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吧-经典好文章在线阅读: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10篇

当前的位置:文章吧 > 经典文章 > 读后感 >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10篇

2022-04-06 03:01:15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10篇

  《安尼尔鬼魂》是一本由[加拿大] 迈克尔·翁达杰著作,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45.00元,页数:288,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一):亲爱的,我回来了

  参加了“新世相图书馆“的第二期活动,第一本收到的书《安尼尔的鬼魂》居然是一本以斯里兰卡内乱为背景的小说。我是在完全不知道任何书或者作者的背景情况下开始阅读的,只是接受“新世相图书馆“给予的安排,相信发生的就是最好的,既然他们寄来的是这样一本书,那我就不妨读来试试,读完才知道这本书是《英国病人》的作者迈克尔.翁达杰最具力量的小说,获得了加拿大总督文学奖、桐山环太平洋文学奖、吉尔奖、美第奇奖获奖作品。

  二十世纪八十到九十年代,斯里兰卡这样一个温和的佛教国家,却因残酷的内战和种族主义,被各个宗派势力瓜分、国内大规模实施血腥的屠戮。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受国际人权组织的委托,法医学专家安尼尔博士回到了阔别十五年的故土斯里兰卡,试图调查在内战的骚乱中无辜平民的伤亡状况。一具被故意转移到自然保护区的骸骨“水手”成为她揭开残暴战争真相的契机。在与政府指派的考古学家塞拉斯一同探究 “水手” 的身份和死因过程中,除了战争的阴影和血迹,她也逐渐接触到战争在每个人的生活中撕裂的伤口。

  在这之前,斯里兰卡对于我而言,是个遥远而美丽的国度,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是朋友几年前去那里旅游拍的美轮美奂的照片,他们的行程几乎就是一趟对那个国度酒店的体验之旅,每天都在更换的酒店一家比一家更有韵味,那一张张令人惊艳的照片让我深深的着迷,也从此把这个国度放在了我出行的目的地清单里。而书中的斯里兰卡充满死亡和杀戮,到处都是阴谋和伤痛,实在无法与心中那个大海蓝天的美丽岛屿国家相提并论。

  这是一本我看封皮和书名以为会是晦涩的小说,没想到从拿起它就不忍心放下,情绪完全被作者带着走进了八十年代可怕的斯里兰卡,那个完全陌生的充满战争和欺骗的世界,我感受着主人翁安尼尔的内心世界,敬佩她那种对真相的执着,同时也对她能够在斯里兰卡那样中立的工作感到好奇,一个离开了十五年重回故土的女人,可以放下自己所有的评判和情感,只是严谨的面对尸体去探究真相,需要怎样的理性?她可以从尸体那做完切片,然后自己倒一杯红酒小酌,可以在黑暗的夜里把自己完全隔绝在一个船舱里去面对几个再也不能说话的尸体,而对那个明显不带有历史痕迹的尸体”水手“更是投入了100%的关注。这是一个线索,可以发现在这片曾经被佛教赐福的土地上任意杀戮的证据,但是又包含着解开真相的恐怖,安尼儿已经不再是十六岁时那个赢得游泳比赛的姑娘,她早已抛却了曾经在故土的身份,转而变成了一个法学博士。

  虽然工作在斯里兰卡的她思绪常常会回到那个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度,她还是会不经意间想起和她感情纠葛的科学小说作家,已婚的库里斯.莱特,我喜欢翁达杰的描述,库里斯虽然已经从安尼儿的生活中消失了,但是却不断的出现在安尼儿的回忆中,那么真实的让我看到一个女人关于爱的挣扎,和最终理性的决绝。在他俩第一场探险中,安尼儿不再是面对尸体的那个博士,而是一个率真的小女人,她打开车窗大声的宣称库里斯在她的车上,而后的两年里,他们的感情跨越五个时区纠结在一切,再后来一切的一切以棕榈汽车旅馆里安尼儿挥舞水果刀划出的那一刀画上句号,爱是千山万水的寻觅,情是爱至深处的义无反顾,是的,安尼儿理性的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当然躺在棕榈旅馆的床上的库里斯.莱特永远也不会忘记生命中的这个女人。

  我们不曾经历战争,每一次从书上看到的战争总是充满对生命的无奈,同时又让人那么真切的感受到在那样的乱世里,关于男人的坚忍和伟大。这本书里的几个男人都让人感受如此深刻,其中之一是与安尼儿一起做调查的政府派遣考古学家塞拉斯,一个周旋于政府和地方的男人,在故事的前半段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政府的耳目,而最后他却用自己的生命去帮助安尼儿找到“水手”的死亡真相,在故事的最后我再回看整本书里的塞拉斯,突然内心充满了一种深沉的悲伤,在这个纷乱的世界,这个男人,或许只能用那样的方式去生存,在逢迎中寻找一处中立的夹缝,让自己可以活得更久,只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苟活,用生命去实现了对残酷现实的揭露。虽然他的成熟和周到在调查的最开始就告诉安尼儿:“我要你明白真相背后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否则你就像那些住在加勒费斯酒店、报道里写写苍蝇和伤疤的记者一样,就是些虚假的同情和说三道四”。病房里静静的躺着的塞拉斯的遗体,可以任意的让兄弟迦米尼检查,再也不会有兄弟间的提防,兄弟像他郁郁寡欢的影子。跟随着迦米尼的检查,我们不难想象塞拉斯生命的最后所遭遇的伤害,也更加深刻的体会战争的残酷,政治的无情。

  战争和灾难,让外科医生变得不可或缺,我们一次次在各种战争片中看到无国界医生的身影,一次次在各种灾难中体验外科医生的伟大,但这部小说却让人在体会这些之外,两眼总是充满泪水,迦米尼和一个个小说中出现的医生、护士,让我第一次深刻的明白了救死扶伤的真谛,对于所有的医护人员而言,没有谁对谁错,所有的伤病员都是平等的,就算是被掳掠到某个割据的势力里去救助也是一样的安之若素,那是一种职责和使命,迦米尼是一个比哥哥塞拉斯鲜活的生命,因为鲜活更能感受他人的苦痛,所以只好用药物来麻醉自己。迦米尼活在医院里,却又那样真切的孤立着,如同书中说的那样:迦米尼甚少以陌生人的眼光审视自己,尽管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他却觉得自己对身边这些人来说是无形的。

  塞拉斯带着安尼儿走入隐居密林的那一段总让我想起很多故事中相似的情景,塞拉斯的老师帕里帕纳犹如一个洞见现实的智者,拒绝与乱世的同流合污,就算了盲了双眼也依旧对尘世的一切了然于胸,作为碑刻学专家的帕里帕纳坚信所有的历史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黯淡褪色,战争亦是如此,他们只能于记忆中栖身,唯有岩石能永久记录下一个人的失落和另一个人的繁盛。在他的眼里,正在经历的战乱也终将过去,而他要做的只是在将盲的最后一刻,带着妹妹留下的骨肉逃离到隐秘的山林,“天下苍生,我也不曾例外,都受到编排”。“他曾经耗费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在岩石和碑文中探寻历史,直到最近几年他才发现了被掩藏的历史,在正史和野史之间反复思量......”,这段长长的文字背后隐含了太多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彻底颠覆了一个碑文学家的视角,于是他逃离了现实,逃离了曾经详细的正史,因为野史让他看到了另外的真实。

  经他介绍,安尼儿认识了画佛眼的工匠,关于画佛眼的所有描述都让人心生无尽的想象和敬意,画佛眼,就是给佛像开光,赋予佛像生命,“他自此成佛”,一句简单的话语其间包含太多的寓意,令人感动。当书的结尾,安南达穿着塞拉斯的衬衫登上竹梯为佛像开光,塞拉斯以他的方式完成了使命,以自己的生命帮助生者重塑一个世界。那佛眼俯瞰这多难而美丽的斯里兰卡,是对这个国度最郑重的祝福。

  Honey I'm home! 亲爱的,我回来了!这是每一次安尼尔靠近一具遇害人尸体时,总要说的一句话,面对这么多离去之后,终于有人归返,亲爱的,我回来了!从西方整饬的虚无踏进故土染着血色的混沌,安尼尔要放弃自由和舒适,重新学会对待暴力、对待苦难、对待隔阂,这也就是这部作品的伟大之处!

  这是一部充满悲伤的小说,小说中的每一个角色都让人感觉到深重的悲剧情怀,他们在那样的一种乱世中挣扎着,坚持着,并没有因为战争而放弃了自己,这本来就是伟大的,设身处地的把自己放到那样的环境中,无法想象生命会去向何方,我们在和平年代里成长和找寻生命的意义,却浑然不知在历史长河里,有多少人与战争不期而遇,挣扎、活着、伤害、救助、殉难.....

  合上书,再想起斯里兰卡那片靠近大海的国土,它因为曾经背负的苦难,让我多了敬意和向往。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二):说说2016人文版的部分错误

  《安尼尔的鬼魂》责编之一索马里女士在豆瓣短评中认为该给这本书八颗星。然而我在这里只想给该书打1星,原因是没有更低的评分了。

  综合了一下责编和译者在微博和其它平台的一些言论,大概总结如下:译者与三位责编为出版这本书前前后后花费了三年的时间;译者本人也为翻译该书做了充分的准备,前后通读多次。按说,三位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责编和一位挂着“作家”和“翻译”头衔的译者,费心工作了这么久,总能带来一部有着高质量的出版物吧?然而遗憾的是,该书是我这些年读过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书中错误率最高的。

  下面列一下我粗略翻看后找到的错误:

  22页倒数第四行:“你说法的方式就像个来采访的记者。”

  此处的“法”应为“话”。

  32页倒数第一段第一行:“四百种鸟类种有百分之二十为斯里兰卡特有,”

  此处的“鸟类种”应为“鸟类中”。

  40页第二段第一行:“纳拉达绝大部门时间……”

  此处的“部门”应为“部分”。

  43页注释1:该注释将《鹅妈妈童谣集》在英国最早整理出版时间错标为1971年,实际上该作品是1791年出版的。

  109页:倒数第三段倒数第二行“这取决去那天在街上……”

  此处的“去”应为“于”。

  112页第八行:“你要留在这儿睡一会吗?”

  此处并非确切的错误,不过考虑到文中的口语语境以及译者在全书中多次使用“儿化音”,我个人觉得应该在“一会”后面加上“儿”。

  117页,开头的单词“Amygdala”在英文中既有“扁桃体、扁桃腺”的意思,也有大脑中的“杏仁核受体”的意思。鉴于扁桃体还有一个解剖学名词“tonsil”,而书中作者也描写了“Amygdala”这个器官位于脑干组织附近,且是大脑中的黑暗区域,储存情绪和记忆等等,由此可判断此处的“Amygdala”为杏仁核受体,并不是扁桃体。在我指出根据上下文可以确定此处不能翻译成“扁桃体”时,责编索马里女士在微博上回复我说“你可以维基百科和谷歌一下,这个词是可以翻译成扁桃体的。”没错,但美国人在感恩节是不会端出一盘子土耳其的。有朋友说毕竟译者不是医学专业的,不了解杏仁核受体可以理解。但我觉得即使再没有医学知识,译者总该有常识吧?扁桃体怎么会长在大脑中呢?译者说自己为了这本书做了很多准备,怎么连思考一下常识问题都不肯呢?

  121页倒数第一段第一行:“长兄取了一个家族认识已久……”

  此处的“取”应为“娶”。

  122-123页,安尼尔在此处记了一句话,译者译为“股骨至关重要”。在P127页这个部分的结尾,这句话以过去时出现照应开头,译者却翻译成了“腿骨至关重要。”原文中重复了一遍“股骨至关重要”只是采用了过去时。在中文中我们不考虑时态,只说“femur”这个词有“股骨”和“大腿骨”的意思,安尼尔又是法医,所以对人体各部分的名称选择肯定是精准的。而“腿骨”可以指大腿骨、胫骨等不同部分,所以此处应该按照开头的译法译为“股骨”,一来保持前后一致,二来为了用词准确。

  193页第二段第二行:“费劲心力”。

  我在辞海和网络上查了一下,有一些人是写成“费劲心力”的,不过正规的说法还是“费尽心力”,并没有查到能支持“费劲心力”也对的说法。且根据上下文的意思,这里还是用“费尽心力”合适一些。

  195页第二段倒数第二行:“于是,年轻人清瘦如长矛,激愤如犬吠孩子们。”

  这句话的原文是:“So youth hides in the shape of something lean as a spear, or something as antisocial as a bark.”这里的“hides in the shape”为什么省略了?我觉得意译成“清瘦如...”并不能确切表达“hides in the shape”的意味。“antisocial”为什么意译为“激愤”?还有最后的“孩子们”是哪儿来的?不考虑翻译,单看这句话也是病句。我并未特意对比该书的译文和原文,只是看到此处觉得句子不通顺无法理解才找来原文。如果译者对自己不是很有把握转化成中文的句子都是这么处理的,那这本书的翻译质量就可想而知了。

  246页倒数第一段第三行:“所以一尊六世纪时代的睿智头像被搬走,或者辛苦举了数个世纪石雕手臂突然垂落,”

  此处“世纪”之后少了“的”,否则为病句。

  256页,注释2:“……为湿婆和雪山女生之子……”

  此处“女生”应为“女神”。

  综上来看,《安尼尔的鬼魂》第一版不过是将将及格的出版物而已。我不太了解现在出版物的错误率标准,查了一下,有说是十万分之一的,但这个说法没有具体条例,而一万分之一的说法是有具体条例的。我列出的错误共13处,抛开翻译错误和病句就算十处吧,说这本书将将及格不算过分。

  译文中还多次出现病句,当然因为我才疏学浅精力有限,并没有将自己觉得有问题的句子一一列出来,毕竟现代汉语非常复杂,单就一个句子是否是病句的争论恐怕劳心费神,再者很多作家一样会写一些不合语法规则的句子,所以我也就不惹麻烦了。

  因为工作原因和个人学识浅薄,我只是粗略翻看了此书,不敢保证能把所有的错误都找出来,也没有认真对比原文和译文,有兴趣的读者朋友可以自行对比一下。

  在编辑和译者的微博搜索到了一些报刊对这本书的评价,无一例外一片赞扬。其实就作品本身来说,《安尼尔的鬼魂》确实非常出色,尤其是对我这种从《经过斯洛特/世代相传》一路追他到现在的读者来说,这本书尤其珍贵,因为这是目前为止,翁达杰唯一一次在其中直面他故土的长篇小说。当初在读台版(译为《菩萨凝视的岛屿》)时总觉得译者的语言跟大陆读者的阅读习惯并不十分吻合,如今能读到大陆译者的译本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然而经过了三年的工作,三位责编和一位译者参与,这本仅十五万字的小说错误率还能高到这个程度,我真想问问在豆瓣上说给八颗星的责编之一——索马里女士,您好意思么?译者陶立夏女士,另外两位责编卜艳冰、彭伦,您各位的工作做到位了么?

  每个错误我扣一星,所以就算按照索马里老师给的八颗星,扣完也就剩负数了。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三):五只茧,和五颗破茧而生的灵魂

  参加世相第二期的读书活动时,收到了这本书。当时自己正在经历一段艰难的过渡。做着一份曲线救国的工作,平日里努力维持着向上的姿态,尽量与人与己相安无事。到了夜深人静不得不独处时,却觉得生活中的一切离自己梦想的人生状态又近又远。内心深处偶尔觉得压抑至极,甚至无法喘息。

  后来被世相推送的一句话击中了——“希望让你走在街上时,觉得自己拥有某个专享秘密,觉得每天都在变好一点。”就一时兴起参与其中。6月30日就收到了来自7月的第一份礼物,《安尼尔的鬼魂》。

  原本以为是场随性而为的参与,也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漫不经心的阅读,原本只是想试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阅读也好,出口也罢,而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在散散漫漫的时间空隙里,阅读这本书成了工作间、下班后、睡觉前的一件难得有些正经的事。甚至也难得地被赋予了仪式感,洗好手、打开台灯、点上熏香,它的文字里天然隐含着沉甸甸的厚重感,让我不得不郑重对待,于是还摘抄了不少的段落做起了读书笔记。

  270多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曾被我认为是很有距离感的故事,却仿佛与内心深处的情绪产生了联结,我猜,这是一种幸运。因为就在我尝试寻求内心的平衡感的同时,我在这本书里面找到了,五种逃离。它们像是五只生长于顽固历史背景和复杂社会关系的茧。有悲观的乐观主义者,也有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它们是时代的局中人,而我们正是旁观这一切的阅读者。

  安尼尔。

  相较之下,她是书中唯一大篇幅出现的女性角色。其他女性角色大多在笔者的刻画里,面容模糊或命运难测——得了健忘症的女性朋友丽芙,塞拉斯自杀的妻子,安南达失踪的爱人,帕利帕纳心智不健全的侄女,还有迦米尼语焉不详的前妻,和兄弟两个人谜团一样的母亲。

  但安尼尔更像是串联起整个故事脉络的线索,却能够在任何细节里生动起来——她的法医工作常常接触死亡,可她“我就想象我自己躺在这墓穴里会怎样”。她的故事有断续的来龙去脉,她的选择也有明确的前因后果。幼时的叛逆,与兄长和父辈的相处障碍,间接导致了成年后第一段失败的婚姻,和之后离经叛道的感情生活。

  她半生都在逃避,逃避传统保守的家族社会,逃避细节里的回忆和往事,逃避自己无法掌控的失衡情感,甚至从小就为了逃避一个名字而抗争。因为,“她的名字并不生来就是安尼尔”。漂泊在外太久的归人,还有故乡吗?这也许是一个浪子回头的故事,也许不是。但这只茧,可以生长在任何人的心里。

  塞拉斯。

  初遇时看似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政府官员,在谈及自己的恩师时却格外沉默地说起——“我们也是年长后才需要老师”,“我总是希望他能教我该如何老去”。身边亲近的人,老师、妻子、弟弟,都逐渐消逝在了他的生活中——“死亡,失去,都是未尽之事。所以你无法将其了结”。妻子离世之后,塞拉斯再也没能找到那条重回这个世界的旧路。

  他与安尼尔就一具骸骨“水手”共事,在他剖开了这具骸骨的秘密的同时,也开始在故事里剖开了自己无法释怀的伤口和阴影。然而他的这只茧格外的不同,就连最后的挣脱也是悲切的成全。在为这具骸骨正名之后,他永远地告别了所有人。也成为了安尼尔余生的众多背负之一,因为在那之前,“她知道没有船可以抵达他的内心”。

  迦米尼。

  全书出现的所有人物里,迦米尼是我最爱的一个,我甚至暗暗揣测过,作者必定也对他青睐有加。这个角色醉生梦死,有种为所欲为的江湖做派,却承载着另一种现实生活的寄托。他救死扶伤,却是个救不了自己的医生,他会这样略带自嘲和戏谑地讲起自己的病情——“你瞧,我可能是另一种创伤后遗症病例。在人生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发病”。

  他的睡眠和清醒只隔着一条界限模糊的线,他在医生的本职工作里与自己的命运正面交锋,与战争在幕后交锋。他喜欢隐藏自己,时常置身事外对许多情形漠不关心,却又对一切心知肚明。他滥用药物,却并不反感自己的病态。他成为了各种秘密聚集的谜团,好似置身于恶魔船,但他却是船上唯一头脑清醒的人。“战争年代让他如鱼得水。”

  他前半生的成长都活在优秀兄长的阴影里,也活在对爱情的“求不得”之苦里。人长期生活在某种匮乏的阴影里,最终也会成为阴影的一部分。然而当成年后的他终于逃离,却发现在人生的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那个在轮椅上睡午觉的孩子。他真正需要的逃离是一场和解。这只醉生梦死的茧,借助安尼尔和塞拉斯,终于活了起来。

  帕利帕纳。

  他是遁世的智者,是塞拉斯的老师,也是安尼尔的领悟之一。他的存在就是故事本身,一个会让人产生“如同窥向时间深处”错觉的老人。他的故事像是一幅单辟出来的浓墨重彩的编排,有自己的大起大落和起转承合,最后被作者写就的是一段青灯古佛的篇章。

  他的前半生和后半生都在印证同一个道理——“没有社会的存在你也无法以僧侣的身份生存,你摒弃社会种种,但要达成这一目标必须先成为它的一份子,从中学习并作出决断。这是归隐的悖论。当你立意逃离红尘,会经过那个艰难的阶段”。

  他是密林里的修行者,但他就那样轻易地自由地走出了自己的茧,仿佛溜出了红尘。

  安南达。

  他很特殊,是在宗教地区里为佛像点睛之人,也是一道点睛之笔。所谓“点睛”,如人有目。他和安尼尔曾相伴彼此只走过一段人生旅途,但余生里将拥有同样的背负。他依靠酗酒来度过每一个难捱的日子,他点睛之后的每一座面庞都有了悲天悯人般的慈悲。

  他告诫过安尼尔,如果不能抵挡沉痛的悲伤,“得生活在必须时刻动用你第六感的地方和情境中”,否则,在任何对回忆进行典当和凭吊的时刻,都可能会跟愁绪撞个满怀。

  塞拉斯走后,安南达身着一件旧时他的衣衫,望着刚刚点睛好的几尊佛像。它们同样凝望着这片荒原死寂,也凝望着枯草中肉眼不可见的喧嚣蝉鸣。为潦草浮生带来了一丝恒久之意。“安南达从这个角度匆匆瞥了一眼尘世”,也终于得到了迟来已久的出口。

  这是一个关于正名的故事。一具名为“水手”的骸骨。如书中所述,“为他正名,将是为其余所有人正名。”仿佛被无声的存在笼罩,《悲惨世界》里这样形容——“这儿即是停尸间。”故事拉开帷幕时的五只茧,和寄生在彼此的黑暗之中的四个人。

  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我曾疑惑“安尼尔”和“鬼魂”所指代的意义。而当我读完整本书合上页数的那一刻,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也许这‘鬼魂’并不止一个,毕竟人生的茧也不止一种可能。如果你也刚好读完了这个故事,大概我们会见解不一,但这正是阅读的乐趣所在。

  就好像浪子回头的结局早已写进了伏笔:

  ——“十五年后,浪子回头了。”

  ——“我不是浪子。”

  ——“亲爱的,我回来了。”(‘Honey,I’m home.’)

  ——“去国十五年,如今她终于又成为我们。”

  所以,这也许是个浪子回头的故事,也许不是。但它已是最好的安排。这只茧,可以生长在任何人的心里。如同一座过去的城池可以被再次掩埋,但断壁残垣的过往仍旧可以破土而出。我们常为此筋疲力竭,也因此而焕然一新。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四):厚重诗意,缱绻故土

  厚重诗意,缱绻故土

  ——读迈克尔·翁达杰《安尼尔的鬼魂》

  ◎ 东渔

  布克奖得主迈克尔·翁达杰继创作轰动世界文坛的小说《英国病人》之后,再次推出了长篇力作《安尼尔的鬼魂》,将视角对准他的出生地斯里兰卡,再现那个动乱年代的悲情轶事,在个人情感和社会背景交叉纠结中,呈现了小说缱绻繁复的气质。

  翁达杰出生于斯里兰卡,辗转英国、加拿大,于多伦多大学获得了文学学位,现在加拿大讲授英语文学。由于多重身份和无国界痕迹的写作方式,他的作品被称为“世界小说”。翁达杰的写作基调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厚重。一方面是背景的重量、结构的维度,比如在战争背景里总会潜伏着人物不屈不挠的精神,这两部重要作品都有所体现,《英国病人》是以隆美尔埃及战事为背景,翁达杰善于将个体情感掺杂于大的冲突之中,凸显其残酷的本质,而人性的悲悯也将掩映其中,有如暗潮涌动;《安尼尔的鬼魂》根植于斯里兰卡内乱的局势,人物处于其中,正待变成一个个牺牲品,而不屈服的他们欲要坚守信念,努力找寻自己的位置。“厚重”的第二个层面,即是翁达杰的语言。当你进入他的小说世界,沉重的气氛始终缭绕在周围,如诗的宏大意象中,人物是渺小卑微的,却又带着倔强的精神,使命般继续走下去。

  《安尼尔的鬼魂》围绕着安尼尔(以国际人权组织特派人员的身份)回到阔别已久的故土展开叙述,时而浮现过往记忆的痕迹,而残酷的内战无辜的亡灵,使她担负起证实罪恶的使命。属于安尼尔的故土记忆,应该也属于翁达杰,经过他的静心构造,两者重合相交。这种精神融合倾注了作者的身心寓意,以一种责任感相互贯穿,达到平衡寄托。

  安尼尔与身份神秘的塞拉斯搭档,为了验证大屠杀的遗骨“水手”的真实身份,揭开不被关注的政治斗争的真相,以及被掩埋的那段残酷历史。在历史大背景下,翁达杰构建起复杂的结构布局,叙事穿插迂回,时而叠加平行的叙事线条,却也自然跳脱,连同对细节的精妙渲染,对人物的准确把控,好像带着我们进入了光影叠加的茂密森林。而诗性的语言,锻造出碾压般的沉重感,仿佛由大屠杀所造成的压抑感转换过来,也好比斯里兰卡热带气候散发出的那种黏糊糊的气息,那里面仿佛掺杂着遇难者亡灵的呼吸。

  小说里每个人物的个体角度组合呈现了斯里兰卡现状的全面角度,那动荡苦难的形态,映证了战争与个人的密切关系。安尼尔代表了“拯救者”,一个担负使命的人物形象;塞拉斯代表官方,也不尽然,他既是政府人物需要履行份内职责,又背负良知的“十字架”,这个人物的矛盾心理,以及延伸的负罪感加深了小说的戏剧性;迦米尼是居于民间的抗争者形象,他的个人情感衬托着公民抗争,皆是无处寄托的精神诉求;帕利帕纳代表传统的继承者,已然达到隐士的高度;安南达是平民代表,切身体会到失去妻子的伤痛,坠入萎靡的精神世界,想要结束生命以求解脱。其实,小说的隐晦性在于人物之间的关系并不明朗,需要慢慢梳理。每个人各怀心事,每个人的情感经历都和“大事件”牵绊相连,在他们合作解开“水手”之谜的同时,打开遗骨也就撕开了自己的情感伤口,一切都是跟苦难相连接的。

  人物之间的交融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细雾,让小说弥漫着解不开的气息,一直伴随到最后。有些私人情感融入大背景里:安尼尔肩负着使命而来,却没有知己相伴,情感压抑以至于想要寻找释放出口,因此常常念及逝去的男女情感,也希求友人的安慰;安南达因妻子遇害而悲痛欲绝,将“水手”的头像复原成妻子的模样;迦米尼始终无法忘怀童年的情感伤痕,对哥哥塞拉斯怀有一种嫉妒之心,纠结于同一个女人,但他忠于医生的职责本分,心系良知。最后,塞拉斯的牺牲救赎了自我,安南达点了佛眼,安尼尔看似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然而,一切都是未知数,历史的车轮兀自滚滚向前,不由你我而掌控。

  人到哪里去都在历史的掌控中,都要被动接受历史的编排。人物在战争下遭受的精神摧残,命运抗争,是他们所要极力控诉的那一部分。安尼尔的个人情感穿插其中,犹似身不由己的浮萍,她的心境起伏是整个事件的直观曲线,意象描绘大多都在渲染她的心境,小说里出现的流行歌曲也属于她的情感寄托,她去到的故地景色,那些月光、树叶、光彩都在缠绕她的内心,使她情不自禁随之歌唱、舞动起来,她找到了自己,回归了真我,没有陷落于地。

  “真相能让我们获得自由”,事实的真相是,即便他们利用“水手”的遗骨探寻到真相,而真相也难以带来自由,凭他们的力量无法撼动鬼魅的政治,政治的压抑也正是小说里一直气氛沉重的本相。在小说里帕利帕纳说,“没有眼睛,就不仅仅是目盲,而是虚空。”我们也被蒙蔽了眼睛,正如佛眼点睛之后才能开光。大屠杀的事实被埋没,而抗争仍会继续,安尼尔们必须将它公之于众。

  翁达杰借小说角色完成了对故土的悲悯和体恤,对战争的控诉和对生存的期许。这一切都在点睛之后的佛眼俯视之下,小说似乎也焕发出神的慰藉。最终在他笔下,这些处于挣扎中的人物将深层精神凝聚在一起,继续前行。翁达杰虔诚地描绘了故土的阵痛,以崇高的诗意刻画人物的追寻精神,因此,我们都希望看到,安尼尔和“鬼魂”最终完成了自我。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五):蒙太奇的“轻”与“重”

  最早注意到迈克尔•翁达杰,自然是他的那部代表作《英国病人》。他在那部作品里这样说道:“我们想了解一些事情,想要把前因后果搞清楚,谈话者引诱我们,用语言引我们入瓮。我们迫切想成长和改变,我们想探索未知的世界。”如果说我们是迈克尔作品的侵入者,迫切渴望了解他笔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那么等待我们的一定是一场“绞尽脑汁”的深思。可能是因为做过电影编剧的缘故,我们往往透过文字看到的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散落一地的旧照片,一帧又一帧,停顿一下,又很快地划过去,强烈的图像冲击力印刻在我们的脑海里,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旧照片一一捡起,寻找它们之间微妙的联系点,然后将其串成一个陌生的事实。

  但这并不是全部,迈克尔•翁达杰是如此熟悉电影剪辑的艺术,蒙太奇在他的故事里屡见不鲜:情节的颠倒、反复、转换,乐此不疲,如同一个巨大迷宫的残垣断壁,在这本《安尼尔的鬼魂》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对此的继承和使用上的得心应手,另一方面,那种图像背后的强烈对比也得到了新的应用。

  整个故事以翁达杰曾经的故乡斯里兰卡为背景,试图通过法医学专家安尼尔的目光,审视一个几百年来一直受仁慈的佛教影响、却在一夜之间被杀戮与野蛮所占据的国度。一如迈克尔的画风,在这个名叫斯里兰卡的真实世界里,每个人都有所疏离,每个人都停靠在自己人生的港湾里,独自舔舐着血淋淋的伤口。而安尼尔自己也不例外,在这群已然陌生的人之间,她也背负着自己的命运与深藏的秘密。她与同行的塞拉斯不同,她相信着真相即真相,与谎言有着清晰分明的界限,而塞拉斯则“走向荒野中的每一根梁柱,在一旁站定后紧紧拥住,仿佛它们是旧时故知。他耗费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在岩石和碑石中探寻历史。直到最近他才发现了被掩盖的历史,那些被蓄意隐瞒的章节,颠覆了他早年的视角和认知。无论是为掩饰还是为揭露真相,人都需仰仗谎言”。于是在最后,当塞拉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安尼尔也因此永远背负着他的灵魂。

  迈克尔•翁达杰将一个庞大国度的容量,分割成了无数个个体的存在,而这一个个分离开来的个体是那么孤僻而突兀——谎言与真相、亲密与疏离、过去与现在、平静与残酷……有太多的对比在这里碰撞,如同人生中最重要的“轻”与“重”,我们视什么为轻,又视什么为重?我们到底在相信着什么,是谎言的存在,还是绝对的真实?亦或是渴望的亲密,还是深入骨髓的疏离?无数个问题,无数个被凝固着的画面,变幻莫测的蒙太奇,就像瑰丽的万花筒,我们着迷着上路,却又无从追寻。

  译者陶立夏在后序中说:“如果有什么人曾教化过我冥顽不灵的灵魂,抚慰过我平静外表下的暴突与躁动,那大概只有翁达杰。”如果说一个人的生命太轻,被时间一吹就到了尽头,那么就读读翁达杰吧,你会明白那些你所深爱的东西,它们是多么沉重,而你唯有背负着这份痛苦的重量,才会明白他们究竟有多珍贵。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六):安息吧,已逝的亡魂

  译者说,之所以把Anil’s Ghost 直译为《安尼尔的鬼魂》,是因为要为那些无辜惨死、无处伸冤的鬼魂,那些痛失至亲至爱而在人世踯躅的鬼魂守灵。安尼尔等人让已逝的鬼魂得到真正的安息。

  作者迈克尔•翁达杰,代表作《英国病人》获得英国布克奖,他成为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加拿大人。小说以1984年到1993年间斯里兰卡的两大族群僧伽罗和泰米尔之间的冲突、继而引发的泰米尔分离主义运动和僧伽罗反政府起义为背景,虽然是以战争为背景,但是没有评论战争的任何一方,也没有讲述战争开始的理由。本书主要描述了在动乱下,无辜的人们成为消失的亡魂,活着的亲人们每天都在苦苦地等待,寻找。安尼尔作为联合国人权组织指派的法医,调查“古尸”事件,在考古学家塞拉斯的帮助下,她一步步揭开了内战屠杀的真相。安尼尔、塞拉斯、迦米尼等人为战争中的人们,为斯里兰卡这片他们热爱的土地献出了自己的力量,同时他们每个人也要面对自己人生的伤口。在写作形式上,整个故事层层深入,而每一位人物的故事又会成为独立的片段。

  19世纪80年代中期斯里兰卡陷入内战,书中并没有详细描写战场血腥斗争的场面,却通过活着的人们来反衬战争的苦难与人类的残暴。1985年,在奈帕提姆纳发现了万人坑,一位父亲辨认出沾满血迹衣服的正是自己的儿子。安南达的妻子赛丽莎失踪三年,安南达每天过着烂碎如泥的生活,差点自杀身亡。赛丽莎在失踪之前,亲眼看到了村庄的惨象,头颅被插在木桩之上,桥头、路边都有,在战乱中连赛丽莎一起失踪了。内战造成了无数无辜的人们丧生、失踪,活着的人们每天都胆战心惊、心情复杂,遇到尸体既不安又想得到确认。政府本想掩盖这罪恶的一切,可是安尼尔等人的到来,让冤死的亡魂得以安息,给活着的人们带来了安慰与真相。

  本书以在班德勒韦勒遗址发现“水手”骨骸为线索,逐步揭开了政府罪恶的黑暗。安尼尔为证明“水手”的身份,同时提供内战屠杀的真相,走上了一条坎坷的道路。在这条路上,她才真正了解战争的残酷,她本是一位能够镇定处理任何尸体的人,可是当她目睹一具衣着完好的三岁女婴尸体时,她还是陷入了悲伤,死亡的女婴穿着父母特意为她穿戴的衣裳。战争中,人类连一个婴儿都没有放过,显示出是多么的残忍。“水手”代表着无数的亡灵,通过人类学家帕利帕纳的研究,工匠安南达的倒模,安尼尔为他们做着与政府公正地抗争,而结果却是塞拉斯“意外”地死亡。故事的结局很讽刺,政府想掩盖所有的谎言,但总统卡图戛拉却被暗杀身亡,所有的真相传遍全城。无辜失踪、死于内战的亡魂也得以安息。

  安尼尔、塞拉斯、迦米尼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不仅要面对战争,还要面对自己的伤痛。安尼尔,本是斯里兰卡人,十几岁留学英国,后在美国从事,漂泊多年之后回归家乡,可是她已经融入不了当地文化,对她来说,揭开一切真相,让亡者安息才是送给故土人们最好的礼物;塞拉斯在开始在安尼尔的眼中可能只是为“政府办事的小人”,但以塞拉斯的身份,他完全可以离开斯里兰卡,可是他依然留在这片战乱的土地上,足以说明他对这里的热爱,而对于安尼尔的调查,他既充当着助手同时也为她在政府方面做掩护;迦米尼与塞拉斯是兄弟,不带有任何倾向的医生,在战争中哪怕被绑架,还依然以救人为己任,自己妻子的离开造成短暂的颓废,而伤患让他忘记了一切痛苦。

  书中最后一章描绘了安南达修复佛像的场景。佛像暗示着众生远离痛苦,也许这正是希望让无数的亡灵得以安息,同时安南达也接受了妻子已逝的事实。另一层希望斯里兰卡可以和平,人们幸福的生活!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七):《安尼尔的鬼魂》:想象的正义与乡愁

  尽管篇幅不长,但《安尼尔的鬼魂》却是一本读起来很耗时的书。作者似乎有意以散文化的方式,来书写这样一个危机四伏,又充满哀恸的故事。这使得一切看似平静如水,但隐藏在故事之下的忧伤却字字诛心,引人低回不已。

  正如译者陶立夏在译后记中所提到的,本书作者、以《英国病人》一书为代表作的加拿大作家翁达杰的作品里总是充满了离散。“但《安尼尔的鬼魂》是不同的。”这是一本归乡之书,即便残忍与痛苦仍在,但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将归复安然。

  故事围绕回到故土斯里兰卡的法医学专家安尼尔的经历展开。她受国际人权组织委托,试图调查在内战的骚乱中无辜平民的伤亡状况。她的同伴是一位名叫塞拉斯的考古学家,成熟而具有魅力,身上却似乎总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他们各怀心事,在这片时时处在炮火侵扰的土地上寻找着显见却渺茫的线索——所谓“人权”,在这里早已沦丧殆尽,但想要找到所谓的“证据”却并不容易。但也许是上天眷顾,他们在自然保护区里得到了一具名为“水手”的骸骨——它死于最近,身上有明显的被伤害的痕迹,并且显然是被人别有用心地安置在此。他们需要找出“水手”身上的秘密,并以此为突破点,解开这块土地上关于迫害与侮辱的真相。而在这个过程中,安尼尔自己与其他人,也经历着属于自己的煎熬与彻悟。

  事实上,“支离破碎”永远都是战争最常见的后果。纷乱损毁一切,使得一切保全的渴望都变成了奢望。因而尽管故事的主线是安尼尔和塞拉斯两人对于“真相”的追索,但《安尼尔的鬼魂》这个故事真正的主角,其实是那些所谓的“鬼魂”——那些因为战火,甚至连死的音讯都无法留下的人们。而除了他们,战争造就了更多的“边缘人”。他们刻意置身事外,装作一切与己无关,像塞拉斯的弟弟、当地的医生迦米尼;或者将自己藏身于艰苦或是隐匿的劳作与修行中,如塞拉斯的老师、修行者帕利帕纳,或是佛像点睛人安南达。他们都心怀慈悲,所以不忍而避世——任何尘世中的厮杀,对垒的双方,其实都同样残忍而无理。

  因而人们所渴望的正义,不过是想象的美好。战争时人们渴望和平,而在所谓的和平里,不过是掠夺与杀戮变得相对含蓄。正因如此,战争不会永远持续,而和平也时时遭受着威胁——有人有权杀戮,自然有人不得已,要让一切暴露在阳光之下。他僭越了“和平的约定”,但显然无关正义——正义不过是想象之物。

  可如果正义不存在,那么安尼尔与塞拉斯所追索的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当正义的诉求被消解,真相仍然可以存在。它不过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内容——对于枉死之人,它是全部的意义,因为他的生命已经终结,除了以此为名,别无其他补偿。

  任何人都无力阻止众人一同选择的纷乱与嘈杂。可选择真相,便意味着对“原本”的向往。这是一种类似乡愁的情绪,尽管同样源自想象,但却是一种可以切实达成的可能。因为那一切确实发生过,就像“故乡”确实存在过一样。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八):安尼尔的鬼魂

  书的后记中写到《安尼尔的鬼魂》是沉沉不可示人的月球表面,满是冰冷的死火山和陨石坑。

  在内战混乱中,不计其数的死亡和失踪让每个人带着绝望和痛苦、惶恐和不安。

  所有的爱情、亲情和友情的美好都在战争中变异为每个人心中不愿提及的秘密。

  安尼尔,塞拉斯,迦米尼,安南达,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不敢不能言语的伤痛为无辜惨死的鬼魂伸冤。在战乱面前他们自觉背负起了道义,他们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分离和恐惧,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安宁、爱和温柔。太多的时候我觉得我像极了迦米尼,身边总是爱而不得的人以及无限的恐惧和不安,需要让自己忙碌起来把这些不安分子排挤出去。

  语言太过晦涩枯燥,知道后半部分才开始明朗起来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九):无绵无尽的悲伤

  读完,有些费解,有些迷惑,像是迷失在清晨的迷雾里。

  文章里没有正面描写因为政府与反政府武装之间的惨无人道的行径和血腥的画面,而是通过这几个人物之间的故事来表达出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国之殇,民之苦,还有无绵无尽的悲伤。

  作者细心而克制的表达着所有的情感,女主角所经历的失败婚姻,无法正视的爱情,疾病缠绕的友谊,内心的独白,还有那为无名正名的法医鉴定之路,都显得苍白而无力。你是无法读懂中产阶级的男人经历战乱时内心所想。一个沉迷于考古的世界却又像游走在正义的边缘。面对源源不断受伤的病人,只有在医院里才能找到存在价值的医生。同样失去妻子的佛像画像师,只能通过醉酒一次次麻痹自己。

  历经苦难的人,不再诉说悲痛,也许从前世故也好,故意远离是非也好,悲伤到自杀死去也好,在关键时刻,他们背负着患难者的灵魂,为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就像文章最后,阳光照射在佛像温暖的手臂上,鸟群正向树木间隙俯冲,飞越层层热浪,之后,终将抵达自由之地。

  《安尼尔的鬼魂》读后感(十):重返世界的方式 (for 12.2周末画报)

  1980年代初期,斯里兰卡因种族冲突陷入内战,交战双方是叛军“猛虎”以及斯里兰卡政府军。猛虎组织手段残暴,被32个国家列为恐怖组织;政府军也大量恐吓、绑架、滥用职权,严重侵犯人权。在国家的伤口中,更残酷的是每个个体需要面对的面对血腥与屠戮、下一秒不知道会在哪里爆炸的炸弹、某天突然失踪的亲人。恶对恶的较量里,人民是真正受难者,生者更需要摸索一种存在方式,如何面对创伤,又如何不被现实击溃?

  迈克尔·翁达杰已出版的6部题材迥异的小说。虽然人物散落在不同时空里,却有连贯的精神内核,能代表这种内在延续性的,或许正是“鬼魂”这个词。他笔下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有“鬼魂”姿态:游荡在地域和种族之间,经历着身份认同、记忆与归属感的缺失,对不存在或不被认可的虚无有着出于本性的追寻。“鬼魂”,正代表着创伤后的状态,《英国病人》如此,《安尼尔的鬼魂》也不例外。但读者会喜欢看翁达杰的“鬼魂”书写,其实在于“鬼魂”状态背后重建自我、从虚灵降临为实体的过程。从空中降落到粗粝的土地上,站稳,找到重回世界的方式。

重回世界的鬼魂

  女主人公安尼尔出生于斯里兰卡,年轻时便赴欧洲和美国求学,多年后成为了一名法医。内战期间,她以联合国人权调查小组成员身份再次回到斯里兰卡,和当地的同伴塞拉斯一起投入了对一具尸骨的调查,他们给这具尸体起名叫“水手”。“水手”的过去,也是缠绕着安尼尔的“鬼魂”。作为诗人,与历史学家的区别在于,翁达杰不会正面去谈何为对错、何为正义,以及这桩神秘死亡背后所应有的揭示。甚至这也不是安尼尔和塞拉斯会思考的,他们只会感知来自周遭和记忆深处的恐惧和痛苦,以自己的方式同他们的“鬼魂”搏斗。

  “一个优秀的考古学家可以像阅读一本深奥的历史小说般解读一桶土壤。”这是安尼尔认识并与世界建立连接的方式。她从学医期间就意识到,每个人的过去、甚至基因,已经影响了他们今后怎样接纳这个世界。背负起自己的“鬼魂”,我们常常无从选择。安尼尔还是学生时,有过一次极其短暂的婚姻,当她发现受到对方斯里兰卡传统家庭观念的禁锢时,果断了结了这段关系。她重新在夜晚的工作台上找到乐趣,找到一条通往世界更坚实的道路,然后得到了机会去美国进行法医学并接触人权工作,并真正意识到,“如今她可以代表科学发言”——一个比“遵守家规的斯里兰卡人”、“妻子”或是“母亲”更坚固的身份认同。

  塞拉斯的弟弟、北中省后方医院的医生伽米尼是一个重回世界失败的例子。他的人生始终需要在错位中不断重新寻找出路,,成了游荡一世的孤魂。为了快速处理不断涌入的爆炸伤员,病人不再是作为人的存在,而是被医院根据伤情分为十等,变成了彩色的标签。伽米尼开始沉迷速度,好让自己麻木地超负荷工作。他有意地避开了需要和尸体打交道的工作,但不得不面对国际特赦组给他的任务:浏览大量死者照片和报告,提供专业观点。这是他最痛苦的工作,不得不用手遮住照片上被害者的脸才得以继续。他爱上了哥哥的妻子,命运弄人,在她喝碱水——最痛苦的一种自杀方式——之后,成了最后陪伴在她身边的人。经历了这些,“他的心已再也无法踏进这个世界。”

  翁达杰或许对这个人物太过残忍,他以全知全能的视角,像玩魔方一样不断拨转着伽米尼时间轴:“一年以后,他将回到科伦坡并遇到他未来的妻子。……那是在另一场化妆舞会上。两人谁都没有乔装,却都隐藏在了彼此的过去中。”最后又写到妻子离他而去,写到他在遮住脸的死亡报告中辨认出了自己的哥哥。他们兄弟童年时学游泳的海滩,成了政治被害者从空中被抛下的地方,尸体在水中顺流而下。小说中好几次对书架上的医学书籍有描写,它们被当作指导手册被忙于处理爆炸伤员的医生和护士翻阅,像暴行中唯一一张可以依靠的正义又冷静的面孔,但那些书籍终究没能抚慰伽米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虽然不一定是能成功重回世界的方式。正如在《英国病人》中,面对同样混乱不堪的世界,护士汉娜的方式是阅读,以及为英国病人朗读,在那栋被炸掉一半的别墅里小图书室里,重建自己的精神世界。

往生与解脱之路

  作家张怡微曾在一篇文章中写到翁达杰《猫桌》的海上旅途作为一种媒介:“正如中国传统中阴阳两界互通要取道桥梁或是鬼门、神仙由天域下凡要乘着风,空间的迁徙流转总要借有一种媒质牵连,如孩童世界与成年世界,母国与他国,旧家庭与新家庭。”如果《猫桌》处理的是空间上的迁徙,《安尼尔的鬼魂》和《英国病人》则是在关照每个人的精神创伤,生者“鬼魂”的入世,以及逝者鬼魂的往生,这个过程同样需要媒介。考古和阅读,是安尼尔和汉娜让“鬼魂”入世的介质。逝者塞拉斯和赛丽莎的鬼魂被生者背负,翁达杰选择了一种往生的仪式。

  “点佛眼”这个宗教仪式第一次出现,是在塞拉斯的老师帕利帕纳的描述中。他向安尼尔讲述其庄严:必须在清晨5点佛像开光的时刻;工匠需穿盛装;凡人的眼睛都不能在塑造过程中直视佛的双眼,因此要背对佛像,对着镜子里的佛眼去画。第二次,是在小说接近尾声时,一次真实的仪式描写。工匠安南达在锦缎华服里穿着塞拉斯生前的衬衫,以此祭奠塞拉斯的魂灵。斯里兰卡人视这个过程给佛生命,但人们并未意识到,佛的目光可能是忧伤的。仪式完成时,他以近乎佛的目光“匆匆瞥了一眼尘世”,从一群俯冲的鸟身上感受到他失踪妻子的魂灵——她死前,一定曾像这些鸟一样无畏地穿行在她的高空和惧怕之中。赋予佛像生命,也是安南达自己的解脱,让鬼魂往生。通过仪式这种媒介,生者再次感受到了人世的温度。

  翁达杰用诗人的手笔,有心无意地丢下一些记忆碎片,像媒介一样在特定时刻启示着小说里的人。比如安尼尔在伦敦医院实习时第一次学到“Amygdala”这个术语,因为像斯里兰卡语而倍感亲切。教授说术语的意思是“杏仁核”,大脑的一个黑暗区域,储存着每个人关于恐惧的记忆。从此,寻找这个区域成了安尼尔解剖过程中的秘密爱好。关于恐惧,教授告诉安尼尔,“正像梦境,尽管有时候梦境并非幻想的结果,而是来自我们未知的旧习。”

  的确,恐惧来自过去,并将在未来的每一秒里像梦境和鬼魂一样缠绕着我们。翁达杰似乎认为,掌管恐惧即掌管万物,恐惧支配着我们做出未来每一个渴求安全感的决定。《安尼尔的鬼魂》就是这样一本讲述每个人如何面对鬼魂的小说,但对每个个体来说,就不知是鬼魂还是灵魂占了上风。

首发于2017.12.2周末画报,文章略有修改,并附有5本相关图书推荐。

评价:

[匿名评论]登录注册

评论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