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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剧,或者不再寂寞读后感10篇

2017-12-13 21:04: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读后感10篇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是一本由[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著作,河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0.00元,页数:232,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读后感(一):像理解世界那样理解冯尼古特

  文 | LY

  在一本书中,冯尼古特引用了作家雷纳塔·阿德勒的话——作家即厌恶写作的人。这是一句有趣的话,也像是一种预言,正如好多作家都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写作一样,他们将爱施展于写作之中,而不是施展于搞清写作的目的。当事情想得过于明白,目的说得过于漂亮,行动便缺少了能量,这对写作来说恐怕是一种糟糕的体验。委于理性的困滞而思绪通达,却失去了触碰偶然珍趣的机遇,反而无法在写作的垦荒中施展耐心为此,我常常猜测冯尼古特当年的“封笔”,便是对写作之爱的一种逆向宣告,他说:“我不会再写另一本书了,千真万确,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厌倦也许不止是针对写作,它针对的是写作之于作家所代表的一切。说出此番话语的冯尼古特,如果不是一名抑郁症患者,那么就活脱脱类似于一个即将圆寂的老僧,下一秒似乎就要念叨完毕,神情泰然自若地升空,化为文学天空中闪耀的星辰了。

  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地猜测而已。世事总是难料的,就在冯尼古特宣布退出江湖的九年之后,一本《没有国家的人》让冯尼古特这个名字再次搅动了彼时的文坛,是老冯破戒违背自己的宣言了吗?严格来说,本书也不算是老冯的绝笔之作,其实是一部以回忆和时事为主轴的随笔集,由老冯的朋友,“七故事”出版社的创始人丹尼尔·西蒙编辑而成,其中大部分为之前发表在美国《当代》杂志上的文章

  若单看本书目录,有点像一本幽默段子集锦,“你知道笨蛋是指什么吗?”“你知道人道主义是什么样的人吗?”诸如此类幽默逗趣的文章标题,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找找答案,但实际上话题却是分量十足的,美国政治,人道主义,科技,战争,写作,哪个话题不够严肃?只不过这些话题遇到了冯尼古特,就算是再严肃的事也得重新洗牌,看看这些文字,比脱口秀还过瘾,冯尼古特似乎在告诉我们,别绷着脸,他说“幽默是一种远离残酷生活,从而保护自己的方法。”是啊,好的幽默从来都是肩负严肃的使命的,它是攻防兼备的批判,是深沉的绝望忧郁安慰剂,同时也是把玩恐惧勇敢的姿态。如果它只让人粗浅一笑,那这种幽默绝对不会属于冯尼古特。

  在最新版的《没有国家的人》中,封面和内文的设计也依然有趣,除了冯尼古特自己画的那些小画外,还加入了作家手写体的蓝色插页,其间常出现的“*”形手写符号,据说还有典故。冯尼古特曾宣称:“我把我的肛门放进了签名里。”想必这是他有意为之来增强自我调侃的喜剧效果的,有时他还称之为“宇宙的屁眼”,仿佛文字来自于这不明主人的菊花,否定自己兼顾着否定宇宙,悲观到没事就自黑的冯尼古特即便到了晚年,对世间最本质的绝望和逗趣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但这种绝望与布考斯基式的绝望又不同,布考斯基如同游溺于绝望之水中的鱼,而冯尼古特更像一只终会回归到水中的青蛙,他跳来跳去,大声嚷嚷,但又憨态可掬,时不时还会做出几个天马行空的滑稽动作,对着水中和水外的一切指责一番。

  这样的冯尼古特怎会轻易被人遗忘。《没有国家的人》初上市时销量极好,据说在美国第一轮就卖掉了40万册。作为已在世人口中的“黑色幽默”名头上稳坐如泰斗的老冯,在美国的文学青年当中自然颇具口碑,但吊诡且讽刺的是,卖得好反而可能会被严肃人士另眼相待,甚至被学术分子拒之门外,总有人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畅销与流俗混为一谈,或者如老冯自己所说,他因为早年受过科学技术教育,把科学思维带入到文学里,反而遭到一些批评家排挤,他们认为他是科幻的,但冯尼古特只是运用科幻素材来思索和阐发人性社会,并非为科幻而科幻。与在美国的情况相反,冯尼古特在中国却成了小众的,是只有少数具备一定阅读趣味的精英分子才乐于谈论的,这种状况虽然有趣,却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新鲜事了。

  造成这种情况,我粗略地想是有两个原因,但是如果是资深读者就完全可以忽略了。首先,是创作背景,在冯尼古特的作品中,二战是其一直以来创作的灵感源泉和批判的靶子,战争本身就是人类导演和演出的最具黑色幽默效果的荒诞剧,在《茫茫黑夜》《五号屠宰场》等作品中,或者在《没有国家的人》这样的随笔集中,战争也总是回避不了这样一个角色——冯尼古特的灵感与梦魇相互缠绕的深渊。正如每场战争都将催生出大量的反思者一样,战争更会藉由这些人缔造出庞大繁杂的作品,而冯尼古特便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让我么看看冯尼古特经历了什么。1944年,作为军人的冯尼古特来到欧洲战场,没多久就被德国人抓获进了德雷斯顿战俘营。作为德国后裔的冯尼古特认为自己能来到德雷斯顿是幸运的,因为这座城市处于不显要的战略位置,这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可以轻松等待战争结束。然后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从1945年2月13日起,盟军对德累斯顿进行了连续轰炸。德雷斯顿从此变成了战火荒原,死亡人数难以估计。作为战俘冯尼古特能活下来,是因为他碰巧与各种食品肉类被关在某个屠宰场地下室的冷库里。之后战俘们奉命去收尸,收尸员的队伍行走和劳作于德累斯顿的人间地狱,冯尼古特便身处其中。

  这些经历对冯尼古特来说是既幸运又不幸的,正是这些激起了作家强烈地反思。也许在那个年代,经历过战争本身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但这对于读者来说,尤其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国内读者,这样的主题会在当事者与故事发生的时空之间悬置一道门槛,想要跨过去,进入到情节里,就不能不对其背景有所了解。从这一点来看,冯尼古特的作品急需更多严肃的眼睛和头脑,以及不会故步自封的耐心,尽管他会用调侃的口吻说自己具备的只是一种粗鄙的才能。

  其次,冯尼古特总是采用一些片段式的文体,即使是在较长的篇幅里,比如《闹剧,或者不再寂寞》中,片段与片段之间有时也会衔接得不明显,后现代般的书写方式,通常读起来会感到思绪过于飞扬,跳跃感十足,不知是否是要与沉重的回忆相制衡,才能顺利地以一种缓解内在紧张的方式来诠释癫狂的幻想疯疯癫癫的叙事带来的阅读感受不是奔跑的猎豹,也不是缓行的乌龟,而是身形敏捷的土拨鼠在精心挖掘的土洞矩阵中,任性妄为地从某个洞里探出脑袋,对着读者做出鬼脸。他需要同样机敏和能够欣赏这种巧思的读者,如果冯尼古特不当作家,那么去做一个脱口秀表演者也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如果他碰巧生在中国,那么他可能会成为一名优秀单口相声表演艺术家。想象一下,穿着大褂的冯尼古特,站在舞台上,诙谐自言自语或者跟观众互动,时不时地插科打诨,抖个包袱,卖个官司,讲出几个悲天悯人的段子,这画面似乎也并不违和。

  冯尼古特看似信手拈来的讽刺,有如一种没有笑声的玩笑,落于笔端其实并不容易,用最轻松的方式表达沉重从来都是技术活,那需要反复修改和斟酌。正如喜剧电影看起来让人觉得轻松好笑,实际却是需要严密的构思和够强的天赋,才能在轻与重之间拉开耐人寻味的空间,它需要作者对待每一次考验都要以全力以赴的姿态,但又要懂得恰到好处适可而止

  在《闹剧,或者不再寂寞》中,老冯虚构了一个荒诞不经的“自传”,他称此为“闹剧”,仅从题目来看就渗透了作者调侃般的阐释,如报幕员宣布喜剧开演,但却从一开始便倾注作者对生命本身的权衡,生命看似闹剧,唯有摆脱寂寞才能抵达闹剧的对立面,但是真的可以抵达吗?那个用残存的全部乐观想象力和创造力构建的脆弱乌托邦,将会返照甚至刺痛现实。那些细碎且充满启示的人物和情节,将是对自我与他者囚困于生活的另一种解读。想必从一开始他就陷入了怀疑,然后是绝望,于是,一个荒诞的世界以此为养分生长和预言,在这个世界中老冯以自己和姐姐的变体为主人公,一对畸形天才姐弟的狂想和实验,不断地讲述精神上的人类相食,孤独,爱的缺失与死亡等等。这样的悲观和绝望,只有被体验和反思才能懂得触底反弹的意义——真心诚意地和命运较劲,既显得可爱,又看起来可笑。

  这样的“闹剧”,或者说是“情景化的荒诞诗句,瞎胡闹的喜剧电影,”,倾注了冯尼古特对人类本身的关注和对世界生态的忧虑。但冯尼古特也并非总是悲观的,他需要拐个弯,也许是很多个,才能折回属于他的眉头紧锁的乐观中,那乐观与悲观本就混淆,必须指向无限,才能令作家保有深思。《上帝保佑你,死亡医生》便是冯尼古特以死亡颂赞生命的一部小书,他在其中虚构了自己的21次濒死体验,采访“那个世界”的人物并以此追问我们为谁而活,为何而活。我想起纳博科夫所说:“对于一个天才作家来说,所谓真实生活是不存在的:他必须创造一个真实以及它的必然后果。”“写作的艺术首先应将这个世界视为潜在的小说来观察,不然这门艺术就成了无所作为的行当。”冯尼古特正是通过这样的写作,一点一点搭建起属于他的异形同质的世界,并与此世形成互文的,理解了这一点,便能破过梦呓的镜像,也就不难领略冯尼古特作品的美妙了。

  本文刊于《晶报》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读后感(二):《闹剧,或者不再寂寞》中的爱与乱伦

  纯粹谈谈个人的阅读体验。

  开头自序写的较长,让我以为是自传体小说,读的有些沉闷,昏昏欲睡,过了23页,进入正题。

  洛克菲勒家族的一对富有夫妇生了一对孪生兄妹,两人身体高大、畸形、其丑无比,于是被安置在一座苹果林里的封闭庄园里,与世隔绝。两人自幼天资聪颖,读遍藏书,还写下几篇论文。但现实中装疯卖傻,维持着自娱自乐的生活状态。知道15岁生日时,两人听到母亲表达的对于她俩能有所智慧的“希望”后,两人便装好正装,以正常的神智展示众人。而后由于一位嫉妒心强的心理学教授作祟,将两人描述成正常智力偏下的状态并恶语攻击。但是两人只有身体贴近时才能显示一个完整的出天才形象。于是在父母的监督下,该教授重新进行智力测试,在审核的时候,这对兄妹在桌子底下搞起了乱伦性交。从此姐姐被关进了贵族疯人院,弟弟走上正常人的学校教育之路。后来姐姐雇佣律师状告家族,并得到人身自由。去找弟弟,并与其性交五天五夜,高潮五天五夜。写出了一本“育儿宝典”之类的书籍。但两人因此大受打击,分道扬镳。姐姐去了通过中国人的科技和两人在庄园里写的重力论文而去了火星。弟弟以“育儿宝典”为基础做起了医生。后来运用两人在庄园时写的“乌托邦”亲戚论文起草了“不再孤独”的口号,竞选成为总统。彼时,世界已经倾否,由于绿色病和流感,人口急剧下降,到处是尸体和废墟,国家已名存实亡,一个个群体抱团求生。后来,他收到来自死亡之后的“天堂”里姐姐的来信,于是他找到那个寡妇,并用那台机器与姐姐进行交流,那边像是一个“火鸡农场”一样乱糟糟的,无聊透顶。她催他赶紧用枪朝自己太阳穴上打一枪,来见她。她告诉他会跟他解释死亡之前的无意义性。他计划感染绿死病,却被人救了。于是活到一百多岁后,终于死了。

  文中充斥着对于婚姻家庭,社会地位,政府等问题的描述和评判,都是较真实客观的评论分析。各个事情的发展也都自有其道理。逻辑上比较完整。

  然而作者想说的是什么呢?

  “人缺乏爱,活着时爱应该是被重视的,否则人生更没有意思了。那死了怎么样?死了可能比活着更没意思。”

  作者想通过“乱伦”表达什么?

  “在没有道德观念的幼年成长时期,如果没有被教育,是不会知道所谓道德和乱伦的概念的。对于没有被任何人教育过或与社会接触过的人来说,没有道德观念就会像动物一样乱伦。但这是社会和家庭教育责任长大成人之后呢?虽然有所防备,但出于强大的身体渴望,两人又进行了五天五夜的乱伦,但与幼年时期不同的是这次两人的内心大受打击,内心的价值观被动物性的本能深深伤害了。继而主动地分道扬镳。”

  作者似乎想说:没有恰当的教育,道德无从谈起。即使人具有乱伦的邪恶性,爱依然有它永恒价值

  作者对个体的孤独有所敏感,但大部分内容都是胡侃。

  另外这部作品让我想起了拉伯雷的《巨人传》和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显而易见,作者厌恶美国社会、但希望人类有新的出路。

  2017-8-13日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读后感(三):世界末日的“闹剧”景象

  小说中关于世界末日的书写,其实并不少见,英国小说家乔治·奥威尔用冷静的笔触,在其作《1984》中刻画了极权社会的图景,让人不寒而栗,同属英国的文学家阿尔道斯·赫胥黎则在《美丽新世界》中想象了未来社会因无限制地扩张、发扬人的欲望所造成的可怕后果。无独有偶,美国小说家库尔特·冯内古特,也有一部世界末日题材的小说《闹剧,或者不再寂寞》,只是他笔下的世界末日,怎么看,似乎都不够“正经”,无聊无奈,让人忍俊不禁。

  冯内古特以《五号屠场》、《没有国家的人》等作闻名于世,被视为黑色幽默文学的重要一员。不过,与约瑟夫·海勒(《第二十二条军规》的作者)在语言风格上的极尽黑色幽默相比,冯内古特的黑色幽默,似乎不只是语言风格本身,题材、情节,都是地地道道的黑色幽默。本来是关于世界末日的荒凉畅想,最后让人含着泪发笑。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的故事较“怪异”,主要讲述了住在曼哈顿,这座与世隔绝的“死亡之岛”上的美国总统,威尔伯·水仙-11·斯温(原名为威尔伯·洛克菲勒-斯温)及其姐姐伊莉莎·梅隆·斯温二人的传奇经历。威尔伯与伊莉莎属同卵双胞胎,出生时异常丑陋,双手各六指,双脚各六趾,每个乳房上各两个乳头。父母亲厌恶他们,将他们放置在农场内幽闭的空间内,两个双胞胎掩藏自己在合体后便是天才的事实,始终代之以痴呆傻子的面貌。威尔伯智力较高,通过自己的努力还考取了哈佛医学院,而妹妹伊莉莎则被送往一家智障者收容机构,最后未能继承父亲的财产。后来,妹妹在律师小诺曼的帮助下离开了收容机构,利用媒体舆论,决心夺回财产,却不料在与弟弟威尔伯再次合体的过程中造成了自然灾变。威尔伯后来竞选议员,直至以“不再寂寞”为竞选口号顺利成为美国总统,却不料遭遇危机,整个世界,都与从前大不一样。

  美国奉行个人主义和实用主义,在促成美式民主的同时,有时不乏对陌生人冷漠麻木的情形。威尔伯的解决方法是,通过人为构造大批亲戚,使原先以核心家庭为基本单位的政治生活,蜕变为以家族为基本单位,贫穷、暴力、社会正义等困扰美国的问题,由此大多迎刃而解。然而,“绿死病”(显然是“黑死病”的戏仿)的出现,以及地球重力的加强,世界末日来临,美国成为一片废墟,曼哈顿沦为“死亡之岛”。普通人、高官、商人,无不倾力逃往生天,即便是新认了亲戚,也不得阻碍妨害。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中有一点——书写美国人的中国恐惧或中国焦虑——似乎应该多加关注。曾几何时,中国,尤其是唐朝时期的中国,与罗马帝国相比也不逊色。然而,在近代,中国遭遇了衰落,而美国则从弹丸之国发展成世界大国;中国人似乎一直有一种“赶英超美”的雄心与抱负(当然,其实也反映出中国的现代性焦虑),而1949年后的美国人,隐隐约约也有一种中国恐惧或中国焦虑,尽管不一定是现代的“黄祸论”。《闹剧,或者不再寂寞》中,世界末日来临,然而,这时的美国,科技逐渐没落,而中国的科技水平,则远远高过美国。“傅满洲”,美国人对中国人刻板印象的经典形象载体,则作为“正面”人物在小说中客串。

  我们都没有经历过世界末日(指的并非情感意义上的世界末日,如亲人的离去造成的悲伤,失恋、离婚造成的情绪崩溃),但这不妨碍我们想象世界末日的可能景象。儒家所谓“未知生,焉知死”,但其实,有时候,“未知死,焉知生”,须以临终视角观看当下的现实人生。《闹剧,或者不再寂寞》在这一方面,为我们展现出一个新高度,但我希望未来不会那般!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读后感(四):无恶作剧不人生

  荒诞不经、信口开河,明明心知作者在扯淡,还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这么会讲故事的作家,除了“门下走狗”无数的王小波,我只服库尔特﹒冯尼古特。信手拈来写灾难、病痛、死亡,满纸夸大其词的幽默感,连他本人也像被恶作剧捉弄的对象,且乐在其中。这位可爱的老头说:“恶作剧正是人类存在的全部意义。”读过冯尼古特号称最接近“自传”的作品《闹剧,或者不再寂寞》,方知此言不虚。

  小说主人公威尔伯自出娘胎就开始了“恶作剧”。他和双胞胎姐姐的外表犹如上苍的恶作剧,体型巨大、生有六指、返祖的相貌,毫不客气地自嘲为“类尼安德特人”。父母视其为智障,殊不知他们比一般人聪明得多,只是觉得做有钱人家的智障儿很有趣:无需被人寄予厚望、可享充分自由、瞒着下人悄悄求知是一种隐秘的乐趣。年复一年,父母的伤心让他们停下“恶作剧”,可他们是天才的事实反而更难令人接受。事已至此,被揭穿的恶作剧又如何能退回重演呢?

  这仅是威尔伯人生的开端,此后,他还会迎来无数恶作剧。是命运对他施以的玩笑,更是他对世界的捉弄。世上有这么多难题,自诩拥有天才头脑的威尔伯一本正经着手解决,最有代表性的当属助他当选美利坚总统的口号“不再孤单”——他要让所有人都不再孤单。总统先生用物品名重新分类每个人的中间名,同名者即为亲戚,由是天下再无鳏寡孤独。威尔伯自己,顺理成章加入了象征自恋的“水仙”家族。讽刺的是,原本的家人不再是家人,所谓同类真的可相依吗?

  不知译者有意还是无意,小说中反复出现的口号“No More Lonesome”都译为“不再孤单”,而书名却译为“不再寂寞”。按周国平语两者有别:“无聊属于生物性的人,寂寞属于社会性的人,孤独属于形而上的人。”闹剧,或可派遣情感上的寂寞,譬如与同名者为伍变成潜规则,不至形单影只,但要等同于“不再孤单”,则未免期望过高。这与恶作剧是相似的。恶作剧刺激了情绪,在庸常中激起波澜,却不尽然是真正的解决之道。在得过且过的时候,总算聊胜于无吧。

  同样善于“恶作剧”的米兰﹒昆德拉开过一个基调沉重的经典《玩笑》:青年因与女友的玩笑被朋友陷害入苦役营,他设计勾引朋友的妻子作为报复,怎料正中朋友下怀。主人公寻思,这究竟是人生的玩笑抑或历史的玩笑,但他知道“我根本无法取消我自己的这个玩笑,因为我就是我,我的生活是被囊括在一个极大的(我无法赶上的)玩笑之中,而且丝毫不能逆转”。而《闹剧》里的威尔伯倒是自始至终没停下过他已成习惯的玩笑,及至老年愈加津津乐道,这是他与人生之痛抗衡的精神源头啊。

  笑着流泪是常态,从绝望里向上爬是发自肺腑的喜悦,冯尼古特的黑色幽默毫无戾气。他甚至在小说里有板有眼地描述过自己的死亡,因此被戏称为“死过两次的人”。“历史无非是一份惊奇清单,它只准备再次让我们大吃一惊。”冯尼古特充满恶作剧的心态。在他的文字里,我们真的时常会为苦难里的欢乐大吃一惊。

  ——丁酉年读库尔特﹒冯尼古特《闹剧,或者不再寂寞》

  《闹剧,或者不再寂寞》读后感(五):一位伪科幻作家的生死观

  如果想要有效地进入库尔特·冯尼古特的作品,应该首先知道,“唾弃”和“生死”是两把重要的钥匙。关于“唾弃”,你可以在他的随笔集《没有国家的人》和新出版的这部长篇小说《闹剧,或者不再寂寞》中找到,他的“唾弃”更多来自于日积月累的厌倦和不满,而厌倦正是进入下一个“生死”关键词的主要情绪。

  作为美国黑色幽默鼻祖级作家,冯尼古特有着他那一代作家惯有的末世感,只不过冯尼古特相比约瑟夫·海勒或者托马斯·品钦,更显决绝、不留一丝希望。关于“生死”,恐怕没有一位作家会比冯尼古特更为热衷谈论和悲观对待的了。《上帝保佑你,死亡医生》中,冯尼古特尝试杜撰了21种濒临死亡的体验,开启并进入了所谓“通往珍珠门的蓝色隧道”。冯尼古特以记者身份采访了死去的独裁者、爵士、文豪、科学家等等,在生死之间架起了一座虚幻的桥梁,生的人可以窥视死了的世界,而死者又可以回望一下那个已经被自己远离的世界。

  毫无疑问,这样的设定已经是黑色幽默中经典的架构,荒诞会在生者和死者之间通过扭曲的态度,形成一个巨大的情绪。有人说冯尼古特是在虚构一部沉思录,但实际上他没兴趣给读者或者后人提供什么有效的指引,他只是想借机表达他那一贯的厌世情绪而已。死者也没个死者该有的样子,除了插科打诨,就是深深的绝望。与其说冯尼古特是在挑衅这个固有刻板的世界,不如说正是这个对他造成伤害的世界,一直在被他不遗余力地唾弃。

  《上帝保佑你,死亡医生》并不难进入,如果想要更加宽裕地理解冯尼古特的厌世哲学,可以配合着《没有国家的人》来看,晚年的冯尼古特更加犀利和直接。倒是另外一本也是新出版的《闹剧,或者不再寂寞》更值得有心者细细揣摩。在这部精练的长篇小说中,冯尼古特虚构了一位美国末代总统威尔伯,他曾是天才孪生姐弟中的那个弟弟,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被遗弃的得志中年,作为美国最后一位总统,他带着他的美国走向了毁灭。

  这是一个看上去既虚妄又大胆的虚构故事,但在冯尼古特那里,这些存在显得荒诞而合理,人类在加速自己文明进程的同时,也势必在加速自己走向固定周期的末端。在这个冯尼古特四十年前构建的世界里,地球陷入了重力失控的局面,这也是冯尼古特解释古埃及人可以将巨大的石块在没有机械帮助的情况下砌成金字塔的原因。地球因为重力失控而即将毁灭,而冯尼古特要展示的正是人类在这最后时刻的种种表演和情绪的释放。冯尼古特说:“古代肯定有某段时间的重力很弱,以至于人们可以用巨大的石块玩掷骰子……重力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变得起伏不定,就像风和冷热,暴雪和骤雨。”通过重力失控,让人类陷入到了一个必须要重建的精神世界中。而这种重建,在这些所描述的当事人来看,与其说是抵抗,不如说是尽量地让每一个人死得有尊严和舒服一点。

  作为最后一任也是灾难中的美国总统,威尔伯自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他也没打算带领他的人民奋起,反而是在不断的内战中做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荒唐决策。比如威尔伯发明了一种新的划分人的办法,即在姓名中甲加一个名字,全国人一起抽签,抽到同样名字的就是亲人和族人。于是美国人的名字中间多了无数个“水仙”、“大梭鱼-13”、“花生”、“草莓-4”等奇奇怪怪的名称。人们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父母兄弟,以此开始了一场洗牌和重新设定的精神运动。

  《上帝保佑你,死亡医生》和《闹剧,或者不再寂寞》从创作时间上,相差二十多年,但它们都相当紧凑地执行了这位“想成为著名悲观主义者”(库尔特·冯尼古特的儿子马克·冯尼古特的原话)的理念,在世界观和价值观上,并没有太大差别。对于绝望这件事本身,冯尼古特从来都是不依不饶。相对来说,《上帝保佑你,死亡医生》作为冯尼古特晚年出版的作品,不但早就没有了他当年的劲头,即便嘲讽,他也没了力气,也好像对于形式没有了心气,他用了一种相对极简的叙事风格,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让人看到了他眼中的世界。艾萨克·牛顿、克拉伦斯·达罗、詹姆斯·厄尔·雷、尤金·戴布斯、约翰·布朗、阿道尔夫·希特勒、威廉·莎士比亚、基尔戈·特鲁特……这些大名鼎鼎或者改写人类历史的人物,一股脑地进入到冯尼古特的图景之中,他对于篡改历史或者还原什么真相都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利用这些先进或者罪恶的人,来填补他的“生死观”。

  “生死”被晚年的冯尼古特拿来解构,这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你读过《没有国家的人》和他的遗作《回首大决战》,就会对他的生死观了然。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早就不想活了的风趣作家,他插科打诨动用一切幽默技巧,为的就是告诉你,活着是一件多么乏味的事儿。只是你别忘了,冯尼古特是在85岁那年挂掉的。

  总是有人将冯尼古特归为科幻作家,但实际上他可从来没有遵循过科幻小说的规矩。与其说冯尼古特写的这些是具有科学幻想特征的小说,不如说他仅仅是借助一点天马行空的想象,以便让他构建的悲观世界看上去更为合理——— 对于他笔下这些耸人听闻的人物和故事,毕竟发生在未来世界或许才有说服力一些。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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