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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探戈的读后感10篇

2018-06-02 21:29:01 来源:文章吧 阅读:载入中…

撒旦探戈的读后感10篇

  《撒旦探戈》是一本由[匈牙利] 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著作,译林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48.00,页数:410,文章吧小编精心整理的一些读者读后感希望大家能有帮助

  《撒旦探戈》读后感(一):希望和绝望就这样往复于一生

  没想到一本厚厚的书看得那么流畅,前六章就像一个坑,可怕的黑手一步步引导着你往下跳,然后剩下的就是泥泞潮湿、绝望、无奈、妥协将整个空间包围,人的忍耐力真的很惊人的,再肮脏、再破败,只要有情欲麻痹希望、有酒精麻痹身体一切照旧,冷、潮又算得了什么,倒下去,再睁开惺松的睡眼似乎一切又远离了。

  只有那烦人的钟声小姑娘无望的死给这个破败又舒适场合撕开了一道口子,一种逃避变成了更一种逃避,一种麻痹变成了另一种麻痹。可这种逃避又如此的脆弱一阵风、一点拖延就会将一切扫到荡然无存。希望和欲望又那么的廉价,用这两样东西围起的高墙挡不了一点风险,倒使这坑越掘越深。

  是,呵!这个世界黑暗一无是处,只有医生房里的灯还亮着,这里的灯只不过是因为他无法睡眠的寄托。撒旦没有来,因为他就住在你的灵魂里,天使一样,可以用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摧毁还是重构,欺骗还是救赎,都只是一个概念罢了。你无助的奔跑,疯一要样的逃离,最终只咬到了自己尾巴

  《撒旦探戈》读后感(二):“那样的话,我不如用等待错过它” ——读《撒旦的探戈》

  作为文学家的拉斯洛

  去年3月末,匈牙利电影大师贝拉·塔尔首次来中国,宣布那部采自尼采意象的《都灵之马》将是他最后一部作品。自此,他完成了“二十世纪最后一位电影大师”的使命。他长于使用镜头,使得压抑静谧、和悲悯之情从黑白中缓缓流动,从而展示更为深邃的带有象征和隐喻特质色彩感。

  而与其渐渐闻名于世的,还有那些长期和他合作编剧和作曲家。匈牙利作家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可以说,没有拉斯洛,就没有贝拉·塔尔。回顾历史,通过其小说改编和他参与编剧的电影就有《诅咒》(1988)《撒旦的探戈》(1994)《鲸鱼马戏团》(2000)《来自伦敦的男人》(2007)《都灵之马》(2011)。

  据介绍,目前,拉斯洛已经写了十多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2015年,他以“非凡的热情表现力,抓住了当今世界各种生存状态刻画了那些可怕、怪异滑稽,抑或令人震惊又美丽的生存纹理”(玛丽娜·沃纳)的赞誉获得了布克国际奖。前些年,借助于匈牙利文学翻译家余泽民的推介,《小说界》上曾发表他的小说《茹兹的陷阱》,散文《狂奔如斯》,均以诡奇的笔调书写当代城市生活,今年7月,译林出版社终于出版了其长篇小说《撒旦的探戈》。由此,拉斯洛也将逐渐脱离编剧身份,以一个具有“诺贝尔”文学潜质的文学家为我们所周知。

  《撒旦的探戈》:黑暗而幽默的特质

  《撒旦的探戈》(1985)讲述了一个骗局(或承诺)被拆穿,而后又进入另一个乌托邦幻觉的黑暗故事。一个与世隔绝的破败不堪的村庄,充满着死寂和绝望,连日沐浴在雨水和泥泞之中,同时还留有过去癫狂年代痕迹村民孤独依靠本能生存,“疑神疑鬼地盯着彼此,在寂静中大声地打嗝儿……他们坚强隐忍地等待着……他们像猫一样匍匐在猪圈里等待着,希望能够发现一点泔水的残渣。”(《撒旦的探戈》,余泽民译,译林出版社,2017年,60页)同样被迫滞留在这个村庄的村民弗塔基和施密特夫妇,在合作社解散之后,试图携卖牛的公款潜逃,去寻找“黄金世界”。这时候,从城里来了两个“救世主”。其中伊利米阿什以调查村中的小女孩艾什蒂的死为由,展开了一场先知般的演说,并虚伪地诈取了他们积攒下来的存款。然后,在“救世主”给与的幻觉的带领下,他们离开了村庄,被迫流落到城市各个角落,又不得不成为新的可怜虫。

  整部小说的人物塑造非常具有表现力。例如小女孩艾什蒂是村中卖淫家庭中的最无辜弱小者,因为未能逃脱被哥哥欺骗的运命,最终将“天使”般的期望寄托在死亡上。与贝拉·塔尔的电影中这个“刚毅木讷”的气质不同,拉斯洛笔下的艾什蒂孤独、天真、充满幻想,分不清生和死的界限,她的牺牲会让人想起人类食物链的最底端,想起《狂人日记》里“吃妹子的肉”的全体村民,使得故事在平静荒诞中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在这个“骗局”中,还有一个充当叙述和偷窥者的医生,他是一个记忆的库存,一个拒绝遗忘的人。他缺少行动力,无所事事,仿佛认识到了生活的圈套,在希望和绝望之外,冷静观察记录着一切。等到村民逐“梦”而去后,他“在八个位置将屋门钉死”,惯常地掏出小本子继续记录。他自忖道:“我疯了,也许出于上帝仁慈,我在今天的午后突然意识到,我拥有了某种神奇力量。我仅仅通过词语就可以决定在我周围发生事件具体内容。”(《撒旦的探戈》,365页)仿佛暗喻这“医生”由观察而转为创造,恰恰是作者自己。

  整体而言,拉斯洛的文字粘稠浓烈语言时而粗糙,时而华丽,时而疾速,时而静谧,却是一贯地充满力量。他善于描述个人物从外表内心丰富个性,那些在黑暗的魅影中的人物个个活灵活现。虽然作品中充满了黑暗、绝望、滑稽、嘲讽味道,但其色调仍然洋溢着极具表现色彩的诗意。他常常使用一连串比喻的长句,令人读来简直无法喘息却备受鼓舞。你甚至能够从中感受到他写作时那绵绵不绝的叙述快感,宛若口吐莲花的说书人。其色彩让人想起美术界的梵高、马蒂斯。那种充满想象力成分,又让人想起电影界的库斯图里卡和费里尼。或受塔科夫斯基艺术影响,贝拉·塔尔保留了拉斯洛小说中的隐喻性和美感,用一种具有他自己强烈个性特征的长镜头,将拉斯洛语言的钝重和金属感轻巧化,又如同一把梳子,将小说中那些芜杂、褶皱泥沙俱下部分梳理得干净柔和、静谧。小说中,拉斯洛巧妙地借用“探戈舞”进六步,退六步的节奏,赋予作品从形式到意蕴的回环往复的结构。这是他的汪洋恣肆的文字之外,在叙述节奏上的精心设计,如同使人找到他天马行空想象力安住的脊背

  雨水下的蛛网:隐喻与荒诞

  除了高超的写作技艺之外,令人惊叹的莫过于作品中所蕴含的象征和隐喻了。法国哲学家朗西埃曾经以贝拉·塔尔的电影为主题,写了一部讨论艺术和时间关系的小册子《贝拉·塔尔:之后的时间》(尉光吉译,河南大学出版社,2017年),这种阐释似乎仍然可以说明小说《撒旦的探戈》的精神内核,即“承诺”的无效,线性的希望被打破,剩下的是回环往复的时间和人性永恒泥沼。在他的《雨的帝国》一文中,他说:“‘胜利者’的一切话语狡诈都再次变得毫无意义:一个人并没有战胜雨或重复。……事物中心就是意志的虚无。……所有的故事都是述说崩溃的故事,但这样的崩溃本身只是雨的帝国当中一段平凡插曲。”(《贝拉·塔尔:之后的时间》)除了雨水之外,拉斯洛在作品中还使用了“蛛网”来表达时间的停止和希望的破灭。在那个夜晚的小酒馆中,发生过两次“蛛网事件”。他们聚集在酒馆里,被贪婪和欲望包围,在手风琴的乐曲中达到了行动的高潮。村民们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蜘蛛,但是“蛛网”如影随形地遍布酒馆的各个角落,仿佛一切都被时间吞噬,又被时间凝结。周而复始的“蛛网”围绕着他们,仿佛是地狱空气恰当地绵延着,他们在等待被拯救,同时释放着自己的欲望和身体中的痛苦与记忆,就像地狱里的受罚者,是魔鬼罪人撒旦,那回环往复的探戈舞步暗示着等待本身的徒劳。

  小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荒诞性,体现了作者丰沛的想象力。小女孩艾什蒂相信哥哥说的把钱埋在泥土里,就能生长金钱树的怪诞说法,怀着“说不定这些雨水都不能满足它们的需要”的乐观,淋着雨去给“钱种子”浇水。再如伊米利阿什到了布满蜘蛛网的小酒馆,给他们训诫时的“伊利米阿什如是说”一节,那模仿耶稣基督或先知的口吻,让人忍俊不禁,却能令那些村民则再次陷入了肃静和绝对信任,给人一种荒诞又真实感觉。其中宗教语言的味道,似乎暗示了更为普遍信仰与承诺的欺骗性。在村民们被伊米利阿什先知般的欺骗下,开始成群结队远离村庄,寻找“黄金世界”,他们路遇一个毁弃“弥漫着某种喑哑的绝望”的庄园,在庄园中停歇,在夜晚,他们各自进入各种神奇的梦境,其中充满情欲的施密特夫人,梦见自己在天上飞,他的丈夫在地上喊他回家做饭,弥漫着疯狂与滑稽的气息

  拉斯洛寓言与世纪末东欧文艺

  拉斯洛的创作,与赫塔·米勒、凯尔泰斯·伊姆莱等人的东欧文学作品一样,充满了对苦难深重的历史和个体记忆的凝重哲思。同时,或许因为夹在东西两岸之间,他们的文艺,又在纯粹的冷峻和凝重之上,装点着手风琴式的绚丽惆怅。生于1954年的拉斯洛,年轻时受彼时理想主义情怀的推动,在1983年大学毕业之后,“抱着文化拯救贫困的热愿,主动离开城市”到偏僻小镇乡村当文化馆图书管理员。正是这里给了他观察世界的视角。后来一场大火烧掉了图书室,他回到城市,用一年的时间写出《撒旦的探戈》。(译者序《活在陷阱中跳舞》,《撒旦的探戈》)当时的匈牙利面临着政治经济体制的崩溃。或许正因为对这种氛围敏感把握,使得他开始对有关“信仰”的问题进行了重新思考。“1980年代中期,匈牙利的知识分子有很多时间,每一天都长到不可思议。我每天早晨去酒吧喝酒,心想这一天会很长,生命会很慢。”(上海《东方早报》,2009)于是,在这种心境中,拉斯洛写出了这个充满长句的漫长而无意义的时光下的奇诡故事。小说中那个在等待中的医生,也仿佛是作者自己,成为一个跳出“承诺”之外对世界进行观察的旁观者。正如在开头他借用卡夫卡的话:“那样的话,我不如用等待来错过它”。

  拉斯洛自己曾经这样解释过他的作品中的黑暗:“是当时的现实太黑暗。但从我开始创作的那年到现在,我没觉得世界有什么大的变化,在非洲、美洲、中国,我都觉得一样悲伤。……当我回顾人类历史,有时我会觉得是一出喜剧,但这喜剧让我哭泣;有时又觉得它是出悲剧,但这悲剧让我微笑。”(上海东方早报,2009年)而我们在贝拉·塔尔解释自己不再进行电影创作的自述中,也读到,“在我二十多岁拍第一部片子时,很愤怒,有很多话想说。我试图用力踹开面前的门,而不是轻轻敲它。……而现在,我觉得我想要表达的都已经说完了,不想再重复自己,于是我也就不拍了。”(《时尚先生》,2016年)在八十年代末历史的“巨变”之前,他们相信绝对的自由理想,而当“巨变”过后,他们看到了整个世界的大体样貌。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许多东欧艺术家包括文学家在历史变迁之后,骤然失去带有这种攻击性和伤痕性的创造力。1987年,拉斯洛离开匈牙利去了德国,其后匈牙利发生“巨变”,后来柏林墙的倒塌,使得他“幻想破灭了”。“承诺”再次失效,让历史进入一种循环的序列,于是,这等待与期望的动作神情,变成了最要表现的部分。《撒旦的探戈》产生特殊年代,却因为其高超的写作技艺进入普遍的隐喻性,这正是拉斯洛文学的魅力

  总之,剥离贝拉·塔尔之后,我们能够更为清晰地看到了拉斯洛文学的特质,德国作家W.G.泽巴尔德和美国女作家苏珊桑塔格曾经说,读拉斯洛的作品会让人想起果戈理。拉斯洛曾经在接受英国《卫报》的采访时说,他的偶像是卡夫卡。我们正可以从《撒旦的探戈》中看到这种古典与现代气质相融合的丰富世界。更为重要的是,拉斯洛通过他的文学所呈现出来的哲学性,让人想起叔本华、尼采、卡夫卡、贝克特、加缪等人的文本内核,他们虽然常常满纸黑夜与荒诞,但最终无非指向人类渴望创造与更新的自由意志。据译者余泽民说,明年拉斯洛的小说集《仁慈的关系》(1986)和长篇小说《反抗忧郁》(1989)、《战争与战争》(1999)将在国内陆续翻译出版。而鉴于拉斯洛曾多次来中国,并写了不少有关中国的小说和散文,我们期待看到他更多的作品译出,包括去阅读他如何讲述他的中国经验

  二〇一七年十月二十二日

  《文艺报》2017年11月

  《撒旦探戈》读后感(三):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书写匈牙利启示录的大师”

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1954- ):匈牙利小说家,2015年曼布克国际奖得主

  1.

  十月末的一个清晨,就在冷酷无情的漫长秋雨村子西边干涸龟裂的盐碱地上落下第一粒雨滴前不久(从那之后直到第一次霜冻,臭气熏天的泥沙海洋使逶迤的小径变得无法行走,城市也变得无法靠近),福塔基被一阵钟声惊醒。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小教堂孤零零得坐落在西南方向四公里外、早已破败了的霍克梅斯庄园的公路边,可是那座小教堂不仅没有钟,就连钟楼都在战争时期倒塌了,城市又离得这么远,不可能从那里传来任何的声响。更何况:这清脆悦耳、令人振奋的钟声并不像是从远处传过来的,而像是从很近的地方(“像从磨坊那边……”)随风飘来。

  这是《撒旦探戈》全书的前三句,绵长的句子已经令我们稍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在小说的作者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懂得在恰当的时刻稍做停缓(比如两处括号内容的插入),然后再继续进行下去。节奏便是通过这种方式产生的:就在……前不久、可是、就连、又、更何况、并不像是……而像是,叙述通过这些连接词变得起伏了起来,有了顿挫之感。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能忍受一部小说的句子使用了这么多的形容词:冷酷无情、漫长、干涸龟裂、臭气熏天、逶迤、孤零零、破败、清脆悦耳、令人振奋。在当代小说中,像这般看似无所节制地使用形容词是危险的。当代小说家从现代派作家身上所继承的一个遗产便是摒弃形容词。如果说形容词在浪漫主义时期仍然保有它无法撼动的地位,那么待至进入现代,形容词便被认定为影响叙述准确性的障碍,遭到现代小说家们的集体摒弃。他们主要用动词来完成精准的叙述。

  因此,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实则解决了一个在叙述与诗意间回荡的矛盾,前者被认为是小说应当行使的东西,后者则不断襄助诗歌的合法身份。正如拉斯洛在这三个句子中所作的:将节奏带入叙述,将形容词重新安置回它们本应处身的地方,充满诗意与乐感的叙述语言便产生了。我们可以假想一下如果这些形容词被悉数抛弃,句子会变成怎样?——“十月末的一个清晨,秋雨在盐碱地上落下第一粒雨滴前不久,福塔基被一阵钟声惊醒。离这里最近的一座教堂坐落在西南方向四公里外的霍克梅斯庄园的公路边,那座小教堂没有钟,钟楼也在战争时期倒塌,城市离得那么远,不可能从那传来任何的声响。这钟声并不像从远处传过来的,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随风飘来。”这种平直、中性的叙述实则像出自阿兰-罗伯·格里耶或乔治·佩雷克的小说,里面几乎没有任何情感逗留的余地。但对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而言,一种带着浓厚情感色彩的沉郁腔调是被需要的,为了表现那个末日般极度残酷绝望的世界。

  2.

  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1954年1月5日出生在匈牙利西南部、与罗马尼亚接壤的小城久洛市(Gyula),父亲是律师,母亲则是公务员。少年时代对爵士乐颇为心仪,这段经历或许影响了他在小说创作中不自然流露出的韵律感。中学毕业后,应父母之命的拉斯洛先读了法律,但后来还是转到文学院,改读大众教育。读书期间他勤工俭学,做过多份工作:出版社文书、编外记者,还做过地板打磨工。1983年,拉斯洛大学毕业后跑到一个穷乡僻然的山沟,在那当一名乡镇文化馆的图书管理员。后来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图书馆的藏书尽数被烧毁,拉斯洛失业了。他在这一年时间里写出了自己的处女作《撒旦探戈》。 让整个匈牙利文坛震惊的是,这位还刚满三十岁的小说新人一出手便写出了二十世纪下半叶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其中已经形成了如同我们在上文所见到的那般蜿蜒回转、荡气回肠的长句,并颇有预见性地处理了一个深刻悲观的反乌托邦主题。《撒旦探戈》与随后面世的小说集《仁慈的关系》和长篇小说《反抗的忧郁》三部作品被认为是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文学创作的巅峰。

  我相信许多人与我一样,首先知道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这个读起来极为拗口、又难记住的名字是通过匈牙利导演贝拉·塔尔的同名杰作《撒旦探戈》,然后才是因为他获得2015的国际布克奖获得更广声誉而知道他的。这又一次证明了电影比小说有更强的传播能力,当小说还在等待漫长的翻译过程,电影只要有资源和字幕便能被世界各地的人们知道。好在,迟到多年、原本只能在影迷或书迷间口耳相传的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如今正被越来越多的读者知道,并接受他们的检验。无论这些读者原先看过贝拉·塔尔的电影,因而一直想找原著来读,还是冲着苏珊·桑塔格唤为的“能与果戈理和梅尔维尔相提并论的匈牙利启示录大师”这一名头。贝拉·塔尔的《撒旦探戈》长达450分钟,创下了当时电影片长的记录,而且全片都由长达七八分钟的长镜头拍摄完成。因而观看一部《撒旦探戈》,无异于挑战影迷自己的观影能力。早年,便有无数的影迷想攀越这座高峰,不知有多少人折戟沉沙,败下阵来。而这部伟大的杰作并未因其欣赏难度过大而受影响,依然留名影史。苏珊·桑塔格曾经写道:“《撒旦探戈》片长七小时却每一分钟皆雷霆万钧,引人入胜。但愿在我有生之年,年年都重看一遍。”这是一位真正的影迷发出的由衷慨叹。

  现在,这种遭遇恐怕得转移到读者身上了。作为既看过电影又看过小说的人,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书比电影更难进入。如果不是先看过电影,知道整个故事的脉络,对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在《撒旦探戈》中所构筑的叙述恐怕很难进入。一方面,表现在我上文分析的长句中,这导致了阅读的困难,拉斯洛的长句并不像托马斯伯恩哈德的长句那般是通过重复的方式创造,一不留神,读者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叙述者抛在身后。另一方面,则源自于小说复杂的结构,全书共12章,按照探戈舞曲的方式编排,前六章是前进步伐,围绕着一个场景通过不同视点进行叙述,主题是农场的人们打算分到钱后离开;后六章为后退步伐,围绕着一个事件进行叙述——农民们被骗,又回到原先绝望的生活”。每一章都聚焦在不同人物身上,然后将其穿插在不同场景中,从而在碎块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3.

  “《撒旦探戈》首先是以电影史上最长和承载事件最少的影片而闻名:一部七小时半长,里面除了一场骗局之外几乎没发生任何事情的电影。对运动的想象在其自身中消散,将我们带回起点。”这是法国哲学家雅·克朗西埃在文章《贝拉·塔尔:时间的工作》中对电影《撒旦探戈》做出的评论。我们同样可以将其用在小说上,拉斯洛的《撒旦探戈》讲的也无非是这场骗局,此外再无其他事情发生。这场骗局以村民们听闻曾经的恶魔伊利米阿什的归来为始,惴惴不安的他们听信了骗子伊里米亚斯关于“新合作农场”的骗局,从而将卖牛获得的钱悉数交予他。待到他们得知被骗后,又不得不回归原先那种绝望又空虚的生活。小说到最后将整个文本形成了一个封闭圆圈:医生在新本子上写下的文字正是小说开头的内容,这种自噬的技法可以形象地用封面上那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来描述。叙述者创造了医生这个角色,但医生的创作(写下文字)成为小说的文本:被创造者反过来吞噬了创作者。

  贝拉·塔尔的电影是完全忠实于原著的。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在脑海中能够不断回想起文字所对应的画面。小说最开始,是一段弗塔基与施密特夫人偷情时突遇施密特回来的叙述,电影通过调度和镜头设计原原本本还原了人物的动作与心理,重新展现了叙述中紧张的感觉。当我们赞颂贝拉·塔尔的电影才华之时(“欧洲最后一位大师”),也不要忘记背后的功臣: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没有他的小说和剧本,贝拉·塔尔断难完成那些伟大的电影。当然,我们也可以想象一下小说如果落入一位蹩脚导演之手,最后会拍成什么样。贝拉·塔尔施展了他的才华,并通过自己独特的影像风格重新在电影里创造出小说中的那个悲惨世界。这表现在他将影像物化的手法,电影中所出现的一切都被剔除了情感,变得具有一种唯物主义的属性,而这在小说中是没有的,小说的叙述语言带着浓烈的沉郁色彩。但电影如同朗西埃准确指出的那样是“一部历史唯物主义电影杰作”,它是完全物质性的,绵绵的细雨、钟声、探戈的节奏……都被转换为一种物的形态,并通过配乐升华为一种贯通于广袤宇宙的的精神性。

  在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的小说中,精神性是叙述本身就有的,人物像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或卡夫卡小说中一样陷入了精神困境。贝拉·塔尔取消了这种精神向度,他在电影中构筑出一个纯粹的物理世界,通过物化和分子的运动来表现毁灭的经验。时间因此被创造出来了,这是影像的物理时间与观众体验的心理时间的合一。如此,才需要使用悠长的固定镜头和缓慢移动的长镜头来表现时间本身。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的叙述进入了人物内心,宛若絮絮叨叨的低语,作用于我们的耳朵;而贝拉·塔尔的电影则停留在物质层面,他让我们见证了农村合作社如何解体的经过,仅此而已。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曾经说到,他的写作是为了“把现实检验到疯狂的程度”。因此,他像一位雕刻家不断用笔雕琢他的故事,剔除掉多余的部分,让形体自身显现出来。贝拉·塔尔也同样如此,不过他做的是将情感从现实之物上剔除,来显现出物的本性。在此意义上,贝拉·塔尔也在“雕刻时光”,一如塔可夫斯基。但无论如何,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与贝拉·塔尔这两位心心相惜的伙伴(共同合作了四部电影),使得《撒旦探戈》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都获得了杰作的地位。“没有花费七半小时用来观看贝拉•塔尔电影中下雨的人,没有时间来领悟艺术的幸福”,同样地,不想花上几天时间沉浸在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如岩浆般涌流的叙述中的人也无法领略到小说的艺术。很可能,阅读小说要花上更多的时间与精力,电影实则可以看成小说的注脚。

  《撒旦探戈》读后感(四):撒旦的探戈

  记得在早好多年前就听过《撒旦探戈》,应该电影的缘故吧。

  不少好的改编电影都是对原著很好的补充,从“感觉”上的补充,毕竟小说是saying,而电影是showing,反正是很好的相互补充。

  这小说的结构分上下部分,正序倒序各6章,隐喻为探戈舞步。

  小说的语言有着拉斯洛独有的粘稠式味道对于一般读者有点过而对于专业读者刚刚好。

  人物和环境,和对话的语言,和舞台剧有点相似,像一出即兴表演的大杂烩,但带着更多泥泞、冰冷、黑暗和嘲讽。

  有几个场景是非常深刻的,可以和电影结合来看。

  最后还是闭合的圆,或者和人类的本性的本质上没有改变是一样的,在那样一个小村庄,被上帝遗忘的角落,撒旦要出来了。

  跳撒旦的探戈。

  《撒旦探戈》读后感(五):撒旦探戈——现实的模样

  没有给出任何解决方法,作者只是用油画般的笔触绘出一幅普世性的画面,一分不差地把生活的残酷、无奈、绝望展示出来,他不关心美好,他只关心现实,他逼迫我们目不转睛地直面现实,直接去触碰真实的骨骼血肉,他逼我们去思考、去承认生活的艰难,然后积攒出更多鲜活的足以支撑我们不断活下去的力量

  之前看序言和各种荐语时,以为这会是一本极折磨人、难以持续阅读的作品,抱着一颗挑战的心来读,却发现它出乎意料地流畅、好读,几乎一口气读了下来。那些所谓黏糊糊、拖沓又甩不掉的长句,实际上彼此恰如其分地沿着作者的规矩有序相连,编织出的这张网并非密不透风、令人窒息,而是间隔恰当、线条坚韧。在一个个并不突兀的迂回下,每个人和每个人的视角相互映衬,最终首尾接应,回到一个完美循环的圆圈。

  我们可以分两条线去看小说中的人物,首先是住在村子里的这些人:弗塔基、施密特夫妇、克拉奈尔夫妇、哈里奇夫妇、校长、医生、酒馆老板、凯雷凯什、凯莱曼、霍尔古什太太和她的四个孩子。 他们生活在一个被上帝遗忘的村子里,上帝顾不过来很正常,只是这个村子顺便也被其他人遗忘了。于是这里处处泛滥着腐烂的气息,这气息从荒芜的道路中和破旧的房屋家具中发出,在阴森森的天气里沾到村民们身上,反倒在人的身上发酵出最浓烈的气味,随时间的推移,他们身上从内而外的腐败味和恶臭,早已胜过了静物本身。

  重复着再糟糕的生活,也比改变容易

  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对这里充满了不满,这不满滋生了他们逃离的欲望,但有趣的是,无论前一秒他们诉诸要离开的情绪多么强烈,下一秒他们都会忽然犹疑、后悔,想要放弃这个决定。弗塔基放弃唾手可得的“出逃费”时那段内心独白解释了这点,“他心里明白了……他不仅不能,而且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因为他在这里至少可以蜷缩在习以为常的风景的阴影里,但在外面,在村子外边,谁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离开意味着改变,改变意味着不确定性、意味着他们要重新开始思考并做出无穷无尽的新的决定。而呆在原地,不管原来的生活本身多么糟糕,它至少都有一种重复的安定感。 人类生性惧怕未知的改变,在稳定和不变中,原有的难以忍受的那些特点,在重复时都会使人安心。哪怕是每天早上重新闻到一股腐烂的气息,重新看到一张麻木丑陋的脸,重新走一遍泥泞的容易摔跤的路,重新喝一口兑了水的难喝的酒,都是让人保持安心,继续麻木又懒惰的生活的凭证。 而这样的生活持续得越久,人的勇气和智慧就会消磨得越多,从面孔到身体都开始生锈,所谓的出走就越像无稽之谈。

  真的有新的世界和更好的生活么

  小说中的另一条线叙述的两个人物是伊利米阿什和裴特利纳,这两个人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是多么神奇的存在啊。小男孩关于他们死去的谎言让他俩的归来从一开始就古怪神秘,引得村子里的人疯癫、恐惧又期盼。 伊利米阿什不在的时候,他们对他充满了怀疑,但他一旦出现,他就以巧舌如簧的话语轻易蛊惑了众多村民,他们心甘情愿奉上自己一年来的积蓄(施密特夫人奉上自己的身体),听从伊利阿米什不靠谱的计划,燃起他们生命中从未有过的热血和勇气,砸掉不要的东西,冒雨踏上逃离村庄的征程。 他们真的不怀疑么?不是,在雨中艰难行走时和在空荡荡的建筑中无助地等待时,他们都有曾怀疑过伊利阿米什所述的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但他们宁愿保持麻木,捧起一个虚假的幻想,至少这个人能让他们做到他们自己此前说过无数次却从来也做不到的事,他们的胆量源于伊利阿米什,他们的目标源于伊利阿米什,纵使那是一个骗子,他们也被骗得心甘情愿。在那个腐烂的小酒馆中,在一段无意义的争吵过后,在几支疯狂的醉醺醺的探戈之后,他们已经感知到了撒旦的呼吸,他们太过疲惫,又长久以来太过胆怯了,在那时他们就已经明白,他们从心里期盼这样一个人到来,不论他给他们带来的什么,他们只想要这一下推波助澜,要这个站不住脚的计划来让他们盲目地相信,然后匆匆扬起希望的号角,带着一年来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和兴奋感,逃离这个和他们黏在一起的村庄。 和他们比,伊利阿米什似乎格外厉害,他敢跟警官呛声,可以只靠一段演说就能卷起村民们全部的血汗钱,他本该是那种卑鄙却得意的小人。然而,没有得意,他的内心一样无力。走进村子,本就是他在漂泊一年后无路可走而不得不做的决定,他表面上自信昂扬,可他的身体肌肤同样能感受到村子里腐烂气息的侵蚀,他的谎言给他带来的收益,不及他在一系列和村民的交道中所消逝的力量。 弗塔基看出了这点,“在伊利阿米什身上也丧失了力量,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闯劲,他自己也只是笨拙地踯躅,只是出于习惯向前走……”,在厄运面前每个人都没有还手之力,他们所做的所有装腔作势的努力都是无用功。无论是呆在一个窝里原地不动,还是不断地各处走动,其结果没有什么不同。从村子走到城里,找到新的工作(或者被逮捕),生活的好坏都没有变化,他们不过是从一个臭烘烘的床爬到另一个臭烘烘的床,从一个漏风的房间搬到另一个漏风的房间,忍受着一样难以忍受却生生不息的生活的折磨。生活不会变得更好一点。

  窥视生活的人

  小说中的医生与他人有种格格不入之感,他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似乎就是坐在窗前尽最大的精力和时间观察村民们的生活,然后冷酷地记录下来。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他存在于生活中的意义,不停地观察,不断地记录,“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希望,才能让自己不会有一天也变成这座日趋腐烂、永远在搭盖的地狱中一个无迹可寻的沉默囚徒。”,这句话本来似乎只是医生对抗不断腐烂下去的村子和村里的生活的一种信念,但当结尾处医生笔下的记录与小说的开头重合后,他的身影突然被附上了作家的模样。 我们所看到的,是作家自己在观察生活、观察众生,然后兢兢业业记录、书写的样子。而医生的这个信念,成了作家的信念。地狱不仅仅指那个被遗忘的村庄,它所指的是我们每个人生活的地方。而作家自己,则无法抗拒这描绘现实的使命,不肯做一个沉默囚徒,所以他一章又一章、一本又一本地叙写生活真实的模样。 他在一个狭小的村庄中提炼出普世性,放弃用美好的结局或具有欺骗性的解决之道来诱惑读者,他务实、冷静、残酷地把现实写给人们看。他或许只是想给活在幻想中的人们泼一盆冷水,提醒习惯歌颂美好的人们也别避讳现实。 当一个人不祈求假象,而是选择切实地直视现实的模样时,他会变得更坚强,而不是更颓丧。他要知道真实的模样,才会生长出在真实中得以存活的力量。没有一部小说能告诉我们该怎么活,怎么活得更好,好的小说只是告诉我们什么是生活,然后促使我们自己去思考如何对待自己的生活。

  《撒旦探戈》读后感(六):请别用翻译界的奇迹这种修辞掩饰部分读者觉得翻译得并不好的事实

  这原本是一篇写在亚马逊的购物评论,但因为事关重大(文学翻译)并且声音实在不同(负面评价),我还是决定把下文移至书评区域。写的时候怒火中烧,如果有过分之处请见谅。

  作为电影爱好者,我从好几年前刚接触塔尔的时候就听说了拉斯洛至今没有中文译本,然而某位国内翻译家正在呕心沥血地翻译并努力与出版社交涉出版的故事,所以在突然在亚马逊看到这本书预售时候感觉非常惊喜——毕竟这部造成一时轰动的处女作早在85年就出版了啊!正好在此中文版上市之前我已经买过了New Directions出版的英文翻译,所以在对比着阅读了一下,没想到一比竟然非常生气,因为感觉翻译不好。

  首先不得不说中译本的序言写的很好,细述了拉斯洛的生平和经历以及与译者的交往,故事非常感人至深,光凭这个就值得买这本书。但进入小说内容部分我感觉与英文版似乎判若两物……这的确也是由于语言本质问题——我相信翻译老师非常尽力了——中文没有从句的存在,导致在处理长厚绵密的句子时无法达到英文具备的行云流水般的节奏性和流动感,何况在翻译一部大部头的小说时译者不可能秉承着炼字炼句或译诗的状态逐句斟酌考量。因此,整体读来,我认为读者无法从中译本里体会到原作者的独特文风和他笔下长句存在的美感,然而这即便在英文版里也是我能强烈地感受到的。

  这里举一个例子好了,先贴上英文译文:

He gazed sadly at the threatening sky, at the burned-out remnants of a locust-plagued summer, and suddenly saw on the twig of an acacia, as in a vision, the progress of spring, summer, fall and winter, as if the whole of time were a frivolous interlude in the much greater spaces of eternity, a brilliant conjuring trick to produce something apparently orderly out of chaos, to establish a vantage point from which chance might begin to look like necessity . . .

  这句就出现在第一章,在这里中文翻译的是:

他忧郁地望着阴郁的天空和被蝗灾泛滥的苦夏烤焦的残景,突然在同一根槐树的枝杈上看到春夏秋冬的季节变换,他似乎突然理解了,整个事件在岿然不动的永恒球体内,也只不过扮演一个小丑的角色,在混乱无序中诱唤魔鬼的良知,经营出一个优势的地位,将疯癫伪造成生活的必须。

  恕我直言,这句话写成这么长根本就是强行所为的做法,以正常的中文阅读审美应该在第一个逗号之后就用句号分割,给人以喘气的机会。况且但从字面上看中文意思和英文并不完全能对应,读完以后令人毫无头绪(虽然英文可能也不会多么豁然开朗吧),不知道是否是两位译者各自的理解和对原文的加工的结果。

  在我看来,文学翻译应该尽量保留原始的句式顺序(作者的逻辑)并减免译者的人为理解加工,而在这里我有些怀疑中文版是否出于语序的考量能够做到如此(也就是译者有多少改变句式顺序加工修辞的成分)。虽然有人身攻击的嫌疑,但我真的无法吞咽只能不客气地说出来了:我感觉余泽民先生的中文文笔并不能胜任传递这部现代风格的、以长句见长的文学作品。我在读中文译本时止不住地联想起某些国内引进的外国老电影的中文配音台词,对就是那种风格,仿佛有种扑面而来的灰尘感模糊了一些细微的东西。(其实我本来就是想说土的,对不起,反正这就是个购物网站评论我就写了吧,翻译的语言让人感觉非常老土而且落后于目前时代的现代文学翻译常态,简直不像是一个世纪的语言。)这种感觉在读到后面愈来愈多的骂人片段时已经几近崩盘了;虽然真的很为难余先生翻译这么多骂人的词语,但是其成果也着实辣人眼目,我不想多提了,希望大家看过能懂。

  最后附上我完全按照英文译本的语序和意思翻译过来的一段中文来结束这个并没有全面表达我对翻译的不悦之情和几个月后内心仍然无法平复的怒火(刚上市我就买了,看几页就很生气了,现在我终于把英文版看完了来写评论了)的评论吧,因为:1. 我不懂匈牙利语没看过原文不好说翻译是不是忠实于原文,但我更倾向于相信英文版比中文版更能做到如此;2. 再说的话更该贴近人身攻击了,但我也不想这样因为还是很喜欢《译者序》的:

他悲伤地凝望着低斜的天空,望向一整个蝗灾肆虐的夏季焚烧过后的余迹,突然在一棵合欢树的枝桠间窥见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更迭恍如梦境,仿佛全部的时间都只是一场位于永恒广袤空间里的轻浮间幕剧,由一个绝妙的魔术诡计从混乱中提炼出的表层秩序、创造出的一处有利视角,通过这里,机遇或许会逐渐看来像是必须……

  《撒旦探戈》读后感(七):向余泽民致敬

  英译本开篇三句是这样:

  One morning near the end of October not long before the first drops of the mercilessly long autumn rains began to fall on the cracked and saline soil on the western side of the estate (later the stinking yellow sea of mud would render footpaths impassable and put the town too beyond reach) Futaki woke to hear bells. The closest possible source was a lonely chapel about four kilometers southwest on the old Hochmeiss estate but not only did that have no bell but the tower had collapsed during the war and at that distance it was too far to hear anything. And in any case they did not sound distant to him, these ringing-booming bells; their triumphal clangor was swept along by the wind and seemed to come from somewhere close by ("It's as if they were coming from the mill...")

  试译:

  晨,临近十月底的一天——此后不久,绵长到残忍的秋雨便在庄园西边龟裂的盐碱地上开始落下······然后,黄土地便成臭烘烘的一汪泥潭,羊肠小道下不去脚,城里更是遥不可及——弗塔基一觉醒来,听见了钟声。西南方大约四公里外——霍克梅斯旧庄园的地界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小教堂,钟声最有可能是打那儿来,唯那教堂不仅没有钟,而且钟楼也早在战乱年间毁塌了。又离得老远,就是有啥动静也传不过来。何况一声声还清脆、洪亮,听着并不遥远,当当的像报捷不歇,随风飘来,似乎就近在身边(“仿佛从磨坊那儿来······”)。

  《撒旦探戈》读后感(八):丧钟响起的泥淖

  泥淖。 如果是沼泽,恐怕折腾几下就会身陷半截进而引发挤压综合征然后很快挂掉。 所以,是泥淖。 每走两三步,脚都会陷进去,“不得不停下来,拔出脚后,用另一条腿站着”,“必须用手将皮靴从泥里拽出来”。 凄雨无休,目之所及唯有泥淖。 置身其中,除非自戕,否则难以速死,但也因此滋生出懦弱、潦倒、空虚、绝望、麻木、阴毒、暴戾等种种,最终沦为这腐朽世界的殉葬品。 有人自以为是逃脱者,不过是走进了另一片泥淖。 有人自以为是旁观者甚至得利者,不过是迈入了更加扭曲的死循环。 而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的笔,让这极丧的故事带着飞流直下的酣畅,让故事里最悲剧的画面带着长吁一口气的解脱和解脱后的安详。 难怪阿乙说它是今年(唯一)值得买的外国小说,“能让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撒旦探戈》读后感(九):“它不是悲剧,而是一部关于没有根据的信仰的悲喜剧。”

  拉斯洛说,凡事都有悲与喜的两面,“从这面看是喜剧,那面看是悲剧。我们东欧人对这矛盾的两面格外敏感。实话实说,我不认为《撒旦探戈》是部黑暗作品,它不是悲剧,而是一部关于没有根据的信仰的悲喜剧。”

  悲和喜都在,循环往复,像个噩梦,始终在雨里。

  酒精、偷情、卖淫、背叛......在这个被废弃的工业合作社,能走的人都离开了,剩下不走的、没有勇气走的、没有能力走的,在日益荒芜的废墟里互相提防,彼此猜忌,自我埋怨的苟延残喘。以各种各样理直气壮的理由滋长着污秽,不自知的,面目可憎的,让浪漫主义失望的顽强生存方式。你能说他们错吗?渴望攒点钱远走高飞的两姐妹,在超市的农庄里等待嫖客;垂涎别人家老婆的酒馆老板,和扫不尽的蜘蛛网纠缠不休;笃信圣徒的老妇,肥硕丰满搔首弄姿的老婆,恶俗肮脏的男人,影射着某些沉默的角落,而这些丑陋是你不能用所谓的道德、文化、意识去居高临下蔑视或可怜的,这套标尺在这个世界也许曾经存在过,但是现在,它们至少是面目模糊的。这是故事的背景,然后,一个神秘的人物出现了,伊利,他是谁?他做过什么?关于他的只字片语的消息从荒凉的小路幽灵一样穿梭着来了,伊利来了,人们在交头接耳,嘴唇在蠕动,耳朵在倾听,酒吧的门打开又关上,回来的人带来最新的消息,酒杯倒满了,伴着流言一饮而尽。

  此时一个女孩出现了,不聪明,我们甚至也无法从文字中知道她是否美丽可爱,但我想应该不是,甚至很难用单纯去形容。是的,和一般文艺作品中的“小女孩定律”不同,她不是那个红色连衣裙、金色长发上带着蝴蝶结、眼神无辜清澈的可人儿。但这是因为在这样的背景下,完美的“可人儿”的出现时是不现实的,刻意而可笑的。她就是营养不良的泥沼里开出的一朵僵而小的花,不够美,甚至不能算是无辜,她是故事背景在单独人物身上最写实的体现,冷酷的母亲,早逝的父亲,卖淫的姐姐,行骗的哥哥,在这些比她强大的人面前,她无能为力,而在唯一可以提现自己力量的对象——一只小猫的身上,她爆发除了可怜可悲可怖的暴虐,在猫死后,自己也孤独的远离人群,抱着猫服毒死去。这样的结局太轻但又太重。

  另两个节奏感极好的桥段都是关于伊利米阿什的出现,第一次是出现在小酒馆前后的叙述,第二次是出现在废弃庄园之夜的叙述,都有一个很有趣的变奏转换,两次出现前,都会有猜忌、疑虑,一群面目可憎、猥琐卑微的人的群魔乱舞般的混乱群像,就像是狂乱的大混奏,然后伊利米阿什出现了,突然成了矫揉造作的单声线,伊利清晰的圣母般大而无当的评论,似是而非的承诺,就足以镇静、煽动这些惶惑的可怜虫,尤其是第二次犹如“弥赛亚”般的出现,彻底收买了他们的信任,于是,高潮在此时出现了,这些人被几乎好笑的“郑重其事”的打发分散到各个角落,带着编造出来的“远大理想”和“重要任务”踏上另一条通往泥泞的道路(这几乎是不用怀疑的了),从一个绝望,带着愚昧不加辨识力的信任和盲从,走进另一个绝望。

  “你无助的奔跑,疯一样的要逃离,一位咬住了救命稻草,却是自己的尾巴。”一个无解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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