蒙运动的一次合格的辩护”,他宣称要融入当代的视角,对那些反对启蒙运动的观点给予回应。他给《最后的猎巫人》总结的中心思想是,“我愿意对温斯顿·丘吉尔的名言稍加修改并表述如下:理性,是应付这个世界的糟糕模式——但其他所有的模式比它更糟。”可以更明确地说,在今天对启蒙理性的意义仍然需要在理性与愚昧、民主与专制、自由与奴役的基本分界线上认识,这是《最后的猎巫人》应该进入我们今天的斗争生活的最大理由。

  詹姆斯·莫罗在“自问自答”中还表示,“《数学原理》作为故事的叙述者,邀请我们将迫害女巫的时代作为我们当代的一面镜子。”(第542-543页)那么,在这面镜子所折射的法庭审判也是人类在当代所面对的重大问题。猎巫运动的最大特征之一是它的“依法判决”,与中世纪的宗教裁判所一脉相承。当詹妮特听到伊泽贝尔姨妈说她将被处以火刑之后说,“这不违法吗?”姨妈回答:“只是野蛮,但并不违法。”(第114页)可见在所谓的“依法”之上,还有文明与野蛮的分界。

  在“依法审判”的法庭之外,小说还揭示了各种力量的动机和心态。对坚信科学理性的詹妮特来说,她还必须为她的论文披上英国国教释经学和三位一体教理的厚厚外衣,以避免她的观点受到阿里乌斯主义、无神论和亵渎神灵指责。而对皇家学会的科学家来说,他们所掌握的科学知识并非不能做出推翻鬼神论的重大论证,只是他们缺乏动机。在法庭方面,控方则可以通过更换主审法官等阴谋操纵审判。而本杰明则通过在《宾夕法尼亚新闻报》即时报道庭审而让公众了解真相,最后还发动市民签名情愿呼吁政府赦免詹妮特。

  小说中最后的庭审非常激动人心,几个世纪前的场面、气氛历历如在目前:“本法庭指控你犯有亵渎天主信仰之异教罪行。你认罪吗?”“根本没有巫术这种罪行,我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陪审团应不理会被告人的一切恶劣的观点。”霍桑说。“如果你立刻签署一份认罪书,承认与魔鬼勾结,本庭将考虑对你宽大处理,”执达吏告诉克朗普顿太太,“你认罪吗?”“就算你们给我戴上拇指夹,”她说,“我也不会签署什么认罪书。”(第429页)在这段开场白之后的几天,庭审中的交锋高潮迭起,即便法官不断干扰和限制辩护人的发言,孟德斯鸠仍然可以在法庭上通过当场的实验宣示科学真理。激动人心的场面是整个旁听席上回应孟德斯鸠的呼喊:“排出空气,她沉下去!”“充满空气,她就浮上来!”“闪电和魔鬼没关系!”允许这样的庭上宣讲和允许存在这样的旁听席,可见它还不是最糟糕的庭审。当孟德斯鸠被控方主动放弃结案陈词的权利而同样被取消结案陈词的时候,他绝望地试图用几句话概括他那长达九页的辩词:“先生们,今天,你们可以推翻詹姆斯一世国王那可憎的巫术法案!在做出你们的判决前,你们必须牢记,上帝不允许恶魔的存在——这种迷信,只会让上帝创造的世界趋于混乱!”(第472页)最后的判决依然按照控方的意愿进行,詹妮特安慰孟德斯鸠说,“你做出了非常高尚的努力”,后者回答说,“却碰上了一个卑鄙的法官。”最终是本杰明策动村民劫法场救出詹妮特,而她的著作终于说服了英国国会而推翻了反巫法案。这样的结局也是意味深长的。

  原载于《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6-01-31

  http://www.dfdaily.com/html/1170/2016/1/31/133185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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